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當然有關係了,姜子牙在岐山封神台上,奉太上元始敕命,發榜封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他這個封叫大封,從古至今也僅此一次,咱們眼前這個叫小封,是一門一派在自家的門派中封的職位,雖然跟大封神是天差地別,但對於一些修行的靈獸來說,無疑是進了名門正道,神霄派乃是道門正宗,有了這個身份,名號,更利於它修行。」
「人為萬物之靈,所以修行的獸類都希望能得到人口中的封,如一些偏遠山村,黃鼠狼修煉時,頭上頂著人的頭蓋骨,在村中跑來跑去,逢人便問:「您瞧我像人不像?」若答覆「像」,黃鼠狼則受到益處,因名而影響到實,日久便可成道,稱之為「討口封」。」
「不過這種討口封,比較低級,玄貓顯然是看不上的,好在咱倆都是有門派,有傳承的,但我陰陽先生的傳承跟你道們正宗來比,在玄貓的眼中,那就是天差地別了,咱們這個封正不是隨便就能封的,必須得是一門一派的掌門掌教才能封,封了,就等於是這個門派的弟子,有了封號,我許的這個封號,是鎮守山門的玄尊,更加尊貴些,等同於長老之類的職務了,現在你明白了嗎?」
我是真沒想到面能有如此說道,聽得也是暈乎乎的,開口問道:「我師父是吳老六不假,可我也不是神霄派的掌門啊,我說的話能管用嗎?」
李一靈用一種鄙視的眼神看著我道:「神霄派早就沒人了,千里地,就你這麼一根獨苗,吳老六把神霄玉壇天書都給你了,你是神霄派唯一在世上的傳人,不是掌門也是掌門了,誰還能跟你搶啊?你說的話,就管用,說句不中聽的,你這性格,吳老六之所以沒說讓你把神霄派傳承下去,也是知道你是個不著調的,振興門派什麼的指望不上你,你就是這世上最後一個神霄派的弟子,玄貓自然要抓住這個機會,否則你認為現存的龍虎山,武當,這些名門大派,還能給它封正不成?」
李一靈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比如說神霄派在古代是一家挺牛逼的公司,天上地下的鬼神都是承認的,開始做的挺大,後來經營不善倒閉了,但是名氣還在,哥們如今繼承了這個公司,雖然啥玩意都沒了,好歹有這麼個名頭,看來神霄派這個招牌也不是一無是處,以後用來吹牛逼也是不錯。
沒想到哥們也有有用的一天,興奮道:「那還等什麼,開始封正吧。」
「把神霄玉壇天書拿出來,讓它看看,看到真東西才會相信你。」
我急忙拿出神霄玉壇天書,用手舉著,就這麼一本跟故事會薄厚的破書,還有人如此重視,真是讓我想不到,我突然就覺得很開心,畢竟從吳老六那得了點真東西。
我把書一舉起來,玄貓立刻就站直身軀,一雙貓眼緊張的盯著那本書,玄貓如此神異,肯定能感覺出來書是真的,這點我不用擔心,果然過了一會,玄貓突然喵喵叫了兩聲,李一靈對我道:「嚴肅點,現在開始封正了,你跟著我做。」
李一靈帶我找到一張破木桌,擺在朝南的位置,從挎包裡掏出黃布鋪在上面,讓我把神霄玉壇天書放在上面,又取出個小小精緻的木質香爐,我點了三根供香,插在香爐上,然後我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隨後在李一靈的指點下,恭敬拿起神霄玉壇天書,李一靈又對我道:「我小聲的叫你怎麼說,你跟著我念,別念錯了,知道不?」
「行了,知道了,趕緊的吧,哥們好歹也是一檔欄目的主持人,跟著你念還能念錯了?」
李一靈嗯了聲,輕聲道:「歷代祖師再上,弟子奉請,我,神霄派傳人,徐浪,今日替師門封正,封玄貓之貓為本門鎮派靈尊,玄貓若有意皈依神霄,此後緊守神霄門規,修煉正法,鎮守門派……」
李一靈說的這一套很長,文縐縐的,我急忙跟著一句一句的念誦出來,現場所有的貓竟然沒有一個亂動亂叫的,肅穆的很,尤其是玄貓,全身緊繃,跟要授銜的將軍一樣,那叫一個威嚴肅穆,封正的話語說了有好幾十句,都是些個文縐縐的詞,什麼正道,天道之類的。
終於是念完了,哥們一句沒錯,鬆了口氣,這口氣剛松,就見那玄貓猛然撲了過來,我嚇了一跳,閃過一個念頭,難道那句說錯了,惹得黑貓不高興了?根本就來不及反應,等回過神來,玄貓已經站在了我肩膀上,伸手一隻黑色的爪子,竟然有些顫抖,彎身朝我手中的神霄玉壇天書輕輕一摁,隨即喵!一聲叫,竟是說不出的喜悅。
更離奇的是,玄貓接著跳到了地上,走到供桌前面,跟人一樣的朝著三支供香,跪地磕頭,三個頭之後,所有的貓兒齊聲歡叫,喵喵……的聲音響徹天地,下一刻玄貓一竄又站到了我肩膀上,再也沒有了先前的倨傲,朝我親暱的搖了搖尾巴。
五十六章借法器
我能感覺得到玄貓對我的善意,一瞬間竟然有些悲喜交加,喜的是,神霄派不在是千里荒地就我這一根獨苗了,多了個貓,悲的是,我背著吳老六封正,這老犢子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找我的麻煩?
