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記得清楚，不由得再次冷笑著提醒：「你可記住了，萬一你把你們李家的老鬼引過來，他們也只有被吃掉的下場！」
李輝差點給我們倆跪下了，拚命點頭。
我想了想。又問道：「馬家屯怎麼走？」
李輝指了指遠處另一個方向，說道：「前面是京藏高速，直接穿過高速就是……但是要繞的話就要遠一些。」
我點了點頭，我現在是厲鬼，穿過高速公路並不困難，更沒有必要繞遠了。
問清楚了這些，我揮手讓李輝趕緊回去，李輝如遇皇恩大赦，爬起來就望著遠處跑去，一路上摔了兩個跟頭，卻始終不敢回頭。
小楓低聲問道：「他應該不會出賣咱們吧？」
我點頭：「看樣子應該不會，都嚇成這個德行了……小楓，還是你厲害。」
小楓聽我稱讚，微微一笑。臉上紅了，但是卻沒有多說。
我連忙回屋，趁著夜深人靜，好好消化體內的這股子勁道，那三個黑色三品的厲鬼體內的陰氣還算是精純，如果消化得當，那麼明天白天我差不多就可以到達紅色一品的境界。
紅色一品，基本上縱橫郊區可以無敵手，不過要想進入那高手如雲的京城，可就多少有些困難了。
所以想要進入京城，至少得一隻腳踏入青色級別，青色五品是最低，也就是說我至少還要再升一級。
只是不知道馬家屯的厲鬼質量如何，夠不夠我消化的。
晚上我盤坐在房中消化厲鬼的時候，小楓便站在窗邊，靜靜地看著遠處直聳入雲的鬼婆娑。
這火車站的位置倒也不錯，四周都是群山，唯有朝著鬼婆娑那一邊的位置上是個豁口，再加上鬼婆娑直聳入雲，看上去十分真切。
這恐怖的巨樹肯定已經超過一千米了，粗壯更是幾乎將整個西之門佔領。好在活人看不到，這棵樹也沒有實體，要不然的話，一定會震驚世界。
小楓遠遠地望著鬼婆娑，一雙眼睛之中目光游離，倒是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麼。我忽然覺得小楓似乎對鬼婆娑有著某種很深的情感，她既然是和鬼婆娑一起成長起來的，那麼多少應該有所關聯吧？
等到第二天晌午的時候，我終於將體內全部的厲鬼殘骸都消化乾淨，果然，等到徹底消化的最後一刻，我胸口忽然清明，一股紅光從丹田位置直竄面門。
小楓在一旁看到，微微一笑，說道：「恭喜你，林楊，成了。你已經是紅色一品。」
我也欣喜不已，但是因為是白天，我和小楓不便活動，只能將欣喜壓在心中。
等到熬到了晚上，我心中的激動情緒也差不多平穩了，看著外面行人漸少，我連忙說道：「小楓，我去馬家營一趟，正好看看能不能趁熱打鐵，往青色五品上靠靠。」
小楓笑著點頭：「那我還是在這裡等你，注意安全。」
我點頭出門，走出去的一刻，忽然聽見小楓輕輕歎息一句。我知道她心中有所失落，可我卻不能點破。
出了門，我動作極快，不敢耽擱時間。因為之前吞噬了李家不少重要角色，難免打草驚蛇，趁著馬家營的厲鬼還沒反應過來，我應該早些採取行動。
馬家營的位置和李輝描述的分毫不差，穿過京藏高速，我便能看到遠處山坳下有一個並不算熱鬧的小村莊。
這小村莊位置奇特，交通閉塞，因此人口倒也不多。現在才七點不到，應該是最熱鬧的時候，然而燈火通明的住戶不過十來家。
不過人少也好，免得生出是非來，畢竟我現在是厲鬼，算是人人喊打的角色。
我悄悄走到了村邊，直接奔著村子遠處的山丘走去，一般墳地應該都會佈置在那裡，要找馬家的厲鬼，肯定也少不了去那。
正走幾步，我忽然聽見一聲熟悉的聲音傳來，這聲音似乎是北京新聞，我再偷偷一琢磨時間，正好是這個時間段。
好奇之下，我探頭往一家住戶的玻璃窗內瞥去，只見這家客廳碩大的電視上，果然正在播放北京新聞。
看電視這種事情我已經很多年都沒做過了，不過現在既然變成了厲鬼，一切都有些新鮮。我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然而電視上的內容卻讓我震驚不已，差點跌倒。
電視上的畫面是一個地鐵站，西之門地鐵站……
主持人正在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前天清晨，在地鐵西之門站內站台上忽然發現了十八位外來務工人員的遺體……其中十七位是成人，而第十八位，只是個孩子……
