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我應了一聲,拉著劉媚就要往外走,沒想到劉媚掙脫開我的手,眼巴巴的朝裡看去,「小乖還沒回來。」
「你不會還想去救那條小蛇吧!我們自身難保了!」我抓著她就要走。劉媚雖然受傷了,但是力氣還是比我大,一把將我推開,「我已經養了小乖兩年了,從一枚蛇蛋養到這麼大,不可能這樣把它丟下的,更何況它這次是為我們受的傷!」
馮書橋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便對著劉媚喊道,「你先和薇薇走,等會我去幫你找小乖,你們倆在這,我一個都救不了。」
劉媚想了想,只得點頭應允,在我的攙扶之下。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記以引圾。
劉媚是個忍耐力極強的人,即使有傷在身,知道不能依靠我,便強撐著自己走,居然也走得不慢,我看她的樣子,倒是不忍起來,「你慢些,小心回去後恢復不過來。」
沒想到劉媚淡淡說了一聲,「我不是忙著逃生,是不想留在這裡,等會拖累到他。」
我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口中的「他」是馮書橋。她這樣體諒馮書橋,我也不好說什麼。只好也加快了腳步,我們兩個人,居然就這麼一瘸一拐的走到了石門口,我找到了那個按鈕,將門打開,和劉媚一起跳回了水裡,又將石門關上,才跟著她一點點的往上游,爬出水面的時候,只見滿天繁星,月光皎潔,灑在山巔之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四周的事物。
我找到之前脫下的外套,趕緊的穿上了,饒是如此,也凍得牙齒打戰。因為之前劉媚說自己不怕冷,因此我也沒有管她,沒一會兒,卻發現她整個人都在打抖,走過去將她扶起一看,只見她的嘴唇都凍得發烏,轉念一想,她身體受傷,一定對修行有影響,破了身,因此也抵禦不住嚴寒了,便一把將旁邊馮書橋的外套抓了起來,給她披上。
黑暗中,我看到她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紅,心裡不禁暗笑,這個劉媚,大概是出來的太少,接觸到的人也太少,更別說是男人了,因此很抗拒和男人的任何肢體接觸,哪怕是現在穿一下馮書橋的衣裳,也羞得滿臉通紅。
坐了一會,也沒見馮書橋上來,劉媚倒比我先著急起來,「他不會被山魅打倒了吧?」
我笑了笑,「你放心,他永遠都不會讓人失望的。」
劉媚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終於不再說什麼話了。又等了一會,馮書橋終於也浮出水面,他的身體還沒有上來,便伸出手,將一條花裡胡哨的小蛇放了出來,那小蛇一見到劉媚,便呲溜一聲鑽到了劉媚的手裡。
劉媚欣喜不已,將小蛇捧在手心,愛意無限的柔聲說道,「小乖,你沒事吧?」
小蛇已經沒有之前那麼靈動了,有些萎靡的癱在劉媚手心,團成一癱。劉媚眉心浮起擔憂,又咬了中指一口,擠出幾滴血,對著小蛇的嘴餵過去,沒想到小蛇不再像先前那般嗜血,嗅了嗅又癱下去,一口都沒有喝。
劉媚急得掉出了眼淚,「小乖從來沒有這樣過,那個死怪物,今天要不是它偷襲了小乖,把我也害到了,我一定除了它!」
馮書橋看了劉媚一眼,眼神裡有些不可置信,其實我也有些震驚,劉媚絕不是那種說大話的人,她說要除掉山魅,就說明她一定有這個能力,像她這樣瘦瘦弱弱的小姑娘,竟能把那麼強悍的山魅除掉,那她的修為至少是吳陽陽四五倍。
劉媚見我們都看著她,也明白了我們的想法,冷笑一聲,「你們不要以為我在吹牛,苗族蠱術,博大精深,四兩撥千斤,最厲害的時候,可以助陣沙場,是所有苗人都崇拜的一種法術,但是現在被很多心懷不軌的後人用來坑蒙拐騙,或是用來滿足一己私慾,隨意欺凌弱小,漸漸地被外人妖魔化,以為蠱術就是我們苗人拿來偷偷摸摸害人的,甚至見到苗人都要指指點點,躲開三丈遠。」
我笑了笑,「你今晚對著秦萱下蠱,害得她肚子絞痛,不也是滿足一己私慾,欺凌弱小嗎?!」
劉媚氣得臉色發白,立刻翻臉,「我是在跟你說話嗎?我是在跟馮書橋說。」
我無所謂的聳聳肩,很看不上她這種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性格,小家子氣!
