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說到這裡,小朱皇帝頓了一下,衝著廣仁笑了一下之後,接著說道:「不過陛下這兩個字還是不要說了,當初我那個四叔帶兵打到南京城下的時候,我被這兩個字弄得頭疼,好容易躲了幾百年,想不到大方師你又把我的噩夢提起來了。叫我朱允炆就好,要不然就學吳勉,不用叫名字,直接說話我也能聽明白,那句是叫我的。」
「直呼其名還是不成體統」廣仁想了一下之後,笑著說道:「既然是這樣,我還是稱呼你朱先生吧……」
他們兩個人瞎客氣的時候,我的注意力已經被廣仁剛才扔回到書堆裡面的那本術法入門的線裝書吸引住了。我身體裡面已經有了種子的力量,但是怎麼把這力量釋放出來,我卻只知道很少的一點,現在缺的就是這樣的入門書籍。這本書小朱皇帝已經不知道翻看了幾百遍了,他現在應該是用不著了。一會找個機會借來看看,我找紙筆將裡面的東西抄下來也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小朱皇帝提到了吳勉的關係,從這以後,廣仁師徒的臉色就變得不自然起來。又說了一陣子之後,火山看了我一眼之後,便替他的師父向著小朱皇帝說道:「朱先生,你可能也知道,我們師徒倆剛剛從下面的地獄中出來的,現在還有一些瑣事要辦。如果這沒有什麼事兒的話,我們師徒倆就現行告辭了……」
小朱皇帝早就知道他們師徒倆和吳勉的恩怨,聽到了火山的話之後,也沒有強留的意思,客氣了幾句之後,便起身送他們師徒兩人回到了甲板。又是一陣客氣之後,趁著小朱皇帝在和火山說話的時候,廣仁突然將目光轉到了我的身上,笑著對我說道:「我說老和尚怎麼會不見了,原來是不好意思見到建文帝。他的那個寶貝徒弟惹得禍,過了幾百年還要連累他這個當師父的。」
「我們和尚家裡面的事情,不用你這雜毛方士來管」我的身體裡面突然傳出來老和尚的聲音,頓了一下之後,上善老和尚又繼續說道:「關好自己的徒弟就好了,聽說這些年來,你給他擦得屁股也不算少。有本事下一次,你這寶貝徒弟拉褲子的時候,你就在旁邊干看著。」
老和尚這句話是使了手段的,就在不遠處的小朱皇帝雖然近在咫尺,但是他卻一個字都沒有聽見。老和尚似乎是點中了廣仁的死穴,他苦笑了一聲之後,沒有再搭理上善老和尚,問小朱皇帝要了一艘小艇之後,沒有多久便消失在我們的視線當中。
趁著小朱皇帝的注意力還在海面上的那一對師徒身上的時候,我好像自言自語一般,對著身體裡面的老和尚說道:「大和尚,你不是說歎息之眼,一次只能讓一個人出現嗎?那麼廣仁和火山他們這是怎麼回事?」
剛才和廣仁的氣還沒消,聽到我又提到他之後,老和尚沒有好氣的說道:「佛爺我說一次只能一個人上來,火山先上來就不能在海底等著他乾爹嗎?這個還用說嗎?你以為他也和你一樣,不喘氣就能憋死嗎?」
可能是覺得對我說話的語氣有些重,老和尚頓了一下之後,又接著說道:「剛才火邪在水下面泡了那麼久,就是拿不準海底新出現之後,就一直沒有動的那個人是誰。要不然的話,剛才火邪早就冒出來,現在就算你沒事,這艘大船也要化為灰燼了。」
老和尚說完之後,正趕上海面上的那師徒倆突然消失。看著小朱皇帝的眼神轉了過來,我就要湊過去,問他去借那本方術入門的書籍。不過還沒有等我開口,我身體裡面的上善老和尚就搶先說道:「如果你是想過去問小皇帝借那個基礎功法的書籍,那我還是勸你省省吧。能給你看的話,吳勉早就給你看了。就算他不會教。扔給你讓你自生自滅這種事情他也幹不出來?」
老和尚好像看出來了什麼,不過我卻不明白他這話裡的意思,當下繼續向他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吳仁荻壓根就沒打算教我術法?那他把種子給我幹嘛?還讓廣仁教我,雖然沒有幾次,但是我也是多少學會了一點吧」
「本來佛爺我也是怎麼想的,但是在你這裡住了幾天之後,突然明白過來……」說到這裡,老和尚的聲音變了一個語段,對著我說道:「吳勉並不是想讓你學術法裡面的東西,白頭髮的那麼多,但是幾乎沒有人像你這樣,不是方士出身的,恐怕就是你一個了。要是佛爺我猜的沒錯的話,他是想想看看像你這樣的一張白紙,得到了種子之後會有什麼樣的表現。」
第二百七十五章這是我幹的嗎?
