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他就站在床邊,俯身定定的看著我,又看了看那嬰孩,最後轉身對小丫頭道,「春桃,照顧好小姐。」
第一百七十三章幻境(2)
玄武說完之後,便往外走去,似乎也並不想在這裡多做停留。春桃唯唯諾諾的將他送走之後,狠狠的將門拴上,直到確定他走遠了,才憤恨的說道。「大魔頭,假惺惺!」
我猛然想起聶多情給我們說完了玄武和劉明慧以前的故事的時候,回到家中,我似乎夢到過兩個年輕女孩子。一個跟我長得一樣,一個便叫春桃的,那個夢中的春桃,不就是眼前這個春桃嗎!
我立即便驚出了一身冷汗,只覺得不可思議,難道……我到了劉明慧的世界?!我虛弱的指了指梳妝台。嗚嗚的喊了兩聲,春桃連忙問道,「小姐,您要什麼?」
我指著梳妝台上的一把鏡子,伸長了脖子,直勾勾的看著,春桃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連忙將那把鏡子拿了過來。我想接過來。春桃卻苦澀一笑,「小姐,我幫你拿著吧,您現在哪裡有力氣拿這麼重的傢伙?」
說著,她便將鏡子對著我的臉照了起來。我一眼便看到鏡中的自己,果然還是一樣的臉,但是髮飾和服裝。全都是我上次在夢中看到的那個女孩的裝扮。
我渾身發冷,一把將鏡子推開,心中著急,眼角便一滴滴往下滴淚,春桃以為是哪裡得罪到我,連連安慰,「小姐,您別難過,您現在剛剛生產完,跟大病一場似的,大魔頭雖然壞,但是對您倒是不小氣,您好好的吃一個月,補補身子,等到月子過了,身體養好了,自然又會恢復美貌。您現在不過是憔悴了些罷了。」
我心急如焚,面對一個不明就裡的丫頭,也沒法說什麼。玄武不過只是來打了個照面,就這麼走了,我要怎麼樣才能擺脫這麼環境?!
我明明是和玄武一起吃完西餐後,遭遇車禍,然後昏迷了,怎麼會一睜眼就變成了另外一個女人!
我越想越是鬱悶,但是身上的病患又真真實實的存在,起不來也說不出話,只好閉著眼睛,什麼都不說。春桃以為我是悲痛過度,不斷在一邊安慰著,我煩躁的揮了揮手,示意她不要再說話了,但是她似乎完全不懂我的意思,還在不斷的念叨,還沒念叨完,那小小的奶娃子又開始了哭泣,我腦殼沉重,便在這丫頭的嘮叨聲和小孩子的哭鬧中,慢慢陷入了沉睡。
我以為這是一場環境,再度醒來便會回到我的世界,但是沒想到再醒來,還是因為下體的疼痛,睜眼一看,小丫頭春桃正在替我換身下的血布。
我幾乎快要崩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劉明慧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要如此真切的體會著她的痛苦和悲傷?
我百思不得其解,也找不到破開這個環境的突破口,只好一天天的混沌著,我也不知道日子輪轉,究竟過了多少天,剛開始我是想說話,而不能說話,後來我能感覺到嗓子好了,但是我也不想開口了,因為這不是我的世界,這也不是我的身體,我不想在這個世界裡留下我的任何痕跡。春桃告訴我,我的月子已經坐完了,身體也差不多恢復了,大魔頭給我們回家的期限到了!
與此同時,她又有些哀傷的說道,「小姐,您怎麼不說話了?」
我依舊是不回答她,果然,又過了兩天,玄武再次來到這個房間,他還是和之前的打扮一樣,穿著玄色的衣裳,這回我注意到他手中杵著一根枴杖,這才想起,這個世界裡,應該還沒有發達到能裝義肢。那眼前的玄武,也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玄武,他是一百多年前的玄武,一百多年前的玄武,對待劉明慧,一定是和對待一百多年後的我完全不一樣的,他們之間可是有血海深仇啊!
