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我一想他說的也對,便就此作罷。累了一天,在網上投了幾個簡歷後困得不行哈欠連天。馮書橋這些天都是委委屈屈的附在玉蘭花裡不現身的,可是現在有了獨立的住處,他就出來了,就算他是個鬼,總也是在我面前晃晃蕩蕩的,讓我在他面前坦然入睡,我還是做不到。
「喂,你出去,我要睡覺了。」我對著他便是一嗓子。
馮書橋愣了愣,小聲嘀咕道,「你我已是夫妻,共處一室不是情理之中……」
「出去!」我又是一嗓子。
馮書橋連忙抱了一個枕頭,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鬼不是直接隱到牆上對付著就是一覺,還要枕頭幹嘛……」我沒好氣的說道。
第二天一早,我的手機就不停的震動起來,我迷迷糊糊的接起來,居然是通知去面試的。我連忙起身洗漱穿戴準備去約定的地點面試,畢竟身上的錢不多了,維持生活是一定要找工作的。見我收拾的人模人樣準備出門,馮書橋坐在沙發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我一邊往腳上套著唯一的一雙高跟鞋,一邊對他說道,「我可要去找工作了,你是進蘭花吊墜和我一起還是在家等我?」
沒想到他居然答道,「你自己去吧,我也有些事要辦。」
這些天他都呆在我的蘭花吊墜裡,可以說是形影不離,乍一下分開了,一個人坐在公交車上的時候,心裡倒有些空落落的。我拍了拍腦袋,天哪,我這是怎麼了,還真的把那冥婚當真啦?半天不見那鬼丈夫還開始想啦?我嘲笑自己兩聲,一看已經到站了,連忙下了車。
今天是個好天氣,太陽真大啊,馮書橋是鬼,應該是不能見太陽的吧?那他說他有事,他怎麼出門呢?
意識到自己又在想馮書橋,我急得跺了跺腳,我莫不是瘋魔了。
早晨給我打電話通知面試的人給我的地址是太平路44號小白樓二樓。問了好幾個人以後,我終於站在了太平路的路口,與其說是一條路,不如說是一條小巷,奇怪的是旁邊的主幹道都是來來回回的行人,而這挑小巷竟然鬧中取靜,裡頭空蕩蕩的,竟然一個喘氣兒的活人都沒有。
我又看了看路標,確實是太平路,這才理了理身上的職業裝往裡走去,找到了四十四號,確實是白色的小樓頂,而且大門是開著的,我探了探頭往裡看了看,空空的大院裡也是一個人都沒有,吹出來一陣陰風,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本來已經準備打退堂鼓了,就在這時手機又響了起來,打開一看正是早上通知我的那個號碼,接起來一聽,裡面傳來一個女人冷冰冰的聲音,「是羅薇薇嗎,你是不是到了?」
我連忙答道,「是的,我就站在大門口。」
「那你快上來吧,二樓,樓梯在西邊。」
掛了電話,我總算放心了些,原來不是沒人,只是人沒有出來而已,我長長呼了口氣,往裡走去,按照電話裡那個女人的指示,果然找到一個樓梯,走到上面,看到一個房門虛掩著,我就走過去敲了敲門,裡面走出來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一見到我就笑道,「是來面試的羅薇薇嗎?」
我點點頭,心裡不禁奇怪,一般公司招聘,都會同時安排很多人面試然後擇優錄取,可是這裡分明只有我一個人來了。我有些警惕,可是看著這個笑瞇瞇的女人,又懷疑不起來,只好跟著她一起往裡走去。
這是一間挺大的屋子,全是中式的傢俱和擺設,而那個接我進來的女人,也是穿著一身水紅色的暗花旗袍,在我前面扭動著水蛇腰緩緩帶我往前。我心裡感慨,現在的老闆們還真的是附庸風雅,不止硬件要高逼格,連身邊的助理也要打扮得古色古香。
越過一道屏風,裡面是一排擺滿書籍的紅木書架,書架下是一張長案,案前一把太師椅,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正襟危坐在那椅子上,也是笑瞇瞇的看著我,他身上也是一套對襟盤扣的中式衣服。
這裡在舉辦一場招聘會,但是全場加上我居然只有三個人,饒是那一男一女穿得這樣和藹,臉上笑容不斷,我還是覺得背後一陣陣發冷,總是覺得哪裡不對。
那兩人笑得很僵。我在心裡想到。
「請問你們這裡是招文員嗎?」我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那坐在椅子上的,就算不是老闆,也一定是個領導了,我問完話,他並沒有回答,還是坐在椅子上對著我咧著嘴嘻嘻的笑著,笑得我有些汗毛豎起,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那穿著旗袍的女人連忙扭著腰倒了一杯茶遞給我,搶著說道,「是的,我們是要招一個文員。」
剛才她一直背對著我,我只看到她扭動的腰肢,並沒有怎麼注意到她的臉,現在她靠我很近,又臉對著臉,我不由嚇了一跳。這臉刷的煞白,彷彿一笑就要掉下粉來,最離譜的是,這麼白的臉,還要圖著鮮紅的嘴唇,再對著我一笑,就像一張血盆大口隨時要吃人似的!