「你的意思,吳仁荻在用我做實驗?」雖然上善大和尚的話讓我一時有些接受不過來,但是仔細品品,還真是像他說的那樣。雖然給了種子不久之後就給我找了廣仁這個記名師傅,但是那個時候老吳應該已經知道了之後民調局垮掉的情形,更何況憑著他和廣仁的關係,廣仁會真心教我?
這還不算,細品品吳仁荻雖然一直韭菜韭菜的損我,但就算是像他說的那樣,老吳不會教,我又不會學。那你倒是給我一本方術入門之類的書,給了小朱皇帝就不能給我一本嗎?還有,之前我想過向二楊學一點陣法術法之類的傍身。不過他倆都支支吾吾的搪塞了過去。楊梟說他的術法都是縱神弄鬼的,損陰喪德不適合我學。楊軍的回答更有意思,他這個是家傳的,除非親生的,否則是不會傳給外人。家傳的——吳仁荻和你爸爸嗎?難道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你這點把戲都是老吳交給你的?
現在把這一切都連起來之後,得到的唯一結論就是上善老和尚說的那樣,吳仁荻壓根就不想我去學他們方士一門的術法,嚴格說起來,是不想我去學任何門派的術法。從得到種子的那一天到現在,我一切都是靠自學,能長成韭菜這樣的也不容易了……
想到種子的事情,我突然又想到另外的一個問題,上善老和尚最近一直賴在我的身體裡面不肯出去,這個又是什麼意思?論起佔地面積來,孫胖子破我倆。要選也應該選他孫胖子吧?他賴在我身體裡面不肯走,除了圖謀種子的力量之外,我真的想不到還有什麼值得上善老和尚這麼不要臉的一直賴在我的身體裡面。
想到這裡,我馬上對著身體裡面的老和尚說道:「大和尚,那麼你又是為什麼一直待在我這裡?你可別說和種子無關啊。」
「要不是你這種子有養魂的作用,八抬大轎請,佛爺我都不一定過來。」上善老和尚哼了一聲之後,繼續說道:「你也別說住了不給房錢這樣的話,既然住在你這裡,佛爺我怎麼也要給你一點好處。這樣,佛爺我教你怎麼讓種子活躍起來的法子,修煉術法無非也就是讓種子活躍起來,刺激它發育成長。這些日子佛爺我也不是白住你這裡,多少看明白一點種子的運行規律,只要你有本事能抓住這個規律,一樣能讓種子成長起來。」
老和尚的這幾句話讓我又有些興奮起來,怎麼說上善老和尚也是僅次於吳仁荻的存在,他說的話,他說的話應該靠譜吧?趁著小朱皇帝的注意力還沒有轉移過來,我對著老和尚說道:「那還等什麼?現在就開始吧。我的種子早一點活躍起來。你也能早一點得到好處吧?」
上善老和尚在我的身體裡面再次哼了一聲之後,說道:「你試著把種子的力量集中在頭頂,然後快速的拉下來。連續幾次,速度越快越好。這樣不但能讓種子活躍起來,還能讓你的內臟也有鍛煉的機會……」
就在老和尚說話的時候,我已經將種子的力量集中在頭頂,隨後猛地將這股力量貫穿到了腳下。身體內部巨大的衝擊力讓我的腦袋一片空白,等我明白過來的時候,突然發覺腳下的感覺不對。一道細長的縫隙在我的腳下裂開,隨後這道縫隙開始迅速變長變寬,這時,船體不停的響起「嘎巴嘎巴」的聲音,這艘寶船也開始以一種奇怪的角度慢慢傾斜起來。
甲板上所有的人都直愣愣地看著我這邊,我身體裡面又響起來上善老和尚無奈的聲音:「沒讓你在船上試……」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小朱皇帝身邊的一個船長尖著嗓子喊道:「船要沉了!快放小艇!」
