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意思？」我還是有些不明白。
「郭奉賢對付敵人，手段無雙，心狠手辣，曹無用對付自己人，渾水摸魚，裝瘋賣傻。」邱楓雙眸之中忽然亮起了一陣寒光：「這話我也只是聽說，因為這件事情根本沒有人證實過，我之所以看不透曹無用的真面目，那是因為在我們內部，所有見過曹無用真面目的人都已經死了……投胎轉世去了……」
我被邱楓說的渾身直冒冷汗，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說明這曹無用實在是個很可怕的人物，單單這份兒裝瘋賣傻的城府和心機就實在令人膽寒了。
最可怕的是曹無用不僅僅欺騙了敵人，還欺騙了自己人，甚至連自己的二師弟郭奉賢都根本沒有看穿，或者沒敢看穿曹無用這瘋癲外表下的陰暗本質。
而且曹無用還一手調教出了陳玄策這樣的弟子，如果曹無用真的一點城府，一點智謀都沒有，真的如同他現在這樣是個傻子，是個只會拖後腿的二逼的話，那麼陳玄策怎麼可能拜他為師？只是單純的因為他的級別和武功比較高？肯定不會是這樣的。
我對曹無用主內，郭奉賢主外的這種說法很感興趣，連忙纏著邱楓，讓邱楓多說一點。
邱楓低聲說道：「這話也都是猜測，根本沒有人抓到證據，只不過留有巧合罷了，這些個巧合我可以告訴你，你來聽聽，具體到底是什麼內容，你自己來判斷，如何？」
我連忙點頭，說道：「你說吧。」
邱楓說道：「太早的事情因為沒有人注意，也就一直都被忽略了，有人留意的時候是在東漢末年的時候，那時候這一代的公孫家的地盤，一次居庸關外和外族厲鬼奮戰，主人手下有一員猛將斬殺無數，吞噬厲鬼吸收能力，級別居然在一夜之間逼近了主人的境地，再加上這傢伙居功自傲不會做人，甚至有點想要自立為王的意思……之後的一個月，春暖花開，這居功自傲的傢伙南下封疆拓土，然而曹無用也隨之消失不見，一個月後曹無用回來了，但是那能力高強的功臣卻再也沒有消息，我們都很奇怪這傢伙到底去了哪裡，當時一度傳言他南下別的地方真的自立為王了，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陰間始終沒有他的任何信息，更奇怪的是主人也根本沒問。」
「所以你們都覺得是萬龍之王派遣曹無用除掉了這傢伙？」我連忙問道。
邱楓點頭說道：「是這樣的，如果不是主人知道此人已死，為什麼他不命人追查呢？而且還有一件很明顯的證據，那就是主人在這個月的某一天之後忽然實力大增，明顯是吞噬了一個和他能力相仿的厲鬼……其中的關聯，想必我也不用多說了吧？」
第三十三章毒牙
雖然邱楓的證據確鑿，但是單單憑藉著這樣一個說辭就將曹無用定罪似乎還有些欠妥，我連忙問道：「還有什麼證據？」
邱楓點頭說道：「兩晉時期，主人手下有一氏族崛起，氏族本為兄弟兩人，都是陰齡頗高的厲害厲鬼。後來兩兄弟拉家帶口在陰間開枝散葉，這讓主人十分擔心，畢竟他們都是血濃於水的親人。十分團結……後來曹無用忽然和這氏族之中的族長關係甚好，兩人形影不離，親如兄弟，沒想到半年時間不到。氏族之中兄弟鬩牆，這兩兄弟居然倒戈相向，拼了個你死我活……主人，您自己想一想，這件事情奇怪麼？」
我冷汗直冒，不由得再度問道：「這故事是真的？」
邱楓笑了笑：「事情都是真的，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只是說說，至於到底是不是曹無用從中作梗，還是那句話，我們根本找不到證據。」
我低頭說道：「沒錯，雖然這兩次似乎曹無用都在其中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但是也可以是巧合，頭一次曹無用失蹤一個月。別人也有可能失蹤，曹無用也有可能是去辦別的事情了，不一定就是曹無用害了這個人，第二次雖說在兩兄弟翻臉之前曹無用和這一個家族走得很近，但是也未必就是曹無用下手害人……」
