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來勁是吧!我憤憤的把臉轉回來,「我還不問了呢,有本事你就一直不說。」
程白澤沒有應聲,也不知道是在想著什麼,大概是從我上車說要離開的時候氣氛就有些不對了,其實這事兒也怪我,既然絕對回去了,就應該早點告訴他的。
眼瞅著車子要開到個公墓了,程白澤才又不鹹不淡的來了一句,:「你弟弟怎麼樣了。「
「喔,他今天從icu出來了,再住兩天就會出院了。」
靠著公墓入口程白澤停好車:「那你看出他的劫數了嗎。」
我推開車門準備下車,又看了程白澤一眼:「還沒來得及看,不過你放心,我弟弟這個我肯定會給破了的,我就不信有什麼災星躲不過去,還有你的那個連心蠱,我前些日子就知道破蠱的方法了,要不是需要骨灰讓人受不了,我早就給破了!」
說完,我直接下車,「我自己進去就行,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吧。」他台豆血。
「哎!」程白澤降下車窗喊住我:「你就那麼想破那個蠱嗎。」
我回過頭看他:「回頭我給你身體放一個,看看你舒不舒服。」
程白澤眼裡有淡淡的無奈,衝我勾了勾手指:「你過來,我跟你說……」
「我才不去呢,你又騙人。」
說完,我轉身便往公墓走去,只聽著程白澤在後面大喊:「我給你下那蠱一直有個沒說的目的是為了幫你忘了卓景!!」
我的腳步一頓,表情發木的回頭:「你說什麼?」
跟卓景有關?!
第249章蝕心焚骨
「馬嬌龍,我不想騙你,因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跟唯一的朋友還要撒謊的話是個很累的事情,當然。一開始我也不想告訴你,因為我覺得你也許會罵我多管閒事,但事實上,我在你這裡的確是有些多管閒事的。」
「拜託你可不可以簡明扼要。」
「很簡單,此連心蠱一下,必須養成七七四十九天,其實破不破蠱都沒意義了,因為你破蠱最也只是解決了我的單線感應你疼痛的能力的而已,最重要的是,你以後不能再對卓景用情,否則,情起一念,則心痛一分,用情越深,則痛感加劇。直到……」
「如何。」
「蝕心焚骨,痛不欲生。」
「你變態啊你!」
「既然你選擇了陰陽師,自然就要跟卓景保持距離,他是一身邪骨之人,靠近他,就等於靠近傷害,你們相沖相剋,我這麼做,也只是怕你有一天好了傷疤忘了疼。」
我真的怒了:「程白澤你很無聊你知道嗎,我就算是想忘了卓景也不用你這麼幫忙!」
「我是為了你好,況且,我下蠱之初也只是不希望你平白無故的丟了個腎。」
我當時真的無話可說,看著程白澤:「你知道嗎,我特反感這句話,我是為你好,我是為你好。我自己知道以後該如何,用不著你一個蠱警醒我!」
程白澤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看著我:「我的確是為了你好的,你是女孩子,很多時候……」
「我也可以選擇當個男人。」
我冷著臉看著他:「我不是非得當個女人的,程白澤,我把你當我最好的朋友的,但是我有的時候真的不需要你一些自以為是的好意,不過衝你這份兒心,我謝謝你,但是我真的不需要!我是我自己的,我不需要一個蠱來控制!!」
「怎麼,你以為你長了個男人的傢伙事兒你就是男人了,馬嬌龍。你知道你最讓人操心的一點兒在哪嗎,你太優柔寡斷了,你內心就是個純娘們兒!我這麼做,只是要告你你,只有知道疼了。你才不會去碰,這是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
我深吸了一口氣,老實說,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跟程白澤發生如此激烈的爭吵,地點,還是市郊的某公墓入口。
「我內心的確是脆弱,但我也不是你說的純娘們兒!我也有擔當,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現在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操控,這心是自己的,哪怕我喜不喜歡卓景,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也不需要這個勞什子蠱來讓我疼。什麼一念情深痛之一分,全是狗屁!我不需要你知道嗎!!」
「你是心虛。」
「對,我心虛!我只想告訴你,我跟卓景的事情,與你都沒有關係,你沒有這個權利!」
程白澤聳肩,看著我無話可說的樣子:「好,我沒有這個權利,七七四十九天之內,你可以自己去破,我只是想告訴你實話,你怒了只能說明你忘不了他,你知道你自己廢物。」他台嗎號。
說完,他轉身直接上車,以一記大力的關門聲來表達自己的憤怒。
我站在原地,莫名的氣的渾身發抖,老實說我覺得我跟程白澤吵得莫名其妙,他說想幫我忘了卓景也沒錯,我自己也是想忘了的,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也許就是他說的,我心虛,我真的不想讓一個蠱看穿自己的心思。
哪怕我以後有一天,鳥悄的再看見卓景,我心裡還是有反應,那就偷摸的疼一會兒好了,幹嘛非得又蝕心焚骨,又痛不欲生的,腦子真的很亂,我自己心裡所想幹嘛還要靠一個蠱控制?就好似一個隱藏的特別深的秘密卻被迫的公之於眾一般,這感覺我真的說不出來。
難怪他一直不說這蠱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誰用的著他多管閒事兒了!