好在之前逃生用的小艇大半都在海裡,還沒有及時的收上來。小朱皇帝順著軟梯到了小艇上面之後,其餘的船員也顧不得爬軟梯了,紛紛跳下船各自搶佔小艇。只是片刻之後,那麼大的一艘寶船上面,就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我看著已經貫穿甲板,將寶船一份為二的巨大裂口,喃喃自語道:「這個是我幹的?」
「不是你,還是佛爺我嗎?這木頭船都幾百年了,怎麼可能受得了你這一下子。」上善老和尚的聲音再次從我的身體裡面傳了出來,就聽他繼續說道:「早知道這船要毀在你的手上,剛才也不用搭理邪火了,還讓廣仁轉了一個人情——你就不要發愣了,都棄船了,你也別客氣了……」
上善老和尚的話還沒有說完,船身已經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船頭船尾開始向兩個方向對折了下去。巨大的晃動讓我站立不穩,最後只能像其他的船員一樣,從甲板上跳進了大海當中。
現在所有的船員幾乎都上了小艇,我找了一艘就近的小艇爬了上去。就在我上小艇的同時,那艘經歷了幾百年風雨的寶船終於走到了盡頭。船頭先一步的沉入了海底,沒有多久,船尾也一起沉了下去。隨著一起沉下去的。還有船上載的幾十枚金秋,藏在船艙裡面的鎮魂鐘,以及那一缸長著翅膀的嬴魚……
在這艘船上待了幾百年,眾船員都對它有了感情。親眼看見了寶船沉入到了海底之後,幾乎所有人都用一種凶狠的眼神在看著我。如果不是剛才和邪火對上的時候,他們都見識到了那兩把短劍的威力,現在這些船員可能早就一擁而上找我拚命了。
「沉了就沉了吧,載了我們幾百年,它也算是解脫了。」小朱皇帝第一個說道:「看來差不多也到了上岸的時候了,這麼多年你們跟著我受委屈了。以後都不用在海上漂著了,看來當初讓楊軍上岸是對了,有他打前站,我們也不用遭罪了。」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小朱皇帝依然也沒有給我好臉。他就好像是沒有看到我一樣,吩咐身邊的船長要駛離這片來來回回不知道多少遍的海域了。
好在這片海域他們走了幾百年,已經熟的不能再熟了。也不用海圖,船長大概判斷了一下之後,便指揮著這幾十艘小船向著他左手的方向駛去。這一路上靜悄悄的,不知道是在懷念已經沉到海底的寶船,還是對未來陸地上未知生活的恐懼,這麼多的船員竟然沒有一個說話的。我沒有孫胖子那麼厚的臉皮,不好意思向身邊的人搭話,只能這麼沉悶著坐在小艇上,一路向前漂流著。
大概過了五六個小時之後,眼前突然一亮,前方出現了一個小小的亮點。見到了這個亮點之後,這幾十艘小艇上面的船員都顯得興奮了起來,他們加快了划船的速度。隨著距離亮點越來越近,前方的光亮也越來越明顯。又過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在眾船員的不懈努力之下,這幾十條小艇終於駛離了那片神秘的海域,出離那片海域的一霎那,耀眼的陽光突然照在身上,就好像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再次見到了光明之後,就見遠方的海面上停著一艘大得離譜的遊艇。正是歸不歸用來顯富的那艘遊艇,現在吳仁荻不知道哪裡去了,不過還能看到船尾的甲板上還坐著三個人,正是孫胖子、歸不歸和任三他們三個,他們人手一支釣竿,正在悠然自得的釣著魚……
第二百七十六章上岸?