邱楓嘿嘿一笑，似乎也覺得我這麼說有點自欺欺人了，他繼續補充道：「案例遠不止一件，五代十國的時候，陽間連年戰事，所以陰間更是繁榮昌盛，主人萬龍之王的地盤一度縮水。主人的能力也曾經遭受過質疑，當時我們下屬也分有不少隊伍，其中一整支的隊伍都開始對主人的能力開始不信任，怨言四起……結果就在一夜之間，這整支隊伍被屠殺個一乾二淨。居然人間蒸發了……」
「你不是說那時候陰間很亂，也在交戰吧？這可能是敵人的原因吧？畢竟一下子殺了一整只隊伍，曹無用一個人再厲害也無法完成這樣大規模的屠殺吧？」嗎廳見號。
邱楓點頭：「這當然是敵人幹的，但是在屠殺的現場卻發現了幾根羽毛……」
「羽毛？」
「沒錯，羽毛。」邱楓點頭說道：「紅眼烏鴉的羽毛，曹無用的紅眼烏鴉。」
「這……」我整個眉頭都皺起來了，這樣的證據似乎完全可以說明曹無用是萬龍之王專門用來剷除異己的角色了，也難怪曹無用在三賢之中的地位一直都比郭奉賢要高，因為這樣的話才能保證曹無用可以順利地剷除異己而不受影響了。
「你現在明白了吧，那天晚上整支隊伍慘遭屠殺，就是因為曹無用的紅眼烏鴉將敵人引了過來……」邱楓笑著說道，笑得有些陰冷：「曹無用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貨色，他的爪牙一般都隱藏在自己的身體之中，然而當他的爪牙都露出來的時候，也就是敵人要死的時候了。」
「可是……現在萬龍之王已經不復存在了，我又不需要他來剷除異己，他為什麼還要這麼偽裝自己呢？」我還是有些不明白。
邱楓搖頭說道：「你算是難到我了，這個問題我是想不明白的，這也是我說我看不透曹無用的原因，不過如果你有膽量，你可以和郭奉賢討論討論這個問題。」
「哦？」我聽邱楓話裡有話，問道：「那依你看來，郭奉賢是向著我多一點，還是向著曹無用多一點？」
邱楓再度發笑：「你又問了我一個好問題，說實在話，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勸你嘗試。」
「好吧，我知道了……」我輕輕點頭，雖然郭奉賢對我很忠誠，但是他現在忠誠的並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這個身份，這個萬龍之王的投胎轉世的身份。
說得難聽些，我現在不過就是一個替身罷了，一個根本沒什麼實際意義的替身。
我歎氣，苦笑，輕輕關好門離開了邱楓的房間，疏不間親，我現在和郭奉賢以及曹無用兩人的關係就是這樣。再怎麼說他們倆也是結交了那麼久的師兄弟，然而我卻什麼都不是，只是個身份罷了。
現在我的思緒很亂，能夠幫助到我的也就只有如君了。
論心智，論見識，我都不如如君，和她聊聊這些肯定會讓我受益匪淺的。
如君知道我今天晚上的事情，回來之後的傷亡情況也瞭然於胸，但是如君並沒有急著過來找我，沒有急著給我她的關心，這就是她和小楓的差別所在。
小楓很關心我，所以她會在任何時候，都爭取在第一時間內見到我，就像當年在昌平火車站的時候，每一次我回來幾乎都能夠看到小楓等在那裡。
然而如君不一樣，她更有見識，更為成熟，她不會第一時間衝過去找我，因為他知道現在的我肯定有很多比兒女情長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她一般都會很被動，默默地等著我去找她，這樣的被動有時候會讓人覺得很冷淡，但是仔細一想，卻又覺得心裡頭絲絲溫暖，像是被寵溺的照顧一般。
平心而論，能夠遇到這兩個女人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氣，我不能說誰更好，或者誰不好，她們都很好，都好的讓我有些受寵若驚，但是現在的情況，如君的這種行為真的會讓我很舒服，打心眼裡舒服。
敲門進去，如君今天卻沒有喝茶，只是慵懶地靠在沙發上看書。
我進去之後，如君輕輕將書放下，笑吟吟看著我，說道：「你這樣的身體狀態，居然還能平安回來，也算是奇跡了。」
我笑著說道：「看起來你已經知道了所有事情了。」
如君點頭說道：「嗯，就不用你轉述了，說罷，這次過來到底又有什麼問題？」
我笑著靠著如君坐下，問道：「我來找你就不能只是單純的說說話麼？為什麼非得有問題才能來？」