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先把大七寶寺的事情解決了再說,我把神霄玉壇天書放回內兜揣好,下意識的伸手去摸我肩膀上的玄貓,碰到柔軟的貓身才想起來這不是一隻普通的貓,而是牛逼的貓王,它會不會咬我?
我的擔心明顯有些多餘,玄貓被我封正之後,對我的態度那真的沒的說,非但沒有咬我,撓我,反而親熱的舔了舔我的手指頭,我知道它是真認我了,再看看四周幾百隻各式大小的野貓,頓時信心倍增,意氣風發問李一靈:「小哥,貓有了,什麼時候衝殺過去?」
「別急,得找一個好時機,殺它們個措手不及,我已經有算計了,現在要操心的是你,走,我給你找件管用的法器去,到時候鬥起來,不指望你能出多少力,能自保就行。」
我怎麼就那麼不愛聽實話呢,哥們好歹也是神霄派的獨苗好不好?當著我剛封正的玄貓揭我的短,這樣真的好嗎?好在哥們臉皮夠厚,過濾了不愛聽的話,好奇問道:「上那找法器去?」
「跟我走吧,咱們有的忙!」李一靈說完轉身就走,黑貓似乎很喜歡我肩膀這個位置,一動不動,有心想抱著它,想了想還是算了,轉身跟著李一靈離開,黑貓朝著虎皮大貓喵喵叫了兩聲,虎皮大貓也喵喵的叫,周圍幾百隻貓,突然就潮水般的四散開。
回到靈車,玄貓終於是離開了我的肩膀,跳到一邊,雙眼看著前方,李一靈歎了口氣道:「多虧車上沒死人,否則你家鎮派靈尊一跳上來,都得詐屍。」
閒聊之中,李一靈帶著我朝著郊區越走越遠,開了兩個多小時才在一座早就荒廢的村子停下,找到一間小廟,廟已經破敗的不成了樣子,連門都沒有,四處漏風,進去就見一個土堆子上面站著個真人般大小的神像,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了,手中拄著一根長棍。
李一靈卻顯得很是鄭重,恭敬的點上三支長香,帶著我跪倒在地上,就聽他念叨道:「奏請三界伏魔大帝神威遠鎮天尊關聖帝君,弟子前來,借手中兵器一用,斬妖除魔,來日定然供奉香火,以謝厚恩……」
原來是座關帝廟,裡面供奉的是關帝,從廟本身來看,至少荒廢了幾十年之久,我疑惑的看著神像手中的那根棍子一樣的東西,這兵器不管是鐵的還是銅的,恐怕都腐蝕的不能要了,還能當法器用?
