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這些，他忽然慈祥地看了我一眼，低聲說道：「林楊，你就是吞噬了冥火玄珠的人，對吧？」
我點了點頭，沒有多說，竟然在龍牙居士的目光之下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龍牙居士微微一笑，說道：「快六百年了吧，這鬼婆娑終於還是要生根發芽了……」
「鬼婆娑？」我聽了這話。詫異萬分，連忙問道：「龍牙前輩，什麼是鬼婆娑？」
龍牙居士笑了笑，又指了指我，說道：「你吞下的種子，名叫冥火玄珠，雖然叫做玄珠，但是它其實是一棵樹的種子，而這棵樹的名字，就叫做鬼婆娑……」
「鬼婆娑……」大黃和老貓同時低聲重複著這棵樹的名字。他們兩個顯然也沒有聽說過這種詭異的名字……
「這棵樹到底有什麼作用？到底會怎麼生長出來？等它在我的身體之中生根發芽，我會死麼？」我連忙問道，整個人都有些緊張。
龍牙居士搖頭說道：「說實在的，畢竟我也沒有親眼見過這棵樹。更別說它的生長過程了，所以我根本不知道這顆種子到底會怎樣變成這麼一棵樹，也不知道你將來會怎麼樣。上一棵鬼婆娑還是被姚廣孝攔腰砍斷，徹底刨根毀掉的，所以這種樹其實已經失傳已久了……」
「哦？那這棵樹到底有什麼作用呢？這您知道麼？」老貓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連忙問道。
龍牙居士點了點頭，說道：「這我倒是多少有些耳聞，據說這棵樹生長在陰間，形狀碩大，樹頂威武如華蓋。而有這棵樹的地方，則陰氣極重，能夠滋養厲鬼……」
「滋養厲鬼？」我眉頭緊鎖，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是卻又想不出這其中具體的關聯。
「龍牙前輩，這種樹還有沒有其他的特點呢？」我連忙問道。
龍牙居士搖了搖頭，說道：「不好意思。別的我就不知道了，畢竟這棵樹已經幾百年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出現了，現在唯一的一棵，還正在你的體內孕育著……」
我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是不是有了這棵樹之後，那地宮裡的萬龍之王就會如虎添翼了？」
龍牙居士苦笑一聲，說道：「應該是吧？」
我眉頭緊鎖，沒有說話。老貓卻相當聰明，連忙問道：「林楊，你該不會是想要犧牲自己吧？我奉勸你一句，這種傻事你可千萬不能幹啊！」
我看了看老貓，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雖然這種事情之前如君也曾經勸過我，但是現今看來，如果真的是一棵鬼婆娑會引起天災的話，那麼我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這時候龍牙居士忽然說道：「咳。我來說兩句吧，林楊，我知道你不小心吞噬了那顆冥火玄珠，我也知道你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才做出了這樣的選擇。這麼說吧，如果你知道你自己吞噬掉了那顆種子之後會給四九城帶來天劫的情況下吞噬掉那顆種子，那麼你便是千古罪人，但是如果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吞噬掉了它，那你這是一個普通的受害者，如果你因為這件事情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那麼只能會讓親者痛仇者快。」宏女布巴。
我點了點頭，沒想到龍牙居士的話倒還是深得我心。
龍牙居士繼續說道：「你應該和王家的如君一樣，都是活人和厲鬼融合的特殊體質吧？」
我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那你一定很信任你體內的那只厲鬼吧？她一定是你的好朋友吧？」龍牙居士再次問道。
我點頭，說道：「她曾經無數次不顧自己的生命來救我，是我很好的朋友，我也願意去相信她，去保護她。」
龍牙居士點頭說道：「這就好，現在你的身體並不是你自己一個人的，而是你和那個厲鬼兩個人的，所以就算你想要結束自己的性命，你也要至少和那個厲鬼商量好了才行，要不然如果你擅自自裁，那麼你體內的厲鬼也會瞬間煙消雲散……」
