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鬥你個大頭鬼!」
第70章鄉下祖墳
因為我們懶散慣了,早上七點還在夢鄉中,卻被林羽夕敲門叫了起來,她告訴我倆好消息。第一個是陸先生兒子昨晚安穩睡了一夜,讓他對我佩服的五體投地,八點半會親自開車來接我去鄉下看祖墳墳地。第二個是得到了陳大洪的下落,在西嶺市東南三十里外的「下店村」。
我穿上衣服啥也不說就往外走,林羽夕拉住我問去幹嗎?我說當然去找陳大洪啊,這人身上不但有我們倆人的身世之謎,還可能有破解鬼舌毒咒的秘方,就是有天大的事都要擱一邊去,先去找到他。
林羽夕拉著我死不放手說,反正知道了陳大洪的下落,他又不會突然跑了,何必急在一時?先幫陸先生搞定了墳地,想怎麼做都行。
我想想也是,去鄉下估計一個上午就完事了,下午還有大把時間。生意講究誠信,還是先搞定工作室重新開張後的第一樁買賣吧。不過看到小胖揉著眼睛從臥室裡走出來,心頭一動,跟林羽夕說:「陳大洪比任何事都重要,你如果非要逼我去看墳地,那也成,除非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還債的事免談。」這丫頭心眼轉的夠快,加上嘴也快,立馬把這條路給封死了。
我轉轉眼珠說:「我不談還債,就談待遇。不發工資沒意見,可是總得有獎金吧?我吧沒幾年奔頭了,啥也不想了。可小胖還要談對象,一年沒收入,讓他找誰談?」
「自己跟自己談!」這丫頭眨巴眨巴眼,嘴巴挺快的。
小胖本來還沒完全睡醒,被這句搞清醒了,急道:「小夕……不……林經理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自己跟自己過一輩子啊?我左右手能夠答應,我還不答應呢。」
開始我們倆都沒聽明白他這左右手啥意思,不過隨即就想到了,林羽夕俏臉上微微一紅,呸了聲罵道:「兩個流氓,以後離我遠一點!」說著掉頭就跑。
早飯是林羽夕做的,就在她屋子裡吃。吃飯的時候,我又舊話重提,那意思擺明了,如果不發獎金,今天我就不去看墳地。氣的這丫頭我看牙齒都快咬碎了,最後無奈之下,答應給小胖每月發三千塊獎金,我的一個子都沒有。
我問她憑什麼啊?這丫頭理直氣壯的說:「你不是說過要賺錢養活我嗎?男子漢說話要算數,獎金沒收。還有,你別誤會我有什麼其他意思,該找對象找對象,別在我身上打主意。」
不給拉倒,反正我是逗她玩的,也讓小胖看到哥們我,是怎麼把場子找回來的。
八點半陸先生如約開車來到樓下,林羽夕讓小胖在家值班,我和她一道出門。上車之後,陸先生先對我來了個滔滔不絕的敬仰讚美,這可跟昨晚擺出的官架子判若兩人。我微笑著照單全收,跟著他又說,他老家是市東南「東阜鄉」下店村,十五公里左右,很快便到。
我和林羽夕不由對望一眼,心裡頓時一陣砰砰亂跳,這不是正好嗎?看完墳地直接去村裡,把陳大洪揪住,殺人的事我不追究了,就問我們倆的身世和毒咒的破解秘方。這一路上,心不在焉,陸先生往往問我幾句,我都答不上一句。心裡在不住的想著,怎麼才能抓住了這隻老狐狸。
要知道陳大洪能把老瞎子和雷雪婷這倆老人精給弄死,可見他有多狡猾。林羽夕沒我這麼緊張,不住的扯我衣服和咳嗽來提醒我,這麼冷淡敷衍陸先生太不禮貌。我也為了能使心裡靜下來,於是給陸先生滔滔不絕的來了一次有關墳地風水的見解。
那一套說詞都是鬼符經補充篇裡的,其實大多來源於道家堪輿術和葬書。很多的專業名詞,他們倆壓根聽不懂,被我掄的暈頭轉向,對我讚不絕口。