本來以為我被吳仁荻丟進無邊冥界之後,孫胖子現在已經急的火上房了,想不到這哥們兒現在還有心思釣魚,而且看他臉色紅撲撲的樣子,好像還喝了酒,喝了還不知一點。歸不歸和任三也喝的不少,現在任三那種粉撲撲的笑臉通紅,還在衝著孫胖子傻笑。
最先發現我們這幾十艘小船的是老傢伙歸不歸,他看到我們這支船隊之後,馬上就從甲板上站了起來,指著我們的方向,對著孫胖子和任三說著什麼。只是我們距離的太遠,聽不到他說的是什麼,想來也不過就是指給孫胖子,說明我們這邊的位置。
果然,聽了歸不歸的話之後,孫胖子馬上就手搭涼棚,向著我們這邊看了過來。一邊看著一邊手舞足蹈的向歸不歸說著什麼話。老傢伙答應了一聲,隨後對著身後的手下又說了一句什麼話,隨後他的那個手下就離開了我的視線。沒有多久,那艘遊艇開始調轉船頭,向著我們這邊行駛了過來。
有錢人的交通工具就是快捷,沒用多久,這艘遊艇就已經開到了我們船隊前幾百米的位置。這時,遊艇的速度降了之後,慢慢地行駛了過來。就看見孫胖子站在甲板上又蹦又跳的對我喊道:「辣子!你可把我嚇著了,這大半天……」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酒意上湧。這貨捂著嘴巴,對著海面哇哇大吐起來。一股酸臭的氣味順著海風飄了過來,惹得眾船員都摀住了鼻子。
然後你就喝酒壓驚了是吧?我心裡暗暗地罵了一句。吐完了之後的孫胖子清醒了不少,他終於看到了船隊當中另外的一個白頭髮是誰了:「這不是——那誰嗎?不是我說,可惜大楊——楊軍不在。要是他在的話,這哥們兒保準能哭出來。」
說到這裡,孫胖子頓了一下,扭頭對著歸不歸說道:「叔兒,別干看著了,找人把他們拉上來吧——哇……」說著,他扶著船舷又哇哇大吐了起來。
上了遊艇之後,歸不歸沒有理會其他人,只是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了我半天。看了半天之後,這個老傢伙笑呵呵的看著我說道:「不算好,不過也不算太壞,多少有了一點長進。當初吳勉扔你下去的時候,還以為你多少要扔點零件在下面,想不到你還真能全須全影的上來。不過話說回來,怎麼沒看見廣仁和火山呢?他們爺倆不是早就下去了嗎?小傢伙,你可別說你是憑著自己的本事上來……」
歸不歸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我的身體裡面傳出來一個他熟悉的聲音:「還是老佛爺我在照顧他,老烏龜,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沒死?」
聽見了上善老和尚的話之後,歸不歸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他條件反射的摀住了嘴巴,一臉驚恐的看著我,半晌之後,才幹笑了一聲,隨後說道:「老佛爺,是您嗎?我聽說當年的同佛寺沒有了,您也修成正果了。怎麼?上面的日子過得不舒心,您這是私下凡塵了?」
上善老和尚這話是說給歸不歸聽得,除他之外,甲板上的人恐怕只有還在酒醉之中,嘿嘿傻笑的任三能聽懂了,只不過他還在酒醉當中,除了傻笑之外,已經做不了第二個表情。
「是啊,這幾天佛爺我手癢,上面的佛爺我不敢打,只好下來過過癮了。」由於還有小朱皇帝在場,上善老和尚不好現身,還只是在我的身體裡面對著歸不歸繼續說道:「老烏龜,正好遇到你了,你就幫佛爺我了這個心願吧。」
救了歸不歸的是小朱皇帝,雖然他聽不到上善老和尚的話,但還是一眼就認出來歸不歸和任三這兩個肖像同樣收藏在皇宮大內裡面的人。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這個老傢伙會叫我老佛爺,但他還是趁著歸不歸說話的空隙走了過來,笑嘻嘻的一抱拳,衝著臉上已經變了顏色的歸不歸說道:「是歸先生吧?朱某心慕已久,今天終於得見。先生的風采還真是——風趣的很……」