「啊!」我終於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不過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這樣太不禮貌了,連忙摀住嘴,鞠著躬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
那女人嘿嘿笑了兩聲,「沒事沒事,我們確實要招人,你要做嗎?」
她回話的時候,我還沒有抬起身子,低著頭之間,恍然透過辦公長桌下面鏤空的空間看到了那中年老闆的雙腿,那腿倒是沒有什麼,可是那兩條腿下面都沒有腳!
只要是鬼,都沒有腳!奶奶告訴過我,我遇到王大娘的鬼魂的時候,她也沒有腳!我忍住恐懼,連忙迅速的悄悄的又瞥了一眼那個旗袍女人的雙腳,只見她的一雙腳倒是健在,只是白得嚇人一點沒有血色,因為穿著高跟鞋,腳背高高的拱起。
我長呼一口氣抬起身子,拍了拍胸脯,心裡暗怪自己大驚小怪,那老闆大約是個殘疾人吧。那女人似乎發現了我的緊張,又咧著嘴笑了笑,「羅小姐你坐,別客氣。」
說完,她就轉身去收茶葉罐,為了壓驚,我坐下端起那杯水呷了一口,下意識又看了那女人的腳一眼,這不看還好,一看直接嚇得把手上的茶杯扔到了地上,砸成粉碎。
那女人剛才是正面對著我,能看到她的腳背因為穿著高跟鞋高高拱起,可是現在她是背對著我的,我才發現她哪裡是穿了什麼高跟鞋,她壓根沒有腳後跟!她的腳背拱起是因為她踮著腳,那雙腳是懸空著的!
這女人是鬼,那男的也是鬼!
第十四章神秘的年輕人
再低頭往地上一看,只見那杯子裡灑落出來的哪裡是什麼茶水,通紅的全是血水,剛才漂浮著的綠油油的茶葉,也變成了一條條蠕動的蛆蟲。想到剛才我還喝了一口,我乾嘔起來。
那女鬼聽到動靜,轉過身來,見到地上的蛆蟲和血水,做出驚詫樣,摀住嘴扭扭捏捏的道,「呀!這是進門茶,你怎麼給打翻了呢,真是不小心,我再給你倒一杯吧。」說著,她就把手伸到剛才的茶葉罐裡,那茶葉罐也不是茶葉罐,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泥罈子,她從裡抓出一把蠕動的蛆蟲,放到另一個茶杯裡,麻利的往裡添加血水。
而那個男鬼,看起來不過是個傀儡,一直坐在椅子上傻笑,笑著笑著,臉上的皮肉也一塊塊的腐爛了,一隻眼睛也不知道哪裡去了,只剩一個紅通通的窟窿,血肉模糊的,還有蛆從裡面爬了出來,他身上的衣服顏色形狀沒變,材質卻由棉布變作了紙質。
「救命啊!」我一邊喊一邊爬起來就往門外跑,撞翻了屏風也顧不得,擰門把的時候回頭一看,只見那個旗袍女鬼正踮著腳往我這邊追過來,而那個男鬼也懸在半空中,笨拙的跟著,臉上依舊是那副傻笑。
那門不知道怎麼回事,怎麼也擰不開,眼見著那兩隻鬼就要追過來了,我一著急,用力一扯,總算是拉開了門,這一打開門,才發現外面根本不是我下了公交車時的艷陽天了,而是灰濛濛的陰天。我也來不及細想有沒有什麼不對勁,拔腿便往樓梯狂奔。
一到樓梯,我又是一口氣上不來!剛才上來的時候,這樓梯是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還鋪著瓷磚,現在成了水泥的,又髒又舊,還濕乎乎的長著青苔,有幾個台階上有一塊一塊暗紅的斑,細看原來是乾涸了的血跡!