想到此處,我乾脆連他也不說話。
但是他卻沒有要放過我的意思,走到我的身邊,對春桃揮了揮手,「你出去。」記鳥爪圾。
春桃一臉戒備,攥緊了拳頭,似乎很想留下來保護我,但是最後還是無奈的垂著頭往外走去,臨關上門之前,還充滿愛憐的看了我一眼。
房間裡只剩下我和玄武兩個人,玄武走到我身邊,眼神複雜,「明慧,我知道你心裡恨我,我也知道你什麼都沒有做,一切的錯,都在你爹,怪你姓劉,你就當……替你爹還了一筆血債吧。」
我看了看他,他發現我在看他,也看向了我,眼神裡滿是溫柔的痛苦,看得我幾乎快要心碎,很想告訴他,我不是劉明慧,你們之間的恩怨,百年之後,什麼都算不上,沒有必要這樣執著,冤冤相報何時了。但是我知道現在跟他說這些是沒有用的,因為他不是我認識的玄武。
玄武見我不說話,眼神更加痛苦,「你連話也不願和我說了……這孩子……跟著你是不可能的,你才十七歲,你回去後,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重新做你的官家小姐,你爹若是問你,你大可跟他如實相告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我想以他的氣度和智慧,一定能為你重造一個未來。孩子交給我,我會好好將他撫養大,將來你若是想認他,我就告訴他你是他母親,你若是不想認他,我就告訴他他母親在生他的時候就死了。」
此時,我才明白,原來玄玄的命運,從他出生那一刻開始,就注定是個悲劇,他的母親,痛恨他的存在,生下他之後,把他當做了一個恥辱,當成了自己一生的污點,而他的父親,每次看到他的時候,就會想到他的母親,也不忍面對他。這麼小的一個嬰兒,居然已經成了世界的棄兒。
一想到此處,我莫名的傷心起來,看了看躺在床邊的酣睡的小臉,生出一股由衷的愛憐。便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臉蛋。
玄武見到我如此,臉上有些驚訝,他也不自禁的伸手,握住我撫在玄玄小臉上的手,靜靜的看了我一會,「明慧,你……願意留下來照顧他嗎?」
我搖搖頭,眼淚已經流了出來。我要離開這裡,我要回到自己的世界,我怎麼可能留在這裡照顧這個嬰孩?!
玄武眼神裡剛剛燃起的火焰,旋即便滅了下去。他輕輕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往外走去,到門口之時,才立住,連頭也沒有回,「明日我便安排車馬送你回家。」
明天便送我回家?我的家根本不在此處,離了這裡,去哪裡對我來說,又有什麼不一樣?而床上的這個孩子,莫名之間,我便對他生出一股愛意,竟然有些捨不得。
玄武走後,春桃立即便進來了。見到我抱著嬰兒在懷中,滿臉的驚詫,因為這一個來月,我從未撫觸過這個孩子,更別說抱到懷裡了。
「小姐,大魔頭願意讓我們走了,您不會是……捨不得小少爺吧?」
我看了她良久,終於說了一句話,「你去告訴玄武,我哪裡也不去。」
春桃見我開口,嚇得臉色發白,過了一會兒,才激動落淚,「小姐,您……您開口說話了!」
春桃送過信之後,玄武立即便又趕來,不敢相信的看著我,「明慧,你……你不走?」
我很想告訴他,我滿心焦急的要離開這個不知是真還是夢的幻境,但是終究沒有說出來,只是抱著孩子,輕輕的搖晃著。
玄武見我不說話,也不再多問,有些唯唯諾諾的退到一邊,半晌才問道,「這孩子,到現在還沒有取個名字,你取吧。」
我想都沒有想,便答道,「叫玄玄。」
玄武臉上震驚更甚,「跟、跟我姓?」
我奇怪的看向了他,「你的孩子,不跟你姓,跟誰姓?」
第一百七十四章回還