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整個人一下子懵了。
剎那間天旋地轉，我幾乎忘記了自己現在還是個危險的厲鬼，不應該出現在活人的住宅區內。
我怔怔地看著遠處窗戶裡的電視屏幕，緩緩跪了下來，臉上流淚，聲音嗚咽……我似乎覺得我的整個世界瞬間都崩塌了……
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上女有劃。
難道我那天晚上那麼拚命，那麼努力，甚至最終喝下了忘川河水，還是沒能救下那些可憐人麼？
十八條人命，還有那個可憐可愛的小女孩，難道我都沒有救下來麼？
郭奉賢答應了我的事情，陳玄策承諾過的事情，為什麼全都沒有做到呢？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無助地跪在地上，心中都是痛苦和自責，以及無盡的失望和仇恨……
為什麼，這該死的地宮，該死的萬龍之王，他們這些厲鬼究竟都做了什麼好事？做了什麼慘絕人寰的事情？為什麼那些人最後還是死了？
我的死，豈不是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這時候，我忽然聽見面前不遠處的窗戶打開，窗戶裡一個小孩問道：「怎麼了媽媽？」
開窗的女人低聲嘟囔：「我怎麼聽見好像有人在哭呢……奇了怪了，難不成鬧鬼了？」
再然後是窗戶關上的聲音，我抬頭再看，卻發現那女人已經拉上了窗簾。
「我要報仇！」我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憤恨說道。
第十一章馬家營為u1056198加更！
得知這個消息，我似乎感覺整個天空都已經塌下來了。
之前之所以喝下忘川河水，可以說是為了如君、為了梁小楓，但是最直觀的還是那一十七條人命，以及那可憐的小姑娘，可是現在看來。我最想要保護的人，我想要用生命護住的人……卻已經慘遭毒手。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我跌跌撞撞地在路上走著，任憑淚水在我臉頰上不停的滑落，我甚至想要抬頭問問蒼天，天道何在？！
為什麼我甘心付出性命，卻始終沒能得到回報呢？為什麼那幾個人還是死了呢？還有那個孩子，那只是個小孩子啊……他們都是辛苦奔波的可憐人，為什麼難逃一死呢？上女麗劃。
對了……還有老謝，老謝到底在哪裡，他有沒有出事……他有沒有遇害？
我走著走著，忽然發現我眼前的視野已經模糊了，我整個腦子都已經亂了。
我最後還是先在路邊蹲下。靜靜地思考著這一切，先將思緒疏散開來。
天色陰沉，漸漸到了深夜，遠處是馬家營的祖墳，墳丘星星點點地交織在農田里，並沒有一個統一的墳場，但是卻隱約可以看到有黑影晃動，應該是墳墓裡出來活動的老鬼。
我坐在路邊，看著天外星河，以及遠處已經看不太清晰了的鬼婆娑……最後不得不承認我還是被萬龍之王的黨羽，陳家的老狐狸陳玄策徹底給騙了……
什麼鬼婆娑一旦出來，那些厲鬼就不用上身活人，什麼只要我喝了忘川河水。這十七條人命就可以得救。
全都是逼迫我喝下忘川河水的借口和手段罷了。那十七個人一踏入地鐵，就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就連那些厲鬼知道他們不需要這些活人也能生存，但是他們會這麼輕易放過這些活人麼？
他們會覺得他們被關押在地宮裡這麼多年，都是我們活人造的孽。所以他們一下地鐵，看到這些活人的時候，肯定會瘋狂的殺掉他們，害死他們……
這才是厲鬼，凶厲的惡鬼。
我抹了一把眼淚，心中對萬龍之王和他們黨羽的憤恨更深了，甚至一想到那個陰謀詭計無比多端的陳玄策，我也心中憤恨。
「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我低聲說道，看著遠方，忽然覺得自己太過渺小。
爬起來看看。馬家營的祖墳中厲鬼並不算多，哪怕是吃光了這裡的所有厲鬼，我也未必就能夠升到青色級別。
我故技重施，還是按照在李家屯吞噬的方式緩緩接近馬家營，果然又有一兩個黑色級別的厲鬼上鉤，被我拖到遠處吞噬掉了。
