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譚刃道:「那不一定,有些人,得不到的,寧願毀掉。」
周玄業沒有開口,顯然在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能性有多大。
譚刃接著又道:「還有狐仙,他現在體內生機太強,一副金肌玉骨,對於狐仙的休養生息十分有利,只怕要不了多久,狐仙就會完全醒過來,在此之前,必須得想辦法,把狐仙給送走。」
周玄業皺眉道:「可是羽門不可能幫咱們。」
譚刃沒吭聲,似乎是在想什麼。我想起為了狐仙的事,前前後後這一番折騰,到現在也沒有解決,便道:「別管什麼狐仙不狐仙了,這次已經惹了天大的麻煩,我不想再給大家帶來什麼麻煩了。」
譚刃看了我一眼,壓根就不理我,當我不存在一樣,繼續跟周玄業說:「就算沒有羽門,也還有其它辦法。」
「嗯?」周玄業示意他往下說。
譚刃道:「小扶桑木。」
小扶桑木,之前在羽門的地道裡,這兩人曾經說過。
鳳鳥銜神木自『湯谷』而出,神木為扶桑樹的分支,落地成為一株大樹,稱之為『小扶桑木』。小扶桑萬年而枯,但世間還殘留了一些分枝,相傳抽妖打鬼,若有小扶桑木,只需拿那玩意兒在我身上抽一下,保管狐仙嗷嗷叫的逃命。
據說羽門中,就有小扶桑木。
我驚了一下,道:「難不成要找羽門要扶桑木?他們不可能給咱們的。」
譚刃的神情不冷不熱,看不出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淡淡道:「可以用一些東西和他們交換,只是借用一下,又不是不換給他們。」
交換?
我們能有什麼東西交換的?
說話間,譚刃又用那種奇怪的視線上下打量我,最後說道:「把你的一條腿砍下來送給他們。」
「老闆,你別開玩笑了。」
譚刃繼續用那種四平八穩的聲調說道:「我沒有跟你開玩笑。」
我一時間嚇懵了。羽門這會兒拿我們沒辦法,兩撥人僵持著,如果他們僵持不下去,沒準兒還真會接受這個條件。畢竟一條腿的肉還是挺多的,拿去醃著或凍著,可以吃好久呢。
我估計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很難看,一邊的周玄業曬然道:「師兄,你就別故意嚇他了。」緊接著,他對我說道:「崑崙山脈之中,有一個傳承很久遠的門派,就叫『小扶桑』,據說他們門派之中,收藏了數量相當可觀的小扶桑木。」
我點了點頭表示知道,崑崙小扶桑的事兒,他們之前也提過,難不成他們是想從這方面著手?
我雖然沒去過崑崙,但也知道崑崙山脈被譽為中華龍脈之祖,山脈遼闊,地理落差極大,很多地方,因為地勢關係,還有相當多的異常磁場,也因為如此,連衛星都難以窺探它的全貌。一直以來,關於崑崙山脈內部的地理測繪,都是靠人工測量的,不知有多少考察人員進了崑崙山脈之後再也沒出來。
由於高海拔和巨大的地理落差,崑崙山脈的大部分區域,都被終年不化的積雪所覆蓋,更深處的地方,還有上古遺留的冰川,可謂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寸草不生。
那樣的地方,怎麼可能有人居住?
甚至還形成了一個門派?
我覺得小扶桑的事不太靠譜,便道:「這個門派畢竟只是傳說中的,難道真的存在?」
周玄業道:「你等一下。」說著,他從自己的房間裡拿出了筆記本電腦放在茶几上,打開百度開始搜索。十多分鐘後,一條很老的舊新聞被他翻了出來。
第七十六章福利院
這是一條七年前地理方面的新聞,2005年的八月份,一支在崑崙山脈中失蹤了接近一年的考察隊,突然出現在了崑崙山口。而考察隊的隊員們,精神狀態各方面都出現了問題,那一年之中,考察隊的人是如何在茫茫的雪域生存的,又是如何走出雪山的,一切都成了一個未解之謎。事後,考察隊入住了北京軍醫院進行治療。
新聞中還報道了一個細節,那就是考察隊每個人的背包裡,都有一些新鮮的的,帶有藏區特色的食物,如果這些食物,是他們從崑崙雪山裡帶出來的,那麼就意味著,那面綿延無際的雪山深處,很可能是有人居住的。
我看到此處,明白了周玄業的意思,道:「你是說,那支考察隊之所以能在雪山深處生活一年多,是因為雪山裡有人居住?會是小扶桑的人嗎?」
周玄業微微搖頭,道:「這是可能性之一,但只要有一點可能性,我們就不該放棄。這半個月來,我已經打探到一些端倪,過兩天你跟我去北京,我們去拜訪一下那位隊長。」
隊長?難道是指那支考察隊?周玄業竟然連這個都打聽到了?我又是驚愕,又是覺得慚愧,心想周玄業對我這麼好,我之前卻一直……實在是不應該。想到此處,我哪能說二話,上次呢羽門的事實在給我留下了陰影,我都不想再連累周玄業二人了。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兩人已經做了如此多的準備,我現在再說什麼不麻煩之類的話,便有些多餘了,因而我裡了點頭,說好,並且問什麼時候出發。
周玄業說三天後。
他說三天後就出發,讓我想起了那個陳老闆的事兒,便問道:「周哥,上次那個活兒你是不是沒接?」
「哪個?」畢竟過了半個多月了,他顯然沒想起來。
我道:「古玩城那個陳老闆。」
周玄業皺了皺眉,道;「他手裡頭什麼信息都沒有,師兄到是給他佔過一次,但結果不理想。」說著看向了譚刃。
譚刃顯然還在為我之前衝水的事情生氣,臉色黑的跟鍋底似的,一副不想搭理我們的神情。周玄業給他使了個眼色,他才勉強開口道:「卦象顯示,他要找的人已經死了,但是屍體所在的位置是移動的。」
人死了,但屍體卻在移動?
