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劉嬌一邊抹淚,一邊搖頭,「不會,血蛭都是群居,只在固定的一處繁衍生活,咱們三個人走了那麼久,又爬了座山頭,它們是不可能遷徙這麼遠的。」
她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把外套脫下來,遞到她手上,「你幫姐姐拿著,我下去看看。」
劉嬌淚眼朦朧,被我這句話直接嚇懵了,「你……你也要下去?萬一……萬一……」
「沒什麼萬一,你在這好好等著就是!」說完,我也咕咚一聲扎到了水裡,本以為初冬季節,潭水一定冰寒,沒想到剛入水之時,確實冰徹全身,但是隨著身體越往下沉,水溫竟然慢慢的溫熱起來。我強睜著眼睛,能看到潭水清澈,水裡乾乾淨淨,什麼生物都沒有。馮書橋也不知所蹤。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這潭奇深無比,別說是四五米,十個四五米都不止。我往下又沉了一會,實在是受不了水壓,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往上浮去。只好慢慢的往上游,正游著,腳下忽然被什麼扯住,我嚇得拚命蹬腿,往下一看,只見馮書橋已經藉著剛才拉扯我的那力道漂到了我的面前。
我高興的拉住了他,而他對著我揚了揚手,手上是一隻圓嘴黃鱔,乍一看,跟蛇似的,有幾分恐怖。
馮書橋居然真的在潭底找到了鱔王,我心裡高興不已。他也拉著我迅速的浮出了水面。岸邊的劉嬌已經哭成了淚人,一看到我倆都安然無恙的出來了,整個人愣住,半晌才伸手將我往岸上拉,「薇薇姐姐!書橋哥哥!你們可算上來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洗腳花
馮書橋什麼話都沒說,直接把手上那條圓嘴鱔王送到劉嬌面前,劉嬌驚了一下,繼而歡喜,「真的找到鱔王了!」說著,趕忙從口袋裡掏出那張包著花粉的紙打開。將花粉灑到鱔王面前那片空中,鱔王吸進花粉,再也不掙扎了,劉嬌用事先準備好的一個布袋把鱔王裝了進去。喜道,「這下你們的朋友算是撿回半條命啦!」
「怎麼?找到鱔王還只成功了一半?」我不樂意的問道。
劉嬌默然,「大巫師下的蠱蟲,要是那麼好解,大巫師那麼些年的蠱術,也算是白學了。」
馮書橋沒有像我那麼沮喪,鎮定的問道,「還缺什麼?」
「還缺一種叫做洗腳花的草藥做藥引子,因為村裡的女人們總喜歡採來曬乾,然後泡洗腳水,所以叫洗腳花。」
馮書橋沒忍住笑,面色平和道,「既然是婦女們用來洗腳的東西。一定很常見,咱們這就去採來就是。」
劉嬌面露難色,「這東西確實常見,但是只在春天常見,現在是冬季,根本就摘不到新鮮的了,曬乾的洗腳花對於解蠱是沒有用的。」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沒有藥引子,還治什麼?花這麼大勁抓到鱔王不也白搭?」我情急之下。立即便發作了,只覺得這大半天的功夫和心血全都白費了。
劉嬌急得幾乎要落淚了,「我……我是想著也許能找到呢……」
「春天開的花。冬天怎麼找?」我氣得背過身去,想到滿身是血的吳陽陽,也急得快要哭了。劉嬌被我幾句話一激。直接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馮書橋站到我們兩人身邊,「好了好了,別吵了,劉嬌也是為了吳陽陽,薇薇你不要因為心急就怪她,她說的沒錯,不試試怎麼知道找不找得到?咱們乾脆別回了,一舉把洗腳花找到再說。」