「我是廢物,這輩子我長這麼大就喜歡上那麼一個男人了能說忘就忘了嗎,我他娘的連終身都要托付了,你懂個屁。」
我一邊抱著冥紙鮮花往孫桂珍的公墓走,一邊嘴裡咬牙切齒的罵著程白澤,以前真覺得程白澤親切幽默再加上個酒窩還挺可愛,如今一想他剛才說的話心裡就覺得不是一般的膈應,寒磣人都不帶髒字兒的,我又純娘們了,我又是廢物的,關你個屁事!!
縷著公墓的編號我找到了孫桂珍的墓,跪下後我把鮮花擺上,滿腦子還是想著跟程白澤剛才的罵戰,想想都能給自己氣樂了,吵吵了一溜十三遭一點兒意義都沒有。
其實說白了,深挖一下的話,我氣的也許只是那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從被父母逼迫著給小寶捐腎的那時候開始,我就開始特別的反感這種感覺,這種不能自己選擇的感覺,我是我自己的,我的人,我的心,還有我對卓景的感覺,我真的不需要程白澤這種自以為好心的醍醐點醒,對的錯的,我的路,我只想自己去走,謹此而已。
回過神,冥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我自己給點燃了,我回手找了個樹枝兒,撅在冥紙裡翻騰了兩下,張了張嘴:「不好意思啊,孫奶奶,我剛才走神了,我來是跟你……咳咳咳!!」
本來順風的天兒好像一時間更改了方向,冥紙燃起的煙直接都拍在了我的臉,嗆得登時就咳得不行,我倉皇的想要爬起來,但是膝蓋卻好似被釘子釘在了墳前一般,根本動彈不得,沒幾秒鐘,我就被這大馬力的濃煙嗆得眼淚一大把一大把的流了出來……
當時心裡瞬間就湧出了兩個字,壞了!
我不應該在剛才跪下的時候還亂想別的東西,心不誠,孫桂珍是肯定能感受到的,想著,我眼淚啪嚓的使勁兒睜著眼,剛要張嘴認錯,登時就渾身一緊,透著正在燃燒的冥紙煙霧居然看見眼前的墓碑前站了穿著病號服干吧瘦的老太太!!
其實過後想想,人家站在墓碑前就等於是站在自己的家門口,那是很正常的事情,興許人家就是寂寞了想出來放放風呢。
但是我們當時就隔著一盆正在燒著的冥紙啊,這給我嚇得,我真的肝兒都顫了!