拜祭的當口,我也不敢問,李一靈念叨完,帶著我朝神像磕了三個頭,說來也是奇怪,三個頭一磕下去,廟裡面突然刮起一陣微小的旋風,關帝爺手中的棍子,竟然就脫手而出,啪!的一聲砸在地上。
李一靈連連致謝,站起來撿起棍子,拿出一張黃符,唸唸叨叨的念誦咒語,用黃符包住棍子輕輕一擦,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灰糊糊的棍子,竟然是木頭的,非但沒有被腐蝕,看上面黝黑珵亮,竟似包了漿。
黃符擦過之後,木棍像是立刻就有了生命,上面原木的紋路燦燦生輝,這一幕簡直比見到玄貓還要讓人感覺驚奇,我拉著李一靈道:「小哥,給我講講這裡面的門道。」
李一靈撫摸著手中的木棍,沉聲道:「這座廟大有來歷,師父還活著的時候跟我說起過這座關帝廟,道光年間這地方是遠近最大的村子,住著幾百戶人家,村中有一惡人劉大,仗著學過幾手拳腳,籠絡了村子裡幾個閒漢,欺男霸女,尤其**,禍害了不少人家的姑娘,大家都恨得牙根癢癢,想要去報官,衙門裡的鋪頭跟劉大有些來往,包庇與他,誰也拿劉大沒辦法。」
有一年過十五,正好趕上村子裡最大戶的人家得子,請來了戲班子賀喜,那時候也沒有什麼娛樂,難得有唱戲的來,附近十里八村的男女老幼都趕來看戲,那叫一個人山人海,演的那齣戲叫《關公斬蔡陽》。戲子們在台上演的賣力,百姓們看的癡迷。
文戲演完了就是武戲,這時候劉大蹦了出來,前些日子訛詐大戶人家沒得手,就想攪和了這戲局,猛地竄到了台上,對著演關公的戲子大聲道:「什麼狗屁身手也敢來獻醜?關公真有你演的那麼厲害?老子卻是不信,真要那麼厲害,就把老子斬了,來來,千萬別客氣。」
說完伸著脖子等砍,就是耍無賴,前面剛演完了過五關斬六將,戲子累的也是夠嗆,見有人來搗亂,不由得暗暗叫苦,手裡的青龍偃月刀是木頭的,莫說殺不了劉大,就是能殺也不敢殺啊,剛要求饒,猛然刮來一陣清風,看戲的老少就見戲子猛然雙目睜開,冒出神光,大聲喝道:「無知賊子,欺男霸女,你的報應到了!」
戲子手中的青龍偃月刀,朝著劉大腦袋砍去,眾人就見一道雪亮刀光,眾目睽睽之下,劉大的腦袋撲嗒一聲,竟然人頭落地了!看戲的人全傻了!台上台下一片驚呼:劉大被關帝爺爺斬啦!」
「這是天意!劉大誘騙良家婦女作惡多端,合該有今日!關公顯靈了!……」看戲的百姓不顧台上的事了,爭先恐後地朝著戲子磕頭參拜,
為了紀念關帝,大戶人傢伙同村子百姓建了個關帝廟,廟裡的每一塊磚石都是村子百姓親手燒製的,尤其是關帝爺手中的青龍偃月刀,更是講究,不是木料削成的,而是一根完整的桃樹,桃樹長成需六年,朝陽,佔據天罡之位,八百棵可出一根上品,又經過村子百姓多年的供奉,已經有了神妙法力。
「關帝爺又是佛門中的珈藍護法神,大七寶寺是妖寺,藉著佛門的名義大肆斂財,知道我為什麼來請關帝爺手中法器了吧?對付那些成了精的耗子,沒有比關帝爺手中的兵刃更管用。」
李一靈用心良苦,我也挺感動,拿著手中的棍子在陽光下照了照,但見桃木棍上的紋理根本不像是死物,蜿蜒盤旋,很有靈性,可這棍子一米多長,拿在手中很是有些滑稽,要是能做成雙截棍那就太牛逼了,一邊唱著歌一邊斬妖除魔,那得有多酷?