十五公里的路程很快便到了,我也把墳地風水講的告一段落,心情比先前放鬆了不少。陸先生祖墳在村子北側五百米開外,農村以前下葬,只講風水不講是不是荒地,只要風水後就會把地皮買下來。不過葬往後,原來地主還會在墳地周圍種莊稼,其實也影響不了多少收成。
這一大片玉米地內,夾雜著幾座錯落有致的墳頭,陸先生爺爺的墳在中間,兩側是長子和次子,再往下一排是陸先生早年夭折的兄弟輩。這種格局是有講究的,叫做「攜子抱孫」局。
現在玉米還沒收割,長的一人多高,這種環境裡看墳地是很困難的。好在墳頭一側有棵大樹,我爬樹上去,墳頭四周的地勢盡收眼底。墳前方向不遠處,有條溝渠,墳後便是群山環抱,這墳地格局非常好,與養屍地和陰盛極煞壓根不沾邊。並且砂環水抱,藏風納氣,是難得到一個風水寶地,後人絕對是大富大貴。
《葬書》曾言:「地有四勢,氣從八方,故砂以左為青龍,右為白虎,前為朱雀,後為玄武。」所謂地有四勢,就是周易中所講的四象,四面的方位。從墳地來講,左邊砂(稍高者稱為砂,也就是山的意思。如果沒有山,砂即為山)稱為青龍,右邊的砂稱為白虎,前面的砂水稱為朱雀,後面的來龍稱為玄武。
「氣從八方」是指外氣,即堂氣。八方,是指乾、坎、艮、震、巽、離、坤、兌的八方。即是從八方湧向墳地的生氣。這塊地四面八方生氣旺盛,又配合四個非常嚴謹的地勢,沒半點差錯,也瞧不出有什麼地方遭到破壞,諸如墳頭被動或是四周地脈挖斷等,損壞風水格局,變成藏凶局。
我在樹上趴著,心裡不由暗自嘀咕,問題出在哪兒了呢?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於是便從樹上滑下來。陸先生和林羽夕過來問我看出什麼了,我搖搖頭說暫時沒看出來哪有破綻,不過墳地肯定發生了變化,不然這麼好的風水局,怎麼可能讓老太爺在地下不得安生呢?
陸先生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帶來了香果供品,在墳前擺上,燒了點紙錢,撒了些酒水。我和林羽夕先走出玉米地,邊走邊想,這麼好的墳地,老太爺死的這四十年裡怎麼會屍身不腐呢?按照這種情況,墳地的風水不是後來發生變化的,是從一開始就不對。想到這兒,我急忙回頭望向墳後山峰,果然看出了毛病。
第71章玄武垂頭
山峰在墳後大概一里之外,並不算遠,今天天氣又非常晴朗,能把山峰形狀看得很清楚。這座山峰就是地有四勢中所謂的「玄武」了,按照風水來講,「玄武垂頭,朱雀翔舞,青龍蜿蜒,白虎順俯。」就是吉穴。玄武垂頭即龍後氣鍾如禽伏獸蹲的垂頭,可這座山峰居然呈挺立仰首之狀,正好與垂頭講究相反。
開始沒仔細看,現在看到這種情況,馬上明白過來。乍一看這個風水難能可貴,可是忽略了玄武垂頭這麼一個說法。好在其它三個地勢還算合格,不然全部相反,必成凶穴,招致家中血光之災,嚴重的還會斷子絕孫。當時看出這個情形,又不捨這塊地皮,是很好解決的。在山峰峰頭下鑿洞,裡面埋入青磚,上刻「玄武垂首」四個字,那便大功告成。
可是看老太爺屍身四十年不腐的情況,當年根本沒去山峰下破解,我猜測既然能相出這麼好的風水局的人,不可能不懂此道,那絕對是故意的。此局仍能保後人大富大貴,可家裡卻災禍不斷,就像陸先生幾個堂兄弟早年夭折,就是應了這個局。而後人中也不全是都要遭殃的,那要看八字命格,像陸先生命硬就不受影響,不過他的兒子剛生下來便招致禍及。
看出問題後我鬆了口氣,總之沒出了醜。這時陸先生擊祭完祖墳從玉米田里出來,我叫他去村裡找塊青磚,這樣我們順便進了村子,去找陳大洪這老傢伙。現在農村富裕了,早不用青磚建房,要找這玩意特別難。好在陸家有座老宅,荒廢了幾十年,都塌陷了一半,陸先生從殘垣斷壁上拆下一塊交給我。