一直折騰的快黎明的時候我才在晨風之中瑟瑟發抖地朝著火車站趕回。
這一趟出去太久，小楓已經走出了那間老舊的辦公室，站在門口等著我了。
「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小楓焦急說道，一看到我的臉，她立馬意識到我剛剛哭過了。
「林楊，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她輕輕抱住我的肩膀，關切地看著我。
我看著小楓，苦笑搖頭，說道：「你記不記得之前陳家曾經在北站廣場上帶了十七個外來務工人員進地鐵……不對。十八個，還有個小姑娘。」
小楓輕輕點頭，「我記得。」
「他們……都死了……」我歎了口氣，說這句話的時候心情沉重。
「什麼？！」小楓瞬間有些站不穩，身子一軟，差點倒了下去。
我連忙抱住小楓，一隻手摟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抱住她的肩膀，之後將她的身體穩住，讓她緩緩站直。
小楓的身上有一抹幽香，那味道像是洗衣液的味道，很熟悉，很樸素。
我看到她的臉頰流下了兩行清淚，我看到她的眼眶紅了。
她那時雖然一直都在我的身體裡，但是我知道，她看到了那十七個人，看到了那個可憐的小姑娘，她也知道一切的發生。
現在之前的一切努力幾乎都白做了，我知道她一定心有不甘，一定傷心欲絕。
「我以為你喝下那瓶忘川河水，那小姑娘就能和她媽媽一起回家……」小楓啜泣著說道，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也忍不住眼眶泛紅。
「唉……唉……」我只能歎氣，說什麼都沒用。
小楓顫抖著躲在我的懷中，我們兩個良久無言，一直過了不知道多久，小楓忽然低聲問道：「林楊，你沒救下他們，會不會後悔喝下忘川河水，白白送死了？」
「我？」我抬頭看著小楓，緩緩搖頭：「我不後悔……如果我沒有這麼做，苟且偷生活了下來，再看到那些可憐人慘死，我會愧疚一輩子的……」
小楓點了點頭，擦乾了臉上的眼淚。
「小楓？」我忽然說道。
「嗯？」小楓抬頭看著我，有些疑惑。
「今天晚上，我想去一趟昌平縣城裡。」我低聲說道：「附近村子裡的厲鬼級別還是不夠，我想要早點踏入青色級別，也好早點回城裡看看現在的情況……萬龍之王害死了那麼多人，我絕對不能輕饒他！」
小楓重重點頭：「我支持你。對了，你不回家一趟，和你家人……說一聲？」
聽了這話，我苦笑一聲，低頭看了看自己虛無縹緲的身子：「不回去了，我不想讓他們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會嚇到他們的。」
「哦。」小楓低聲應了一聲，臉上帶著一抹遺憾。
白天的時間很快過去，趁著白天無法行動，我將昨天晚上在馬家營吞噬的那幾個黑色厲鬼徹底消化，現在基本已經徹底進入紅色一品，當然，想要繼續晉陞還需要吞噬更多的厲鬼，而這樣的厲鬼在附近的山村裡已然沒有了。
如果繼續吞噬黑色厲鬼，只怕我把方圓幾公里之內的所有村子的厲鬼都吞了也不夠。
等到五點半太陽落山的時候，我便和小楓告辭，準備去昌平縣城裡頭看看。
小楓有些擔心，問我要不要她跟著。我連忙搖頭，小楓現在是靛色厲鬼，而且還是五行屬金，鋒芒太露，如果被別人看到就大為不妙了。
「你放心，我現在好歹也是紅色一品的級數了，雖然和城裡那些厲鬼無法比，但是在這郊區，多少也算是鶴立雞群了。」我笑著說道。
小楓還是一臉擔憂地看著我，低聲說道：「那你可千萬安全回來，記住，千萬不要被陽光直射，否則會折損修為的。」
我點了點頭，叮囑小楓不要輕舉妄動，藉著夜色，朝著遠處的昌平縣城狂奔而去。
縣城的距離和我們這裡很遠，但是好在厲鬼速度極快，雖然不能夜行千里，但是六七百里應該不在話下。
五點半出發，到達縣城也不顧就是六點半時分。縣城裡和郊區農村自然不同，雖然沒有城裡繁華，但多少已經有了人氣。
西北郊區，晚上的氣溫有些低，縣城裡也看不到什麼夜生活，頂多有些商場、超市、娛樂場所還未關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