劉嬌點點頭,我也只能無奈答應。劉嬌把洗腳花的外形特徵跟我們說了一遍,大家深一腳淺一腳往更深的山林裡走去,睜大眼睛生怕錯過每一個機會,但是每個人心裡都非常清楚,在冬季去找春季才開的花,簡直就是做夢。果不其然,大家連翻了兩座山頭,走得精疲力竭,鞋底都快磨破了,也沒有找到劉嬌所說的洗腳花。
大家本想繼續找,但是無奈天漸漸暗了,連看路都成問題,更別說找什麼草藥了,馮書橋最後決定,送我們回村子裡,然後他再自己出來找。我雖然不願意獨自回村,但是也明白自己再跟著他也不過是個累贅,便答應了。因為我們已經離開村子很遠很遠很遠,回村也花了兩個多小時,回到劉嬌家裡的時候,我癱坐在板凳上幾乎快要斷氣了,劉嬌一路上都是馮書橋背著的,她到還好,一到家就找了個玻璃罐,從井裡現汲了水倒滿,再把鱔王養了進去。那鱔王似乎已經把劉嬌認作主人,兩隻眼睛盯著劉嬌看著,還擺了擺尾巴。
劉嬌對它笑了笑,又抓了一把不知名的粉末灑到水裡,不一會兒都被那鱔王吃盡了。
我緩過勁兒來之後,又趕緊跑到吊腳樓裡去看吳陽陽,只見秦萱端了一把小矮凳,坐在吳陽陽的床頭,神情蕭索,兩目無神,見到我回來,也不說話,只是無聲的流淚。
我立刻也心酸起來,不忍再去看吳陽陽的慘樣,握住了秦萱的手,「放心吧,吳陽陽福大命大,絕不會被幾隻水蛭打倒的。」
秦萱哽咽著說道,「當時要是我堅決一點,讓他上岸,哪怕把褲腳紮起來,他也不會這樣啊!我……我怎麼沒跟著他一起在水裡走,一起被那噁心的蟲咬上呢?!」
看著秦萱懊惱的樣子,我心裡很不是滋味,想來她對吳陽陽其實早就已經產生了感情,只是自己一直都沒有察覺,亦或許是覺得吳陽陽反正會一直在自己身邊,哪怕是多罵他幾句多打他幾下,這個人也不會離開自己,只要有一天自己點頭,回眸一看,吳陽陽永遠都守候在自己身後。記呆名血。
其實人與人的感情何嘗不是如此,在觸手可及的時候,總是覺得還有很多別的重要的事,工作、朋友等等都是理由,因著內心對身邊這個人的篤定,總覺得可以先虧欠他幾分,將來有的是時間去補償,可是等到所有的事都忙完,再去轉身,也許身邊的那個人已經上的遍體鱗傷,也許他已經經不起時光的蹉跎,被死神帶走,那時候,你曾經辜負過他的,除了愧疚和無盡的傷懷,又能用什麼去補償呢?
我坐到吳陽陽的床欄上,秦萱就把頭埋在我的兩腿之間,嗚嗚咽咽的哭著,劉嬌送來晚飯,她也一口沒吃。劉嬌撇撇嘴,看了看床上的吳陽陽,說道,「你們不吃可以,他現在最是虛弱的時候,可得進食,這裡有一碗雞湯,誰來餵他?」
秦萱連忙站起身來,接過雞湯,「我來。」
我幫著她把吳陽陽的頭略微扶起,她一勺一勺的連喂帶灌,總算是讓吳陽陽進了些飲食。可是我剛把吳陽陽放平,他就扭著頭哇啦啦的把剛剛吃進去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嘔吐物中還夾雜著血絲,一股腥臭味兒。
秦萱兩手扶住劉嬌的肩頭,「怎麼回事?!」
劉嬌淡淡道,「這是正常的啊,他的五臟六腑,現在都已經有蟲卵寄生,現在就看他吸收的多,把蟲卵壓制住,還是蟲卵吸收的多,快速長大,開始吸他內臟的血了。」
