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

很快,他拿出了一個不銹鋼大口杯扔給我,我們這邊的動靜引起了紫毛的注意,它齜牙利嘴,一下子衝到了我面前,身上散發著濃烈的屍臭和腥味兒。
譚刃那龜毛,變身後還真是臭的可以,我苦中作樂的想到;臭成這樣,你還好意思得潔癖這樣講究的毛病。
難怪之前譚刃在說服周玄業時看了我一眼,當時周玄業明顯是不同意他變身的,估摸著是譚刃說還有我在,所以周玄業才同意了。這是兄弟倆,都是坑貨,而且專門喜歡坑我。
憋屈之際,我拿著匕首,打算去放血,誰知我剛把袖子挽起來,刀還沒下去,這紫毛突然一吱呀,整個兒咬了下來。確切的說是嘶啞,一口下去,速度太快,牙齒太鋒利,那一刻我都沒感覺到痛,直到這丫咬下我手臂上的一大塊肉,在嘴裡吧嗒吧嗒嚼時,手臂上的劇痛才傳到大腦,我發出了一聲慘叫:「啊!龜毛,我操你全家!」
我之前幹過削肉這種事兒,但那個只要對自己狠一點,下手利落一點兒,痛也就痛那一陣。但咬肉不一樣,有些地方直接是被蠻力給撕扯斷開的,因此手臂上的傷口也不整齊,疼痛難忍,我痛的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根本不敢去伸手捂傷口,那地方痛的人連碰都不敢碰一下。
其餘人看見譚刃吃人肉,驚駭的臉色發白,齊齊躲進了休息室,端著手裡的槍,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我旁邊的唐琳琳打了個寒顫,在紫毛邊嚼肉,邊將腦袋轉向她時,這慫貨直接就哭了,道:「別吃我,我是女人,女人不好吃,女人的肉又軟又肥又膩。吃他,他是男的,身上全是瘦肉。」
我盯著那只指著我的手,恨不得把這毫無義氣的女人咬死,於是我說道:「吃她,她肉細,我肉糙。」不過很顯然,紫毛不喜歡吃軟噠噠的細肉,就喜歡吃有嚼勁的,一口咬完,沒等我爬起來,又朝我撲了過來。
憤怒之下,我猛地一腳踹過去,這紫毛猝不及防,再加上它也沒有用多大的衝擊力,因此就被我一腳給踹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兩天圈,滾到了離周玄業不遠的地方。這紫毛甩了一下頭,嘴裡發出一聲咆哮,竟然又爬起身,朝著我衝了過來。不過這次,它顯然是有準備的,速度很快,彷彿一道閃電。我不由大罵:「周玄業你個王八蛋,你能不能攔它一下!」
一邊說,我一邊矮下身形,就地一個打滾兒,往旁邊閃了過去,紫毛一擊未中,調轉身形又撲了過來,這次直接把我按的死死的,喉嚨裡發出咕嘟一聲響,伴隨著一陣惡臭和腥風,我感覺到這玩意兒朝我後脖子咬了下來。
這一瞬間,我心想;完了,光是吸血也就算了,要真把脖子咬下一塊肉,咬破了動脈,不知道我的修復能力,能不能在血流乾前把我的動脈修復好。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沒那麼快,估計修不好。
就在我以為自己又要被撕下一塊肉時,身後的紫毛卻突然不動了。我等了片刻,不見有動作,小心翼翼回頭一看,我去,這丫竟然已經變回了人形,暈倒在我身上,嘴角還掛著肉渣。
我的媽呀,這龜毛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變身後都幹了些什麼?