想得妙,忍不住揮舞了一下,差點沒打到李一靈,他見我賊態兮兮的笑,皺著眉頭道:「別動歪心思了,咱們這是借關帝老爺的兵刃一用,用完了還得還回來,你沒那麼大的法力神通,更沒那麼大的福分,留在你手中,你也壓不住,趕緊回去了,還得有很多事等著咱們……」
不管怎麼說,起碼對付耗子精的時候有東西用了,臨走的時候,我和李一靈又給關帝老爺磕了三個頭,坐上靈車回到殯儀館,這麼一折騰,已經是下午三四點鐘了,李一靈顯得很急迫,帶我回到骨灰堂,拿出一卷質地上乘的白紙,折疊起來,在上面畫了幾個小人,讓我拿剪子順著小人剪。
這又是弄的哪一出?我好奇的去問李一靈,這次他卻沒了耐心跟我解釋,著急道:「咱們時間不多了,你要學東西,回頭我在給你講,快點把紙人剪好!」
我按照李一靈說的,順著他畫的紙人剪,倒也不難剪,剪完之後,就是十幾個紙人,都剪完了李一靈就又畫,在我剪紙人的同時,李一靈準備好了硃砂,黃符,又把上次我穿過的的確良中山裝找出來讓我穿上。
忙忙活活的也就到了五點多鐘,秋天天黑的早,太陽眼見就要落山了,我也剪了起碼二三百個紙人,李一靈用一隻黃布口袋裝好了,帶著我出了骨灰堂,開車靈車來到上次我找他的小河邊上開始佈置陣法。
來到河對岸,佈置好了黃符,李一靈用硃砂在地上畫了個大圈子,插上香,點燃,又開始燒紙,神情很肅穆,我穿著中山裝,手裡拿著根棍子,肩膀上蹲著個黑貓,也幫不上什麼忙,就見李一靈在那忙忙碌碌,知道他是在防備著耗子,憋了半天,實在忍不住了,問道:「小哥,有鎮派靈尊在這,隨隨便便找來幾百個貓,任他多少耗子來也都吃了,還費這事幹什麼?」
「玄貓是奇兵,不能讓對方知道,關鍵時刻才出手,還不到時候,咱們先跟耗子鬥上一場,等它們敗退了,尾隨其後,一舉殺進去,那老耗子精才是最危險的……」剛解釋到這,突然沉聲道:「快站到圈子裡來,它們來了。」
五十七章紙人
夜,如勾的彎月掛在天際,淡淡月光下,整個世界沉寂了下來,充滿了神秘和美好,有夜風吹過,混雜著前方河水潺潺的流水聲,如同一首夜曲緩慢流過,這是個最適合與佳人漫步,互述衷腸的夜晚,累了,去吃火熱的麻辣燙……
無奈的是,在這河邊,只有我和李一靈兩個,河對岸是無數的老鼠殺奔而來,每一個老鼠眼中都散發著類似惡鬼一樣碧綠光芒,從我這個角度看去,無數的碧綠光點層疊起伏,宛如波浪,幸好前面的河水阻擋住了老鼠的腳步,否則怕是片刻就能衝到面前。
我緊張的看著李一靈,卻見他面無表情,從包袱裡掏出剪好的紙人,蹲在地上,用一種非常特殊的手法在紙人身上拍打,口中唸唸有詞:「天清清地靈靈,陰兵五鬼聽符令,神通變化千萬里,收斬天下無道人,斬盡凡間不正神,左手持印通天兵,右手掌旗調天將,調得天兵天將進前來,若有凶神惡煞不服者,五鬼發火燒妖精,弟子李一靈心專拜請五方五鬼進壇隨符聽令,急速奉行,神兵火急如律令。」
我仔細瞧著李一靈的手法,根本不是再拍,而是一種很特別的手決,每捏好一個手決,就在紙人上點一下,由於動作太快,看上去跟拍一樣,說來也是奇怪,咒語聲中,四周突然變得寒冷,更有陣陣陰風旋轉而來。
也就在李一靈唸咒準備的功夫,河對岸的老鼠突然變得暴躁起來,下餃子一樣噗通,噗通……跳下河,四肢划動著朝對岸游了過來,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野老鼠也從四面八方竄出,像是得到了召喚。
眼見老鼠越來越多,翻湧著過河,我肩膀上的玄貓,伸出爪子輕輕拍了拍我,朝後縱身一竄,我扭頭去看,就見玄貓兩步隱藏在了夜色之中。玄貓一跑,我心裡就有些突突,琢磨著琢磨著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乾脆跟玄貓一塊躲起來算了,又覺得這麼做很沒義氣,一猶豫的功夫,已經有無數的老鼠爬上了岸。
