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我看在都是兄弟的面上,建議道,「鐵哥!你少抽點煙。」
鐵軍把手裡的煙按到了煙缸裡,歎了口氣。
我給他打開窗戶,讓屋裡的煙氣朝外跑了跑,緊接著把去電視台的事情給他說了一下,鐵軍聽了之後,半天沒有吭聲。
其實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我這麼一說,又讓他想起這麼一堆亂入麻的問題。
大約過了四五分鐘,鐵軍突然問我,「圈兒!聽沒聽過一個詞,叫『犯罪心理突變?』」土斤斤圾。
我默念兩句,心說這是啥意思?雖然我在警校的時候學過犯罪心理學,不過那時候根本理解不透這種高深的專業詞,這詞就算聽過扭頭也就忘了。
鐵軍繼續解釋,「犯罪心理突變這詞最早是由法國警察提出來的概念,後來美國的犯罪心理學教授對這個詞進行了深化和更詳細的闡述。簡單來說,就是一個犯罪分子的作案心理會隨著作案次數的增加而進行不斷的變化。」
鐵軍又點上了一根香煙。我示意他繼續,鐵軍吐著煙圈說,「犯罪分子在作案的時候,由於一直沒有警察抓住,他的犯罪心理會產生巨大的變化,而這種變化也可能刺激他的情緒,讓他對警察產生藐視或者是蔑視,由於他不把警察放在眼裡,所以他會更加瘋狂的作案!」
我有點明白了,接話道,「也就是說,量變會發生質變!這就好比一個小偷剛開始只是小偷小摸,由於他一直沒有被抓住,時間長了,他很可能變成一個大偷或者是搶劫犯!」
鐵軍點頭,「是這個意思!」
我心裡一緊,心說就拿海螺屠夫這件案子來看,兇手剛開始的時候可能是隨機作案,由於他一直沒有被抓住,心裡就產生了一種自負,認為我們警察是群蠢蛋,辦案能力也不過如此!所以,他開始向我們警方挑釁和宣戰,他寄給電視台的那封信就說明了這個情況。
我突然頭疼上了,也別說勸鐵軍少抽煙啥的了,自行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點上。
鐵軍有個不好的猜測,說兇案激發了海螺殺手體內的凶殘本性,他很可能不再滿足於簡單的殺戮,行兇對像很有可能會轉移!這麼一來,我們之前掌握到的線索,很多可能就要失效了。
我冷不丁又想到那個紙條了,上面有兩個圖案。海螺屠夫說過,那裡有下起兇案的提示?
我沒心思跟鐵軍再說啥,沒多久離開他的辦公室。
我想試圖通過圖案,再有啥發現。但折騰到中午,我不僅沒啥進展,還去警局附近的小飯館吃了一斤半的餃子……
我也給妲己打了個電話,問她吃沒吃飯。我怕這小妮子上來彪乎勁了,太過於破案,而忽略吃飯。
妲己沒接我電話,我索性直接打包了一份,送到了法醫門診。
這時門診裡只有漠州一個小法醫助理,他倒是看著餃子雙眼放光。
我特意叮囑他,是留給妲己的,但在我轉身出去的一瞬間,我聽到小助理的肚子咕咕叫了一聲。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不過也暗中一歎氣說算了。
我下午沒回警局,倒不是偷懶,而是覺得身子挺髒,最近老在外面辦案子,一直沒咋洗澡,都快餿了。
我直接開車回家,衣服一脫,直接進了廁所。
本來我還想著,洗完澡再舒服的睡一覺,但被熱水澡一淋,我反倒精神了。都是自己家,我也不避諱,光著身子去冰箱裡拿了一瓶罐裝啤酒坐在沙發上喝起來。
我還一邊喝,一邊隨手從茶几下面拿出一張紙,在紙上寫了起來。我把兇手的那些特點全都寫到了紙上,可是看了半天我還是覺得沒什麼頭緒。
我甚至還有些奇怪,像他這樣一個聰明的兇手,隨便出去找份什麼工作都不成問題,為什麼要去殺人?這不科學!
我又拿筆在廢紙上畫起那兩個圖案,海螺和「蛐蛐」,不過我畫的比較難看,最後我把海螺畫成了一個蝸牛,而那個蛐蛐則直接被我畫成了一個撲稜蛾子。這徹底更有干擾了。我盯著那倆圖看了半天也沒頭緒。
到最後我不去想了,閉上眼躺到沙發上睡著了。
一晃到了晚上,睡得迷迷糊糊間,有人敲我家大門。我漸漸醒了,還稍微墨跡了一小會兒,才湊過去開門。
我沒想到,來得是妲己、大嘴和白老邪。
大嘴還正吃包子呢。他倒是不咋避諱,看到我後,還帶著唾沫星子的說了句,圈兒,咋才開門呢?