接著,我的第一個反應是,用袖子立刻將他嘴角的肉渣給擦乾淨了,否則我不知道這龜毛醒來後會不會被刺激的『屍格分裂』。做完這個,我真想給自己頒發一個名為『中國好兄弟』的獎。
有幾個人能像我一樣,被啃了肉還幫對方收拾殘局的。
做完這個善後動作後,我也不客氣了,一轉身將譚刃從身上甩了下去,爬起來後對著他就是一通亂踹,主要是踹臉。須臾,這丫被我弄成豬頭三了,唐琳琳才趕緊拽住我,說:「淡定、淡定,再踹下去要死人了。」
這時,周玄業那個王八蛋才站了起來,對我說道:「先處理一下傷口。」我手臂上止血的速度還是挺快的,沒流多少血,但卻是疼痛難忍,我整個人身上都是冷汗,再加上衣服被捲進來的風雨給淋濕,幾樣湊在一起,簡直痛苦的要命。
見危機已解除,我沒理周玄業,自顧自的去了休息室換衣服,剩下的就丟給其餘人善後,我也沒打算去參合了。

第三十四章釋然
我一進休息室,休息室的大門啪的一下便被老張等人給關上了,一幫人圍上來七嘴八舌的問:「我操,不是說是你老闆嗎,你老闆怎麼還會變身啊。」
「對啊,變了身六親不認啊!」
「我說,他現在恢復正常了,應該不會喜歡吃人肉吧?」
「為啥他喜歡吃你的肉啊,難道你的肉比我們的肉好吃?這不科學。」
我被這幫人吵的耳朵發麻,喝道:「停!很好奇是吧?現在這麼得瑟,剛才出事兒的時候你們幹嘛去了?」
二麻子乾笑:「我們、在後方,支持你嘛!老蘇,你這次的犧牲,我們都看在眼裡,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們的英雄。」
我道:「誰稀罕當你們的英雄,出去出去,我要換衣服。」將這幫吵吵嚷嚷根本不靠譜的人趕了出去,我才開始處理自己的傷口,倒也用不著消毒什麼的,用水沖了一下,直接拿紗布裹住了。
再出去時,眾人在外面收拾滿地的玻璃罩子,順便拿東西把漏風漏雨的窗戶口擋住。譚刃已經醒了,以他為圓心,周圍直徑三米內,沒一個人靠近。
周玄業沒在船艙內,應該是到了外面,外面疾風驟雨,也不知道他出去幹什麼。唐琳琳跟著其餘人一起收拾東西,時不時的用眼睛瞟一下譚刃,一見著我就跟見了救星似的撲過來,說:「他一醒過來就這個樣子,我覺得有點兒瘆的慌。」
我沒好氣道:「慌什麼慌,我才是受害者,我還沒慌呢。」說話間,譚刃衝我招了一下手,示意我過去。
他娘的,我是那種招之則來,呼之則去的人嗎?
好吧。
我是……
「老闆,啥事?」
譚刃指著自己被揍的看不出原貌的臉,不冷不熱的問道:「聽說是你打的。」
我道:「誰說的?怎麼可能,誰在栽贓陷害我?」
譚龜毛抬了抬下巴,用下巴示意唐琳琳所在的位置。
這根牆頭草,我早晚要踩死她。
「她的話能信嗎,她前天還說自己身體裡流著賽亞人的血呢。這是你師弟揍的,真的。」
譚刃顯然不信,但也沒多說,冷哼的一聲,盯著我的手臂道:「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希望變成屍王的形態,那種狀態下,我沒辦法控制自己。」
我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這丫說這些,其實就想表達一個意識,他是在道歉,不過說一句謝謝有那麼難嗎?我有些無語,道:「算了,不怪你,如果你不變身,那大章魚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譚刃似乎鬆了口氣,身體放鬆了一下。我見此,立刻趁熱打鐵,道:「對了,你知不知道他病好了的事?」再叫周哥,我發現有些叫不出來了。
譚刃頓了頓,道:「發現了,怎麼?」
我氣的差點兒吐血,道:「發現了你怎麼不告訴我!」
譚刃頓了頓,道:「他是主人格還是副人格,對我來說,沒有太大的區別。」
「為什麼?」我覺得費解。
譚刃道:「主人格是他,副人格也是他,不管是哪個,都是我師弟。」
他這話,讓我整個人愣了一下,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我想起了不久前周玄業質問我的話,他說;人都是有善惡兩面的,你見到的周玄業是極善,你見到的周老二是極惡,世界上很少有這麼極端的人,確切的說是沒有。你覺得周玄業才是應該存在的,別人打了我的左臉,我要把右臉伸過去,這才是正確的嗎!
當時他說這段話的時候顯得很憤怒,這當然不是正確的。
作為一個好兄弟,我怎麼可能希望自己的朋友被人打了左臉又打右臉?
現在的周玄業,或許不是以前的那個周玄業,但至少,他是一個更加真實的人。
譚刃這話雖然說的簡單,卻說到了中心點上,不管是主人格還是副人格,不都是周玄業嗎?不管是朋友、親人、愛人,他們都有陰暗的一面,難道因為這些陰暗面,朋友就不是朋友,親人就不是親人,愛人就不是愛人了?