良久,玄武的嘴角才露出一絲笑意,終於點頭道,「就叫玄玄吧。」接下來的日子,我和小丫頭春桃帶著小嬰兒玄玄,在這裡又度過了一天又一天。我能清晰的感受到這裡是我的夢境。但是又完全不知道怎麼才能擺脫。記得看過一部電影,是李奧納多演的盜夢空間,那個電影裡闡述了一個觀點,那就是在夢中。時間會比現實緩慢,緩慢的程度成次方倍增長。也就是說,我已經在這個幻境中呆了幾個月了,也許現實中不過是幾分鐘而已。電影中說如果想離開夢境,要麼就是經歷撞擊,要麼就是自殺。
我舉著匕首。一次次的想要刺向自己的胸口,但是這夢實在太過真實,每一次我都會被玄玄的哭聲拉回去,不敢真的對自己下手,那樣的話,玄玄會失去母親……可是我心中記掛著遠在稻花村的馮書橋,不知道他拿到天芒了沒有,我還記掛著地下室裡馮書橋的屍首。我答應過馮書橋要好好照看好它。等著他帶回天芒死而復生,還有、還有……我的腦袋疼了起來,還有些很重要的事,我似乎想不起來了,但是我清清楚楚的知道,這裡不是我的歸宿!這一天夜裡,我又在黑暗中舉起了匕首。終於下定了決心要離開,就在將匕首刺入心臟的一瞬間,房門被人一腳踹開,幾個黑衣人闖了進來,春桃立刻驚醒,開始尖叫,被其中一個黑衣人一把揪起,狠狠的扔到了地上,另有一個黑衣人走到了玄玄身邊,將玄玄一把抱起,最後用劍抵向了玄玄細嫩的脖子。
我立刻從妝台前站起,厲聲呵斥道,「什麼人?!放下孩子!」
其中一個為首的黑衣人聽到了我的聲音,身子微微一震,轉過身來,看向了我,雖然面上蒙著黑布,但是我一眼就看出了那雙眼睛的主人是誰,我的聲音幾乎顫抖起來,「書橋……」
那人聽到我喚出他的名字,更是驚愕,快步走向了我,狠狠將我摟到懷裡,壓低聲音,「那孩子是你生的?」
我看著這活生生的馮書橋,不是借屍還魂,不是死而復生,他就是馮書橋,心裡一下子就湧出一股酸楚,「書橋,是你嗎?」
他將自己面上的黑巾扯下,一雙漆黑的眸子,一張冷酷而倔強的臉。我幾乎忍不住伸手想去觸摸他的臉頰,只是手還沒有觸及到他得皮膚,就已經被他一下子擋開,他鬆開了我的身子,眼神裡滿是厭惡和嫌棄,一劍便刺進了我的胸膛,我疼痛不已,一下子倒在血泊之中,而他轉過身對手下冷冷吩咐道,「殺了那個孩子。」
我不敢相信的摸了自己的前胸一把,摸到的是一股黏膩血腥,眼看那個黑衣人已經要刺向玄玄,我驚叫著、歇斯底里的喊道,「放過孩子!放過孩子!」
馮書橋聽到我如此緊張的呼喊,緩緩走到我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微微皺著眉頭,卻不說話,他那手下被我一喊,也沒敢下手,只是將劍揚在空中,頓頓的看著我們。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那個抱著玄玄的黑衣人,手腕被一枚梅花刺釘住,鮮血頓時直流,劍落在地上,驚醒了玄玄,玄玄扯開嗓子,有力的哭喊起來。下一秒鐘,那人抱住玄玄的那隻手腕也被梅花刺釘住,玄玄一下子掉在地上,哭喊更甚,雖然他包的層層疊疊,掉落在地上不見得就會摔到,但是我還是心疼得眼淚直流,馮書橋臉色大變,將黑巾重新蒙上,對手下的人一聲令下,「快撤!」記帥上弟。
但是他臨走之前,又冷冷的的看了我一眼,毫無預料的,將手中的長劍又一次刺向我的胸口,這一次我直接往外吐出一口鮮血,只覺喉嚨裡一股腥甜,什麼也說不出來。馮書橋因為刺我這一劍,耽誤了撤離的時間,肩上立即挨了一枚梅花刺,鮮血直流起來。但是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跟那幾個人迅速的離開了。