第250章在不走,我真的沒招了
我大腦空白了幾秒鐘,隨即意識到自己是欠人家的,這是姥姥說的孽,要是現在不還清的話以後就會變成類似劉姨那種的業障,雖能鎮住。但能少一事兒誰想多一事,更何況我是陰陽師,更不能給自己造這種孽,傳到下面了更不好,想到這兒,我趕緊識趣兒的道歉——
「咳咳咳!!孫,孫奶奶!!您老,您老這怎麼還親自出來了呢,是我的錯,我讓您多遭罪了,您別怪罪小輩兒的,我也是為了我弟弟啊!!!」
嗓子因為嗆煙異常的沙啞,但是我強忍著不適讓自己說完這番話,一張臉盡可能得表現出真誠,其實祛邪講究的無外乎就那幾種。上等為送,中等為鎮,末等才是為滅,忘了前面有沒有說過,人家已經很可憐的,是死了的東西了,還讓人連縷煙兒都不剩了是很損陰德的事情,是下下策。
所以,只有碰到真正的惡鬼,例如之前的勾魂鬼才會出此下策,一般說給你拍的魂飛湮滅之類的話都是嚇唬嚇唬的,鮮少有陰陽師會輕易地就把一縷遊魂給滅了的,傳到下面,說不定陰差也要給斷斷孰是孰非的,陰陽兩路各有各的規矩,人家沒到那份兒上你就給人家弄得啥都不剩了。在哪都說不過去,所以,一般『送』是陰陽師通靈後普遍的選擇打法。
而我既然是虧欠了這個孫桂珍的,自然更要好言好語了,能給她的怨氣化了,好說好商量的送走,也算是我的造化了。
我的眼睛還在嘩嘩的流著眼淚,說實話,一開始我是覺得是煙嗆得,後來我覺得多多少少是跟這個孫桂珍有點關係,因為我欠她的,所以我必須得哭,也算是她想讓我得到點教訓。想想我害她想走卻走不了,我倒是覺得流點眼淚也不算啥了。
「孫奶奶,您大人有大量,您就原諒我這一回吧,您就念在嬌龍的弟弟尚還年幼。嬌龍真的不想他就這麼走了啊!嬌龍求求您了,您別嚇唬嬌龍了成嗎。」
孫桂珍還站在墓碑前面,眼裡跟我流著眼淚一樣徐徐的往外流著液體,如果她也是流眼淚我想我也就不會害怕了,關鍵她淌著的是血啊,那乾癟的臉上淌著兩道紅鮮鮮的血印,任誰看了誰都得麻爪——
我實在是不忍直視,只好拚命的磕著頭:「孫奶奶,您別嚇唬我了,您真的別嚇唬我了,嬌龍真的只是為了弟弟啊,嬌龍沒想到要連累你的啊,嬌龍向您保證,以後每逢七月十五。嬌龍不管身處何方,都會給您送上紙錢元寶以慰心安,孫奶奶……」
我都要詞窮了,要是她在不走,我真的沒招了。
「哎……」
空氣中傳來了一聲歎息,吹在臉上的煙戛然而止,我擦了一把被熏嗆出來的眼淚,再抬起頭,墓碑上只能看到一張小小的照片了,心裡發著顫的呼出一口氣,沒事兒了,終於沒事兒了。
再看向燒著的冥紙,紅色的火直上直下的燃著,火尖兒通紅,燒的異常旺盛,這是在收錢了,既然是收錢,那就是說明徹底的原諒我了。
我又重重的磕了三個頭:「嬌龍跪謝孫奶奶大人大量,慈悲之心,小輩兒嬌龍一定會銘記此次教訓,絕不二犯。」
風停。
我跪在那裡靜靜地等待著冥紙燒完,還得把這個盆兒給送回去,現在不怎麼讓燒冥紙,這還是我偷摸的給塞點錢才有的待遇,這次的孫桂珍能原諒我,我猜一來是耽誤的時間不是很長,而且我也被陰差給教訓了。他台圍才。
二來應該也有點姥姥的關係,姥姥既然能提醒我,那肯定是在下面給我說和了,我想姥姥連陰差都能說上話,只要是老實兒的在下面待著的鬼魂,那孫桂珍她也應該是打過照面的,由此可見,無論是陰陽兩路,有熟人兒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兒啊!
回去的一路上我眼淚還在流著,好似在提醒我這事兒必須要引以為戒,別以為只認個錯就拉到了。
從公墓的出口出來,我直接奔馬路上去了,壓根就不指望在座程白澤的車回去。
『滴滴!!『
程白澤還開著車跟過來了,我別著臉不看他,不是剛才砰砰的跟我在那摔車門嗎,還罵我廢物,當我忘了是怎麼的呢!
