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表叔的情緒看上去有些低落,嗯了一聲:「行,那進屋吧,都在屋裡了。」說完,又衝表嬸喊了一聲:「你別在地上趴著了,你想要趴著你就進屋上炕上趴著唄!多埋汰啊!」
「哎呀,我這樣舒服……」
表嬸懶懶的應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卓景湊到我耳邊,小聲的道:「你確定她這是沒問題?我感覺渾身有些難受,一般我有這種症狀的時候就表示周圍環境肯定有髒東西。」
我看了卓景一眼,示意我心裡有數。
跟著表叔一進屋,表叔一邊從櫃子裡往外拿紅紙一邊看著我開口:「嬌龍啊,你先在炕上坐一會兒啊,我本來是合計這要是有邪病,買點紅紙備著興許能用上,誰知道她這一點事兒都沒有,你就畫一張符就不用了,那到時候你把剩下的這些都拿走吧,你還能用上,我留著也沒啥用。」
說完,表叔把紅紙放到我前面的一張桌子上,嘴裡念叨著:「筆是不是得用毛筆?」
我看了表叔一眼:「表叔,表嬸的身上有東西。」
表叔愣了一下:「你不是說沒有嗎?」
我壓低聲音:「當著表嬸的面我不方便說,那東西很精的,他在表嬸的身上留了氣,所以我們跟表嬸說什麼他都能聽見的,我就是想讓你進屋,單獨跟你說這個事兒,要不然我怕他在跑了,或者說躲到哪裡不出來了我就白來了,這樣,他以為我什麼都沒看出來,我也好制他。」
表叔一聽我這麼說,表情明顯的有些緊張:「真的啊,你表嬸身上有東西是不,我就說她不對勁兒,哪有正常人能幹她這事兒的啊!」
我點下頭:「表嬸現在身上的陰氣太盛,自己也不舒服,所以才想曬太陽的,表叔,你現在給我詳細的念叨念叨表嬸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我心裡也好有點數。」
程白澤只說是這半年多表嬸就感覺渾身無力了,也沒說是趴地上的事情,所以我必須得先把這事兒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給摸個明白。
表叔扯過一把椅子坐到我的對面,「就是大半年前吧,那陣兒天還挺冷的呢,過完年之後過十五,她要去上山給她媽燒紙送燈,我合計那就去唄,年年去也今年也不能說不去,結果,這不是有雪嗎,就滑,下山的時候吧她一刺溜滾下去了,這給我嚇得,然後她也不知道一腳悶到哪裡了,天冷,她還一個勁兒的叫喚疼,我也沒細看是悶哪裡了,就趕緊給她弄家裡來了。」狀余聖亡。
說著,表叔緩了一口氣:「一回家呢,就開始不對勁兒了,一開始是吵吵腳疼,我就給她找大夫看,看好了之後就說自己沒勁兒,我尋思肯能是嚇到了吧,緩緩就好了,那陣要是滾下去,那不得摔死啊,然後就越來越嚴重,去大醫院看吧也都說沒啥事兒,回家了就更重了,現在就愛趴地上,咋說也不好使啊。」
第142章啥東西磨得
沉了一口氣,我看向表叔:「那還有別的症狀嗎。」
表叔似乎有些難言之隱,看著我,張了張嘴:「我這也不好意思說……」
我皺皺眉:「表叔。說清楚了我才能判斷到底是啥東西磨得啊。」
「就是吧,她現在非得跟我分房睡。」
表叔垂下臉,黑紅黑紅的,「哎呀,我這麼大歲數了真不好意思說這事兒啊,我為啥確定她不正常呢,就是在這塊兒了,你說好好的兩口子哪有分房睡的,她就非得要去住院子裡那個倉房,也不嫌乎蚊子多,就說住那她舒服,咋說都不聽啊。」