劉嬌說完,秦萱面如死灰,劉嬌只好又勸說道,「哎喲這位姐姐,你不要怕成這樣,中蠱的人都是這樣的,只要配齊解藥,把蠱解了,很快就會變成一個會蹦亂跳的大活人,跟生病可不一樣,還講究個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聽了她這話,我也氣不打一處來,明明現在洗腳花就採不到,她這麼說不是氣人是什麼,但是當著秦萱的面,我又不敢發作,只好忍著氣,對秦萱勸說道,「今天一夜,你還得照顧他,不吃點東西,明天你也倒下了,我和馮書橋可怎麼照顧得過來,哪裡還騰得出人手去找解藥?」
秦萱聽了之後,幾乎一邊哭一邊吃了兩口飯,便又坐到了吳陽陽身邊。馮書橋暗暗在我身後推了我一下,我找了個借口便往外走去。只見馮書橋已經在屋外等我。
「吳陽陽的樣子,耽擱不得,今晚你和秦萱在這裡守著他,我獨自進山再找找,或許能有希望。」
我點頭道,「你放心去,也要注意安全。」
吳陽陽輕輕摟住我,在我額上如蜻蜓點水般淺淺一啄,「村長終究不是個正經人,我還是很擔心你們。」
我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劉嬌我看著就不錯,她也許能幫我們呢。你不要前怕狼後怕虎了,鱔王都找到了,洗腳花一定也不會那麼難找。」
馮書橋又抱了抱我,才終於匆匆離去。
我和秦萱約定好,我們兩人必須輪流休息,以免累倒。她看上半夜我看下半夜,不用看顧的時候,就去和劉嬌擠一擠閉目休息一下。說好之後,我便和劉嬌先回房了。
劉嬌倒是一點兒也不見外,找她媽又要了一床被褥,「薇薇姐,你睡裡頭,我半夜好起床。」
「起床?」我看她說得有些蹊蹺,便隨口問道。
劉嬌摸摸後腦勺,不好意思道,「我打小就有夢遊的習慣,我爸媽都習慣了的,我跟你說一下,以免半夜起來的時候嚇到你。」
第一百五十四章夢遊
我愣了愣,「夢遊?」
劉嬌又點了點頭。
我抱著被褥爬到床鋪的裡面,因為白天上山下山連翻了幾個山頭,已經精疲力竭,既顧不上牆邊那兩排架子上的蠱蟲蠱粉,也顧不上劉嬌還有夢遊的習慣。閉上眼睛就呼呼大睡了起來。我的電子手錶有鬧鐘的功能,我定在了凌晨兩點。兩點整,收標準時發出了滴滴滴滴的聲音,用過手錶鬧鈴的人都知道。這聲音很小,只有離的很近,才能聽到。我很快便驚醒,關了鬧鈴,輕手輕腳的坐起來,窗外的月光灑進來一些,往床的外邊一看,劉嬌卻不在床上!
我想起睡覺前她跟我打過招呼了,說自己有夢遊的習慣,便也沒有太過驚訝,穿好外套便往外門外走去。剛打開門,就看到台階上站著一個瘦瘦的影子,看背影。正是劉嬌,她聽到我的聲響,轉過身來定定的看著我,面無表情,我也分不清她是在夢遊,還是清醒的,便對她點著頭微微笑了笑。
沒想到她也輕輕揚起嘴角,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看起來有些詭異,和她平時的笑容一點也不一樣。我的心不自覺的就撲通撲通的跳了兩下,我極力鎮定下來。往下走了兩步,見她穿得單薄,便對她輕聲道。「快回去睡吧,外面冷得很,小心著涼。」心想不管她是不是在夢遊,總能聽懂中國話。
沒想到她冷冷的看我一眼,「我不冷。」
我心裡愣了一下,我以前同寢室有個同學,說她媽媽也是喜歡夢遊,但是夢遊的時候,也只不過是起床在家裡到處晃悠一圈,眼睛甚至都是閉著的,基本不說話,就算是說話,也是毫無頭緒的說一些夢話,旁人根本聽不懂的。與恐怖電影裡拍的什麼夢遊的人會舉刀殺人啊,會跑出很遠很遠啊根本不一樣,那些都是經過藝術加工的,真正的夢遊不過就是個病而已。
眼前的劉嬌目光雖然冰冷,但是很清澈,眼珠子甚至還在動,說明她在思考問題,我讓她回屋,她直接回答我不冷,說明她的大腦不止在運動,還能和我對話。我得出結論,她不在夢遊,只是起夜而已。記呆每扛。
