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節
我連忙笑著說道:「謝謝,其實也不需要弄得這麼莊重,反正……反正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下子就變成活人了,呵呵……」
小楓看著我笑,也跟著笑:「你怎麼還是這麼傻啊,別忘了,現在你背後可有一大屋子的人等著你來領導呢……」說著,小楓指了指屋子裡的人,說道:「你可要嚴肅一點啊,你是他們的老大,你要成熟一點啊,林楊,你要成熟一點……」
小楓笑著說著,然而笑著笑著,她流淚了……
第九十三章過年(下)
小楓的眼淚,我心裡頭比誰都清楚,小楓應該是幸福的,至少她是個很善良的姑娘,她值得得到幸福。
然而轉眼已經到了新的一年了,在這天晚上小楓誰都沒有。
我們屋子裡有一大群狂歡的朋友。可以在這一天暫時放下和萬龍之王的仇恨和戰鬥,可以暫時放下天劫,可以短暫的休息一晚上,然而小楓卻不行,小楓什麼都沒有,她甚至連剛剛團聚的爺爺都被顏冰搶走了。她只能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門口。
「小楓,別哭了,跟我進去吧。」我指了指不遠處的院落,指了指窗戶裡開心的人群。
然而小楓卻搖頭:「算了,我就不進去了,不太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你是我們的好朋友,咱們一起出生入死過啊……老貓、大黃、還有……還有夢筠,對了。夢筠現在也起死回生了呢!」
小楓卻還是搖頭,眼淚在她的眼眶之中打轉:「不行,林楊,這是你們的世界,不是我的,我不屬於你們,而且你也沒有正面回答過我的那個問題,我當然不能和你進去。」
「那個……問題?」我一怔,沒想到小楓再一次逼問我。
看著小楓,我心裡頭很難受,我知道我說出來的話只能夠讓她更加難受罷了,完全無法再產生別的效果。
小楓見我沒有回答,只是無奈地笑了笑:「林楊。你說得對,的確有些冷,能不能……」
說著,小楓輕輕展開雙手:「能不能抱抱我……」圍投乒血。
我點了點頭,輕輕抱住了小楓,低聲說道:「小楓。你值得一個更好的,真的值得一個更好的人……」
說話的時候,我能夠感受到小楓的淚水滴在我的肩膀上。能夠聞到小楓頭髮上的髮香,然而我卻知道我永遠都給不了小楓她想要的答案,事實就是這麼殘酷,而且絕對沒有轉圜的餘地。
擁抱僅僅幾秒,像是老友重逢之後的禮貌問候,之後小楓離開,低聲說道:「林楊,新年快樂……」
我看著小楓,嘗試著抓住小楓的手,說道:「小楓,和我進去吧,咱們大家在一起才更加開心……」
小楓卻搖頭,掙脫了我的手,低聲說道:「不,不是的,咱們兩個在一起才開心……然而那已經不可能了……」
說著,小楓靜靜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漸漸地變得杳無蹤影。
我想要抓住小楓,卻根本抓不住,我也沒有去追,我知道既然小楓要的我給不起,那麼我追她也毫無意義了……
夜色之中,我靜靜地點上了一支煙,任由香煙的紅色火星在漆黑深邃的夜裡一閃一閃,我心疼小楓,很心疼……
……
抽完了煙,我靜靜走回了房間中。如君已經和王玨聊完了天,她注意到我的離開,畢竟那是很長的一段時間。
如君走上前問道:「怎麼?出什麼事情了麼?」
我沒有欺騙如君,低聲說道:「小楓來過了。」
「小楓……來了?」如君一怔,問道:「怎麼沒請她進來?她是自己人呀。」
我苦笑搖頭:「請過了,她……不願意進來。」
如君淡淡點頭,說道:「小楓也很不容易,她還是沒有放下你,是麼?」
我點頭,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我虧欠小楓太多了。」