如君點著我鼻子說道：「你這傢伙，好沒良心，我早就看透你了，每次過來不是找我做那些害羞的事情，就是心裡頭有鬱結了，我都恨不得把你關在門外了……」
我一想，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瞬間開始糾結起來，低聲說道：「對不起……如君，我實在是對不住你……你這麼一說我才意識到自己實在是太混蛋了……」
如君微微一笑，說道：「算了，我也懶得和你計較，不過你這樣的行為要是持續的久了，我興許就直接離你而去了……」
聽了這話，我連忙翻身過來，緊緊抱住如君：「別啊……你可別嚇唬我，你要是離我而去了，我可就真的不活了……」
如君笑著說道：「你現在也不是活人了啊？不過……林楊，你可有沒有想過，我陰齡很快就要結束了，到時候我會變成一個普通人，而你如果真的是萬龍之王的轉世，那說明咱們倆注定陰陽兩隔了……」
「我才不想做什麼萬龍之王，你要是陰齡結束了，我也要用盡一切方式還陽！」
「還陽？說的輕巧，死而復生是逆天之舉，哪兒就那麼容易了。」如君皺眉說道。
「大黃不就成功了麼？他成功了，我為什麼不能成功？」
「可是大黃的屍體畢竟還在，你的屍體呢？」如君問道。
我啞口無言，歎氣說道：「沒人知道，我基本上把能問的都問遍了。三賢七煞誰都不知道，陳玄策也不知道……好像那天晚上我死了之後，屍體就自己蒸發了一樣。」
如君點了點頭，輕輕按住我的胳膊，說道：「所以啊……林楊，我覺得咱們倆可能還是有點不合適……」
第三十四章難題
「那還有還陽玉呢！」我連忙說道：「有還陽玉不也能活了麼？」
「可是帶上還陽玉只是假裝活了……你不會變老，我卻會隨時衰老……到時候我四五十歲，你卻依然是二十多歲的小伙子，那不是太奇怪了麼？」如君笑著說道。
「那……」我已經找不到其他說法，心裡頭著急的很。
如君輕輕按住我的手，說道：「好啦。別想了，這個問題我想過很久，從白天想到晚上。再從晚上想到白天，是想不到頭的……還是先說說正事兒吧，是不是曹無用已經被你懷疑了？」
我雖然震驚於如君對問題的分析能力，但是我其實還是沉浸於剛才如君拋出來的那個問題不能自拔。
如君陰齡結束之後便會重新成為一個活人。然而我卻始終都是厲鬼，除非我能夠想到一種辦法起死回生，要不然的話我和如君肯定不可能像正常情侶那麼一起走下去……
想來想去，我還是沒有找到一個辦法。
如君看我一直不說話，笑著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是不是因為曹無用？」
我苦笑說道：「如君，我想陪你好好過一輩子，想跟著你一起生老病死，跟著你一起柴米油鹽醬醋茶……」
如君笑了，她輕輕靠過來抱著我，低聲說道：「好啊，那我可就當這是一種許諾了？你可不能辜負了我。」
我點頭說道：「我當然不會，如果有可能，我甚至希望這種生活從明天就開始……可是我總覺得這是個奢望，咱們可能沒有機會這麼做了……」
如君笑了笑：「別胡思亂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要考慮的是曹無用的事情，而不是我們的事情。」
「你怎麼知道我開始懷疑曹無用了？」我連忙問道。
「因為曹無用實在是太值得懷疑了，一個位居三賢之首的人，是絕對不會這麼沒用的，他這麼沒用，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肯定有著某種計劃，或者有著某種我們還不知道的動機。」如君果然見識獨到，聽著她冷靜地分析，我感覺整個思路都清晰了起來。
如君繼續說道：「咱們可以來分析一下。頭一次你們去救援曹無用的時候，這傢伙就露出了馬腳，差點害得你們沒辦法逃出來，但是轉念一想，如果他是故意阻攔你們的話。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我想了想，說道：「如果他是故意阻攔我們的話，那麼曹無用的目的肯定是阻止我們和地宮碰面擊殺王維和扈清波！」
如君點頭說道：「看起來你的思路對了，因為第二次曹無用出手，就是在咱們差點殺掉武龍的時候，那時候曹無用出手攻擊，看似對武龍痛下殺手，實際上卻是將武龍推了出來，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這……」我想了想：「他想留武龍一條性命。