聽到小朱皇帝提到他的名字,歸不歸倒是沒有半點驚訝的意思,他眨巴眨巴眼睛之後,馬上明白了為什麼上善老和尚只聞其聲的原因。他嘿嘿的一笑,衝著小朱皇帝說道:「建文皇帝是吧?當初本來有一次我要去找你的。當年吳勉被一些瑣事絆住了,曾經拜託我去南海找你。不過後來他自己還是自己去了,要不然的話,幾百年前我們就應該見面的。不過你這架勢——決定要上岸了,那真是可喜可賀了。」
小朱皇帝過來之後,上善老和尚馬上就沒了動靜。這讓歸不歸笑的更加開心了,又客氣了幾句之後,突然聽到船艙裡面傳來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這麼多年了,你在海上也玩夠了,上岸歇歇吧。也省的我每過幾十年就要出海去找你,幾百年了,我還真的有點煩了,正在考慮是不是把你叔叔那一支姓朱的都解決掉,你上岸就算救了他們了。」
說話的時候,一頭白到底的吳仁荻從船艙裡面走了出來。見到老吳出來之後,歸不歸也顧不得身份,幾步便躲到了他的身後,探著腦袋在吳仁荻身後向我這邊看來。見到了吳仁荻之後,小朱皇帝微笑著衝他點了點頭,說道:「那我替他們謝謝你了,不過這個是不是你安排好的?讓一個愣頭小子毀了我的船,讓我無處可去才只能上岸的?」
「要是動這個心思,當初我就直接拆了你那艘破船了。」對小朱皇帝,吳仁荻嘴下多少留了一點情面,不過轉頭看向我的時候,他有變回了那個刻薄噎人著稱的民調局六室主任,隨隨便便看了我一眼之後,吳仁荻很是無奈的歎了口氣,隨後用他那特有的語調說道:「現在倒不是韭菜了,不過也沒好到哪去……」
這個就算是給我最高的評價了,當下我陪著笑臉,打算繼續問問到了什麼程度。不過還沒有等我開口,吳仁荻已經接著說道:「以前是韭菜,現在變成茄子了。」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又對著小朱皇帝,問他上岸之後的打算。
說別人是茄子,在我老家絕對屬於罵人的話,具體意思和廢物也差不多。不過這話出自吳仁荻的嘴,我還真的不好判定他的意思是比韭菜粗壯了一些,變成了茄子,還是有什麼別的意思?趁著吳仁荻的注意力在小朱皇帝的身上,我向著孫胖子小聲問道:「大聖,他這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
孫胖子掃了還在和小朱皇帝說話的吳仁荻,見他好像沒有聽到我說的什麼之後,才用同樣小的聲音說道:「你就當好話聽吧……」
跟著小朱皇帝一起上船的眾船員,都聚攏在他們主子的身後。看著遊艇上的一切都覺得新奇有趣,這時,歸不歸的手下不斷的端上來茶點,餓的已經有些眼睛發藍的眾船員卻沒有一個人主動去拿,直到小朱皇帝衝著他們點了點頭之後,這些人才一窩蜂一樣的抓起餐盤上面的點心,送到了自己的嘴裡。
這幾百年他們都吃的魚肉,第一次吃到這樣的點心之後,一個一個都是狼吞虎嚥的,眨眼之間幾十個餐盤上面的食物就被吃的乾乾淨淨。看著他們相互搶食的樣子,小朱皇帝輕輕的歎了口氣,轉身看了歸不歸一眼,這位船主明白小朱皇帝的意思,衝著手下做了個手勢之後,便繼續有食物從船艙裡面被拿出來。
小朱皇帝手下的一位船員嚥下了一塊蛋糕之後,對著身邊的同伴低聲說道:「這艘船小點歸小點,不過看著耐用的很,要是陛下的就好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鬼船傳說的輪迴
這句話好像是提醒了小朱皇帝,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說話的水手之後,又圍了甲板轉了一圈,最後又回到了吳仁荻的身邊,笑呵呵的說道:「認識你這麼久,我好像還沒有主動開口問你要過東西吧?」
吳仁荻聽了之後,哼了一聲,隨後似笑非笑的看著小朱皇帝,說道:「你之前的那艘船是怎麼來的……」