「哎,那個國際友人,你在這兒打不著車!」
我轉過臉瞪了他一眼:「你說誰國際友人啊!」
程白澤用下巴往汽車的後視鏡上送了送,我滿是警惕的看了他一眼,貓著腰照上去,不禁瞪大眼睛,看著鏡子裡自己那顯得異常白的倆大眼珠子,這臉怎麼被煙熏的黢黑啊!
「嘖嘖,哎呦呦,你這中國話說的還挺溜到的哈,一股東北味兒,怎麼了,你這是混血兒啊,混的是哪個國家的,埃塞俄比亞還是剛果金啊。」
我承認自己笑點低,但仍舊咬著牙,生挺著看著他:「我原諒你了嗎!」說著,自己又擦了一下一直自己往外流的眼淚,看來回去得滴點眼藥水才能好了。
程白澤卻在車窗那拄著下巴看著我:「嗯,我原諒你。」
「你有病啊,誰用你原諒啊!」我跺腳:「程白澤我以前還覺得你優點挺多的,現在我發現你特討厭!」
程白澤卻忽然笑了:「是,我討厭行吧,你這都哭了,嘖嘖,這可憐勁兒的,來上車吧,你是女人,我一個大男人我跟一個女人較什麼勁啊,你說是吧,我錯了,都我錯了行不行,我不說實話吧是錯,說了實話吧,更錯,反正我認識你以後,就一直走在了錯誤的軌道上,現在也只能就一條道走到黑了,咱別氣了行嗎。」
我站在原地沒動,看著他那張比天氣還要多變的臉,張了張嘴,「程白澤,你心裡,真的覺得我是個純娘們是嗎……」
「噗……」程白澤卻忽然笑了:「得,我這句話說錯了,我那是一直著急脫口而出的,你看我現在都自我調節好了,你別較勁了,行,我換個詞兒,你是滿肚子的少女情懷行了吧。「
他沒明白我的意思,我垂下眼:「我小時候一直想當個男孩子,我覺得男孩子才是強大的,後來,我是認識了卓景,才沒有當個男孩子的想法的。「
「所以呢。」程白澤挑眉:「你現在不是很好嗎,當個男人這麼累,你是聰明的,至少當個女孩子不用這麼拼,實在不行,就給自己嫁了,反正有人可以養麼,你說是不。」
我吐出一口氣,雖然我知道我此刻一臉黑黢黢卻又認真的樣子一定很滑稽,但是我真的是由心而發:「程白澤,以後,我要當個男人了。」
說完,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第251章做自己就好為3700鑽鑽加更~
「你說真的?」
車子開上路了,程白澤在室內鏡裡看了我一眼不由得出口問道。
我沒應聲,當然是真的,曾經我一直覺得男孩子是強大的,只是所有的教育都把我往女孩子的方向去推。而我跟程白澤這麼一吵我也發現自己有點把自己局限在一個框框裡了,我不是想這樣的,也許,當個男孩子灑脫一點會更好。
「哎,其實你某些方面挺像男孩的,不一定非得往男性化發展,那就有點不倫不類了,你看你吧,你都能以一打二,一般女的哪行啊,你現在雖然是個半成品,但是一旦要是忽然特別的男性,那真的看著還挺彆扭的,還……」
「我是說像個男人那樣懂得承擔,或者。像個男人一樣強大,我想我可以的。」
程白澤牽了牽嘴角:「你哪裡像啊,除了打眼一眼稍微像那麼一點,承擔哪裡是說說那麼簡單的,一個成功的男人,首要的因素,你知道是什麼嗎。」
我抬眼對視上他室內鏡裡的眼睛:「什麼。」
「狠。」
程白澤張了張嘴:「單就這一點,你就做不到。」
「狠……「
我輕輕的念叨著,是啊,我的確是不狠,我要是心狠一點,也許很多事情,都不會像今天這麼發展了。
「算了吧,你就聽我的,該什麼樣就什麼樣啊。「
我沒說話,轉過臉看向窗外。『狠』這個字從字面上理解就有多重含義,對自己狠,抑或者對親人狠,但是不可否認,『狠』有時候的確是個捷徑,也許,我真的必須要改變一下了,否則,我如何能保護我自己,還有保護我的姥爺?
「想什麼呢,不生我氣了吧,我這可都舔著臉給你認錯了啊,我就是順嘴胡謅的話。你可別當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