會晤過來的瞬間,我覺得自己整個兒輕鬆了起來,跟著鬆了口氣。
緊接著,我道;「風雨這麼大,周哥跑出去幹嘛了?」
唐琳琳道:「繩索斷了,他和張大哥他們去固定繩索了。」我剛才一出來盡顧著和譚刃說話,到沒發現老張也不在。說曹操曹操就到,話音剛落,周玄業兩人便**的鑽進了船艙。
老張說道:「媽的,外面站都站不穩,還好這裡有個天然港口,否則咱們可就死定了。」說話間,他目光停留在了譚刃身上,頓時打了個冷顫,繞開我們自顧自道:「我還是先去換衣服吧,你們聊。」
周玄業笑了笑,似乎對眼前的情況不是太在乎,道:「外面風力很強,大家抓緊時間,將船隻盡快修補好,否則就要水漫金山了。」
水汽使得整個船艙都很陰冷而潮濕,眾人拿一切可用的東西,將破裂的窗戶口給擋住,足足忙活了大半夜才算勉強完工。外間的風浪越來越大,電閃雷鳴,狂風駭浪,順著細縫往外看去,黑沉沉的海浪,湧起十幾米高,將天都遮住了。
這個幽靈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命。
當天晚上沒人能睡好,又是大戰鯊魚,有是看譚刃變成紫毛吃人肉,最後又修補了大半夜的玻璃,雖然人人都疲憊不堪,但驚濤駭浪,彷彿隨時都會被淹沒的感覺,讓所有人都處於一種驚弓之鳥的狀態,沒有一個人是真正能睡的著的。
所有人都保持著一種安靜,沒人說話,因為沒有力氣和那個精力,這一刻,在大自然的威懾中,人所有人都被拉入了一種奇怪的境地裡。
我甚至開始思考起了一些以前沒有想過的問題。
人一生下來,就吵吵嚷嚷,忙忙碌碌,野心勃勃,甚至妄圖征服世界,征服大自然。但此刻,我們所有人,卻和毫無反抗之力的動物一樣,以一種警惕的、敏感的狀態感知著周圍的一切。
我們習慣了安逸和安全,更多的危險是來自於同類,而像現在這樣,如我們的祖先一樣警惕著大自然,是一種非常奇妙的境界。
這種警惕讓人疲憊,同時也讓人大腦更加的條理分明起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的十點鐘,本早該是陽光普照的時間,天空中卻還是被烏雲蓋著,彷彿夜幕降臨時的模樣,但暴雨已經止息了。
這一夜總是是有驚無險的渡過,直到這時,眾人才放鬆心神,睡了個昏天黑地。
當天傍晚時分,船上負責掌勺的老李用大勺子將我們給吵醒了,經過一夜的收集,我們的淡水資源很充足,在這種情況下,他給我們做了個魚鍋,裡面放了大量的花椒、辣椒,據說是永聯除濕的。長期在海上的人,濕氣會很重,濕為百病的根本,除濕歷來是養生中的一件大事,海上生活的人,這些東西是少不了的。
除此之外,魚鍋裡還燉了土豆,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的,但沒辦法,在大海上新鮮蔬菜沒辦法保存,所以儲存的都是易於保存的土豆一類的東西。
魚鍋燉好後,土豆都爛了,一鍋魚湯冒著熱氣,上面飄著花椒紅油,撥開表層的紅油,下面是稠呼呼的帶著土豆澱粉的魚湯,賣相雖然難看,但那滋味兒別提有多美了。
眾人吃完了這頓晚飯,頓時覺得人生的追求也不過如此了,無需大富大貴,無需稱王稱霸,只要在狂風暴雨的時候,有個能安心睡覺的地方,在餓肚子的時候,能喝上這麼一鍋魚湯,也就圓滿了。
吃飽喝足,才有人想到,之前那麼大的風浪,旱魃會不會出事兒。我摸了摸圓滾滾的肚皮,道:「現在才想起它來,你們也太不講義氣了。放心,它不會有事的,不過它那只汽艇不知道靠不靠的住,那汽艇要是壞了,它得自己游回來,夠嗆……八成得好幾天。」
我想像了一下一隻旱魃努力游泳的模樣,頓時有種想笑的衝動。
媽呀,不能笑,吃得太多,一笑肚子就痛。
一直到第二天,海面才徹底放晴,我們打開船艙窗戶門口,讓陽光照進來,驅散滿室的潮氣,一幫人在船上曬衣服、曬床單、曬枕頭,看起來還是挺搞笑的。
就和我預測的差不多,那旱魃也夠倒霉的,這場風暴對它來說沒什麼影響,大不了往海底一沉,反正它也死不了。但那汽艇沒那麼堅強,很快就宣告罷工,所以,它真的是自己游回來的。

第三十五章下海拘魂
旱魃頭上頂著一個大龍蝦,濕漉漉的跳到了甲板上時,我們正在釣魚的釣魚,曬枕頭的曬枕頭。旱魃面無表情,目光緩緩掃過船上的眾人,確切的說,是立刻尋找周玄業,當看到周玄業安然無恙時,他明顯鬆了口氣。
喂喂喂,你這能力歧視是不是也太嚴重了一點兒?合著只要周玄業這個能幫你拘魂的人沒事兒,其餘人有沒有在風暴中出事兒,都跟你沒關係是吧?