這也太奇怪了。難不成,還有人帶著一具屍體到處跑?這年頭,要想運著一具屍體到處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我道:「他為什麼要找一個死人?」
周玄業道:「不清楚,天顧,我之前跟你說過,那個人身上屍氣很重,而且又是個開古玩店店。所以,我估計他很可能是個盜墓賊,這些盜墓的,都是唯利是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輩。死者的東西都要搶,死者的墳墓都要扒,這樣的人,心腸能有多好?你不要被他們的外表騙了,那兩人,都不是什麼好人,他們的事情,我不想管,你也別攙和。」
其實我覺得那獨眼人看起來還不錯,但既然周玄業這麼說了,我也就只能點頭了,他畢竟比我年長幾歲,看人看事,一向很準,想來也不會瞎說。
接下來,我重新搬回了事務所,熟悉的一切,感覺似乎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進了門兒先給祖師爺上了香,不見光的小黑親熱的在我腳邊蹭了兩下,唐琳琳的蜥蜴『青青翠』爬在玻璃缸中一動不動,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樣,讓人覺得有種回家的感覺。
看到這條蜥蜴,我想起了唐琳琳,也不知道她的情況怎麼樣了,於是便撥通了她的電話。誰知接電話竟然被掛掉了。我以為她是按錯了,於是又打了一遍,但又被掛掉了。
難道是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唐琳琳跟我說過,她是為了躲婚,所以自願放棄家族的所有的享受,出來廝混的。她上頭的兩個哥哥,早把屬於她的那份家業給瓜分了,看起來雖然慘,但也算換回了自由之身。
人生在世,得到的越多,承擔的責任就越大。聯姻是唐琳琳需要承擔的責任,為了逃避這個責任,她將屬於自己的一切都放棄了。之前她也說過,不打算回家了,現在突然回去,又不接電話,這讓我覺得有點兒擔心,也不知她究竟出了什麼事。
至於周玄業和譚刃就更不可能知道了,這二人還是很尊重員工*的,不管是我還是唐琳琳,在私人問題上,除非我們自願說,否則也很少多提。唐琳琳這丫頭嘴挺緊的,不怎麼提過自己的事。至於我,我這人二十多年來的生活非常簡單,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因此譚刃兩人倒是都清楚。
這會兒聯繫不上,也沒有其他辦法,我只能將這事兒放到一邊。
機票是三天後,因此接下來的兩天,我沒有單獨離開過事務所,唯一單獨出去的一次,也離的並不遠。而且,我還清楚的感覺到了有人在跟蹤我,所幸當時是在人流很多的步行街,對方也不敢亂來。
我知道這一點後,就沒有繼續往遠處走,而是返回了事務所。
這種躲躲藏藏,像老鼠一樣,隨時提防著被貓給抓走的狀態,讓人覺得很煩躁。
難不成我蘇天顧這輩子就要像唐僧一樣,時時刻刻提防著各種妖怪?
可唐僧身邊還有孫悟空、豬八戒和沙和尚,我身邊有誰?雖說周玄業和譚刃最近和我形影不離,但那二人畢竟不是孫悟空和豬八戒,這輩子不可能時時刻刻跟著我。
未來的日子,也太艱難了。
我忍不住盯著自己的手,看著手上的紋路,思緒飄散開來。
金肌玉骨,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等等……
我想到了福利院的弟妹們。那些缺胳膊斷腿的我是沒辦法了,就算喝了我的血,他們的手腳也不可能重新長出來,但那些有小兒麻痺症的、腦癱的、眼盲耳聾的,或許……我可以去試一試。
這個念頭一冒出,我就不可遏制的激動起來,說真的,如果可以幫到他們,我真的不介意放一點兒血。血這個東西,放一點還會長回來的,只有割肉……這個還是算了,如非緊急情況,還是不要嘗試的好。
萬一割了長不回來……
我腦海裡冒出一幅自己脫了衣服,渾身坑坑窪窪的場景,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我是福利院長大的,最能體會那些殘疾弟妹們的心情,那種無論怎麼努力,都不可能改變自己命運的心情。
如果我得血真的有用,我得幫他們!