我咬咬牙,飛快的從樓梯往下跑,想著到了屋子外面,青天白日的,鬼總是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追出來的。跑出大門往外一看才發現原來的小巷也變樣了,變成了一條兩邊都望不到盡頭的長路。明知道這是鬼遮眼,但我還是沒有了方向感,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從哪頭來的了。
不管哪頭是出路,身後還有兩隻鬼,一定是死路!我隨便挑了一頭便狂奔起來,跑得太快,腳上的高跟鞋崴斷了一根後跟,我乾脆踢掉了鞋子,赤著腳接著跑。跑著跑著,忽然撞到什麼東西上去了,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年輕女人抱著個三四歲的小女孩,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終於遇到人了!
我心裡一陣驚喜,拉著那年輕的媽媽著急說道,「快走,這裡有鬼!」
那女人愣了愣,還沒說話,她懷裡抱著的小孩卻鬧了起來,「媽媽,我要下來自己走。」
年輕的媽媽溫柔一笑,「寶貝,你的腳斷了,不能自己走,媽媽抱你。」
我一聽,朝那小女孩的腳上一看,只見兩條小腿全部斷了,露出森森的白骨,就在這時,那小女孩轉過臉對我笑了笑,「姐姐,你可以陪我玩兒嗎?」
我的呼吸漏了半拍,一屁股癱到地上,那小女孩的前半個腦殼全部被壓扁了,還有腦花露了出來,我坐在地上側頭一看,那年輕的媽媽也沒有腳,懸在半空中!往上看一點,她的腹腔一個大洞,腸子都器官都拖了出來。剛才她抱著小孩被小孩的身子遮住了,現在那小鬼扭動身子,她的腸子也就出來了。
一路上見到四隻鬼,我已經嚇得失去了尖叫的勇氣,發出任何聲音也許只會引來更多的鬼,這對母女鬼魂看起來並沒有要阻攔我的意思,我一點點爬起來,快速的跑開了。前方的路蜿蜿蜒蜒,永無止境,回首看,那一男一女兩隻鬼也追了上來,加入他倆的還有剛才那對母女,那小女孩發出尖銳的聲音,一點也不可愛,「姐姐,你撞到我媽媽了,你陪我玩!」
我抱著頭絕望的叫了出來,「啊~~~」
只有欲哭無淚能形容我此刻的心情。這段時間遇到王大娘的鬼魂,因為她對我沒有惡意我自己逃回來了,遇到黃大仙,被馮書橋救回來了,就連馮書橋也是鬼。這讓我誤以為這個世界上的鬼並沒有那麼厲害,並沒有那麼難纏。
可是現在的我卻絕望了,那幾個追我的鬼魂看起來都是慘遭橫禍才死去的,橫死的人怨氣最重,不知什麼原因他們又全都聚集在這個陰氣極重的空間裡,以陰養陰,怨氣沖天,形成厲鬼,厲鬼傷人眾人皆知,看來我今天命休於此。
猛然間我想起馮書橋跟我說過,我和他以血為盟,簽下陰陽通婚書,兩人之間便產生了天然的感應,上次黃大仙擄走我的時候他就是因為遙遙感應到我在呼救才趕過來救我的。
我明白這恐怕是我最後的希望,一邊跑一邊握住胸口的白玉蘭吊墜,拼盡力氣對著空氣喊道,「老色鬼,快來救我!」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希望一個鬼出現在我眼前。但是他好像是我此時唯一能想到的人。我對他的信任感和他給我的安全感讓我自己都感到可怕,我沒想到自己對他已經這麼依賴,不過短短幾天的接觸而已。
想著我恐怕連他最後一面都見不上,我忍不住哭了出來,一哭就跑得更慢了,我能聽到後面那幾個鬼恐怖的嬉笑聲,就像莫捉老鼠一樣,我知道他們肯定能追上我抓住我把我變得和他們一樣,他們只是在享受看我抱頭鼠竄的樣子。
就在這時,不知哪裡伸出了一隻手一把將我拉住,我還沒來得及掙扎就已經被拉走,我沒有反抗的能力,只能如同一隻野獸一樣,用最原始的本能從喉嚨裡發出一聲聲嘶吼,「啊~~~啊~~~」
「噓,噓,噓,別說話!我是人!」耳邊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聽到這話,我錯亂的朝說話的人看了一眼,只見他眼神清澈,眉目清明,沒有半點混沌和黑氣,我又朝他身上看了看,沒有任何傷痕,再重點看了他的腳一眼,完好無損,腳踏實地。我一直緊繃著的心立刻就鬆了下來,立刻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那人趕忙將我的嘴摀住,沒好氣的說道,「噓,別哭!這裡到處都是孤魂野鬼,還有很多很凶的鬼,你要是把它們引來了,我們會死無全屍。」
我驚恐的看了看他,不像是嚇唬我的樣子,立即止住哭聲,不過還是難忍哽咽,「那現在怎麼辦?」
「破陣,出去再說。」
他背靠著一扇門,往外伸頭警惕的看著。我這才發現原來我被他拉進了一扇門裡,我現在對門都有了陰影,連忙往裡看去。原以為他既然把我拉到這裡,這裡一定是安全的,沒想到裡面也有幾個雙腳懸空的鬼在那裡悠悠蕩蕩!