屋外竄進來許多人,我一直眼巴巴的看著玄玄,眼見一個人衝過去將他抱起,心裡懸著的大石頭總算落下,而衝到我面前的人,是玄武。他就算是沖,也比旁人的行動還要慢些,到我面前之時,我的眼睛已經模糊,基本上看不到人了。玄武蹲下身子將我扶住,「明慧?明慧?!明慧……」
眼睛模糊之後,耳朵裡的聲音也模糊起來,我又窩窩囊囊的吐了兩口血沫,終於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我滿心記掛著玄玄摔了那麼大一跤,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但是眼前卻是一片空曠,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塊木板上,身上滿是傷痕,疼痛不已,而我的身旁,躺著玄武,他身上倒是沒有太嚴重的傷,但是那條義肢被撞得稀碎,已經拆下來了,扔在一邊地上。我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發現我們的服侍和打扮都是出車禍之前的樣子,不由狠狠的捶了腦袋兩下,天啊,我終於回到現實了!馮書橋那絕情冰冷的兩劍,讓我回到了現實。
可是……現實好像並沒有比夢境好到哪裡去!因為我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在危險之中,玄武躺在旁邊昏迷不醒,他一向愛整潔,可是此時的他,頭髮亂糟糟的蓬在頭上,還有幾縷被血黏在臉上,他最在乎的腿疾因為義肢被撞碎,毫無保留的暴露出來,他身上的黑色襯衫,也滿是皺痕,看起來亂糟糟的。
我們沒有脫離危險,我已經可以百分百確定了,因為如果我們現在是被玄武的人救走,他的手下是絕不會讓他這樣狼狽的。
我朝四周看了看,大約確定這裡是一個舊倉庫,我們倆就被放在一堆高得看不到外面的紙盒子後面。我對著他輕聲喊道,「玄武,玄武!」
玄武的眼睫毛微微的抖動了一下,良久才緩緩地睜開眼睛,一看到我,第一句話問的是,「你沒事吧?」
我心裡有些感動,他自己尚且泥菩薩過江呢,倒先關心起我來了,我搖搖頭,「沒事。」
我想坐起身來,卻發現身體實在太過疼痛,根本起不來,怪不得我們的身上都沒有任何束縛,大概是帶我們來這裡的人,吃定了我們傷的太重,根本沒有逃生的能力。
玄武皺眉看了看四周,壓著嗓子低聲道,「我們被一輛麵包車撞了,現在我能確定那車是故意撞上來的了,可是什麼人會這樣做呢?」
說著,他又朝四周看了看,當他的眼睛看到我所躺著的模板之下的時候,略停留了一下,眼神裡帶著些悲痛,不過很快就掩飾下去了。我追問道,「怎麼了?」
玄武搖搖頭,勉強一笑,「沒有怎麼,不管是什麼人故意把我們弄到這裡來,看來他們暫時也沒有想要殺掉我們,你且好好躺著,你看樣子傷得很重。」
我突然想起夢中掉落到地上而啼哭的玄玄,心裡立即一緊,「玄玄呢!玄玄呢?還有我們的司機呢?!」
玄武的臉色也非常不好看,「你別著急……」
「玄玄不會出事了吧?」夢中被馮書橋連刺兩劍,再眼睜睜的看著玄玄被扔到地上,那種痛苦和心痛太過真實,以至於到現在我都還沒有緩過神來,看不到玄玄在我面前,我心煩意亂,慌得不行。
玄武還是沒有回答我,我猛地想起他剛才將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下,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忍著渾身劇烈的疼痛,翻身往下一看,只見一隻胳膊從我躺著的木板之下伸出,那手已經變作青紫色,絕不是一個活人的手。
第一百七十五章洪氏三兄弟
我嚇得渾身一顫,忍不住發出一聲短短的驚呼,玄武緊張的看向我,我連忙摀住了嘴巴,「這是誰?」
