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
我滿腦子都是前世程白澤那副善變的嘴臉,太恐怖了,雖然我已經清楚自己回歸現實,但是我抽不出來,真的抽不出來。感覺自己已經有了很深的陰影。
「我是說他太完美了,不對勁。」
宗寶淡淡的回道:「你到底夢見什麼了,前世?你是白景麒的時候?」
我點了點頭:「他很壞,壞到骨子裡了,他殺人不眨眼,他威脅白景麒,他把白景麒逼到了絕路去了,這一世他會不會還那樣,會不會還是那麼壞,宗寶,我害怕……」
宗寶攬了攬我的肩膀:「你要知道,就算你曾經是白景麒,現在你也不是了,你是馬嬌龍啊,雖然我覺得程白澤這個人有問題,但是說實話,他對你還是不錯的。」
我不敢去想,身體還是控制不住的哆嗦著:「他兩面三刀,他壞事做盡……」
「那,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要做那些壞事。」
我咬了咬牙:「為了得到白景麒。」
「所以呢,他就算是在前世作惡了,那也是白景麒給他種的因,要是沒有白景麒,他哪裡會那樣啊。」
宗寶的話一下子就給我說愣了:「你的意思,是怪白景麒了?」
「凡事都是有因才有果的,做善因得善果,她一開始要是處理好了跟前世那個程白澤的關係哪裡會這樣啊,這可能是跟性格或者環境有關係,你說是吧。」
我搖搖頭,現在聽不進去這些東西:「宗寶,你就告訴我,這一世的程白澤會不會還這麼壞,我害怕,要是他那樣的話,我……」
「你要知道,輪迴這個東西,就是還上輩子的種下的因,然後在還出一個果的同時在種下一個新的因,下輩子,再去還,還清了老的,再添新的,如此往復,天理循環。」
「你的意思,這輩子,程白澤不會那麼壞了對不對?」
「嬌龍!」
宗寶有些無奈的看著我:「他不是上輩子的他,你也不是上輩子的你,你以前是白景麒,但你這輩子不是,就算是臉沒變,但是性格作風環境全都不一樣了,也許你看見了很殘酷的東西,但你要知道,你的生活不是那樣的,也許老天只是想告訴你一個因果,告訴你一個為什麼,僅此而已,我也不是上輩子的我了,我記得我以前還是司機呢,怎麼現在連檔都換不明白,你說對不對?」
我往宗寶的懷裡拱了拱,因為這種恐懼的感覺是如此明顯,我冷,特別的冷,哪怕週遭的一切都是真實了,但是我一時間做不到抽離,我知道我看見的那個人不是程白澤,但是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做出的那種陰險的表情實在是讓我恐懼。
宗寶微微的抱緊了我,或許是看我太怕了,他開始安慰:「如果他上輩子真的做了很多壞事,這輩子,也許只是過來補償你的,可能是我對他還需要瞭解,他對你很好,這點毋庸置疑。」
『咚咚』,車窗被人敲了兩下,我轉過頭,看著程白澤滿臉擔心的站在外面:「嬌龍,你怎麼了。」
我的肩膀猛地又是一縮,好似忽然想起什麼,他師父說過,我是他的劫,是不是就參考的上輩子白景麒和他的恩怨?