我讓他借了鑿子後,拜託他打聽一個外來的住戶叫陳大洪的老人,並且囑咐他,只打聽住在什麼方位,其他什麼都不要多說。我剛刻好字,陸先生回來了,跟我說確實有個從外地來的叫陳大洪的老人,在村子裡住了一年,昨天下午剛剛搬走了。我急忙問搬到哪去了?陸先生搖搖頭,說村裡人講老人收拾了東西,可能離開了西嶺。
一聽此話,心情一落千丈,幹什麼都沒心思了。只差一步,跟這老傢伙竟然失之交臂。就算昨晚要來,也已經晚了。我發了會呆,心裡不住歎氣,看來我們運氣不好。林羽夕知道我此刻心情,把陸先生引到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過會兒見我情緒好點,這才催我趕緊幹活。
去往山峰的路上,心裡仍然特別的鬱悶,這老傢伙我可是苦苦找了三年,這一次錯過之後,再過三年甚至三十年,未必再能找得到了。何況我也活不了三十年,唉,一切都是命數。
「別不開心了,回到市裡,我再托人查找他的蹤跡。即便是離開了西嶺,他離開剛剛不久,應該還會查到點線索的。」林羽夕小聲安慰我。
我正心情不好,什麼都聽不進去,尤其是她的話。我沉著臉說:「前晚你為什麼不給我打個電話?就算前晚不說,昨天你見到我就該早早把這事說了,不至於延誤時機。擺你的經理臭架子,浪費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正好給了他溜走的機會。」
林羽夕知道自己錯了,也沒敢跟我辯駁,柔聲說:「別再為這件事煩惱了,他既然露面,我們知道他活著,總有一天找到他的。」
「那你知道他活的過今天嗎?明天呢?且他不說歲數大小,就憑他身上有讓人垂涎的東西,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說你什麼好呢!」我越說越覺心裡煩悶,快步往前走了。
這丫頭追上來撅嘴說:「我知道我做的不對,可是昨天不是還在生你的氣嗎?再說我也沒料到他會走的這麼急,要知道這樣,肯定一大早就跟你說了。」
她不提這事便罷,一提這事讓我心裡更加來氣:「你就知道生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喂,我可是忍了你好久,你到底想怎麼樣吧?我都道過謙,認過錯了,你非要逼死我是不是?」這丫頭終於發火了。
陸先生這人挺有眼色,見我們倆內訌,也不插話,快走幾步往前邊去了。
「死也是四年之後,那也是你自找的。」我氣呼呼的說。
「我死了難道你還能活著?不就是死嗎,有什麼大不了的?這麼怕死,真不像個男人!」林羽夕咬牙切齒的罵著,把頭別到一邊去了。
我這會兒心情不好,懶得跟她拌嘴,加快腳步往前走去。很快到了山峰之下,說是山峰,其實就是一座小山丘。西嶺周圍大多是丘陵地帶,山頭最高海拔才不過三四百米,這座山丘頂多也就七八十米高。並且山頭也不陡峭,坡道比較平緩,以至於周圍農村都在裡牧羊,滿山坡上遍地都是羊糞。
十幾分鐘我們就爬到了所謂的山峰下,我從東到西步量好位置,這不用擔心峰下正中會不對墳頭。因為下葬時早就用羅盤定好的,墳頭肯定直衝山峰。來時帶了鑿子、錘子和鐵鍬,扒開草叢發現,這裡岩石上早就鑿過洞,並且洞挺大,有一米見方。不過被泥土掩埋,還被夯實過,用手挖了下感覺很結實。
我有些納悶,好像之前做過破解的,那祖墳怎麼還會出事?注意力被轉移,於是就把陳大洪的煩心事拋到了腦後。我跟陸先生要來鐵鍬,開始在這個石洞裡挖掘起來。洞口這兒泥土堅實挖起來不容易,但過了夯實層之後,土便鬆軟了。可是挖出的泥土中,竟然有不少青磚碎塊,我心頭一動,看樣子以前的確埋過青磚,後來被人破壞了!