馮書橋見我們兩人吵了起來,只好從中擀旋,假裝很感興趣的問道,「哎呀,只聽說蠱術奇幻無比,沒聽說過還能助陣沙場?怎麼個助陣法?難道是開戰之時,請一個大巫師給所有的敵人下蠱?」
劉媚聽了馮書橋的話,撲哧一笑,「兩軍交戰,一上場就是上萬的士兵,還有戰馬,再厲害的大巫師也不可能給所有人下蠱啊,你說的那不是下蠱,那是下毒,到敵營的灶房去,給所有人的伙食下毒,比下蠱快多了。」
難得聽到劉媚開玩笑,馮書橋笑了起來,「那你說說,大巫師是怎麼個助陣殺敵法?」
劉媚轉了轉眼珠道,「師父跟我說,苗人尚蠱,那是因為在古時候,苗人和邊境之外的蠻夷族人發生過一場大戰,蠻夷們悍勇無比,又兵強馬壯,我們苗人本就人口稀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族中的大巫師們便合力出山,在兩軍交戰之時,一起施法,在敵軍之中引來濃霧,敵軍什麼都看不到了,被我軍戰士殺了個片甲不留,終於守住了疆土。從此眾人便把大巫師們的法術稱為霧術,流傳的久了,被誤傳成了巫術,倒顯得不入流了。」
馮書橋聽完,咬著唇點頭,笑道,「這個傳說還真有意思。」
劉媚不高興了,「這怎麼是傳說呢?這明明是真事兒。」
馮書橋知道劉媚不好惹,為了息事寧人,連忙道,「是真事兒,是真事兒,我說錯話了。」
我看著馮書橋對劉媚唯唯諾諾的樣子,心裡老大的不對味,站起身來,道,「回家了,別等會兒山魅也跟了過來,又走不掉了。」
馮書橋回頭看了一眼深潭,「我還沒有搞清楚那個甬道裡到底是什麼……」
劉媚道,「你等我兩天,等我傷好,再陪你走一趟。」
馮書橋笑了笑,「多謝了。」
我嚥了一口口水,「我又不會霧術又不會蠱術的,就不來了,省的還要拖累你們。」
馮書橋聽出了我的不高興,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確實不要再來了,我倒不是怕你拖累,是怕裡面的山魅悍勇,萬一不止一隻,你會有危險。」
我聽了馮書橋的話,差點氣得岔過氣去,扭頭就往山下走去,馮書橋愣在原地,「薇薇!薇薇!你等等我們啊!」
「你們慢慢走好了!」我怒道。
馮書橋想要來追我,又不得不回去把劉媚背上,才跟了上來。
第一百六十四章鐘乳石中的棺材
回到村裡,秦萱和吳陽陽還沒有回來,馮書橋把劉媚送回了房間,幹嘛來到我身邊。我看了他一眼,「你怎麼能回來,不多和別人呆一會嗎?人家一覺睡了可就不見了。」
放上去呢笑了笑。「你還真吃醋?」
我扭過身子,「誰生氣?」
馮書橋一把抱住我,把我扔到床上,「我來檢查你到底生氣沒有!」
我扭動著身子。拍打著他,「夠了啊!」
「不夠!」記撲私才。
…………
秦萱和吳陽陽到了清晨才回來,馮書橋已經起床了,秦萱鑽到被窩裡和我一起躺下,「你們昨晚去幹嘛了?」
我搖搖頭,「秘密。不可說。」
秦萱嘻嘻笑一聲,「我才不管你們幹什麼去了呢,只是想以閨蜜的身份提醒你一句。那個小丫頭,可不是什麼好貨色,小心你的老馮被人家挖了牆角,到時候你可別對著我哭。」
馮書橋撇撇嘴,「我的牆角就那麼鬆動嗎?」
秦萱笑了笑,「鬆不鬆,挖了才知道,人家也許用的不是鐵鍬,是炸藥包!」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我也乾脆起床了。把床讓給了吳陽陽,吳陽陽另捲著一床被子,在秦萱的腳底躺下,樣子委屈極了。
我和馮書橋笑著往外走去。
到了村長的瓦房裡。村長一臉笑意的看著我們,「咦?你們昨夜哪裡去了,怎麼篝火堆邊沒見到你們?知不知道,我們整個村的小伙子和小姑娘們,最後還弄了個聯誼會啦?」
馮書橋淡淡一笑,「我們扛不住困,提前回來休息了!」