沒等吳仁荻說完,小朱皇帝立刻說道:「那個是你送我的,包括每二十年一次的丹藥,我可從來就沒有開口向你要過。」
這幾句話竟然讓吳仁荻都說不出來話反駁,小朱皇帝好像就是上天派下來專門克制吳仁荻的一樣,就像當年在包船上,小朱皇帝問吳仁荻,邵一一是誰那次一樣。把老吳說的直翻白眼。
幾句話讓吳仁荻啞口無言之後,小朱皇帝微笑著繼續對老吳說道:「憑著我們之前的關係,我要你這樣的一艘船應該不是什麼問題吧?這艘船的確比馬三寶的那艘寶船要好的多,小點就小點吧,畢竟我也不是當年的建文帝了,也不用那麼講究了。」
小朱皇帝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就見歸不歸都長大了嘴巴,看著理直氣壯的小朱皇帝,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直到這位小朱皇帝把話挑明,吳仁荻回頭看著歸不歸的時候,這個老傢伙才反應過來,他頭一抬,眼睛看著天空,沒理老吳的這茬。
當初首次在這裡見過歸不歸和任三之後,孫胖子就查過這條船的底。算起來這艘船也沒有下過幾次海,捕獲林楓的時候,還是它第一次下海。當初歸不歸可是花了超過兩億美元購買的這艘遊艇。他和任三也沒有玩上幾年,現在讓歸不歸把船送出去,這個老傢伙怎麼可能不肝疼。
不過這個由不得這個老傢伙了,這時候,我的身體裡面又傳出來上善老和尚的聲音:「老烏龜,你還在猶豫什麼?不就是一條破船嗎?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送了也就送了。人家當初也是當做幾年皇帝的,問你要條破船,那就是你們家祖墳冒青煙。別裝聽不見,要不然的話,你們家祖墳冒青煙的機會就沒有了。」
我明白上善老和尚的意思,小朱皇帝回到陸地上之後,一定會住在大楊那裡。到時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要是被小朱皇帝認出來他是那誰的師傅,場面就尷尬了,現在索性把歸不歸的船送出去,繼續讓小朱皇帝和他手下的船員繼續在海上漂著。
上善說完之後,歸不歸還是不言不語的雙眼望天。最後終於把老和尚的火鬥了起來,再說話的時候就不是剛才那種好說好商量的口氣了:「老烏龜,給臉不要是吧?這幾百年沒見到老佛爺,就不知道臉疼了是吧?本來想著看在建文帝的面子上,不給你一般見識的。現在既然這樣,佛爺我就要代表佛祖懲罰你了,等著,等你落單的。有本事你就一被子縮在吳勉身後不出來……」老和尚說到最後幾句話的時候,歸不歸的身子基本上已經全部藏在吳仁荻的身後了,惹不起他,歸不歸躲了。
隨後還是吳仁荻替歸不歸解了圍,他似有似無的看了我一眼之後,對著小朱皇帝說道:「都幾百年了,你還是不打算上岸嗎?」
「你也說幾百年了,我都習慣了海上的生活。現在你讓我上岸,我已經不適應岸上的生活了,還是別給你們添麻煩了。」小朱皇帝看著面前的大海,繼續說道:「之前那艘寶船沉下去的一剎那,我還真的有些猶豫了。不過現在看見這艘鐵船,好像是老天爺給的啟示,舊船沉新船興。我還是繼續在海上漂著吧,還是那句話,都幾百年漂在海上,習慣了。」
「好了,船歸你了。」吳仁荻替歸不歸做了主,將這艘遊艇許給了小朱皇帝。歸不歸雖然心疼,但也是無可奈何。剛才已經把上善老和尚得罪了,現在就別連吳仁荻一起得罪了。
見到了吳仁荻送了船之後,孫胖子笑瞇瞇的湊了過來,說道:「不是我說,既然船都送了。那麼索性連船長一起送了吧,兩艘船基本上就沒有一樣的地方,就算得了船也開不走啊。歸叔兒,您索性好人做到底,把船長帶船一起送出去,等過個十年八年的,人家會開船了之後,再把船長給你送回來。那位朱——先生的人會開船了,你這人情也做了,何樂而不為呢?」
聽到還要再打一個船上,歸不歸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吳仁荻和上善老和尚都在身邊,他又不好發作,只好生生的又把這一口氣嚥了下去。