經過河水的沖刷,一小半的老鼠被沖走,爬上岸的老鼠一個個都顯得很狼狽,速度已經沒有先前那麼快了,卻仍是朝著我和李一靈凶狠而來,李一靈靜靜看著,還是沒有動作,似乎是在等所有的老鼠都下河,我咋就覺得李一靈這一手如此眼熟了,想了想,恍然大悟,他這是要半渡而擊,只要所有老鼠都下了河,就是出擊的最好節點。
我還是琢磨不透他的做法,更不知道擺上一疊疊的紙人管什麼用,難不成還能讓這些紙人去殺敵?沒道理啊,我只聽過撒豆成兵,還沒聽說過紙人也能成兵的,還沒等我開口問,接下來的一幕就讓我大開眼界。
李一靈見老鼠全都下了河,突然從包袱裡掏出個毛筆,沾上硃砂,快速在紙人的臉上點睛,說是點睛,不過就是在紙人臉上點兩個紅點,隨著點上的紅點顯現,陰風越來越多,吹動著紙人,然後我就看見一個紙人突然直立了起來,在陰風包裹下朝那些老鼠迎了上去。
我驚訝的看著,不敢打擾李一靈,就見他在三支長香後面,嘴裡咒語聲越來越響亮:「若有凶神惡煞不服者,五鬼發火燒妖精,弟子李一靈心專拜請五方五鬼進壇隨符聽令,急速奉行,神兵火急如律令……」
咒語聲中,還在朝紙人臉上點紅點,整個胳膊都不動,只有手腕不停的抖動,速度快的嚇人,隨著他點睛越來越快,直立起來的紙人也越來越多,轉眼間幾十個紙人隨著陰風衝向了狂奔而來的鼠群,氣勢洶洶的鼠群遭到紙人阻擊,也未見怎樣,無數老鼠和紙人就糾纏在了一起。
接下來的場面就更加詭異離奇,我眼見幾個紙人在群鼠圍攻下被撕成碎片,更看見很多老鼠在跟紙人接觸的一剎那,突然就僵硬住,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的死去,接著更多的紙人直立起來,更多的老鼠也從河中竄了上來。
於是眼前就出現了這麼一副奇異的畫面,無數灰色的老鼠中間夾雜著許多紙片子的紙人,紙人在老鼠群中飄蕩,掀起陣陣陰風,老鼠各個猙獰無比,凶狠朝著紙人撲上,縱橫起跳,往來衝突,場面竟然是無比壯觀。
「傻站著幹什麼,用紐扣攝像機把場面拍下來啊。」李一靈依舊在點睛,不過在他的手法下,紙人少了一大半,剩下的再有兩三分鐘也就點的差不多了,我是真看傻了,把拍攝的事忘了個乾乾淨淨,聽他一喊,才想起來正事,這期節目還沒著落呢,要是把這一幕拍下來,該是多麼壯觀的詭異的一幕,節目的收視率是不是就可以節節攀高?
我精神一振,急忙摁下紐扣攝像機的拍攝鍵,這次趙興給我配置的是最新型號的紐扣攝像機,即使在黑暗的情況下,稍微有些光芒,都能拍攝的很清楚,我手拿木棍,攝像機對準了老鼠和紙人的戰場,夜色下,戰爭依舊在持續著,不知什麼時候李一靈點完了紙人,收拾起來了毛筆硃砂,呲牙咧嘴甩著手腕子站起來問我:「精彩不?」
「精彩,太特媽精彩了。」我興奮的回道,有了這紙人和老鼠的大戰,足夠做一期節目的了,李一靈知道我在想什麼,嘿嘿笑道:「想不想看點更精彩的?」
「怎麼看?」我這該死的好奇心又起來了。
「開陰眼啊,開了陰眼你就知道紙人上面有什麼東西了。」李一靈邊說,邊從兜裡掏出他那所謂的靈水來了,以前還是用風油精那麼大小的盒子裝著,今天居然鳥槍換炮,整了個精緻小瓶子來,朝著我眼睛就噴。
李一靈親手製作的靈水的確是管用,可也太辣眼睛了,噴完之後,起碼紅腫三天,我至今心有餘悸,忍不住就去躲,剛扭了下頭,李一靈道:「別亂動,一動鏡頭就晃,何況待會你也得開眼,早開晚開還不是一樣。」
後兩句話對我基本不起作用,前面的作用就太大了,如此精彩的畫面,要是因為我的躲避導致畫面不清楚,那就真該死了,我心一橫,乾脆就站直了讓李一靈噴。