「這裡面也有鬼!」我在他耳邊小聲急道。
他皺著眉頭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隨它們,它們出不來的。」
「為什麼?」我睜大了眼睛。
「我布下了結界,把它們都困住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他看起來和馮書橋不過差不多的年紀,身上穿著一身簡單的運動衫運動褲,個子高高的,皮膚有些黑,模樣挺淳樸的,可是他說他佈置了結界,還是能困住鬼魂的結界!
奶奶曾經跟我說過,世間有很多人修道尋仙,試圖和仙人產生溝通和共鳴,從神佛的偈語中獲得力量和長壽。這些人也分三六九等,下等便是那些驅鬼害人心術不正的,中等便如薩滿巫師那樣跳大神和鬼魂妖魅溝通獲得信息和知識再反饋回報給活人的,上等當屬修道修佛之人,他們中修得好的可以道法高強請神送鬼,更有甚者可以跳脫輪迴避開生死得道成仙受人朝拜。
道法高強的人便能佈置結界扭轉空間時間,而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年輕人,竟能佈置結界!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第十五章鬼迷心竅
「來了。」年輕人全神貫注的盯著外面的情況,沒有注意到我的打量。他的話音一落,門外就探進來兩個爛乎乎的鬼頭,一個是那臉刷的煞白的旗袍女鬼,一個是那沒了一半腦袋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一眼瞥見我,就高興地朝著我伸出了雙手,「姐姐,陪我玩兒!」
她的話還沒說完,年輕人的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短短的桃木匕首,對著那旗袍女鬼的眉心就是一刺,那旗袍女鬼張大血紅的大嘴,還沒來得及鬼叫一聲就化成一股黑氣散開了。
小女孩見到此情景,嚇得哇哇鬼叫,「媽媽!媽媽!」女孩的媽媽感受到有危險,護女心切,把身子一轉彎腰緊緊把小女孩護在了懷裡,年輕人的桃木匕首已經伸了上去,一擊得中刺入那女鬼媽媽的背心,那女鬼媽媽發出一聲吱吱的慘叫,便也和那旗袍女鬼一樣,化作一團黑霧散開了,她懷中的斷腿小女孩失去了護佑,一下子掉落在地上,哇哇的哭了起來,「媽媽!媽媽!」
那個沒有腳的胖胖的男鬼本來就跑得慢,還沒有追上來,遠遠地一看到這邊的變故,嚇得驚慌失措,臉上的傻笑都退去了,吱吱叫了兩聲趕忙轉身跑了。
「算你識相。」年輕人對著那男鬼冷笑一聲,抬起桃木匕首便往小女孩眉心插去。那小鬼已經目睹了自己的媽媽和另外一個女鬼魂飛魄散在這把桃木匕首之下,也知道了這匕首的厲害,一見到現在匕首指向了自己,嚇得亂叫起來,小腦袋小胳膊都拚命的亂擺,最後她把小眼神投向了我,「姐姐,救我!」
我突然有些不忍心,一把抓住那年輕人的手,那年輕人怎麼也沒有料到我會阻攔,竟被我扯住了,那小鬼趁此機會,爬起來就用兩截斷腿一瘸一拐的跑了。
年輕人憤怒的看向我,「你有病啊!那是鬼!」
我自知理虧,也不敢說什麼,只得囁嚅著辯解,「那小鬼也沒有傷害我們……」
「那是因為我在這裡,她傷害不了,你現在放走她,將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她害死!」年輕人看著斯斯文文。沒想到是一副火爆脾氣,將匕首往手腕上綁著的一根皮帶子裡一塞,轉過身就往外走去。
我雖然討厭他脾氣暴躁,但是一想到他是這個空間裡除了我之外唯一一個喘氣兒的活人,況且還有幾分真本事,我連忙忍住心裡的嫌棄和厭惡跟了上去。
他一路上也不理我,輕手輕腳的走著,不時地往兩邊警惕的看去。這條巷子變得無限長,暫時還是空蕩蕩的。我忍不住對著那年輕人問道,「這是哪裡,你怎麼會到這裡來了?」
他頭也不回的答道,「這是一個厲鬼空間,你在這裡看到的每一個鬼,都是身負無數條人命的厲鬼。包括那滿臉笑容的胖男鬼,塗脂抹粉的旗袍女鬼,只管看著自己孩子的鬼媽媽,還有那個一臉無害的鬼小孩,都是能瞬間要了你的命的。」