看著孫胖子一臉壞笑的樣子,我明白他這是在報復在海島上那次,歸不歸把他身上的寶石順走之仇,別看孫胖子長了一付貌似胸懷廣大的樣子,但是他心裡卻是最記仇的一個胖子。
聽了孫胖子的話之後,小朱皇帝哈哈一笑,說道:「這個我都沒有想到,還是小胖子你想的周全。要是倒退幾百年我在南京的時候,一定賞你點什麼。不過現在就只有嘴上感謝了。」
狠狠的盯了孫胖子一眼之後,歸不歸雖然明白現在這艘遊艇已經姓朱了。但是不說點什麼又不甘心,他咧嘴做了一個笑的表情,隨後對著小朱皇帝說道:「本來這艘船送給建文皇帝你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這艘船是燃油動力的。船好辦,送了就送了,但是這燃油怎麼辦?這艘船雖然不大,不過好歹也是萬噸位的。總不能讓你們用手劃吧?」
「你說火油是吧?」小朱皇帝笑了一下,隨後說道:「這個不用歸老先生擔心,海裡面的沉船不少,隨便走幾圈油箱差不多就滿了。實在不行的話,我的人在這船上安上風帆也沒有問題,這樣的活他們長干,就不用歸老先生你費心了。」
見到了小朱皇帝生冷不忌,加上我身體裡面的老和尚時不時的威嚇,最後歸不歸也就認命了。他留下了兩個手下人教小朱皇帝的人開啟遊艇,隨後讓人放下救生小艇。眼不見為淨,他帶著還是醉醺醺的任三上了小艇,歸不歸剩下的手下則上了小朱皇帝他們的木質小艇,向著陸地的方向駛去。
歸不歸走的時候,還留下了一艘救生小艇,看樣子是留給我和孫胖子,還有吳仁荻的。不過看這面子也不像是給我或者孫胖子的,這還是佔了上善老和尚和吳仁荻的光,要不然的話,我和孫胖子八成也要劃著小木艇回到陸地上了。
上善老和尚一直在催我離開,他心裡面是欠了小朱皇帝的,和他在一條船上,老和尚還是覺得彆扭。不過吳仁荻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好像還有申請要和小朱皇帝交代。最後在上善老和尚的一再催促之下,老吳示意我和孫胖子先走,他自有回到陸地的方法,讓我們不要管他。
這樣我們幾個人自然都求之不得,誰沒事想和吳仁荻做一條小船回來?我和孫胖子上了那艘救生小艇之後,孫胖子發動了馬達,按著小艇上面的GPS定位,一路向著陸地上駛去。將小艇開出去幾百米之後,上善老和尚才從我身體裡面分離出來,看著遠處已經是一個小黑點的遊艇,自言自語的說道:「廣孝啊,這一個屁股,你師父我替你擦了幾百年,這個也對的起你了吧?」
第二百七十八章蕭和尚請客
回到了岸上之後,已經看不到歸不歸和任三他們了,上善老和尚懶得走,說不得又寄居在我的身體裡面。轉了一大圈之後,終於找到了孫胖子的那輛車。這幾天勞累過度,本來想著在車上瞇一會的。但是孫胖子現在的臉還是紅撲撲的,讓他開車八成直接就開進海裡了,無奈之下,我只能硬著頭皮,開車向著首都行駛過去。
好不容易將車子開到黃然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我的身子就像是灌了鉛一樣,幾天幾夜都耗在無邊冥界中,出來之後只是在小朱皇帝的鬼船上面小瞇了兩個小時。現在頭昏腦漲的,也顧不得還在車後座呼呼大睡的孫胖子,我腳步踉蹌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也懶得梳洗,倒在了床上之後便人事不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被一陣猛烈的敲門聲驚醒。我迷迷糊糊的打開了房門,就見孫胖子和蕭和尚兩個人笑瞇瞇的站在我的房門口。
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了蕭和尚了,聽說前兩天他攬了個活,只不過蕭和尚沒有把握自己幹,便把二楊一起叫去了。今天看他笑嘻嘻的樣子,八成是完活了。能給二楊出場費就說明這是個肥活,再看蕭和尚現在的樣子,他還指不定收了多少錢。