「那你有發現表嬸住在倉房後的異常舉動嗎?」
「有。」
表叔點了一下頭。「我有時候也納悶,合計她住那幹啥,因為我家地多,她病了之後我就從早忙到晚啊,她在跟我鬧這一出,我就自己也合計啊,合計她是不是外面有啥人了,背著我沒好事兒呢,白天我偷摸的回來,她就在院子裡趴著,沒啥別的事兒,晚上呢,我偷摸的就去趴她的窗戶往裡面看,就聽見她睡覺的那個木頭床啊嘎吱嘎吱的響啊。這給我氣的,拿個手電筒就往窗戶裡照,尋思她這指定是有人啊,誰知道一照,是她自己在那雇庸呢,就跟著大蟲子似得在那雇庸啊,弄得床板子嘎嘎響,哎呀,我這心啊,真的不得勁兒啊!後來我在院子裡安了燈,就在她窗戶那邊,也不讓她擋窗簾,晚上我上廁所就順便去看看。天天在那雇庸,哎呀,別說了,我都上火啊。」
我明白個大概了,站起身看著表叔:「表叔,我現在心裡有數了。一會兒你出去。當著表嬸的面就說晚上沒車了,你留我住一宿,我今晚侯候他,要是他今晚不來,那明晚肯定就得來了,你就再找個理由留我,放心,我肯定把這事兒給你辦明白嘍。」
表叔點點頭,張了張嘴,話好像很難說出口的樣子:「嬌龍啊,你說,你說纏著你表嬸的,是不是,是不是一個……色鬼啊……」
我搖了搖頭:「現在還不能確定,是不是那個東西還得再看,但是肯定是有東西的。」
表叔低著頭:「我也聽人說過,我想,麗萍這情況可能就是上山撞到這些東西了,好色的,然後,這就是鬼壓,吸收麗萍的陰氣。」
能登門入戶的鬼,我覺得不大可能,因為沒那麼大的能耐,想著,我看了表叔一眼:「表叔,表嬸身上的皮膚是一開始就這樣的嗎?」
「你說她的蛇皮啊。」
表叔看了看我,隨即搖頭:「不得,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就是腿上有點,她們家的確是有這遺傳,但是她們姐幾個就她症狀最輕,就是這兩個月吧,她老愛在地上趴著,然後就越來越嚴重了。」
我點點頭:「明白了,那咱們出去吧,你先當著表嬸的面讓我今晚在這住,別的事情我自己再看。」
見表叔應了一聲,我就隨便的用筆在紅紙上畫了個東西,其實就是個高音譜號,自己真覺得自己有時候還挺有才的。
卓景看完我畫的高音譜號忍不住的『噗』了一聲:「你就不能稍微的用點心,你這個要不要這麼糊弄人啊。」
我撇撇嘴:「怎麼糊弄人了,我畫這個最好了。」
說完,按照符紙的折疊方法折成了三角形,在像模像樣的穿上一條紅線,誰能看出來這是個假的啊,做完後我洋洋得意的看了卓景一眼,抬腳向門外走去。
表嬸還趴在院子裡,不時地扭動一下,用表叔的話就是『雇庸』,說實話,她這副樣子,只讓我想起了一種東西,那就是——蛇。
當然,再沒有完全確定之前,我不能輕易地下定論,陰陽的高深就在於你永遠不知道你的對手是什麼實力的,雖然姥姥說它們都是被我們踩在腳底下的,但是轉念一想,它們也曾經是形形色色的人,人有好壞善惡,鬼也亦然。
做陰陽師最怕不知道天高地厚,出道時間越長的人,越不會口出狂言,這一點,我倒是得到姥姥的真傳,少說,多看,直到板上釘釘了,才會總結出結果,否則,很容易打了自己的臉。
「表嬸,我的護身符給你做好了,你戴上吧。」
蹲到表嬸的身前,我不禁開口說道,表嬸從地上抬起頭,看了看我手裡的符,「放在哪裡不行嗎,我不喜歡戴這種東西。」
「這個是護身符的,你要是沒事兒戴上一點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的,會保護你平安的。」