挖了足足一米多深,把青磚碎塊全部撿出來,基本上拼成了一整塊青磚,清晰顯現出「玄武垂首」的雕刻字跡。
陸先生皺眉問:「這原來不是有青磚嗎?」
我沒答話,起身接著往裡挖,因為這時又想到,單是玄武不垂頭,並不能造成老太爺屍身不腐,這裡面肯定還埋著啥東西。又深挖了半米,都有兩米多了,終於看到土裡出現了乾涸發黑的血痕。我心頭打個突,心說裡面千萬別是具屍骨,否則這個局就很難破了。
再挖幾下,忽然在大量發黑血跡的泥土內,看到了一團散亂的頭髮,我心裡咯登一下,怕什麼來什麼,裡面真是一具死屍。再往下鐵鍬把不夠長,挖起來很費勁,我於是跳進石洞裡,用鑿子清理掉一層浮土,清晰露出了一顆還沒腐爛的頭顱!
第72章被活埋的女屍
這顆頭顱皮肉保持的非常完好,除了在泥垢包裹下,顯得灰頭土臉,可是面容清晰可辨。它的頭髮很長很密,那不用說是個女人,看容貌挺清秀也挺年輕。出現這種情況,讓陸先生和林羽夕驚的說不出話來,我們無意間改風水局,竟然挖出了一具無名女屍,太出人意料了。
但我心裡清楚,這不是個偶然,女屍也不是新近才埋進去的,應該是四十年前的慘案。有人專門為了對付陸家,為了破壞風水局,把埋下的青磚打碎,再埋一具女屍,形成「凶屍扼首」,讓老太爺屍不腐,也變成了凶屍,致使陸家逐漸死盡怠絕,斷子絕孫!
我心裡不住冒涼氣,這人心夠歹毒的,害陸家還不夠,竟然殺死個女人,或是活活埋在這裡的。我邊想邊跟林羽夕要了幾張紙巾,壯著膽子把女屍面部泥垢擦乾淨,皮肉儘管沒腐爛,但一點血色都沒了,不過卻保持了足夠的水分,並沒出現乾癟現象。眼皮緊緊閉著,但隱隱看得出眼皮裡似乎有土,再從七竅出血的痕跡上看,應該是被活埋的!