剛才我一念之間放了那個小女鬼,心裡倒並沒有什麼,聽到他這麼說,心裡悔恨不及。奶奶也跟我說過同樣的話,一般人死以後如燈滅,三魂六魄離體進入陰曹地府,重歸輪迴投胎轉世,但是總有些枉死慘死冤死的鬼魂心中有一口怨氣,寧願放棄投胎轉世,也要找到害死他們的人報仇。鬼魂一旦背負人命以後就會變成厲鬼,就算心甘情願重新下地府也無法投胎轉世,而是要下十八層地獄接受陰間的酷刑,生生世世重複。因此那些鬼魂便會一直流連在陽間,為了不魂飛魄散又要繼續殘害人命積聚怨氣,因為支撐著他們的靈體留在陽間的靠的就是那一口怨氣。
那人見我不說話,大約也覺得自己太過嚴厲,不論如何,現在我也算是他同一個戰壕的戰友,他便轉過身來對我沉聲道,「我叫吳陽陽,是一個捉鬼人。我是受人囑托,追著一個惡鬼進了這個空間的,你呢?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吳陽陽,要不是這個空間危機四伏,只怕我要笑出來,這麼萌萌噠的名字,和眼前這個黑黑瘦瘦少年老成的年輕人真的是風馬牛不相及。我把自己在網上投簡歷然後接到招聘電話的事說了出來,吳陽陽低頭思索了一會,「你恐怕是被人盯上了,這個滿是厲鬼的空間,也是有人刻意弄出來的。」
「什麼意思?!」我額頭一陣冷汗滲出,心裡也有了不祥的預感。
「意思就是,我們看到的這些厲鬼,全是別人圈養的。」吳陽陽面無表情的說道。
我吞了一口口水,養鬼!這得是多麼變態的人才能幹得出來的事!而且能養這麼多鬼的人,只怕手段已經可以通天了。他要是只是興趣愛好養了這麼多鬼頂多也就是個變態,要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目的,這些鬼放出去,那不知道會害死多少人,整個陽間都要亂套了。
「有鬼氣。」吳陽陽臉色一沉,下意識的擋到我前面,從左手腕的皮帶子裡抽出那把鬼見愁的桃木匕首,一副緊張的備戰樣式。
我知道馬上就會有一場殊死搏鬥,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還是命喪於此,全靠吳陽陽手上那把桃木匕首了。
我還沒有來得及和吳陽陽說一句小心,已經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只見方纔那個從我門手上逃走的胖男鬼,又拖著一雙斷腳慢慢朝我們走過來。而他的身後,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十多個奇形怪狀滿身血污的各式男女鬼魂。
那些鬼魂可不像那個胖男鬼一直都是詭異的僵笑著,一個個齜牙咧嘴,凶神惡煞,臉色慘白,要麼是飄著,要麼是踮著腳跟,要麼是一蹦一跳的跟著胖男鬼朝我們追了過來。
吳陽陽眉頭一皺,卻做了一個讓我不可理解的行為,他居然把桃木匕首一把塞回了手腕上,我以為他也是覺得眼前的鬼太多了,要拿出更厲害的法器對付,正傻乎乎的等著,他一把拉住我的手,低吼一聲,「跑!不要回頭!」
我的媽呀!原來他也是沒轍了!
待我反應過來,已經有一個飄得快的披頭散髮的女鬼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側頭一看,只見那隻鬼手指甲長了足有半寸長,手上沒有肉只剩森森白骨,要多恐怖有多恐怖,我尖叫一聲,吳陽陽已經伸過手來,硬生生將那鬼手從我胳膊上扯開,無奈那鬼手抓得太緊,直到撕去我半片衣袖才算。
受了這麼一驚,我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停止跳動了,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跟著吳陽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