他這表情也太明顯了,眾人一陣無語。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海面上都是風平浪靜,偶爾還可以看到長途遷徙的海鳥,具體什麼品種也認不出來,有人試圖打兩隻海鳥下來吃,被掌勺的老李給踹開了,說:「這麼多魚不夠你吃啊,連鳥都不放過,海鳥有寄生蟲,要大火猛煮,你當我們燃料太多用不完是不是。」
吵吵嚷嚷間,轉眼,時間便到了月圓之夜。
那個白天,眾人都很激動,決定勝負的關鍵,就在今晚了,在海上待的太久,每個人都迫不及待的想回家。
當天晚上,夜幕罩下來時,幽靈島散發著一層瑩瑩的光芒,它表明附著的一種奇特貝類,彷彿能吸取月亮的精華一樣,時不時的開合著貝口。
我們選定的拘魂的人是八個,周玄業、旱魃、譚刃、我、唐琳琳、老張、阿紫、二麻子,除了旱魃外,所有人都穿戴了潛水設備。我看譚刃那仔細的動作,不禁湊過去,道:「老闆,同樣是屍,你和他的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你看,人家都不用穿潛水服。」
譚刃不冷不熱的瞄了我一眼,道;「他能跟我比?」聽語氣,看上去還挺自豪的。我樂了,道:「喂,人家可比你厲害多了,你這是不服氣吧?」
譚刃淡淡道:「什麼叫厲害?往人群裡一放,別人就知道他不是人,這就叫厲害?」
我噎了一下,道:「也就是說,越是像人,越是厲害?」
譚刃道:「屍是死物,由死轉活,不入陰司,在世間進行生死輪迴,形成獨立的循環,這才是屍身變異的最高境界。我沒有達到這個境界,他更是差的遠。光有力量,莽夫而已。」說完,輕蔑的撇了一下嘴角,一副老子才是天下第一的牛逼模樣。
我想了想,他這話確實有道理,不過在我看來,譚刃已經和人完全沒有區別了,但他卻說自己沒有達到最頂級,那麼什麼才是最頂級?
這麼一想,我便問了出來。
譚刃將一切說開之後,對自己的事倒也不避諱,微微頓了片刻,便道:「屍,有煉屍和自然變異的區分,我屬於煉屍,自然變異的屍體,則類似於山精鬼怪,都是借助外間的力量,或沖陽,或地氣,或天星。煉屍的行為,則是人力強行使之發生改變,但人力終究有限,雖然不必讓屍體經過千百年的孕育,但屍體的潛力也被浪費,難以再有更大的精進,達到傳說中的境界。」
我道:「魁拔?」
譚刃點了點頭,道:「魁拔,其實就是由屍變人,所有的屍氣和力量,會凝聚成一顆天拔養屍珠。」
也就是說,屍中最頂級的變化,是由屍變人,像譚刃和旱魃這種情況,再像人,終究也不是人。而譚刃是人力煉出來的屍王,他沒有再進一步的可能,即便有天拔養屍朱,也難成氣候。
而那只旱魃,如果按照正常流程,納了天拔養屍珠後,在海眼中慢慢孕育,最多幾十年,便可化為魁拔,由死入生。但可惜的是,它被現代科技,用違反常理的方式,強行納入了天拔養屍朱,帶來的並沒有好處,只有短暫的強悍力量,這些力量消失過後,便會化為白骨。
想到此處,我有些感慨,道:「如果魁拔,真的那麼強,為什麼,它的屍珠會流落出來,落到那個仙候手裡呢?難道有人殺了它?」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