如君繼續點頭：「再往後，就是今天這次了，咱們一起去刺殺武龍，曹無用先是放出了自己的烏鴉，通風報信，為的就是讓武龍心中警惕，讓你們的刺殺計劃失敗。」
「他還是想要救武龍？曹無用果然就是九五至尊那邊的奸細！」我連忙說道。
然而如君卻搖頭說道：「不，並不是這樣的，我聽說曹無用之後還破壞了太極，直接導致太極裡面的舒怡暈厥，王維行動力大打折扣，對不對？」
我點頭說道：「是這樣沒錯，可是這不也是幫助武龍麼？」
如君搖頭說道：「這倒不一定，曹無用這個做法的意圖很有可能是讓王維和舒怡失去戰鬥力……或者說讓她們倆無法戰鬥……其實本來你們的陣容雖然無法殺掉武龍，但是逃跑還是有可能的，唯一不願意逃跑，要和武龍拚命的其實只有王維和舒怡罷了，只要讓她們兩個昏過去，你們就可以撤退了。曹無用真正的目的是這個。」
我被如君這番話說得有點糊塗：「這麼看起來，曹無用誰都沒幫？」
如君說道：「不，正相反，曹無用幫了雙方，他這麼做的目的看似說不通，但是卻有一種方法能夠說得通，那就是他在用盡自己的全力控制七煞的自相殘殺。」
「什麼？！」我徹底震驚，沒想到那個看起來濫竽充數的傢伙居然有這樣的想法。
如君點頭說道：「然而七煞的自相殘殺似乎是無法避免的事實，就算曹無用用盡了渾身解數，可是他卻依然無法逆轉天命……七煞一個又一個的死了，然而曹無用的心血也都付諸東流……他心裡頭明白只有七煞和三賢同時存在的時候，王龍之王的勢力才有可能稱霸四九城，然而現在看起來，萬龍之王的勢力已經垮了，徹底垮了……根本不需要迦樓羅或者地宮，這一場自相殘殺已經讓他們徹底亂了陣腳。」
我看著如君，心亂如麻，低聲說道：「可是那怎麼辦？畢竟一個是我，萬龍之王的轉世，一個是謝懷禹，九五至尊，我們雙方畢竟是水火不容，老謝肯定不可能向我低頭，而我也絕對不會帶著大家去投奔老謝，因為老謝的所作所為是我所不能接受的……」
如君點頭說道：「也許這一切都是天意吧……對了，曹無用這些日子不是一直主張找那張帆布麼？我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這帆布之中隱藏著某個秘密，有了這張帆布的秘密，興許你還能夠反敗為勝，戰勝九五至尊，將萬龍之王早已經所剩無幾的家業統帥起來。」
我點了點頭，忽然說道：「可是我剛才給了曹無用一個任務，讓他去除掉武龍……」
「除掉武龍？」如君一怔，之後點頭說道：「也好，根據我的觀察，武龍應該是九五至尊的死黨，咱們無法轉化他，那就只能除掉他了。」
「那你認為武龍和曹無用，誰的勝算會大一些？」
「曹無用吧。」如君忽然狡黠一笑。
「哦？為什麼？」
「女人的直覺。曹無用很厲害，至少能和老謝掰掰手腕。」如君笑得像謎一樣。嗎廳溝才。
……
時間過去的很快，轉眼已經到了第二天，這些天我始終沒有看到曹無用的身影，陳玄策也消失了，三賢裡向來到處亂轉的小師妹李詩亞也開始悄聲匿跡了起來。
唯一能夠看到的不過就是郭奉賢。看郭奉賢的意思，總是有點愁眉不展。
郭奉賢肯定意識到了，這一次我給曹無用布下的是一道無解的死題。
曹無用殺不掉武龍，那麼軍令狀生效，曹無用死。
曹無用殺掉武龍，那麼說明之前他一直都在裝瘋賣傻，心懷叵測，我也決不應該讓他活。
這一點其實在我說出那個要求的時候，曹無用和郭奉賢就都知道了，只不過二人當時沒有點破罷了。
郭奉賢的想法，是讓我心存仁慈，再給曹無用一個機會，畢竟我們兩人接觸時間尚短，還缺磨合。
然而曹無用卻說出了那麼一番話，勸我不要心慈手軟，該殺就殺，又故意激怒我，讓郭奉賢一頭霧水，讓我反而更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忽然發現這曹無用似乎有點意思，真的是個手眼通天的大拿。
正想著，郭奉賢從正面過來，我們倆一個照面，郭奉賢便低聲問道：「主人，有件事情還需要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