如君輕輕拉住我,低聲說道:「那我呢?」
我連忙看著如君,搖頭說道:「如君,我絕對沒有別的意思,我對你的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鑒!」
如君看我嚇成了這個樣子,撲哧一笑說道:「好啦,逗你的,不過你可別忘了本女王的地位就好了!」
我連忙俯首帖耳說道:「一定一定,女王大人在我心中是唯一的主宰!」
這時候老貓湊了過來,看了我一眼,這傢伙問道:「怎麼?出去抽煙了?怎麼不叫著我一起?」
我連忙擺手笑道:「事出突然,下一次一定喊上你!」
老貓這才滿意的坐到桌上說道:「快快快,準備吃飯,瘋子前輩,餃子準備下鍋啦!」
瘋道人站在遠處瞪了老貓一眼:「好你個貓崽子,居然指揮起你瘋爺爺來了。」
「瘋爺爺,我靠,這名字可真難聽!」大黃笑著說道。
長慶公公可能是因為喝了張璋帶來的小酒喝的有點迷糊,站在客廳最遠處唱起了小曲,長慶公公口中的曲調那都是陳年老調,青衣先又是個癡迷此道之人,聽得完全忘乎所以,差點瘋魔……
客廳正中小兔兔已經酣然入睡,王玨抱著嘴角還帶著巧克力的她,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看著這樣的景象,我真的覺得時間最好一直停留在此刻,這樣一來就最好不過了……
真的是很美妙很美妙的一次跨年,在跨年之前我完全沒有想到。
然而當我剛準備去吃新出鍋的餃子的時候,忽然又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這敲門聲不疾不徐,非常有節奏,聽得出來敲門的人應該是跟很沉穩的中年人。
周圍沒有陰風和陰森氣息,這說明敲門的人也不是厲鬼。
然而這時候迦樓羅主人卻皺起了眉頭,低聲說道:「好傢伙,是個高人?」
我一愣,不知道這時候居然還有人回來找我們,而且還不是厲鬼,難不成是鄰居?
我輕輕朝著門口走過去,讓大家全神戒備之後,拉開了房門。
門開了,站在門外的是一個穿的有點像徐志摩的一個男人,外面是一件不算太厚實的風衣,圍著圍巾,戴一頂帽子。
而他的裡面穿的則是筆挺的西裝,光看領子就能夠看出來這西裝非常考究,應該是手工定制。
戴墨鏡,而且墨鏡非常高端,LOGO醒目但卻不庸俗。
不經意間能夠看到他手腕上的手錶,絕對的一流貨色,這樣的裝束就算是出現在奢侈品雜誌的封面上都絕不會顯得太過突兀。
我當然認識他,他就是上一次在公交車上和我偶遇的人,按理說應該就是我的二叔,林慕風。
「二……二叔?」我低聲問道。
墨鏡男人輕輕摘下墨鏡,在那一瞬間我就認出他來了。
他和我爸爸至少有七成相似,和我也有幾分相同的地方,尤其是一雙劍眉和銳利的眼睛,這幾乎是我們整個家族的特定遺傳。
這麼說吧,在場的所有人都是頭一次見到我二叔,但是在我二叔摘下眼睛的一瞬間大家都認出來了,可見我和我二叔有多麼相似。
「二叔,真的是你!?」我震驚問道:「你怎麼來了?不對,你去哪兒了?這麼多年,你到底去哪兒了?」
二叔沒有回答我,或者說他根本沒準備理我,這傢伙伸出手來將自己的帽子仍在沙發上,大步走向了客廳中間的桌子上:「呦?剛出鍋的餃子?不行,我得來一個!」
說著,這傢伙伸出戴著至少六位數以上的手錶的手,一把將一盤子餃子拽過來,徒手吃了兩個。
「二叔……你也太不見外了吧?」
我有點尷尬地喊道:「至少跟大家做個自我介紹吧!」
的確,二叔的到來實在是太過詭異,大家很多人都沒有聽說過這號人的存在。也就只有老貓、大黃還有如君這些和我關係比較好的聽過我爺爺說起過他。
這傢伙自從二十年前離開了我們家,之後從未回去過,被我爺爺說成逆子,我甚至從小到大都只能憑藉著照片來認識這位「二叔」,我爸的親兄弟。
現在他的到來卻顯得太突兀了。
不料二叔聽我一說,很坦然地抬頭朝著大家一笑:「大家好,我叫林慕風,是林楊二叔。」
第九十四章二叔