這句話我之前從來沒有聽別人說過，所以當龍牙居士說出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震驚了，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我本以為等我死了以後，我體內的小楓就會自己出來了呢。
然而卻並不是這樣，看起來現在小楓和我是共生的關係，我們兩個誰都不能出事情，一旦一個人出事，另一個人也要遭受到嚴重的打擊。
聽了這話，我終於還是默默地打消了我自己心中其實已經開始湧現出來的自裁的想法。
的確，這個想法曾經無數次地在我的腦海之中湧現，但是現在看來，這個主意卻並不是一個很好的舉措。
龍牙居士端起茶杯來輕輕地啜了一口，說道：「罷了，你們也不用太擔心這鬼婆娑，這鬼婆娑再厲害不過也只是一棵樹罷了，萬龍之王不管有沒有這棵樹，都是要從地宮之中逃出來的。對了，我之前聽青衣仙說到過，似乎這地宮裡已經開始有厲鬼逃竄出來了？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們可不可以告訴我一下。」
我連忙點頭，之後將厲鬼如何從地宮坐上那三條特殊的線路，之後又是如何附著在活人身體之上，再逃至陽間的事情告訴了龍牙居士，龍牙居士聽得臉色大變，冷汗逐漸開始流下來，尤其是聽到萬龍之王麾下的三賢七煞之一的郭奉賢已經到達了陽間，更是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沒想到事情竟然已經嚴重到了這樣的地步……」龍牙居士低聲說道，青衣仙坐在對面面色陰沉，郭奉賢雖然他昨天就已經知道，但是至於郭奉賢的身份，青衣仙也是現在才弄明白。
聽我講述完這些事情之後，龍牙居士緩緩站了起來，低聲說道：「事不宜遲，咱們現在應該先去找玄機和尚。」
「找他？找他幹什麼？」我連忙問道，畢竟玄機和尚和我們現在基本上已經是勢不兩立的關係了，如果再次見面，我很難保證不和他們打起來，再者說鳳鳴先生現在還因為被我捅了三刀而躺在床上。
龍牙居士卻苦笑說道：「現在咱們共同的敵人畢竟還是萬龍之王，我知道你們三個的能力都不弱，再加上我和青衣仙，多少也有些把握，可是如果咱們要面對的是萬龍之王和他手下的三賢七煞，那麼這樣的陣容可就遠遠不夠。」
「我們還有陰間的厲鬼可以作為盟友啊，有如君可以幫助我，還有徐家的厲鬼……」我連忙說道。
龍牙居士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你和他們的交情，也知道他們在你看來或許都是值得信任的夥伴，但是說句實話，我真的不太可能和厲鬼合作，尤其是萬龍之王的黨羽遍佈陰間，之前你自己也說了，這四大家族之中已經有一個家族向著萬龍之王投誠了，再加上厲鬼本身便是狡猾無比的存在……所以我寧願減少身邊的幫手，也不願意和一群有著潛在危險的人物為伍……」
第三章冰釋前嫌？
「可是……可是那鳳鳴先生和玄機和尚難道就會真的信任咱們麼？也許他們會信任您，但是他們會信任我麼？我畢竟殺了他們很多人，還差點捅死了鳳鳴先生啊！」我低聲說道。
龍牙先生雖然到現在為止所說所做都和我們沒有任何衝突，甚至可以說龍牙先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人，但是一涉及到對陰間厲鬼的看法，我們之間最本質的差別便顯露了出來。
龍牙居士畢竟從來沒有和厲鬼有過那麼多的交流。這一點我則恰好相反，根據這段時間和陰間的厲鬼，和四大家族的溝通之後，我清楚的意識到有時候厲鬼和人沒有任何區別，厲鬼也是有好有壞，正如人類一樣。雖然大體上來說，厲鬼的確要比活人多疑一些，狡猾一些，但是這並不代表厲鬼之中沒有值得信賴的夥伴。
當然，因為龍牙先生沒有和我一樣的經歷，所以他不能夠接受厲鬼。我多少也能夠理解。
龍牙居士看起來也明白我的心思，看到我這麼激動的為厲鬼辯解，歎了口氣，說道：「林楊，對於你的經歷，我雖然沒有見證過，但是可以想像，所以你對厲鬼有感情我也可以接受，這樣吧，對於厲鬼，我不會一竿子全部打死，但是我畢竟和厲鬼接觸的不多。很難信任他們，所以陰間的厲鬼就交給你來處理，你可以自己拉攏一支願意對抗萬龍之王的隊伍，加入到這場抵禦萬龍之王的戰鬥中來，我不會阻止，而是會盡我所能幫助你，怎麼樣？」
我連忙點頭說道：「多謝您，龍牙前輩。您這樣的做法很好。」
龍牙居士笑著說道：「另外還有一點，就是不管你怎樣討厭玄機和尚和鳳鳴先生，也不管他們現在的所作所為多麼令人痛恨，他們畢竟還是仙佛一脈，也肯定是想要阻止萬龍之王的反攻……所以他們那邊的幫助。我還是不能忽視，所以今天晚上我準備去他們那一趟。」