抱歉,我實在是不太想把白景麒想成我自己,因為她的人生簡直堪稱慘烈,我根本就接受不了。
「嬌龍啊,你這是幹啥呢。」姥爺拉開了車門,直接伸手把我扯了出來:「你到底是咋的了啊嬌龍。」
「姥爺……」
看見姥爺我就有些崩潰了,起身下車,直接抱住他,忍不住的低聲啜泣,什麼也說不出來,好像是委屈,又莫名的有了很多說不清楚的情緒。
姥爺被我整蒙了,我承認,我這個夢做的不光我自己,連帶著所有人都跟著亂套了。
「咋的了孩子,你好端端的哭啥啊。」
我搖頭說不出話來,還是掉著眼淚,我真是太慶幸了,我現在踩著的是一個和諧社會的土地,在這裡不能隨意的掏槍,不能隨便的殺人,有律師有法庭,這天下不會再是某一人就可以隻手遮天,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這些,東一鎯頭西一棒子的,後來我明白了,我之所以會那樣,是因為一種叫做安全感的東西,忽然缺失了……
「好了好了別哭了,你看你給小白推得,腦袋撞那麼大一包,你下手那麼重幹什麼。」
已經灰暗的天空居然微微的飄灑下雪花,落在我的鼻尖一片冰涼,我抱著姥爺四處的看了看,這周圍停了很多車,各種顏色的轎車,還有suv,沒有老爺車,沒有人力車,沒有旗袍,沒有胭脂,這才是我真實的生活。
「嬌龍,你沒事吧。」
程白澤拍了拍我的肩膀,雖然我的身體還是一顫,但是情緒已經好了很多,搖了搖頭,我不動生色的往姥爺的一邊站了站,試圖跟他保持一點距離:「我沒事,只是做了個惡夢……」
「這孩子,做惡夢你這麼大的反應幹啥,小白又沒做啥,這孩子開一路的車本來就挺辛苦了,你還讓他把腦袋撞了一下,咋那麼不懂事兒呢。」姥爺不明所以的低聲呵斥著我,抬眼又看向程白澤:「小白啊,啥驚喜啊。」
驚喜?我皺了皺眉,看著程白澤略顯不解的望了望我,隨即看向姥爺牽起嘴角笑了笑:「驚喜就在樓上了,走吧,姥爺。」
「不要!」我扯住姥爺,看著程白澤:「我們不要什麼驚喜,姥爺咱們回家。」說完,我拉著姥爺就要走,才發現,這是個略顯高端的小區,路燈明晃晃的照出正在飄灑的雪花,樓都是新的,我怎麼不記得安東有這樣的樓盤!
「這是哪啊,程白澤,你把車開到哪了?」
程白澤看著我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走到我身前想拉住我的手:「市裡啊,我跟你說過要給姥爺驚喜的,你怎麼了,走啊,跟我上樓。」
「誰讓你把車開到市裡來的!」我甩開他的手,瞪著眼睛看著他:「誰要驚喜了!我要回家!!」
話一喊完,我看著怔在原地的幾個人,忽然發現自己有些過激了。
「嬌龍,你怎麼了……」
程白澤被我的反應嚇的不輕,他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我:「我做錯什麼了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後退了一步想要上車,垂著眼:「你沒做錯什麼,我要回家,我姥爺不需要什麼驚喜,我不想動待在這兒。」
「你這孩子!!」
姥爺急了:「這都下雪了,你要回哪兒啊,是我同意小白開車過來的,他說他在這兒買了房子要安家了我想過來看看,你是咋的了啊,吃槍藥了你!!」
說完,姥爺就拉住程白澤的胳膊:「走,小白,我去看,不用搭理她,這孩子這兩天就跟我來勁,走,咱們走!」
姥爺走起來有些微瘸,程白澤扶著他,:「你慢點姥爺。」回頭看了我一眼:「嬌龍,姥爺的腿坐車時間長了說有點疼,你想走明早在走行嗎,讓姥爺先休息休息。」