我輕聲勸著,我就是要讓表嬸戴,並且戴完之後毫無反應,這樣,才會讓那個東西放下戒備,我倒是不怕出去找他,只是這個過程破費周折,我沒那麼多的時間在這待著。
表嬸沒有應聲,有些警惕的看著我手裡的護身符,見狀,我直接就給她套脖子上了,表嬸的身體本能的抖了一下,我隨即笑著開口道:「你看,沒事兒吧,你就戴著吧,你身上沒有髒東西,所以護身符戴著也不疼不癢的。」
「這樣啊。」表嬸伸手摸了摸符紙,「我就說自己是正常的嗎,就我那個當家的老說我不正常。」說著,表嬸抬臉看著我:「那行,那我就戴著了啊,謝謝你了啊。」
「不客氣。」我站起身:「既然沒事兒我就不在這待著了,表叔啊,我們回去了啊。」
「等等!」表叔跟卓景從房子裡走出來,看著我:「嬌龍啊,這麼晚沒有回市裡的火車了啊,我都跟你對像說了,今晚就在這住吧,麗萍啊,你說這都是小可的朋友,雖然是來給你看事兒的,但你這沒事兒了也不能讓孩子就這麼走了啊,咋得也得吃點飯不是。」
「喔,不吃了,我倆都買完吃的了,表叔,在這我也幫不上忙,就回去吧。」
「別啊!」表叔有些著急的看了表嬸一眼:「麗萍啊,你看這孩子是不是就外道呢,來都來了,就玩兩天在走唄,到處溜躂溜躂,今天是肯定走不成了,今天沒車了啊。」
看來,這都是老戲骨啊。狀投司技。
「是啊,今晚別走了,就在這兒吧,折騰了一天都累了,晚上早點休息,明天再讓你表叔送你們走。」表嬸終於開口了。
我裝著為難的樣子,只能嗯了一聲:「那好吧,表叔表嬸,給你們添麻煩了啊,其實我這次來吧,就是想得簡單了,其實我啥都不太會呢,給你們添亂了啊。」
表嬸慢慢的站起身:「沒有添亂,我們家就我們兩個人嘛,你待著啊,我累了,進屋躺一會兒。」
我點點頭,看著表嬸走進了那個倉房,卓景清了一聲嗓子,眼神示意我往倉房的門下面看,在表嬸關上門的時候,我看清楚了,木門下面有個比拳頭還小的圓洞!
第143章這邪病我給看
「表叔,家裡是不是沒有養雞?」
看見那個圓洞,我扭頭看著表叔小聲的詢問道。
表叔搖搖頭:「以前有,後來麗萍非說膈應雞。尤其是早上的時候一打鳴她就罵,所以後來就不養了。」
我心裡有底了:「能不能給我弄一小碗公雞血過來,我要用。」
表叔怔了怔,但還是點點頭:「好,隔壁四嬸家有,我去她家要,還用別的嗎。」
「先不用了,你小心去取,別讓表嬸看見了。」
待表叔一走,我跟著卓景在這院子裡假裝若無其事的溜躂了兩圈,果然,院子裡的幾處磚牆下面也有幾個小洞。卓景在旁邊看了我一眼:「能確定是什麼東西了嗎。」
我擰著眉:「差不多吧。」
卓景伸手攬住我的肩膀:「怎麼,緊張啊,我的陰陽師還挺像那麼回事兒的麼。」
我抬眼看著他,輕輕的笑了笑,算是放鬆了一點:「那你以為啊,我也不是吃乾飯的。」
「那你怎麼知道要用公雞血啊,我聽說好像黑狗血更厲害。」
我撓了撓自己的頭:「就是本能得知道啊,反正這事兒就得用公雞血,等忙活完了我在跟你細說,現在不方便,要是被偷聽了去,可就雞飛蛋打了。」
卓景牽起嘴角,點點頭:「成,那我就等著看我御用陰陽師的本事了。」
正說著話呢。手機響起,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應該是許美金。
「喂,大丫啊。」
卓景在旁邊長吁短歎,:「哎呀,這閨蜜太粘人真不利於夫妻感情啊。」
我白了他一眼,往一旁走了走,聽著手機里許美金的話:「她不見你嗎?」