得到這個結論之後,我便輕鬆多了,便伸手拉了她一把,「乖點兒,回去休息吧,雖然還不到三九天,但也夠冷的,感冒了就不好了。」
沒想到她狠狠的一甩手,差點把我給甩到台階下面去,皺著俊秀的雙眉,不耐煩的怒道,「別碰我!」
我站定之後,見她說話如此之沖,也氣不打一處來,「你幹嘛,吃槍子啦?不回就不回你凶什麼凶?你擋著我的路了,讓開!」
劉嬌瞪著一雙杏眼,冷冰冰的盯了我一會,終於側過身子,讓出半邊台階,眼神依舊是冷漠的。我往下走去,直到下了台階,回身看她,她還是用和剛才同樣的姿勢佇立在台階上,身影很單薄。
我只覺得莫名其妙,揉了揉剛才被她甩了的手,有些懷疑但是又說不上來原因,緩緩地往另一座還點著燈的吊腳樓走去。
「喂!」
沒走幾步,劉嬌便在身後喊了一聲,我回過頭,看她也已經走了下來,便停下腳步等她。她到了我面前,才問道,「你去幹嘛?」
我有些詫異,我們一早可是和劉嬌說好的,我和秦萱晚上都要在她的房間借宿,她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我現在是去換秦萱的班,可是她現在這麼問,是幾個意思?而且我覺得她睡了一覺,便從一個活潑可愛的鄰家小妹妹變成了一個冰山美人,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也不知道她這是故意為難我,還是在裝神弄鬼。看來馮書橋的顧慮一點也不多於,村長不是個正經人,生出來的孩子也不是什麼正經人!
「你帶著我們找了一天的鱔王,又告訴我們還需要新鮮的洗腳花,現在問我去幹嘛,你是不是故意的,在耍我們?!」我憤怒的問道,想到馮書橋竟然還因為她的幾句話,現在深更半夜的跑到深山裡面去找什麼根本不存在的洗腳花,更是氣憤交加。
劉嬌蹙眉低頭想了想,冷笑道,「有人被血蛭蟄了?」
我看她這樣裝瘋賣傻,乾脆不理她了,轉身便往吳陽陽那裡趕去。到了屋裡,微弱的油燈下,只見吳陽陽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半點血色,秦萱一見到我,就擔憂的握住了我的手,「薇薇,吳陽陽是不是撐不下去了?」
我還沒有回答,身後已經有個冷冰冰的聲音傳來,「血蛭蠱,捕鱔王,以槐花粉及棗花粉喂之,用洗腳花做引,引入食道,出之谷道,血蛭盡除。」我們回身一看,只見劉嬌已經站在門口,說著,她走進屋來,往旁邊看了兩眼,看到了我們白天帶回來的鱔王,嘲弄的笑了笑,「鱔王,鱔族萬中取一,你們居然捉到了。」
我聽著她的語氣,簡直好像白天去捉鱔王的時候,她沒有去一樣,還沒問她到底搞什麼鬼,她已經走到吳陽陽的床邊,伸手對著吳陽陽額上的幾處穴位各按了幾下,又摸了摸他的脈搏,「中蠱還不久,也不算深,還有得救。那個蠢貨,不會是準備真的去找洗腳花吧?」
說著,她已經麻利的把吳陽陽扶了起來,動作一氣呵成,吳陽陽雖然不胖,但是至少也有一百三四十斤的體重,劉嬌身量是典型的黔西人身材,嬌弱瘦小,平時就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白天趕路的時候,走不到幾步就氣喘吁吁,比我還不如,若不是馮書橋一路背她,只怕她根本就走不回來,但是他現在扶吳陽陽的那股力道,只怕抵得上一個成年的精裝漢子。
我心頭的疑雲已經升到了極點,上前去想要把她推開,沒想到她站立的非常穩,我這一推,她也紋絲不動,但是她已經回過頭來,眼神如芒,刺得我渾身不舒服,「你幹嘛?是不是想讓他死?」