我站在原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彆扭,說不出來的彆扭。
李小師看了看走遠的程白澤,又看了看我:「嬌龍,你是怎麼的了,好端端的,你跟程師父生什麼氣啊,他跟著忙前忙後的,沒功勞也有苦勞不是……哎呀,師父,你等等我!!」
我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還站在我身邊的宗寶,「你也怪我……」
宗寶吐出一口清冷的空氣:「不怪。」
我癟了癟嘴:「我真的害怕。」
他攬了攬我的肩膀,沒說話,而是胳膊用了用力,半晌,才張了張嘴:「夢醒了,生活總該繼續。」
我沒應聲,抬頭看了看天,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後抬腳也像小區裡面走去,是夢啊,是一場關於前世的夢,雖然它過於真實,過於撕心裂肺,但也的確只能當做一場夢。
就好似一個演員,他演了很多的壞角色,但是生活中他未必是個壞人,我不想讓自己過分的去想什麼前世今生,只是當自己做了一場夢,夢里程白澤很壞,但是夢醒了,他不見得還是個壞人啊。
是我太入戲了嗎。
胡思亂想著,我走進了樓口裡,姥爺他們還在等我,看見我,姥爺明顯的哼了一聲,大概覺得我有些太不懂事了,我不敢去看程白澤,悶聲的跟著他們進了電梯,姥爺倒是一進去後嘖嘖不已「哎呀,小白啊,你這房子買的挺好啊,看這電梯多好多亮堂啊,小區也好,挺貴的吧。」
我能感覺程白澤的眼神一直有些疑惑的在我的頭頂游離,但是他仍舊帶著那麼一絲認真的回著姥爺的話:「還好,這房子我買了兩年了,但一直沒過來住過……」
忽然,我想到了什麼,抬眼看向程白澤:「你說的驚喜,不會是把你買的房子送給我……我姥爺住吧!」
程白澤看著我笑了笑:「怎麼會,你看了就知道了。」
「哎呀小白,你房子我可不能要啊,你買的房子給我住你住哪啊,不用啊,我就是看看你的房子,沒有別的意思啊!」姥爺也隨即在旁邊開口。
程白澤攙了攙姥爺的胳膊:「姥爺,你別多想,一會兒您就知道了。」
說話間,電梯到了,他攙著姥爺出門,走到一個門前掏出鑰匙,打開燈,回頭看了我們一眼:「進來吧。」
我有些疑惑的跟在後面,還沒等看清楚環境呢,就聽見姥爺驚呼一聲:「哎呀媽呀蝴蝶蘭,這麼大一盆的蝴蝶蘭啊,漂亮,漂亮!長壽!!水仙!水仙!這都開了!都開了啊!!這驚喜好啊!」
姥爺激動壞了,也顧不上腿疼了,一邊到處看著,一邊驚喜的發著讚歎。
我也愣住了,走過門口的玄關印入眼簾的就是個寬敞的大客廳,旁邊的花架上就擺放著一盆大大的青瓷盆的蝴蝶蘭花,盆內株莖粗狀,葉片肥厚,花朵如簇擁在雲端一般交纏開放,形狀就如同一個大大的花籃,應該是悉心照料才有這個效果,否則,蝴蝶蘭單莖生長花朵應該是都是垂順下來的。
很漂亮,連我這個對花一向不怎麼敏感的人,都覺得很漂亮。
抬起眼,室內的風格完全就是配合著這些花兒的,有些中式,卻又明亮,還透著那麼一絲淡雅的味道,姥爺完全被這些點綴在各處的盛開的花兒給迷住了,從前他很不喜歡冬天,總是嫌冷,花兒開的少,這下子,這一屋子的春意讓姥爺開心的簡直像個孩子。
程白澤陪在他的旁邊微笑著做著講解,指了指陽台的方向:「姥爺,陽台上還有一盆跟嬌龍同齡的臘梅,過幾日就要開花了。」
「臘梅?!」姥爺更加激動了:「還有臘梅嗎?!」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程白澤笑著應著,回頭看了看我:「嬌龍,你不來看看跟你年紀一樣大的臘梅什麼樣嗎。」