石洞是呈傾斜狀,此刻又近中午,陽光充分照射進來,在上面的陸先生和林羽夕也能看清女屍的面容。陸先生突然身子一顫,滿是驚恐的說:「這女人我夢見過,她要向我索命!」說著往後退了一步,正好後面有塊石頭把他絆倒了,骨碌碌順著山坡滾下去,林羽夕趕緊跑下去追。
正在這時,女屍的眼皮突然就張開了,一雙血紅的眼珠上,佈滿了泥土。這應該是活活悶死前,劇烈掙扎時曾經睜開過眼,閉上後把泥土捲進去了。我想明白這道理,才意識女屍睜眼那是詐屍,也是凶屍甦醒的朕兆。
我嚇得慌忙把四周浮土劃拉過來,把它的頭臉埋上,然後迅速爬出石洞,用鐵鍬把土回填。女屍是被陽光激醒的,如果不抓緊用土掩埋,這輩子就跟定我了。林羽夕跟灰頭土臉的陸先生回來時,我已經石洞填平,又用腳踩實,這才放下心。
陸先生此刻魂不守舍,一句話不說。林羽夕問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緊皺眉頭說:「有人故意搞破壞,四十年前風水師前腳把刻字青磚埋進去,後腳有人挖開,在裡面活埋了一個女人。活埋致死的人,可想怨氣有多大,又形成凶屍扼首的死局,才讓老太爺四十年來屍體不腐爛,並且天天遭受折磨,那便禍害家人後代了。」
「那挖出來,換上青磚就沒事了吧?」林羽夕還沒意識到這情況有多嚴重,以為很容易搞定。
我搖搖頭,回頭看著石洞口說:「這具屍體怨念太大,早形成了殭屍,不能輕易挖出來。這不但關係到附近村子的安全,還關係到了整個陸家後人的安危。因為女屍在這四十年裡,跟老太爺通過地脈使得屍氣相通,就好比打上了陰陽結那樣,動一個另一個必有反應,搞不好會讓陸家直系後代,全都暴斃!」
陸先生聽了最後一句,打個冷戰,險些再摔倒了。
林羽夕咕嘟吞了口口水,說:「你……你說的好嚇人。」隨即轉動眼珠偷偷瞄了陸先生一眼後,探過頭壓低聲音問我:「有沒破解法子?如果沒有,我們就收個跑路費回家。有法子的話,咱們就能大賺一筆。」
我心說有是肯定有的,問題是太難了。但就算是再難,也得把這件事搞定,這可關係到陸家後人很多條性命,錢不錢那是無所謂。我於是小聲跟她說:「法子是有,不過今天不行了,回去咱們再商量。」
林羽夕嗯了一聲,轉身跟陸先生說:「陸先生,這件事很難辦,我們不敢再做下去了,請你另請高明。」
我一怔,你不是要大賺一筆的嗎,怎麼不做了?
「林經理,拜託你幫忙幫到底,需要多少費用儘管開口。」陸先生雖然嚇破膽子,但看得出我們不是做不來,怎麼可能去請別人?再說之前請了不少高人,一個都不管用,好不容易找到我這麼「神奇」的先生,豈能放過?
「這個嘛,一來很凶險,我們要為人身安全著想。二來費用太高,我不太好意思和你要這麼多錢。」林羽夕皺著眉頭,顯得很為難。
我突然就明白了,這丫頭是要藉機抬價。我不由苦笑,論做生意的頭腦,我跟她天差地遠。不過小胖倒是跟她有一拼。
陸先生這會兒唯恐她不答應,見她有活口兒,立馬說道:「錢不是問題,只要搞定這件事,什麼價格我都能接受。」
「那好吧,我們回去商量一下價格,明天早上再給你答覆。」林羽夕繼續沉著臉賣關子,讓我覺得十分可笑。
臨走時,我把鑿子插在泥土中,又用紅繩結在鑿尾,縱橫拉了幾道網,再用泥土掩蓋住。因為來時沒料到會碰見凶屍,鎮屍的玩意什麼都沒帶,所以把鑿子當石工錐使,加上紅繩結出的五鬼印,應該不會生出麻煩。
回去的路上,陸先生為我們介紹了家族情況。他爺爺那輩是從南方遷過來的,在下店村當了十多年的村長,死的時候才不到五十歲,他那時還沒出生。後來有了他,到十五歲那年,父親就過世了,緊跟著沒幾年,兩個叔叔也不明不白的死去。不過自從爺爺死後,家裡生活條件倒是好了很多,父親還曾經在縣裡當過局長,兩個叔叔也都在鄉里任職,陸家可謂顯赫一時。