村長嘿嘿笑了兩聲,「我那個丫頭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還沒說完,就見劉嬌睡眼惺忪的往我們這邊走來,村長拉住她,「嬌嬌,你昨天晚上怎麼也沒有去篝火晚會,一早就你鬧的最凶,沒想到也是你跑的最快。」
劉嬌看了村長一眼,沒怎麼說話,「我不愛玩那些。」
村長有些奇怪的看了劉嬌一眼,劉嬌已經離開了,村長搖搖頭,「這丫頭,到縣城去上學,把心思給上壞了,現在跟我說話總是這樣陰陽怪氣的。」
馮書橋暗暗捏了我的手一下,我也發現了劉嬌好像有些不對勁,不如往日活潑,難道劉媚還沒有走?可是不對啊,昨晚上回來之後,劉媚明明就回房休息了啊,一覺醒來,按說應該是劉嬌出來了才對啊。
馮書橋和我暗暗跟到劉嬌身後,只見劉嬌也並沒有到屋子裡吃早飯,而是往屋子外面走去,走到門口的井邊,彎腰提了一桶水上來,又往吊腳樓回。馮書橋拉住她,試探的問道,「劉嬌?」
劉嬌冷冰冰的看了我們一眼,「我是劉媚。」
馮書橋頓了頓,「劉嬌怎麼沒有出來?」
劉媚冷笑一聲,「怎麼,你們都不想看到我,那麼盼著她出來嗎?」
馮書橋尷尬的笑了笑,「並沒有,只是覺得奇怪罷了,按說這個時候,應該是她出來的時候啊。」
劉媚白了白眼,壓低聲音道,「我也覺得奇怪,一覺醒來之後,我居然還是我,疫情從來沒有這種狀況,一般都是七八天我才能出來一次。」
說著,她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臉上現出痛苦的神情,「小乖傷的不輕,現在連我的血都不喝了,本來一直都是呆在我的身上的,但是現在卻很嗜水,我提一桶水回去養著它。」
說著,她就回去了。馮書橋看了看我,嘀咕道,「不會是山魅的那一腳,把她倆的人格踹得倒過來了吧?劉媚出現的這麼頻繁,劉嬌反而一直在沉睡了。」
我想了想,也只有這種解釋了,「不過這樣也好,她一直不睡,我們可以盡快讓她帶我們去翼王墓,當然啦,你們倆也可以比翼雙飛,趕緊的再到神筆峰去一趟。」
馮書橋看了我一眼,無奈的說道,「本來真的沒打算帶上你,但是你這麼一說,我還沒法不帶你去了,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們今天就再去一次,白天也方便行動些。」
馮書橋說到做到,立刻便往劉媚房間走去邀約她,劉媚又是一陣冷笑,「我一直醒著,是不是就要一直被你利用著?」
馮書橋臉上尷尬更甚,「我沒有要利用你的意思。」
劉媚聳聳肩道,「你不用解釋了,你就是不喊我去神筆峰,我現在也要立即出發,那個山魅,把我的小乖傷成這樣,我要去給它報仇。」
「你……你自己的身體,已經好了?」馮書橋看了看劉媚,只見她精神很好,完全沒有了昨夜那種萎靡。
劉媚明媚一笑,「看來你們是真的對蠱術一點瞭解都沒有,苗疆蠱術,對普通百姓最大的貢獻,並不是下蠱解蠱,而是蠱醫,蠱人善醫,尤其善解疑難雜症。這點小傷,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馮書橋恍然大悟,「你既然傷好,那我就放心了。」
劉媚臉上一紅,「我的傷,好不好與你有何干係?」說完就扭到牆邊的架子上,包了好幾包粉末帶在身上,「讓你們看看好戲。」她一邊說,一邊笑著。
再次下到神筆峰的水下,我們都熟悉了環境,也沒有剛來時的那種緊張和好奇了,大家一路往裡,心裡反而企盼著早點遇到那只山魅,只是不知道昨天馮書橋怎麼對付它了,居然走得超過了那三幅壁畫很久,都沒有遇到山魅。而我們也驚奇的發現,原來昨天我們若是再往前走幾步,就能發現完全不一樣的景致!
