第115節

聲音的來源,就是江璽的肚子。
江璽欲要說出口的話就這麼嚥了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我逃出來後只顧著找東西,沒來的偷點兒吃的。」找東西?我目光看向他腰間拴著的一個囊鼓鼓的錦袋,哪裡面應該就是裝著他要找的東西,也不知是什麼。
好奇之下,我問道:「你就這麼逃出來,以後不打算回羽門了?」
江璽不吭聲,閉上眼,表示不想回答。
我想了想,立刻從譚刃他們的裝備包裡扒拉出了吃喝,撕開一包蘿蔔乾,放到了江璽的鼻子下面,不過一秒鐘,這丫兒嚥了嚥口水,睜開了眼睛,一把將蘿蔔乾奪過去,順手拿起一旁打開的壓縮餅乾就著吃。
雖然臉色依舊跟我們欠他錢一樣,但還是邊吃邊回答了我的問題:「不回了,緣分盡了,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頓了頓,他又道:「這牆上的燈油是有毒的,點了會遭殃。」
說話間,躺在地上的唐琳琳突然**了一聲,悠悠轉醒。
我趕緊湊上前,將人半扶起來:「琳琳,怎麼樣了?」
「天天、天天你怎麼在這兒,我是不是在做夢啊?對……我想起來了,我一直在做夢,夢見我們去馬爾代夫旅遊,然後你在海裡溺水了,我去救你……沒救上來,結果你變成水鬼,一直拽我的腳,將我往水裡拉,媽呀,嚇死了。」
「……」合著做夢就不能夢我點兒好的?
江璽看了看周玄業,道;「他應該也快醒了。」唐琳琳猛地看見一個陌生人,這才反應過來,吃驚道:「他、他是誰啊?咱們這是在哪兒?」剛剛醒過來,她還有些虛弱,說話的聲音沒有平時那麼趾高氣昂了。
我拿過一旁的水給她餵了些,順道解釋了一下眼下的情況,她一邊聽一邊打量江璽,最後說道:「復旦大學的博士後啊,好崇拜哦,江璽,你結婚了沒有啊?我跟你說,男人結婚太晚,以後生孩子的畸形率會增加三倍的!還沒結婚就要趁早哦,你看看我怎麼樣?」
一邊的譚刃臉都青了,對我說:「堵住她的嘴。」
「拿什麼堵?」
譚刃將自己的槍人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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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羽門秘事
我接過槍,將槍口對準了唐琳琳的嘴。她趕緊用手捂著嘴,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道:「你不久前才說過最愛的人是我吧?」
唐琳琳噎了一下,隨後聳了聳肩,道:「我不過跟他開個玩笑而已,怎麼這麼喜歡吃醋呢?哎,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我該拿你怎麼辦!」
我差點兒沒被她噎死,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忍不住怒吼:「讓你少看點兒網絡言情小說,不要再把這種惡俗的台詞用在我身上!」
她咧嘴,擠眉弄眼的對我笑道:「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嘛。」
我***身體哪裡誠實了!我自認在嘴皮子上是贏不過她的,便放棄了,嚥了嚥口水,把這口不順暢的氣噎下去,轉移話題:「咱們得等多久?」
江璽沒回答,只是看了看我手裡那支槍,這讓我意識到,普通人是很難見到真正的槍支的。果然,江璽開口問了:「你們到底是幹什麼的?真的只是為了狐仙的事情而來?」
我見他有所誤會,八成把我們當什麼壞人了,便連忙說道:「當然、當然,我們絕對不是來幹壞事兒的,這槍是以前進原始森林弄來防身的。不過我倒是想問問你,你上次不是說,自己有辦法弄出我身上的狐仙嗎?」
江璽道:「能活著離開這兒再說吧。」很顯然,這小子是有辦法的,而且也並沒有拒絕幫我,這讓我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現在和羽門早已是徹底撕破臉了,指望羽門是不可能了,也只能指望這個江璽了。
也不知這人到底為什麼為背叛羽門呢?
當然,這個敏感的話題,我是不會傻兮兮在這種時候問的。
唐琳琳休息了會兒,就感覺到餓了,便也跟著吃了起來,唯有周玄業還沒有醒過來,讓我懷疑江璽給的藥丸是不是失效了。
這個情況,顯然也有些出乎江璽的意料之外,他想了想,道:「驚夢籐,又叫入夢籐,可以勾起人潛意識裡最害怕的東西。你這位朋友,看樣子心事很重啊。中了這種毒的人,越是心思重,越容易中招。」
難道,跟周玄業的人格分裂有關?
那譚刃為什麼沒有中毒?難不成是因為他沒有心思?無慾無求?這未免太扯了些。之前我其實也感覺到四肢乏力,如果不是江璽來得及時,時間一長,我八成也和周玄業是一個下場。
一時間,眾人都陷入了沉默,即便有諸多疑問,但我們和江璽也還沒熟到份兒上,再加上他迴避和不願意深交的態度,我們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湊上去了。
唯一讓我始終惦念的,便是江璽說的那個讓羽門忌諱的東西。
譚刃明顯是知道的,為什麼不願意告訴我們呢?