玄武沒有吭聲,但是從他的表情。我大概已經猜出來了,再翻身一看,果然發現那隻手的主人,是幫我們開車的司機。
想到這司機臨上車前還好端端的給我拉開了車門。現在已經變作一具冰冷的屍體,我的心裡滿不是滋味兒,眼角立即便滑過幾滴眼淚,無法言語,「司機死了,玄玄呢?」
玄武對於玄玄的失蹤。顯然也非常著急,他強撐著坐了起來,口中發出嘶嘶的聲音,那是抽痛的聲音,我也有些著急,連忙問道,「你受了內傷嗎?」
玄武搖搖頭,「沒有。」說著。還微微笑了笑。旋即他便抬高了聲音,對著紙箱外的世界高喊一聲,「有人嗎?!」沒有人回應,他又喊了一聲,「有人嗎?!」依舊沒有人回應。
我對他無奈一笑,「也許人家把我們丟在這裡以後,就直接離開了。」
不過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紙箱後面已經緩緩走出來一個中年人,看樣子約莫四五十歲,中等身材,微微有些發福,頭髮梳的油亮亮的,我不禁皺起眉頭,這人長得好眼熟,但是又想不起像誰。正思索之間,這中年男人已經開口道,「你們兩個都醒了,看來我的手下很有能耐嘛,撞車也撞得這麼有技巧,我想留下活口的,都保住命了。」
他這一開口,我立即便想起他像誰了!這人長得和最後到稻花村的那個廣東人洪氏後代幾乎一模一樣!而且他的口音也是帶著粵語腔,兩人說話的腔調都很類似。
我立即便問道,「你也是洪氏後人?」
這人聽見我這麼問,立即便對我刮目相看起來,他走到我面前,嘻嘻笑了起來,「小姑娘,有幾分眼力啊。」
他這就算是承認了,我想到那個在稻花村作威作福無恥之極的廣東人,不由對他冷哼一聲,「想不到洪氏後人開枝散葉,生了這麼多後代,十多年前有死在深山裡的,十多年後有不怕死又找到深山裡的,還有找到了這裡來的,而這一切,都是為了一份不屬於自己的財富,你們的臉皮可真厚!要是洪秀全知道他的後代是這幅德行,只怕要活活氣得再死一遍!」我的這番話其實是那天馮書橋罵那個人的,現在拿過來又罵了眼前的這個人,沒想到眼前的這個中年人,涵養更好,臉皮更厚,聽了我的話,面不改色心不跳,反而對著我微微笑。
「小姑娘,你知道的挺多啊。我本來只是想抓住玄老闆,從他這裡打聽一點消息,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收穫,只怕你知道的,還不比他少呢,真是好,好,好!」
玄武聽了我們倆的對話,也撩起眼皮朝我看了一眼,不過他倒是沒有追問什麼,而是對著那中年人問道,「洪氏後人?呵呵,倒是我愚魯了,竟然沒有料到你們會到內地來,你既然把我帶到這裡來,看來對我也是做過調查的,只是不知道,你把小兒帶到哪裡去了?」
那人又是嘿嘿一笑,「哎喲,看不出來,玄老闆這樣年輕,居然已經有了這麼大的兒子,實在是有些讓人震驚,不過這也更好了,貴子在我這裡倒是玩得非常好,你作為父親,若是能跟我配合一下,相信貴子可以玩得更好啦。」
玄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
中年人又笑了笑,「玄老闆誤會啦,你看老哥我這樣,豈是會威脅人的人?我是真心喜歡玄公子的。玄老闆若是知道我們家族有多強大,就不會說這樣的話啦。」
玄武嘴角揚起一絲笑意,「你的家族是大是小,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你跟我廢話到現在,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敢報出來嗎?」