父親和叔叔死後,陸家並沒因此垮塌,他大學畢業留在西嶺市內,一步步熬上處級。幾個堂弟堂妹也都過的很好,不是公務員,就是大老闆,沒一個寒酸的。現在陸家再次飛黃騰達,比之前父輩的成績更加顯赫。
只不過奇怪的是,有兩個堂弟就在前兩年,相繼得怪病離世,其餘弟妹也都身體不太好。他們曾經想到過墳地的事,請過幾個有名的風水師回下店看過,可是都說沒任何問題,大家也就以為是遺傳基因造成的,於是不再去想其他的了。
我問他知道爺爺是怎麼死的嗎?因為老太爺死的時候才不到五十,還很年輕,感覺有些不太對頭。陸先生說,爺爺是怎麼死的不是很清楚,因為那時候還在動盪時期,醫療條件又不好,死了就當是得了什麼猝病。不過小時候聽奶奶說,爺爺死的那天晚上在外面喝酒,回來時遇到了一團陰風,他嚇得趕緊跑回家,回來後發現掛在脖子上的玉觀音,竟然齊生生的折斷了!
第73章玉觀音的故事
四十年前的年代,正處於全國破除一切牛鬼蛇神的時期,廟都被拆了,更不可能容許有人身上佩戴佛像這種護身符。陸先生爺爺身為村長,怎麼敢「頂風作案」?這事要從老太爺小時候說起。
陸先生奶奶從小最疼他,閒的時候就給他講故事,包括爺爺的一些往事,他這才知道了關於爺爺從小的一些情況。老太爺出生時,還是舊社會,出生當天發現有個乞丐牽著隻猴子,蹲在門外。當時家裡添了兒子,都挺高興的,就拿出些好吃施捨給乞丐。
乞丐見他們家心眼不錯,邊吃邊說,陸家新生的這孩子命裡有劫數,自己蹲在門外這麼久,其實就是為了告訴你們這事的。
那時候農村也都很迷信,迷信程度其實遠勝於現在。老太爺父親嚇壞了,忙問怎麼破解。乞丐指點他十里之外有個墓穴,夜裡子時之後去挖墳開棺,取出一件陪葬品玉觀音,戴在小孩身上,保他一生平安。乞丐說完,牽著猴子瞬間走的無影無蹤。
老太爺父親還以為是神仙下凡了,衝著乞丐消失方向磕了三個響頭,晚上瞞著家人偷偷去十里之外尋找這個墓穴。那片地方是個荒涼的石灘,根本沒人在這兒選墳地,真有人葬在此處,那便是個「絕戶墳」。
可按照乞丐的指點,挖開幾塊大石後,果真在下面發現了墓穴。撬開棺蓋後差點沒把他嚇死,屍體穿著一件清朝官服,半點沒腐爛,並且身上長滿了紅毛,一隻玉觀音玉珮就掛在胸前。
他看到這模樣膽怯了,不敢伸手去摘那玉珮,但等了一會兒,不見屍體有任何動靜,又為了兒子,咬牙把玉觀音扯了下來。可就在這時候,屍體突然直挺挺的從棺材裡坐起身,張嘴噴出一口黑氣,把他嚇得魂飛天外,掉頭就跑。好在屍體沒追過來,拚命的跑回家中,把玉觀音戴在兒子身上後,他忽然到地抽搐,口吐白沫而死。死後全身變黑,找了個陰陽先生看後說,這是中了屍毒。
後來有人發現了石灘上被挖開的墳墓,裡面卻沒見有屍骨。從此之後,附近一帶村子時常有人被咬死的傳聞,據說死後全身血液被吸乾,都猜到是殭屍殺的人。老太爺一家想到可能與玉觀音有關,嚇得不敢在此地待下去了,舉家遷到了百里之外。可是後來還是沒躲過災禍,二十年後,一家人除了老太爺自己外,全部被殭屍吸血而死。
老太爺於是逃往千里之外的北方,在下店村住下來,娶妻生子,相安無事的過了二十多年。這期間他總是說自己命大,多虧了這塊父親用命換來的玉觀音,讓他這輩子躲過了幾次在劫難逃的劫數。可是死的那天晚上他喝酒回來,發現玉觀音斷為兩截,驚慌失措,整個人跟傻了似的。陸先生奶奶去了趟廁所回來,發現他已橫死在地下,叫來赤腳醫生,說可能是酒喝多了,引發心臟病猝死的。
聽完這個故事,我開始覺得,陸家祖墳風水被破壞好像不只是仇家的問題,可能還涉及到那塊玉觀音。我問陸先生,老太爺死後,那塊玉觀音的下落。陸先生說當時奶奶怕別人發現家裡有玉觀音,給爺爺穿上壽衣時,把兩片玉珮偷偷塞進了口袋內,為爺爺陪葬了。我又問祖墳被人偷過嗎?