這唾沫星子正好噴在我臉上了。我突然覺得一涼,心說他奶奶的,老子這澡會不會白洗了?
我隨手一抬,把唾沫星子摸了,又讓他們快來屋子坐。
妲己很關心我,問我下午咋沒上班呢?我就簡單的回了句。
我也問他們,「找我是不是有關於案子的事?」
妲己沒急著回答,反倒看了看邪叔。我突然反應過來,是白老邪主動要來的。
白老邪此時發現我畫的那兩個畫了。他一改哭喪臉,顯得很高興,拿著畫連連說好。
我有種羞愧感,心說好在哪?明顯都走樣了。
白老邪也急著說啥正事,欣賞起畫來,妲己先說了她下午的一些發現。她從女死者的指甲裡確實發現了兇手的DNA,也跟漠州和黑省的所有數據進行了比對,無任何數據吻合!
妲己這話的意思我明白,目前的DNA數據比對只能和數據庫裡的進行比對,數據庫裡的那些DNA都是一些有案底的罪犯。由於黑省人口數量太多,不可能每個人的DNA都入庫,所以,雖然有了兇手DNA這個線索,但很可能它沒啥用。
我心裡暗歎了一下,心說又斷了一條線索。
而沒等其他人再說啥,白老邪指著畫,插話問,「小圈子,來來,說說你對這倆圖案有啥發現?」
我也不能不回答,索性聯繫著鐵軍之前說的犯罪心理突變,臨時發揮起來。
我說,「這個海螺圖案就不用說了,是海螺屠夫的專用標誌,他用這個圖案來證明信是他寫的。至於這個昆蟲,我剛才仔細的看了半天,這個昆蟲是不是有點像……蛾子。」
我沒敢說蛐蛐,而且白老邪沒反駁我,我又繼續說,「兇手在這幾起案件中,都對女受害人很殘忍,而蛾子在民間又有成蛹化蝶的說法。我覺得兇手下一次的目標會不會是針對美容行業的女性?比如說美容院或者是醫療整形機構裡的女士,我建議應該對這些地方重點布控,抓住一切可疑線索。」
我說完其實都對自己沒信心,沒想到邪叔咯咯笑了,稱讚說,小圈子,了不得!
我一愣,心說不會是自己懵對啥了吧?那我也太天才了。
而我其實是「自戀」的太早了,白老邪猛地一繃臉,還從兜裡摸出一根皮筋,對準我拋了過來。
他還念叨一句,「你小子胡攪蠻纏的勁兒,可以領這個了!」
第十章挑釁
我心裡猛地一緊,因為自己太清楚這皮筋代表啥了。不過邪叔只是開了個玩笑,也僅僅是拋個皮筋過來而已。
隨後他往沙發裡蜷了蜷,繼續哭喪臉,還有一種閉目養神的樣子,念叨句。「蟲兒亂爬,田地遭殃!」
我反覆念叨這句話。邪叔一定在給我做什麼提示,問題是,田地兩字怎麼解釋?
過了一小會兒,我實在想的不明白,尤其這一天下來,我腦子原本就有點混。我懶著再猜啥了,直接問了句。
白老邪瞇著小眼瞧了瞧我,又把我畫的「蝸牛」和「蛐蛐」舉了起來,跟我說,「這兩個圖案表達了兇手下次準備動手的目標。圖都有特殊的含義,甚至是一種隱義。蛐蛐能發出聲音嘛,本來就帶有樂曲的意思。我想……他一定是準備對有音樂的地方下手。」
我本來挺認真的聽著,後來發現,這次邪叔似乎在瞎白話呢,更明顯在臨時編話。借題發揮。
我呵呵笑了,問他,說的真的假的?
白老邪本來也笑了笑,不過一笑跟哭似的,現在臉一繃。說知道是假的你還問?
白老邪這次來,主要就是給我點了一句話,既然都說完了,他也不想多待了。招呼著大嘴和妲己,這就一起往外走。
我有點稀里糊塗的,也就沒留。
出門後,白老邪還跟大嘴說。「走,繼續去那地方。」
大嘴一臉無奈的應了一聲,我也不知道這話具體指的是哪。
這樣一晃到了第二天,我準時到警局點卯,鐵軍那邊收到一個消息,還把我們召集起來說,兩天後,有個演出團要去電視台。
要在平時,這種消息也沒啥。但我們第一反應是,海螺屠夫會不會就在那個時間對電視台的歌唱演員動手?