中年人連忙一拱手,笑道,「在下洪天貴。」說著,他扭頭看向了我,對著我嘻嘻一笑,「為表誠意,我還要自報家門,十多年前在黔西大山之中中了蠱毒而亡的是我弟弟洪天福,現在去那山村替天福報仇的人是我哥哥洪天霸。小姑娘言語之中,似乎已經見過我哥哥了,我哥哥那個人,因為確實很有真本事,所以自恃過高,對人非常傲慢,連我也經常說他這樣不好的啦,希望他沒有衝撞到這位姑娘了啦!這次他去稻花村,臨行之前我還對他勸了又勸,一定要以和為貴,多年前的恩怨不必再拿出來計較了啦。我這人最怕看到打打殺殺的……」
我已經看出來了,這個洪天貴,和他的哥哥完全不同,如果說他哥哥是半夜的下山虎,那他就是笑面虎,聽他囉嗦這麼一大通,我煩躁不已,「你不要再說這些沒用的了,快把玄玄交出來!」記帥醫弟。
他又嘻嘻一笑,「咦,這位姑娘,看起來也很關心玄公子,莫不是玄老闆的嬌妻?」
玄武嘴角微動,沒有說話,我對著洪天貴便罵道,「你哪只眼睛看我像是生了孩子的人?出來混也不練練眼力,把玄玄交出來,不要在這裡廢話連天!」
洪天貴微微晃了晃略顯肥胖的身子,「小姑娘,莫生氣的啦,我們萬事以和為貴,千萬不要傷了和氣,你們相見玄公子,我這就去把他帶過來,但是把他帶過來之前,兩位是不是該拿出一點點合作的誠意?」說著,他把食指的拇指捏在一起,瞇著眼睛搓了搓,一副奸商的樣子。
玄武不耐煩道,「你有什麼話要打聽,就快點問。」
「玄老闆前段時間,是不是抓了一個叫大麻雀的侏儒?」
我和玄武都有些疑惑,朝洪天貴瞅了瞅,難道大麻雀是他的人?不過洪天貴看到我們兩人的眼神,很快就自己答道,「大麻雀呢,以前是我的手下,因為為人圓滑世故,我倒是非常喜歡他,你們都知道,我這人以和為貴的啦,當然也喜歡這種和氣的人啦,但是沒想到這個大麻雀,在我手下混了幾年,享盡了榮華富貴,也探查到了我們洪家的家族秘密,知道這個秘密之後,他立即起了歪心,想把我們的家族遺產佔為己有,招呼也沒有打一聲,帶著幾個得力的手下逃出來之後,到處繼續打聽我們的家族秘密,居然混到了內地來了。大麻雀這個人,雖然不是個好東西,但是跟我幾年,有什麼能力我是很清楚的,近來,我的人發現他一直跟玄老闆交往過甚,想來……玄老闆,對我洪家的秘密,也有瞭解?」
聽了洪天貴的話,我和玄武對視一眼,都明白了,這個洪天貴,原來對玄武和馮書橋這兩個馮氏和翼王的後代,並不知情。現在我們倒是佔了上風,因為敵在明我們在暗。
玄武很快便笑了笑答道,「哦~~大麻雀,原來做過你的手下,他確實來找我談過生意,沒想到,這筆生意,竟然跟天國國主洪氏後人有關。」
洪天貴聽了玄武的話,將信將疑的瞅了瞅他,也不確定我們知道多少,因此並不敢透露過多,遮遮掩掩的冷笑道,「大麻雀居然都能出來談生意了,他可千萬別再落到我的手上,否則我讓他一輩子都跟我做生意!」
說著,他伸手扶住了身邊的一個紙箱,沒想到待他的手掌移開之時,那紙箱子上竟然留下了一個手印,一個被高溫灼燒出來的手印。
玄武看到那手印,也有些動容,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窩窩囊囊的洪天貴,竟然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人!只怕他的本事,還不在他那傲慢無禮的哥哥洪天霸之下!
「我們已經如實回答你很多問題了,你要是再不把玄玄帶來,那就是不想再有和氣了!」我對他吼道。
他回過神來,笑瞇瞇的對我點點頭,「哦哦哦,這是小事,我這就去把玄公子帶來,兩位千萬莫要著急的啦。」
說著,便轉身離開。我這才注意到他走路的時候,兩腳幾乎只有腳尖略過地面,跟飄似的,心裡不由害怕起來,對著玄武問道,「他……他怎麼那樣走路,該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