我沒應聲,而是微微的往宗寶身邊湊了湊,程白澤牽著嘴角,眼裡透著那麼幾分失落,隨即便無所謂的笑了笑,拉著姥爺向陽台走去。
宗寶清了一下嗓子看了看我:「我想他此刻內心一定各種猜測。」
我白了宗寶一眼,沒說話,聽著姥爺嘖嘖的讚歎聲扯著宗寶的胳膊向陽台走去。
「小白啊,你知道這花兒怕什麼嗎。」
「怕風,還有水。」
「對嘍,風大了,花開不好,旱不死,水多了卻能給澆死,這花兒香啊,到時候開了,肯定是一屋子的香氣啊,好啊,好。」
我跟在後面,看了一眼光禿禿的樹枝上一顆顆黃色的花骨朵,心裡暗暗的想著,也許開了之後,會很漂亮的吧。
「不對啊,梅花不是最不怕風雪的麼!咋還怕風呢!」李小師皺著眉頭在旁邊開口,「不是說風霜雨雪都不怕的麼!」
程白澤嘴角牽著笑得看向他:「首先呢,梅花不是臘梅,它們是兩個品種,一個是薔薇科一個則是臘梅科的,其次,風霜雨雪只是我們用它來形容一種堅忍不拔的品質,事實上,不論是臘梅還是梅,都很怕水,對空氣的濕度很敏感,梅花一般是在早春時節盛開,南方多見,而臘梅的花期要比它早很多,香氣也更加的濃郁……」
我靜靜的看著他,一時間有些晃神,他除了長得跟那個前世的一樣,其它的哪都不像,尤其是他微笑時的酒窩,我想起來了,那個人渣沒酒窩的,笑起來的時候也沒有的……
「好啊,好,小白啊,你真是稱我心坎兒裡去了啊!」姥爺緊緊的握著程白澤的手:「你在這點上要比嬌龍強太多了啊!」
程白澤笑著看向我:「它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素心,嬌龍,我把它送給你,希望你帶著一顆澄澈的心在以後的日子裡,越來越堅強。」
我微微的牽了牽嘴角,「謝謝。」
他笑著走到我身前伸手揉了揉我額前的頭髮:「謝什麼,要照顧好它,別給它澆死了,要不然,我肯定會跟你沒完的!」
我縮了縮脖子,他隨意的親切的舉止讓我微微的有些不適,換句話說,我還在說服階段,說服自己,這個他不是那個他
「小白啊,你養吧,這花兒不能給嬌龍,俺們家那地方小,我是喜歡,但是沒地方啊,就在你家這兒放著,啥前兒開了,我讓嬌龍帶我來看看就行。」
程白澤放下胳膊看著姥爺仍舊笑著:「可這不是我家啊。」
「啊?!」姥爺愣了:「那這是誰家啊。」
「您家!」
「我家!」姥爺怔住了:「這哪是我家!!「
程白澤拿著鑰匙放到姥爺的手裡,指了指棚頂:「我就住在樓上,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
「不是,小白啊,這,這房子,這房子是你租的還是買的……」
「我買的,買的時候就買了兩套,那時候沒想太多,只是想著也許我師父的家人過來我需要安頓,但是現在他們已經很肯定不會過來了,所以這房子我重新裝修,給您住得。」
「不行,這不能要,這大禮我不能要!」姥爺連連的搖頭,把鑰匙往程白澤的手裡塞:「太貴重了,太貴重了,就是你倆結婚,這當彩禮我都不能要,你有個能給嬌龍你倆住的房子就行,我是不能多要房子的!」
「姥爺你說什麼呢!」我打斷他的話拿過他手裡的鑰匙遞給程白澤:「這就是你說的驚喜嗎,房子絕對不能收。」
程白澤笑的無奈的看著我:「這是我給姥爺的,跟你沒關係啊。」
「那也不行,我們不要!」
姥爺也點頭:「是啊小白,別的都行,你送花兒啥的,姥爺都能收,也知道你孝心,房子不行,姥爺心領了啊,你鑰匙收回去。」
程白澤歎了一口氣,從我的手裡拿過鑰匙然後在放到姥爺的手裡:「姥爺,您先住著成嗎,我先不說送不送的,房子空的也是空的,總不能沒人住不是?」
「可是,小白啊,你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