「他……你自己說的,他不是還有好幾天的時間等我們配藥呢,怎麼現在又咒他死?」秦萱一聽到「死」就淚眼朦朧,對著劉嬌質問道。
劉嬌不屑的笑了笑,「又是那個蠢貨跟你們說的吧,血蛭蠱,中蠱之後眼球正中央會出現一到豎線,這豎線由白到灰,再由灰到黑,黑了以後就沒救了,你們看看他現在是什麼顏色。」
秦萱連忙翻開吳陽陽的眼皮,我也伸頭一看,只見吳陽陽的眼珠子上果然出現一道豎線,已經變作灰色,灰的發黑,眼看著就要黑了。
秦萱「呀」的驚叫一聲,兩眼一翻,就躺在地上了。
劉嬌望了她一眼,眼神裡滿是嫌惡,理都沒有理她,便走到裝著鱔王的玻璃罐邊,用食指和中指將鱔王的頭一夾,用一種很奇怪的手法把鱔王捏了出來,放到鼻頭嗅了嗅,搖著頭歎了一口氣,對我說道,「你去那邊房間,把左邊櫃子上第二排第三個盒子、和右邊櫃子頂層上最左邊兩個盒子都給我拿過來。」
我只覺得眼前的劉嬌,根本不是劉嬌!難道她……被鬼附身了?而且這鬼,還是個用蠱高手?
我悄悄地朝吳陽陽的胸前看去,他胸前一向掛著一個羅盤,那羅盤只要遇到鬼魂就會轉動指針,指向鬼魂所在的方位,但是現在那羅盤好好的指著南北極,並沒有轉動,說明劉嬌並不是鬼上身,那……那她怎麼完全變了個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劉媚
劉嬌見我並不動彈,怒上眉梢,「你還杵著幹嘛?真的想讓他死嗎?」
我看著她,越發的篤定她不是劉嬌,顫聲問道,「你是誰?」
「劉嬌」冷笑一聲。「你看我像那個蠢貨嗎?」
「誰是蠢貨?」我心裡有些害怕,她這意思,真正的劉嬌在她眼裡是蠢貨?那她是什麼人?
「劉嬌」不耐的揮揮手,「蠢貨就是爸媽眼中的小嬌嬌。師父眼裡的小甜妹,蠢成那樣了,還招人疼,就知道看書考試,天天想著往縣城裡跑,我不是劉嬌,你們認錯人了,我雖然跟她長得一樣,但是我不是她,我是劉媚。」
「劉媚?!」我一下子愣住了,難道劉嬌有個雙胞胎姐妹?我揉了揉眼睛,朝劉媚的身上看了看,只見她穿的衣裳和我睡覺前看到的劉嬌穿得一模一樣。身形、臉蛋也都和劉嬌一樣,就算是雙胞胎,也有胖瘦、膚色、頭髮長短、服飾區分,但是眼前的劉媚,不管是哪裡都和劉嬌一樣,我注意的看了一眼她腳上的襪子,因為白天劉嬌在馮書橋背上的時候,腳分在兩邊。襪子曾被一根戳出來的荊棘掛了一個洞,而劉媚腳上的襪子,也有一個洞。就連洞裡那被刮傷而破皮的位置都一樣!
我怒道,「你裝神弄鬼做什麼!你就是劉嬌,什麼劉媚。你耍我們是不是?!」
劉媚(劉嬌)也氣得不行,胸口起起伏伏,「不要把我跟哪個蠢貨混為一談!你要是不相信我,就讓那個蠢貨給他解蠱,那個蠢貨,就是再過十年,也解不了這血蛭蠱!」說著,她把鱔王往玻璃罐裡一扔,就準備往外走。
我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一把將從我身邊走過的劉嬌拉住,「你是劉媚,白天出現的是劉嬌,你們倆共用一個身體,是不是?」
劉媚嘴角浮現出一絲桀驁的笑意,「你還不笨,比那個蠢貨強多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我的存在,不過她居然摸索到要用鱔王和洗腳花,也算是進步不少了。」
我看著眼前的劉媚,終於明白了前任大巫師為什麼死活都要點名,讓對蠱術絲毫沒有天賦和興趣的劉嬌做接班人了!因為劉嬌的體內住著一個對蠱術極有天分的劉媚!而劉媚,很有可能得到了前任大巫師的所有真傳,那麼翼王墓的秘密,她一定也知道!