福利院離這兒比較遠,我得找一個人陪著我一起去,否則沒準兒半道就被羽門的人給綁架了。這會兒周玄業不在,只有譚刃抱著平板,在專心致志炒股。
我將他手裡的平板一抽,道:「老闆,我要出去。」
譚刃眼皮都沒有抬,將平板奪了回去,眉頭緊皺盯著上面,不冷不熱道:「沒空。」
「老闆,我看中了一支潛力股,絕對會賺,你想知道嗎?」
譚刃終於抬起了頭,問道:「去哪兒?」
這人在炒股上絕對是個白癡,但卻有越挫越勇的個性。我覺得他並非是有多麼喜歡炒股賺錢,他真正執著的是不能忍受自己一直沒有成功過。很不幸,我之前看他炒股很有意思,就自己開了個賬戶,試著投了一小比試水,結果立刻就賺了。
譚刃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從他的眼神我就看出來了,他在對我羨慕嫉妒恨。
我道:「先去,回來了我就告訴你。」
譚刃點了點頭,收起平板,穿上外套示意走人。我不能就這麼去福利院,道先做一些準備工作,於是便將自己的計劃說了,譚刃聽完,露出一個見了鬼的表情,聲音也不像平時那麼淡定了,微微提高音量,道:「所以你打算先抽血?」
「對,用牛奶盒裝著。」
譚刃嘴角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隨即道:「你在找死。」
「抽一點血,不會死的,現在不都提倡捐血嗎?」
譚刃淡淡道:「你去一趟福利院,然後福利院有病的孩子就全好了,你以為其餘人都是傻子嗎?這件事情,一但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你知道會面臨什麼嗎?」
第七十七章出血
他這麼一說,我想也是。雖說有很多醫學奇跡,比如絕症病人突然康復一類的報道,但這種幾率也很小,如果突然之間,一大批人的不治之症都集體痊癒,確實會引起很大的轟動。
難道,我就這麼置之不理?
若沒有能力倒也罷了,倘若有這個能力,卻不伸手幫一把,我實在覺得有些良心不安,想起那一群努力掙扎在最底層的弟妹們,我覺得自己得想個辦法才行。譚刃原本已經穿上外套打算走了,但聽我說完後,直接把外套一脫,躺在沙發上,拿出了平板開始繼續炒股。
我坐在沙發上思考對策,不一會兒,周玄業回來了,還是他腦袋好使,聽我一說這情況,便出了個主意。
需要救治的人一共是十一個,年齡都在三歲到十一歲之間,有男有女,其中三歲至五歲的有六個,這個年齡段,都處於最容易被領養的階段。周玄業說,先試一試我的血有沒有用,如果對他們有效,那就先從小的開始,一個個來。
周玄業手頭上有很多資料,都是這兩年人口走失客戶的資料,其中有很多小孩子走失後,其實都是出了意外身亡,因此有很多需要領養的客戶。我們到時候可以聯繫他們,有周玄業出面,只要有領養需求的客戶,基本不會拒絕。
他道:「這事兒不能急,得一個個來,這也算是一樁善事,我還是很支持的。走,先去試一試,看看效果怎麼樣。」我大喜,周玄業這人實在是太靠譜了,似乎什麼事情都難不住他,不管多糟糕的情況,總能想出對策來。
我朝譚刃投去一個鄙夷的眼神,他瞧見了,氣的臉都黑了,說:「你們兩個就胡鬧吧,出了事看你們怎麼收拾爛攤子。」說完就抱著自己的平板回屋了,顯然不打算加入我們。
我和周玄業當下收拾了東西,駕車去了福利院,在做善事這方面,周玄業的積極性也是很高的。
到了福利院時,正好是午飯時間,我和院長寒暄幾句,便留著一起吃午飯。
食堂裡負責午飯的護工我認識,在這兒干了十多年了,我叫她劉阿姨。她見了我也挺高興,一邊跟我閒聊,一邊給其餘人打飯。我瞅準這個機會,便說要幫忙。
以前幫她幹活是常態,她也不拒絕,到最後見插不上手,便離開了。
我目光掃了一圈,便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是個三歲的,耳朵聽不見的小男孩兒,長得粉雕玉琢,很是機靈,如果能恢復聽力,被領養的幾率非常大。
這會兒他正好來排隊打飯,我給他打好飯,便給周玄業使了個眼色,他立即接過飯勺給其餘人打飯,我則端著打好飯菜的碗,跟著那小孩兒一起坐在了飯桌上。
他還是個小孩兒,來的晚,跟我自然是不熟的,非常靦腆的盯著我手裡的碗,不太好意思的比劃著。我自然懂的他的意思,這小鬼是讓我把飯碗給他。我沒搭理,裝作看不懂他的意思,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悄悄的用刀片割了個小傷口,將血滴到了黑乎乎的搾菜裡。
大約滴了十來滴,我估摸著差不多了,這才裝作聽懂的模樣,將飯碗還給了他。
這小孩兒才鬆了口氣,狼吞虎嚥起來,一邊吃,一邊拿眼睛瞟我,似乎擔心我會再去搶他的碗。
片刻後,周玄業打完飯,端了個碗坐到我旁邊,兩人一起吃,他道:「這裡條件太簡陋了。」
「民間的福利機構,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他道:「傅家好像每年都有注資?」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