我們目前把握不到海螺屠夫的動向。對這件事也不得不防。也因為我和妲己去過電視台,跟菜菜接觸過,所以這次任務,鐵軍就派給我倆了。
我對任務本身並不牴觸,甚至相比之下,這還是一個優差,比去建材市場蹲點要強多了。問題是一想到海螺屠夫,我覺得要真是我和那傢伙鬥起來,我不一定是他對手。
我沒啥莫不開的,把這情況說說了。
鐵軍嘿嘿笑了,讓我放心,還強調,「圈兒,你和妲己是明線,到時還有暗線。」
我一下想起來王氏綁架案了,那次在醫院,有個歹徒拿著液體炸藥,後來被神秘暗線給降服了。一想到那個暗線,我心裡就踏實了很多,沒再說什麼。
等大家領著任務各自離開後,我回到辦公室簡單收拾了一下,也跟妲己約好了,一個小時後出發。
但沒等我給菜菜打電話呢,她電話先過來了。
我以為她又找我瞎聊呢,我心說正好,一會插句話告訴她,我們要去電視台的事。
但菜菜在電話裡的聲音有些緊張,她告訴我,海螺屠夫又給她發電郵了,讓我趕快去電視台一趟。
我先是一愣,也是真沒想到,在這節骨眼上,海螺屠夫竟來攪局了。我告訴菜菜不要緊張,我們正在去電視台的路上。
撂下電話後,我給技術警小劉去個電話。小劉在電話那頭給我說,他正準備找我呢,剛才軟件已經自動捕捉到了海螺屠夫的移動IP,地址就在西郊,不過那個移動IP很快就下線了。因為時間太短,他無法確定具體位置,他會密切注意這事的,一旦再有發現,他馬上通知我。
我知道小劉的水平,點頭應了一聲。
我又找到妲己,還把菜菜的事簡單給她說了下。我倆不耽誤,開車往那邊趕。
在我印象裡,菜菜是個很能抗的人。但等我和妲己來到電視台,又走到菜菜辦公室門口時,這裡露著一個門縫,我就聽到菜菜在裡面念叨,「怎麼還沒來……怎麼還沒來?」
我在門口咳嗽了兩聲,然後跟妲己一起走了進去。
菜菜看到我倆,稍微鎮定了一些。
我出言安慰她幾句,又問那郵件在哪呢?
菜菜帶我們去辦公桌前,指著筆記本屏幕。我看著這郵件內容,其實就短短幾句話,讓菜菜在今晚的法制節目上公佈他的那封信,就是那個他畫了圖案的信!
我突然覺得海螺屠夫很幼稚,真把自己想的跟天皇老子一樣麼?我甚至被氣笑了,忍不住罵了句,「他媽的!」
菜菜問我倆,「接下來怎麼辦的好?」
我和妲己互相看了看,我有這種感覺,既然海螺屠夫在叫板,這事其實也是個機會,如果把它處理好的話,或許能把海螺屠夫直接抓到。
我又跟妲己說,讓她陪陪菜菜,畢竟都是女人,好說話。我又出去給鐵軍打個電話。
我把郵件的事以及內容都跟鐵軍說了。鐵軍想了一會兒,才回復說,「先觀察,這期間有一個重要的事你倆一定辦好,就是把三天後演出團的名單拿到手,再問一些表演的細節,而且越誇越好!」
說實話,這是我頭次覺得鐵軍辦事不分重點。想想看,雖然我們懷疑海螺屠夫會對演出團動手,但就是個猜測,鐵軍為何對這演出團如此重視呢?
我回到菜菜辦公室後,看到她正坐回辦公桌上打字呢,估計在工作,妲己自己坐在沙發上,擺弄著手機。
我突然覺得,主持人這工作不好做,壓力竟這麼大。我沒打擾她,一屁股坐在妲己身邊。土他協弟。
我把鐵軍的話輕聲念叨一邊。妲己點點頭,示意知道了。等過了半個鐘頭,菜菜忙完手頭活兒了,我倆藉著聊天,問了演出團的事。
菜菜沒想到我們當警察的,在這方面的消息竟也這麼靈通,她還誤會了,問我,「你是那演出團的粉絲?需要我給你要個簽名啥的麼?」
我笑著搖頭,又適當解釋幾句。
菜菜讓我們稍等,她走出辦公室,要去隔壁要名單。等只剩我和妲己時,我看妲己還在翻看手機。
這手機屏幕上是一張照片,她把海螺屠夫新郵件拍了下來。
我看她觀察的很仔細,就問她有啥新發現?妲己搖搖頭,不過也強調,「我老覺得這封信裡應該有什麼其他的線索!」
這樣過了十來分鐘,菜菜拿了一小疊資料回來。
我接過她手裡的資料,菜菜坐到電腦前又忙了起來。
我看著資料,按上面簡介稱,這演出團還有點名氣,有些小歌手和演員。甚至還有一些照片,都是藝術團以前表演節目時候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