甬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很大的山洞,而山洞之中,滿是鐘乳石,五顏六色,非常漂亮。越往裡走,鐘乳石也越來越大,倒立的,往上戳的,奇形怪狀,堪稱鬼斧神工。
「你們看,那是什麼!」
劉媚指著一根極大的鐘乳石,對我們呼喊道。
我和馮書橋往裡一看,只見那根鐘乳石,大得幾乎有劉媚家裡的吊腳樓那麼大!而且是透明的,最神奇的是,鐘乳石內,有一口棺材!
劉媚趴到鐘乳石邊上,對著那棺材看了幾眼,皺眉道,「你們看著棺材,有沒有覺得很眼熟?」
馮書橋也細細觀察了一會,沉聲道,「這是甬道裡的壁畫上的棺材。」
「壁畫上的棺材裡一具屍體,那麼這口棺材裡,一定也有屍體!」我有些害怕的說道。
劉媚繞著這塊鐘乳石走了一圈,嘖嘖稱奇,「這鐘乳石是完全封閉的,奇了怪了,這棺材是怎麼放進去的?不會是在這鐘乳石還沒有形成之前,就把棺材放在這裡,然後等著鐘乳石一點點長成吧?」
馮書橋搖搖頭,「不可能,一根小小的鐘乳石,都要經過成千上萬年的積累才能成形,這麼大的鐘乳石,豈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只怕這鐘乳石開始形成的時候,人類還不知道棺材怎麼做的呢。」
劉媚噘嘴,「那你的意思是,這棺材是在鐘乳石形成之後,有人可以放進去的?可是為什麼這鐘乳石上,一點人工穿鑿的痕跡都沒有呢?」
馮書橋抬起頭往頂上看了看,「不是沒有穿鑿的痕跡,而是你沒有發現而已。也許在頂上,也許在地下,放進去棺材的人,只是沒有動鐘乳石的四壁而已。」
劉媚聽了之後,朝馮書橋看了兩眼,帶著一點點敬服的意思。
我心裡有些不舒服,但是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淡淡道,「什麼人的棺材,要費這麼大的功夫,放到這裡來?」
劉媚道,「反正不是翼王。」
第一百六十五章開棺
馮書橋聽了劉媚的話,笑了笑,「看來你知道我義父墓穴的準確所在,才能說出這麼有把握的話。」
劉媚不置可否,既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只是淡淡一笑,對著透明的鐘乳石摸了摸,「這塊石頭這麼高,又滑不留手的。你能上去嗎?我們總有人得上去看看機關到底是在哪裡。」
馮書橋也仰頭望了望,這塊鐘乳石足有三四米高,正如劉媚所言,光滑如鏡,沒有任何能夠下手下腳的地方,就是壁虎或者蒼蠅想上去。杵著拐棍也還嫌難。
但是我們都忽略了,馮書橋不是常人。他往後退了兩步,對著鐘乳石上輕輕一躍,竟然直接一躍到頂,站在頂上對著我們笑。
劉媚微微張了張嘴吧,半晌才撇撇嘴,直把唇邊梨渦都擠了出來,「算你有本事。」
馮書橋轉過身往鐘乳石中間走去。走了兩步。對我們喊道,「我果然沒猜錯,上面是中空的,可以直接下去,棺材就是從這裡放下去的。」說著,他便跳到了裡面,伸手扶住那口棺材。
我和劉媚隔著鐘乳石。看著這一幕,頗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馮書橋磨了磨拳,對我們喊道,「我要不要掀開棺蓋,看看裡面是是什麼主兒?」
劉媚掐著自己盈盈一握的小腰,站在一旁冷笑道,「你都進去了,摸著棺材板,還能不看看裡面躺的是什麼人嗎?說出來我都不信。不過我可警告你,不要忘了我們看到的壁畫,裡面肯定是有屍體的,還有可能是會坐起來的屍體。」
馮書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不要忘了我,我也是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