蕭和尚和我爺爺論哥們兒,雖然嘴上不說,他也是拿我當親孫子。見到我之後,蕭和尚嘿嘿一笑,說道:「小辣子,穿衣服出去,這幾天我多少賺了一點,也不能老讓你們兩個小輩請,今天我請客。還是咱們以前一直去的那家砂鍋居,今天都敞開了吃,不吃到吐誰都別想回來!」
蕭和尚要請客?我的第一個反應是聽錯了。認識他這麼多年,當初在老家的時候就沒見過他請過客,後面老蕭來了首都之後,零零星星的倒是請過一兩次客。說出來我都替他丟人,都是在他家裡,酒還是我和孫胖子帶去的(還有一次蹭雨果的悶倒驢),吃的也是他蹭別人的,唯一一個雪裡紅是醃的時間長了,已經爛的提不起來了,估計就連同佛寺時期的上善老和尚都不會去吃。孫胖子就嘗了一口,結果拉了三天。
現在蕭和尚親口說要請客,還是在外面館子裡面吃,這個根本就不符合他的性格,難不成我還沒睡醒嗎?這睡眠不足就是耽誤事兒。「別鬧了,怎麼還能做這樣不靠譜的夢……」,半夢半醒之間,我隨手一關門,隨後要繼續回到床上睡覺。
就在這個時候,蕭和尚一手攔住門,他和孫胖子一起進了我的臥室,看著我繼續說道:「小辣子,不是做夢,醒醒吧,燉吊子不等人……」說話的時候,他和孫胖子一起,將我拖進了臥室裡面的小衛生間,用濕毛巾擦了擦我的臉。
這時,孫胖子笑瞇瞇的說道:「辣子,不是我說,剛才我聽了也不信。開始還以為老蕭大師這又是來冤咱們倆的大頭,不過人家老蕭大師這次還真是良心發現了,他直接拍在我這兒五百塊錢。數是不大,不過想到我這輩子還能有機會吃上老蕭大師的請,吃完了這一頓,我死去都直了。」說話的時候,孫胖子掏出來五張大團結甩了甩,看樣子他說的是真的了。
雖然不像黃然那樣,動輒就是幾萬幾萬的請客。但是能讓蕭和尚一次出五百請客,到底是他沒睡醒還是我沒睡醒?
被他倆這麼一攪合,我也別想睡覺了,在洗手間裡面簡單洗了洗之後,我穿上衣服馬上就跟著蕭和尚和孫胖子,一起出了臥室,向著大門口的方向走去。出來之後看著窗戶外面黑乎乎的景色,我愣了一下,對著蕭和尚和孫胖子說道:「大聖,要吃飯也要等到中午吧?你看看外面,天都沒亮,你就不能讓我多睡一會,等到中午在砂鍋居吧。再者說,去早了人家也沒開門……」
聽了我的話之後,孫胖子嘿嘿一笑,說道:「辣子,你再仔細看看,現在到底是黑夜還是凌晨。不是我說,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早上你睡得死,我怎麼敲門你都沒開。現在托了老蕭大師的福,才能把你叫起來。走吧,別墨跡了,再晚砂鍋居差不多就真的要關門了。」
黃然家裡還是吳連環和那個『松島介一郎』在看家,黃然和矜持外面有飯局,不到半夜他倆是不會回來了。當下托付了幾句之後,我們三個人從黃然家裡出來,孫胖子開車向著砂鍋居行駛過去。就在孫胖子的車開出黃然家車庫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好像是忘了什麼東西,但是卻想不到忘了的是什麼。
半個小時之後,我們在砂鍋居的門口停了車,孫胖子之前就已經訂好了包間。進去之後,很快的點了幾個砂鍋和涼菜,剩下的就等著酒上菜起之後,小酌幾杯了。
沒過多久,砂鍋和涼菜上齊,我端起酒杯,正打算等著蕭和尚說幾句的時候,想不到他直接下筷子。夾起來一片肥肉放進嘴巴裡面大嚼起來。你自己請客,就不能先客氣客氣嗎?知道的他就是這樣的做派,不知道的還以為老蕭大師是剛剛從北朝鮮回來的。
「辣子,你別怪他」這時候,孫胖子端起來酒杯,和我碰了一下杯,隨後將酒杯裡面的二鍋頭一飲而盡。這才繼續說道:「老蕭大師這輩子是第一次請客,他還不適應自己的角色。這還是安著被請的架勢來的。不是我說,下手趁早啊,下手晚了就都沒有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