我跌跌撞撞的往另一座吊腳樓趕去,找到了劉媚所說的那三個盒子送了回來,劉媚冷笑著接過了盒子,從每個盒子裡用小勺挑出了一點點粉,捏開吳陽陽的嘴,將粉末全都沾到了吳陽陽的舌尖,嘴裡說道,「解血蛭蠱的關鍵所在,就是找到鱔王,你們既然已經找到了鱔王,藥引根本就不是問題了,可是那個蠢貨,居然讓你們在這大冷天的去找洗腳花,簡直蠢得令人髮指!就不知道用別的幾種藥性相似的花粉代替,怪不得師父生前本想也調教調教她,最後只得搖頭歎氣。」
還沒說完話,劉媚已經重新取出鱔王對著吳陽陽的嘴塞進去,鱔王嗅著劉媚之前挑在吳陽陽舌尖的花粉,一瞬間就溜進了他的喉嚨裡。我看著這一幕,胃裡翻騰,幾乎要吐出來。
沒一會兒,連鱔王的尾巴也看不見了。吳陽陽的喉結處滾動了幾下,身子抖了抖,便又不動了。
「他怎麼樣?」我急切的問道。
劉媚抱著雙肩淡定的站在一邊,「你要是不相信我,幹嘛還要我救他?」
我依舊發覺劉嬌體內的另一個人格劉媚,個性高傲,冷漠不羈,和劉嬌是完全不同的性格,也不敢再在她面前說什麼,生怕得罪了她,她若是收手不管吳陽陽了,我還真的怕劉嬌如她所說,根本救不回吳陽陽。
不一會兒,我已經看到吳陽陽的肚皮鼓動,好像是那條鱔王在裡面翻江倒海,吳陽陽眼睛緊閉,滿臉都是痛苦的神色,身體也開始不停地掙扎。劉媚上前去,按住了吳陽陽的兩肩,又對我吩咐道,「快把他的腳也扶住,鱔王正在清除他腹中的血蛭。」
我趕緊按住吳陽陽的腿,只感覺吳陽陽渾身扭動,彷彿正經歷著莫大的痛苦,嘴裡也開始發出了呻吟。地上的秦萱聽到了吳陽陽的動靜,渾渾噩噩的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一幕,一咕嚕爬了起來,「怎麼了?」
「別問,你快過來幫我一起按住他的腿。」我對著秦萱說道。
秦萱只好也過來壓住吳陽陽的腿。我們三個女孩子,就這麼按著吳陽陽按了約莫又半個小時,中途吳陽陽吐了三次,每一次嘔吐物裡都有很多蠕動的肉蟲,正是血蛭,那些血蛭一個個吃得圓圓胖胖,皮都快要撐破了,透著血紅色。吐到第三次,已經基本都是胃液,血蛭的幼蟲很少很少了。
劉媚伸頭看了看,臉上的神色輕鬆了些,我看她如此,便知吳陽陽的小命算是撿回來了。最後那鱔王從吳陽陽的褲腳鑽了出來,秦萱沒有見到劉媚把鱔王餵進他嘴裡的情景,嚇了一跳,「啊,怎麼鑽出來一條蛇?!」
我趕忙給她解釋,「這是鱔王,剛才從吳陽陽的嘴裡鑽進去吃血蛭的。」
「那它怎麼從下面鑽出來了?」還沒說完,秦萱的臉就紅了,想到那是從吳陽陽的谷道出來的,大家都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