李一靈拿著小瓶在我兩隻眼睛上噴了兩下,臥槽,那種火辣辣的感覺又來了,根本就睜不開眼了,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直流,比上一次開陰眼更加火辣不說,還多了一份刺痛。別說看見更精彩的了,睜都睜不開,辣的我破口大罵:「李一靈,你特媽就坑我吧,眼睛都睜不開了,還看個毛?」
「哎呦,這是我新研製出來的開陰眼的靈水,是要配合咒語的,來我教給你,你跟這我念:天法清清,地法靈靈,陰陽結精,水靈顯形,靈光水攝,通天達地,法法奉行,陰陽法鏡,真形速現,速現真形,吾奉三茅真君律令!急急如律令!」
感情這小子是拿我做實驗來了,我這叫一個生氣,剛要開口罵,李一靈道:「凝神靜氣,快唸咒語,否則對眼睛有損傷。」
我嚇了一跳,急忙凝神靜氣念誦咒語,要說哥們身上也真是有靈氣,咒語念誦中,我就感覺雙眼那種火辣辣的感覺一點點消退,反而呈現出一種清涼的感覺,很是舒服,我慢慢睜開眼睛,周圍的一切開始還是有些朦朧,隨著眼睛完全睜開,我一眼就看到前方戰場上的詭異景象。
的確像李一靈說的那樣,更加的精彩,我是看的面無血色,開了陰眼之後,我看到紙人並不是單純的紙人,而是每一個紙人都附著一個陰靈,這些陰靈沒有實體,只有淡淡的輪廓,輪廓週身散發著,冰冷,發青白色的陰氣。
讓我震驚的是,每一個陰靈都很猙獰,我清楚看到一個白衣的女子,眼神陰狠撲向她前面的一隻老鼠,一雙蒼白的手,抓住撲上來的老鼠使勁的撕扯,抓撓,甚至張嘴去咬,那副模樣就別提了,太滲人了。
一個就已經夠讓人震撼的了,幾百個這樣的紙人是一個什麼場面?絕對的讓人感覺已經不是在人間了,而是到了陰曹地府,說實在的,我也算是走過一趟陰陽路的人了,見到過不少鬼,但大多是無害的,親眼看到這麼多的鬼發狠,還真是頭一次。
但也不是說群鼠就沒有了反抗的力量,老鼠太多,幾乎是鋪天蓋地,常常是十幾隻,幾十隻對付一個紙人,撕扯抓撓啃咬之下,也經常有紙人被抓爛啃掉,紙人一旦損壞,陰靈就會飄散離開。
不大會的功夫,我方至少損失了三四十個紙人,可紙人上面附著的是陰靈,時間一長,老鼠越來越少,死了一地,剩下的膽子開始怯了,有些已經掉頭就跑,朝著來時的河水又跳了回去,李一靈見到這情形,眼睛愈發的明亮,沉聲道:「該是咱們反擊的時候了。」
五十八章破門
李一靈收拾了東西,帶著我朝著河邊快行,紙人驅趕著鼠群過了河,玄貓也詭異的跑了回來跳到我肩膀上,我拎著木棍,大有拔劍四顧心茫然的勁頭,本以為會有一場好戰,沒想到如此就輕易解決了這群耗子。
趟過了河坐上靈車,直奔大七寶寺而去,要趁大勝之勢殺沙加那禿驢個措手不及,他一定想不到大敗虧輸的耗子後面跟著我們,李一靈車開的及其瘋狂,像是要追趕時間,靈車在夜色中一騎絕塵。
我坐李一靈的靈車太多次了,已經習慣,李一靈開靈車向來都是慢慢悠悠的,故意開的很慢,偏偏沒人敢對他摁喇叭,他像是很享受別人都躲著他的感覺,基本上是能開多慢就開多慢,還從來沒把靈車開到如此瘋狂的地步,靈車已經有些年頭了,在他狠踩油門下,發出哼哼唧唧……不堪重負的聲音。
「小哥,你開慢點,別沒趕到大七寶寺咱倆先掛了。」我綁緊了安全帶,抓著旁邊的扶手,勸他開慢點,誰知道李一靈突然朝我一扭頭,蒼白的臉色很是猙獰,狠狠道:「奇兵就要快,王八犢子的,受了兩晚上的氣,不找回來,真當老子是好欺負的了……」
「安全重要啊!」我哀嚎了一聲,李一靈恍若未聞,車子在馬路上開的飛快,嚴格來說,現在時間還不算晚,路上車很多,但不管是迎頭而來的,還是前面的,都躲他遠遠的,碰著靈車本來就夠晦氣了,再碰上了瘋了一樣的靈車,就是恐懼了。