我點頭說道：「您的選擇是正確的，也希望到時候咱們兩方能夠聯合在一起，一同抵抗萬龍之王的反撲。」
龍牙笑著點頭，說道；「不過看起來你似乎並不願意和他們見面。」
「我的確不願意，而且我也並不認為他們願意看到我。」我直白說道。
龍牙居士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是這樣，我也不強求。至於青衣仙，我可能要帶著一起去，至於張朵……」
張朵冷哼一聲，別過臉去，說道：「我才不要去，那老禿驢差點要了我的命！」宏布有才。
青衣仙聽了這話，也是臉色陰沉說道：「龍牙，你要我跟你一起去，我不反對，但是他虐待我小徒弟的這筆賬我一定要和他算算清楚。」
龍牙居士點了點頭，但是卻長歎了一口氣，現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沒想到青衣仙還是這麼意氣用事，這是缺點，但同時也是優點，畢竟張朵的這頓打不能白挨。作為師父，青衣仙是必須要站出來的。
商量完了之後，龍牙居士便帶著青衣仙離開了，剩下張朵和我們三個留在公寓裡。
老貓點了支煙，坐在沙發上緩緩說道：「沒想到來了個龍牙居士之後，咱們好像又要和玄機和尚他們合作了？」
大黃卻搖頭說道：「我看未必，龍牙居士雖然是八大高人之首，但是卻只是個虛名罷了，玄機和尚和鳳鳴先生未必就肯聽命於他。」
我也點頭說道：「這次我倒是更同意大黃的想法，龍牙居士雖然很有本領，但是手腕卻不夠強硬，我覺得到頭來未必就真的能夠指使得了玄機老禿驢和鳳鳴先生這兩條老狐狸，最後別弄巧成拙，反倒是讓他們兩個當成棋子才好。」
「哎呀……那我師傅？」張朵連忙問道，很擔心青衣仙的安危。
我笑著說道：「這你放心，青衣仙前輩看上去毛毛躁躁的，但是卻很有心計，自保是肯定沒有問題的。」
張朵這才放心，但是還是心有餘悸，低聲說道：「我本來以為這八大高人都是道德高尚，勇於奉獻的人，沒想到竟然也都是這樣良莠不齊，魚龍混雜。」
我笑了笑，從老貓手上接過煙來抽了一口，說道：「但凡是有人的地方便有這些勾心鬥角，每個人都不是完美的，都有內心的陰暗面，一旦這些陰暗面被激發了出來，再善良，再老實的人，都會有做出壞事的可能。」
老貓點頭說道：「林楊這話說得對，你看大黃，這麼正能量的一個暖男，身體裡不是還有三分戾氣，化作了那個作惡多端的黃當歸麼？還是林楊，多善良多純潔的一個小孩啊，本來簡直就是傻白甜的代表人物，結果還是在福壽嶺怒而勃發，揮劍捅死了兩個，捅傷了一個……」
我瞪了老貓一眼，說道：「說的好像就你沒做過壞事一樣，當初在徐家據點一槍崩了徐龍驤到底是誰幹的？」
老貓反倒還洋洋得意，說道：「我那件事情做得有沒錯？那可是我的殺父仇人，就算是讓我再選擇一次的話，我依然會這麼做的。」
我苦笑一聲，說道：「算了，我說不過你，不過我的意思就是只要是人，那就有可能做出壞事來，所以不要太相信一個人，不管這個人和你的關係有多麼親近。」
張朵點了點頭，說道：「明白啦，林楊，半年不見，感覺你真的是成熟了很多啊。」
我笑著說道：「人總得有些成長嘛，你不是也成長了很多？最開始是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子，現在卻玩的一手好符菉，而且拳腳功夫也都不錯了？」
張朵微微一笑，說道：「那當然，我師父可說了，我這樣的天賦實屬罕見，算得上是驚世奇才。」
我們仨都笑了笑，沒有多說。因為這一晚上折騰的很累，所以趕緊就去睡覺了。
至於龍牙居士到底能不能成功說服玄機和尚和鳳鳴先生他們和我們冰釋前嫌，共同對抗地宮裡準備逃竄出來的萬龍之王，這就不是我們今天需要考慮的問題了。
第二天差不多中午我才醒來，醒來之後還是照例先看了看手機。
沒想到手機上竟然有如君發來的兩條消息，內容是約我今天傍晚的時候見面，這一次好像有小靜要過來。
我連忙將事情和老貓大黃說了，這兩個傢伙都說要一起去。張朵還是不太願意和厲鬼打交道，便自願留下來看家。我和老貓他們粗略收拾了一下，就奔著如君他們那邊的約會地點過去了。
我們提前五分鐘到了，之後如君和小靜也如約而至。
如君穿著一件純黑色的風衣，小靜則是一身商務套裝，一路走過來好像是兩位商界精英一樣。
小靜和老貓在私底下似乎有些聯繫，不過見面之後一向御姐的小靜竟然變得靦腆了起來。
老貓尷尬一笑，連忙帶著我們一起進去。
坐下之後，如君點了點菜，由小靜開始了正式的話題。
「這兩天因為……地宮裡的厲鬼逃竄出來的事情，全城上下一共出現了不少12起命案發生，現在差不多都已經統計出來，除了少數幾個是被虐殺致死之外……大部分都是心臟驟停。」