從這一刻開始,二叔終於向我們表明了身份,闊別了長達二十餘年,我終於見到了,可以說是我終於第一次見到了我的二叔,我真正的二叔。
大家都呆住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我有這麼一個二叔,但是有點眼力的人都能看出來二叔是個相當有能力的人,青衣仙、瘋道人、笑面佛這三位老一輩的趟陰人也知道我的二叔明顯已經到達了另一個境界,另一個相當高的境界,如果說八大高人只是人類向著玄學和靈異探索的起步階段的話,梁老先生為首的天道門人宗高手則是出於人和仙的過度階段。那麼到了我二叔和松鶴仙者這裡,就可以說他們已經到達了更高階的階段,晉級為仙了。
雖然他們更喜歡稱呼自己為「真人」,這樣讓我們幾個覺得我們都是「假人」一樣。
然而面對這些好奇的目光,二叔的表現非常的淡定,他吃了差不多七八個餃子之後,這才反應過來,用自己高檔西裝的袖子抹了抹嘴,說道:「哎呀。不好意思,我都好幾年沒有吃到過餃子了,有點失態,光顧著自己了……你們也吃啊!」
瘋道人呆呆看著二叔,問道:「你是……老林的兒子?二兒子?」
二叔笑著點了點頭:「您一定是三道之首,瘋道人吧?」
青衣仙冷哼一聲:「我才是三道之首……」
瘋道人倆眼一瞪:「嘿?你這唱戲的,大過年的還不服氣?怎麼?要不咱們出去比劃比劃?」
青衣仙也來勁了:「誰怕誰?!走!」
張朵連忙過來抱住青衣仙:「師父,大過年的,別胡鬧了。」
大黃也連忙勸說道:「師父,你可別給我丟人了……」
我看著二叔,有點糊塗,問道:「二叔,你怎麼來了……?」
二叔看了我一眼:「大過年的。就不能讓我走走親戚?你也知道,老爺子那邊我是沒臉回去了……也就只能來找你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二叔忽然起身,指了指遠處的小房間,說道:「走,咱爺倆去那邊聊聊?」
我連忙點頭。臨走前二叔一雙眼睛瞥到了張璋帶來的幾罈子好酒:「呦呵……這酒是……?」
張璋笑著走過來:「道光年間的,夠勁兒。」
二叔連忙客氣問道:「我能不能喝點?」
張璋一笑:「請便。」
說著二叔抱著一罈子酒,跟著我去到了一旁的小房間裡頭。我們倆坐在凳子上,二叔拿過來兩個酒杯,滿上,乾杯,一飲而盡。
「老爺子他們……都還好?」二叔還是問道。
我點了點頭:「都還不錯,爺爺身子骨硬朗,一點都不像八十歲的人。」
二叔點了點頭,又將酒滿上,低聲說道:「這麼些年,我還挺像他們的……」
「您當年為什麼要走啊?」我連忙問道:「您能不能跟我說說?」
看著二叔,我忽然發現我自己心裡頭對二叔的預想全都是錯誤的。我本來以為二叔是個浪蕩公子,自私自利,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拋棄妻子,二十多年不回家,連個音訊都沒有,然而現在看起來,二叔卻並不是這麼一個人。
雖然和二叔的交流不多,但是我能夠明顯感覺到二叔和我們家裡人很像,熱心,善良,踏實,正直……絕對不是一個能夠無緣無故做出拋妻棄子的事情的渣男。
所以我知道二叔這二十多年一定有著不得已的苦衷,有著某些不能說出來的故事。
二叔又喝了一口酒,笑著說道:「你別說,這道光年間的酒還真是有勁兒……這麼多年了居然還都能留存下來,不得不佩服這些厲鬼們……」
我笑了笑,見二叔轉移了話題,繼續追問道:「二叔,您就不願意說說這二十年間的事兒?」
二叔笑了笑:「我要說早就說了,很多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舊事重提反而不好。記憶和酒不一樣,酒是越陳年的越香,記憶卻恰恰相反,越是陳年的,越傷人。」
我看二叔真的毫無提起往事的意思,也就只好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