沉默中,時間便過的特別慢,無聊之際,唐琳琳研究起了兩壁上的浮雕。她很不消停,為了防止她闖禍,我不得不一次次提醒她小心和不要亂碰之類的。
須臾,她似乎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忽然指著一副浮雕,道:「這上面刻的東西可真有意思,你們看,一個句芒鳥,在吃人頭,一口一個。」我順著看去,發現那浮雕上面的內容,果然顯得很詭異,這丫頭的形容詞也太鬧心了,這叫有意思嗎?
只見浮雕中一隻人面鳥身的句芒大展雙翅,地面上有很多拿著武器的小人兒,這句芒一口咬掉一顆人頭,最後有吐出來,吐出來的人頭,全部變成了一種類似牡丹一樣的花卉。
唐琳琳接著道:「這大鳥就是羽門的祖先?」
江璽頓了頓,側頭看了看那浮雕,道:「這是我們羽門流傳很廣的一個傳說。句芒與『祖媽』相交,誕下羽族後便離開修行。祖瑪生了九台,其中四個是人,五個半人半鳥,因為形貌怪異,祖媽不得不帶著九祖躲入深山世代繁衍。但即使如此,也不得安生。據說有一年大旱,那些方士便認為是九祖作祟,官兵便圍攻羽門,就在這時,句芒從天而降,將那些人全部吞噬了,並且吐出了一種仙卉,我們稱之為『兵頭花』。」
唐琳琳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道:「因為它們是官兵的頭變的嗎?」
江璽點頭,繼續往下講:「兵頭花落地成陣,從此以後,羽門的所在地便被與世隔絕起來,羽門中人也就此安養生息。」
唐琳琳道:「那句芒呢?」
江璽搖了搖頭,說不清楚,有有一個很隱秘的傳說,說句芒已經死了,也有說離開了,總之後世的人,千百年,沒人再見過句芒了。而羽門中人在兵頭花的護衛下,也開始發展壯大。
這浮雕雕的就是句芒吞兵撒花的故事,在羽門中老幼皆知,很多地方都有類似的雕刻,對於江璽來說,並沒有什麼值得研究之處。
唐琳琳卻是個好奇心很大的,她追問道:「雷鳴谷的谷道裡,那些白色的花莫非就是兵頭花?」
江璽道:「當然不是,你們見花型差很多嗎?兵頭花,是傳說中的東西了,相傳,每一朵花裡,都有一個士兵的靈魂,我們稱之為『鬼兵』,它們成為了羽門的守護者,一但有外人靠近,鬼兵便會自『兵頭花』中冒出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你們應該能猜到吧?」
我也被他這個故事吊起了興趣,但並沒有當真,因為一來,我沒有見到兵頭花,二來,在羽門裡,我也沒有見到傳說中半鳥半人的生物,顯而易見,傳說只是傳說,古人的誇張而已。
或許真有那麼一種花,但花裡絕不可能冒出什麼鬼兵來。
唐琳琳卻有些沉迷了進去,說道:「那你們現在還有兵頭花嗎?」
江璽搖頭,歎息道:「我羽門源於蜀地,明末清初之時遭了大難,才遷移到此,那些兵頭花,也被毀於一旦了。」
遭了大難?
這倒是引起了我的興趣,連譚刃都跟著問道:「什麼大難?」
這也不是什麼機密,江璽便說起了這個中緣由。
明末時期,蜀山出了一位大能,善操鬼,但他最厲害的卻是煉丹,據說他在蜀山煉丹時,丹成後,整個蜀山被一陣異香籠罩,引來無數珍禽異獸齊鳴。
這話不免誇張,但也可以看出這位大能煉丹術的厲害。
這人煉丹成癡,一心追求修煉出能讓人白日飛昇的金丹,最後竟然將主意打到了『牝牡元膽珠』上。
牝牡元膽珠,據說是句芒走時留給羽門後代的一顆寶珠,通體碧綠,內有鳥狀紋路,具有異香。此寶珠相傳有諸般妙用,放在羽門之中,羽門境內,終年四季如春,百花齊放,凶獸避退,瑞禽東來。也不知那人是從何處打聽到牝牡元膽珠的事,還認為用此煉丹,能練出白日飛昇的金丹,遂起了歹意。
這人善於操鬼,琢磨出了對付兵頭花的方法,在一個夜晚,率領手下的鬼物殺入羽門內部。那位大能的本事,在當時是舉世不出的,羽門不敵,情急關頭,留下羽人死守,其餘人則逃了出來,最後遷移到此。
羽門中所謂的羽人,就是指那些半人半鳥的人,他們天賦異稟,能力出眾,而逃出來的的人,外貌和能力則與正常人沒有兩樣。
在後面,事情過後,羽門中人也曾派人返回祖地,可那地方,已經什麼都沒剩下了。
我聽到此處,不由問道:「那牝牡元膽珠呢?這地方四季如春,難不成就是它的緣故?」
江璽微微點頭,道:「不過這牝牡元膽珠,一直在家主手裡,我們這些人,是見不到的。」
譚刃這時卻突然道:「你就這麼告訴我們,不怕我們去搶那寶貝?」
江璽聲音嘶啞道:「與我無關,而且,你們也不可能搶到它。當今之世,術門人才凋零,還有幾人能動羽門?你們現在,不就被逼的逃命嗎?」
這確實是大實話,百年的動盪,還有十年浩劫,失傳的術法秘術太多了,在這方面,還真沒多少人能招惹羽門。
第三十章糟糕
說到此處,江璽也就不吭聲了,唐琳琳繼續在周圍看了會兒,見沒人說話,八成是無聊,就隨口問道:「咱們要在這裡等多久?」
這個得看江璽了,畢竟這地方他熟。然而,姓江的這會兒只是靠著牆壁坐著,臉色有些發紅,我突然想起他還有病的事兒,想來他的病,也不可能一下午就好了,看著模樣,似乎還在發燒?