我是很膽怵,玄貓卻很興奮,一雙貓眼盯著車窗前面,瞪的溜圓,並且輕聲的叫喚:「喵喵……」叫聲很清脆,如此高速的行駛下貓叫聲居然還能凝而不散的傳出去,隨著靈貓的叫聲,不斷傳來喵喵……的叫聲與之附和,很快我就從車窗外面,倒車鏡裡看到無數的貓兒從各個角落竄了出來,跟在靈車的後面狂奔。
不大會的功夫,靈車後面就跟了一群的貓兒,浩浩蕩蕩宛如一隻大軍,更讓我想不到的是,先前的那些紙人也四面八方的隨風而來,飄到靈車四周,偏偏風吹不下去,兩三分鐘的時間,靈車周圍就貼滿了白色的紙人。
夜晚,一輛瘋了樣疾馳的靈車,後面跟著幾百隻貓,車身貼滿了白色的紙人,你要是司機看到這一幕會如何?肯定覺得好奇的同時覺得很恐懼,都離的遠遠的,沒有一個敢別車擋路的,李一靈開的雖快,但也沒糊塗,走的是偏僻的小道,饒是如此也有太多的車看到了這一幕。
靈車在路燈下猶如離弦之箭,無人敢挫其鋒芒,更如萬軍從中殺了進去,如入無人之境,一路上開的太順,眼看離大七寶寺已經不遠,終於碰上混不吝的了,前面一輛白色的寶馬,在李一靈的喇叭下就是不讓路,好像碰到了好玩的事,使勁的別靈車。
李一靈的靈車飆不過寶馬,使勁的摁喇叭,更有無數的貓兒喵喵……的亂叫,可前面的寶馬就是不讓,這個過程持續了大約有五分鐘,李一靈終於忍耐不住,咬破指尖血,拉開車窗,朝貼在倒車鏡上的一個紙人彈出一滴血,念誦咒語:「天清地靈,血靈聽令,調汝為神,符合符決,借動法靈,靈血兵將,遵法聽令,即時奉行,神兵火急如律令。」
咒語聲中,那個白白的紙人猛地飄了起來,在空中化作一道白光超前而去,隱約的我就聽到一個特陰沉的聲音傳來:「不讓路就死!」
接著就是一聲慘叫,那白色的寶馬跟被咬了一口似的,慌忙打把,朝路邊拐去,我很好奇開白色寶馬的是什麼人,竟然這麼有個性跟靈車較勁,腦袋伸出去藉著路燈光芒,順著落下的車窗看見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估計是那家的富二代官二代之類的,旁邊還坐著一個妖嬈的女子,那個白紙人坐在方向盤上,朝著兩個人陰沉的笑。
我突然心情變的很好,讓丫的開寶馬,泡妹子,得瑟出事了吧!忍耐不住的伸頭朝已經開過的白色寶馬叫罵:「**,讓你擋靈車!」我的喊聲在夜風中飄散,無影無蹤。
不過是一個小插曲,並沒有耽誤多長時間,很快就到了大七寶寺的門口,我看了下表,剛過九點,寺門緊閉,原本熱鬧如集市的廟門前冷清無比,李一靈下了車,挎上軍挎,拿出了金剛杵。
我緊跟著下了車,挎著軍挎,取下來棍子,玄貓還蹲在我肩膀上,我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李一靈卻回頭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笑,竟然還有閒心掏出手機給我照了張像,說是以作留念,我這才反應過來,我穿的是中山裝,拄著棍,帶著貓,挎著個軍挎,跟特媽要飯的瞎子有什麼區別?
李一靈朝我露著白牙笑道:「浪總,你這形象要是發到網上,被看你節目的粉絲看到了會是什麼效果?」
「臥槽,你就知道拿我開心,趕緊給我刪了!」說著我上去要搶李一靈的手機,李一靈躲開,嚴肅道:「別鬧,正事要緊。」
都到了大七寶寺門口,丫不想著怎麼衝殺進去,先給我照了張相,還說我胡鬧?我這叫一個恨的慌,沒等開口說話,李一靈雙手捏決,念誦咒語,靈車上的百十個紙人隨風飄蕩了起來,排列在李一靈身前,李一靈朝著廟門一指:「破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