陸先生搖搖頭說沒有,爺爺一生人緣很好,再加上四十年前都很窮,壓根沒有陪葬品一說,誰去偷墳?
之後我沒再多問,回到市內正好是中午十二點了,陸先生要請我們吃飯,我們推辭了回到工作室。小胖居然在家接了兩筆單子,一個是晚上總是做惡夢,另一個疑神疑鬼的感覺家裡不乾淨。這都是小問題,我之前做過很多,根本不在話下。
林羽夕打電話叫了外賣,我們邊吃邊聊陸先生祖墳這件事。林羽夕說出現了無名女屍,情況嚴重了很多,正是趁機撈一把的機會。陸先生家裡有錢,讓他拿出十萬八萬的,對他來說是九牛一毛。
我一愣,不會要這麼多吧,一萬塊我覺得都是天價了。
豈知我這話一出口,立馬遭到林羽夕和小胖兩個人的鄙視,他們倆一唱一和的跟我講,對於沒錢人來說一萬是天價,對有錢人來說十萬算根毛。特別像陸先生這種人,你跟他要錢少了,他反而覺得不放心,你要的錢越多,說明你有這能力擺平,就值這個價,他才會放心。
我差點沒暈過去,說你們這是屬於糊弄錢,還有點職業道德嗎?
林羽夕臉色一正,跟我說:「你知道一張符在市面上賣多少嗎?」
我點點頭說:「知道,正宗的道家小店,要賣最低一百吧,有蒙人的賣到三四百甚至五百都不止。」
林羽夕跟著說:「一百塊那是賣給普通百姓的最低價,像他們這些有錢人,至少都是三百以上起價的。我們就按三百來說,像這樣的法事,你算算光是符需要多少?」
我說那不一定,少則十幾張,多則無數,就像對付厲鬼嬰靈來說,總共加起來用了五六十張符。林羽夕問我,就按五十張來算,該是多少?這還用算麼,乘以三百就是一萬五。林羽夕說這不結了,光符便要一萬五,其他的法事用具呢?工時費了,交通費了,加上這行特別危險,還要買保險,雜七麻八的算一起,要他十萬是正常價。
我不由張嘴結舌,一句話說不出了。沒聽說做陰陽先生這行的,要價時還要加保險費。反正我不是做生意的料,賺錢當然是多多益善,就讓他們倆瞎折騰去吧。再說陸先生的錢,恐怕也是不義之財,就當分給我們這些窮人一起花花了。
吃完後,我又說起陸老太爺的故事,林羽夕說那個殭屍蠻嚇人的,長滿了紅毛,感覺跟龍家村古墓裡的妖屍有一拼。我說那個故事八成是假的,不能當真,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對我們來說沒啥意義,我們只管擺平這個墳地就行了。我決定今晚去趟下店村,最好是扒開陸家的祖墳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