許美金的聲音裡滿是不甘:「嗯,她說不認識一個叫許美金的,當時她就在家裡了呢,住的是大別墅,嬌龍。陸夏給我看她在電視上的錄像了,我能肯定百分百就是她!」
「那就不要再見她了,這說明她不但自私自利還是個六親不認的人,你別去找她了啊。「
「不行,我還得找,我得知道她是為什麼不念的。是被開除的還是怎麼樣。要不然我心裡真的憋屈。「
「那你等等,等我回去陪你去許琳琳之前的大學問問,興許就打聽到了,她不認你興許就是她沒臉面對你呢,你等我回去的啊。「
「嗯,我好像聽見卓景的聲音了,你們……在一起啊。「
「是啊,他跟來了,都給我嚇了一跳,還給我……「
「那你早點回來吧,我先掛了。」
「喂,大丫。」我撇撇嘴,看來她心情不是一般的不好。
卓景湊過頭來看著我:「要找誰啊。」
「你怎麼那麼好信兒呢,就是找她的一個六親不認的妹妹!」我沒好氣的說著:「你剛才說什麼話啊,大丫聽見心裡該怎麼想啊。」
「我管別人怎麼想。」
卓景看著我定定的說著:「親姐妹是不是也得有自己的生活空間,三步離不開你,基本上看見你就會看見她了,你說,我又該怎麼想。」
「呦,嘖嘖嘖,卓麒麟吃醋了啊。」
我看著他那張繃起來的臉,挑眉看著他:「你至於嗎,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嗎,大丫自己單槍匹馬的來市裡找我,特別不容易,而且在老家的時候幫我姥姥和姥爺做了很多的活,是比親姐妹還要親的人,所以,在她沒有找到男朋友之前,我必須要照顧好她。」
卓景垂下眼看著我:「你的意思,我還得給她再找個男朋友才能在你這兒徹底的宣佈主權。」
我咧嘴笑:「不用介紹男朋友,我可以現在就說,馬嬌龍的主權你隨便宣佈,是你的都是你的啊,來,樂一個,笑起來好看,來,樂一個嘛……」
身後忽然傳來表叔的笑聲,我一回頭,看著表叔端著個小碗正看著我們:「年輕真好啊,看你倆感情多好。」
我臉一紅,直接撇開卓景走到表叔旁邊,接過他碗裡的公雞血,張口應道:「我們倆這就是鬧呢,你別介意啊,他這個人像小孩兒似得,得哄。」
卓景沒有應聲,轉身直接進屋了,我看著表叔黝黑的臉撇著嘴:「表叔,你看見沒,他那人,脾氣可不好了,也就我忍著他吧!」
表叔還是笑:「嬌龍啊,以前我跟你表嬸也這樣,打打鬧鬧的,表面上生氣,其實感情好著呢,我還特別喜歡惹她生氣,喜歡看她哄我那勁兒,誰知道現在……哎!」
我偷偷地瞄了一眼大門緊閉的倉房,又看向表叔:「表叔,你放心,我一定會把表嬸的邪病去了,來,咱們先進屋吧,今晚上差不多能做個了斷了。」
其實我是有點故意在院子裡跟卓景膩歪的,因為我在講電話的時候,眼神一掃,居然發現那個表嬸臉貼著倉房的窗戶正直勾勾的盯著我,好像在觀察我的一舉一動。
我敢保證,那個東西幾乎要佔了表嬸的身了,所以表嬸才會似人非人的,要是這件事我沒弄好就走了,興許要不了多久,表嬸就要入土為安了。
天剛擦黑。
表叔就做好了飯,說要給表嬸送過去點,結果又原封不動的端回來了。
還沒等我開口問呢,表叔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酒就干了,絲了一口氣:「又不吃,這人要不吃飯不就完了嗎,哎,這日子怎麼就過成這樣了啊。」
「放心,嬌龍在這了,要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