我試著伸手在他額頭上探了一下,這小子很機警,猛地扣住了我的手腕,說道:「幹什麼?」
「兄弟,你別這麼激動,我就是看看你的病好了沒有,看樣子還在發燒,我們有帶藥。」說著,我示意唐琳琳拿藥出來,她立刻翻裝備包摸出退燒藥,姓江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鬆了手,點頭示意:「多謝。」
「咱們現在是盟友,你要是病歪歪的,對我們也沒有好處,所以不用客氣。出去之後,你要回上海?」
他抿了抿唇,搖頭道:「出國。」
我愣了一下,說實話,對我這種兜裡沒錢的平頭老百姓來說,出國還是一件挺不切實際的事情,我兜裡的錢,充其量也就去泰國轉一圈。於是我有些好奇:「去哪兒?」
他道:「美國。」
唐琳琳興高采烈的接話,道:「美國可好玩兒了,地廣人稀,風景特別好,不像國內人山人海的,走哪兒都是小孩子哭、大人吼的。哎,計劃生育應該再嚴一點兒。」
這不靠譜的女人,怎麼扯到計劃生育了?
看她興高采烈的模樣,我問道:「你去過?」
「當然!」唐琳琳一插腰,露出一副我很牛逼的表情,說:「想當初,姐還是有錢人的時候,巴黎、倫敦、馬爾代夫,除了南北兩極,我什麼地方沒去過?小看我了不是,香奈兒的經理見了我,那都得點頭哈腰的。」
我道:「那你現在咋混成這德行,一塊肯德基的雞翅都要跟我搶呢?」
她噎了,肩膀塌了下來,整個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說:「是啊,我怎麼就混成這德行了,當初我是多麼的高貴優雅,人生啊……真像一場戲。我要冷靜一下。」說著,憂鬱的蹲到了一旁,似乎在懷念當土豪的那些日子。
我沒搭理她,她的個性我已經摸透了,說話能把人噎死,你要是跟她較真,那這輩子就沒有安寧日子過了。於是我轉頭和江璽繼續聊,問他去美國幹什麼,江璽說:「你和那個女人一樣吵,廢話太多了。」
「……」媽的,爺不伺候了。
折騰一晚上我也累了,便靠著牆休息,時不時的觀察一下周玄業的動靜,看看他有沒有醒來的跡象,地道裡頓時陷入了一片安靜。譚刃則是從頭到尾都不怎麼開口,大概是兩個人的性格都很冷,所以他和姓江的很不對盤。
當我第四次睜開眼去看周玄業的時候,猛然發現周玄業居然醒了!
我大喜,道:「周哥,你沒事兒吧?」
周玄業沒有說話,側躺在地上,眼神遊移著,半晌才聚焦在我臉上。他神情有些不對勁,如果不是因為顯得很冷靜,我幾乎懷疑他是不是第二人格上身了。
須臾,他才開口道:「沒事。」說著,撐著身體坐了起來,道:「我想吃點兒東西。」
我趕緊從裝備裡拿吃喝,拿著拿著,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周玄業剛一醒來,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又看見了我,還有一個陌生人在場,他怎麼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呢?
要知道,唐琳琳剛才醒過來的時候,驚訝的可是嘴都合不上啊。
周玄業怎麼一醒來就要吃的呢?
一邊給他遞東西,我一邊問道:「周哥,你沒有什麼要問的嗎?」
周玄業看了我一眼,說:「你們之前講的,我都知道了。」
譚刃微微有些吃驚,道:「你能聽見?」
周玄業點頭,正要開口,忽然之間,一陣極其細微的聲音傳了進來。
似乎是什麼人在說話,而聲音的方向,是從石門外傳來的。我驚了一下,立刻起身,將耳朵貼在石門上,由於隔音效果不錯,所以聽到的聲音很模糊,但我可以很確定,這石門外有人,而且人數還不少。
不是說他們會往西追嗎?
怎麼會追到這兒來?
我做著唇形問江璽是怎麼回事,江璽顯然也沒有料到,神情有些發愣,但很快,他立刻起身,壓低聲音道:「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這幫人很厲害,咱們一定不能和他們正面衝突。」
唐琳琳急的抓耳撈腮,壓低聲音道:「那、那怎麼辦啊!」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