小靜說話的時候神情肅穆，顯然也是對這樣的慘劇心感痛惜。
如君點了點頭，結果小靜的話題說道：「如果我的消息沒錯的話，除了郭奉賢現在還流竄在外，其餘四名從地宮裡逃逸出來的厲鬼都已經被殺掉了，對麼，林楊？」
我點了點頭，說道：「沒錯。」
如君點頭說道：「好，那咱們現在要關注的，就是下一個重要的問題了……陳家。」
第四章四大家族之中的內奸
「陳家？！」聽到了如君的話，我們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震驚的，因為如君的意思已經不言自明瞭，陳家代表著什麼？為什麼要特別的把陳家拿出來說呢？答案很明顯，如君肯定認為陳家就是這一次四大家族之中勾結了萬龍之王的那個家族。
如果這個說法屬實，這個判斷屬實的話。那麼陳老爺子之前在通往地宮的三條線路裡部署的那些人，陳星河也好，陳天牧也罷，他們都不是去那裡考察什麼的，而是去那裡改造什麼的。
說的更明白一點，地宮裡的厲鬼最開始只能夠在地宮裡活動，之後漸漸變成了可以在那三條特殊的線路上活動，一直到現在，可以從地宮裡頭跑出來，逃竄到了外面的陰間，甚至是陽間。都不是偶然的，而是由萬龍之王和陳家共同策劃的，這樣看來，似乎一切都說得通了。
我也並不是今天才想到這些東西，只不過之前因為陳老爺子的關係，因為陳小青的關係，我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罷了。
我看著如君，低聲問道：「如君，陳家就是那個和萬龍之王串通的，四大家族之中的內奸，對不對？」
如君輕輕點頭，可見她做出這個確認的時候。心中相當的沉重。
「為什麼你之前都沒有說到過陳家，可是今天就這麼確定了呢？」我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雖然我知道以陳老爺子的能力和陰謀詭計，的確最適合作為這個四大家族之中的內奸，可是一直到了現在，我還是不願甘心承認這樣的事實。
老爺子的陰謀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部署的？也許從他從射天狼組織退步抽身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了吧？
現在再仔細想想，我終於明白陳老爺子為什麼要把陰間攪得雞犬不寧了，他並不是想要陳家藉機漁翁得利。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應該在徐家最脆弱的時候一舉將徐家殲滅，而且還會將陳家的那些漂泊在外的重要人物召集回來。
可是陳老爺子並沒有，這說明陳老爺子的真正目的遠遠不止成為四大家族之中的第一家族，他所謀劃的東西要比這個還要龐大的多。而現在，這個答案已經昭然若揭，那就是將萬龍之王從地宮之中營救出來。
這時候如君低聲歎了口氣，說道：「陳老爺子……的確是個梟雄，他所做出的謀劃，我現在也無法保證說做到百分之百的瞭解，但是我現在基本上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那就是厲鬼逃出地宮這件事情。是陳老爺子一手策劃出來的。」
「哦？」老貓明顯對這件事情很感興趣，連忙問道：「為什麼這麼說呢？」
如君揮了揮手，小靜將自己隨身帶來的筆記本電腦打開，之後將幾張圖片給我們調了出來。
我們連忙湊上去仔細地看，只見這幾張圖片都是從地鐵換乘站或者是隧道裡拍攝的，從角度來看，應該是監控路線的截屏，有些清晰度不夠，但是卻經過了一些特殊的處理，讓畫面變得更清晰了一些。
第一張圖上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性，地點應該在二號線附近，圖片的內容顯示她竟然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從站台跳了下去。
我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渾身冷汗都冒出來了，因為這個女人我前幾天才見過，就是我第一個看到被厲鬼上身的那個可憐的女人。
照片裡顯示的時間是我遇見她的前一天晚上十點半左右，那時候這個女人身上的衣服還都體面得很，兩隻腳上都穿著鞋子，衣服也沒有破損，看樣子應該是還沒有被厲鬼上身。
但是整個圖片最詭異的地方便是那個女人身下的隧道裡好像站著一個人，一個模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