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馮書橋也低頭一笑,「就算不重,我也想看看,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一個新生的嬰孩,不知為何,覺得既感慨又感動。」
馮書橋這麼說,我便沒有再說什麼,將嬰兒遞了過去,低聲道,「我到裡面去看看。」
馮書橋笑了笑,「我也正想這麼說,你快去。」
我三步並作兩步走進了房間,一推開門,觸眼可及全都是血紅色,只見幾個大夫已經顧不得身份,全都蹲在地上用紗布擦著血跡,而玄武,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將聶多情的身子蓋了起來,正站在邊上,靜靜的撫摸著聶多情的長髮,那頭髮依舊長,但是已經不復初見時的飄逸和烏黑,是花白的,看起來很難看,她的臉龐,也頗多皺紋,像個四五十歲的婦人,這一場生產,讓她原本白皙的皮膚變得更加蒼白,她雙眼緊閉,也看不出悲,也看不出喜。
我走到玄武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去吧,大夫們還要給她換一身新衣裳呢。」
玄武呆呆的立著,好像沒有聽到一般。圍畝何號。
我又說了一句,「難道你想讓她光禿禿的來,還一絲不掛的去嗎?」這話還沒說完,自己也忍不住哽咽起來,感慨紅顏易老,人生無常。
玄武終於開口道,「她最喜歡紅裙。」
第二百二十三章黑蠱
玄武這句話,讓我更加心酸,「聶多情會記著你這份恩情的。」
玄武抬起眼睛,對著我堅定的搖了搖頭,「你這話說錯了,該記著恩情的人。是我,我應該記著多情的恩情。最難消受美人恩,可是我卻承受美人恩情一百年,我不是絕情冷血,只不過是裝傻充愣罷了,多情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我都記在心裡,只不過我沒有把她當做愛人罷了,她以為這世界上能夠相濡以沫的必須是愛人,卻不知還有別的感情也可以。我和她之間,最最遺憾的是,她到臨死,也不知道自己對我到底有多重要。」
玄武的聲音已經沙啞,眼睛也是通紅的,將手握住聶多情已經粗糙了的手。久久不願鬆開。
聽了他這一番話,我完全不知道怎麼勸說他,只好說道,「聶多情雖然不在了,可是她留下了孩子,留下了希望啊。」
玄武又看了看我,「我……我已經沒有勇氣再去面對另一個女人留下的孩子了,那孩子,你們幫她收養了吧……」
我一愣,「我們收養……聶多情的孩子?」
玄武苦笑,「若是你們辦不到,我便想法子把孩子送到別處吧。面對玄玄的時候,我總是會想起劉明慧。再面對她……」玄武痛苦的指了指屋外那個矯健而有力的小嬰兒,「我真的沒有勇氣了,真的……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但是我不想每天都再去面對多情的小影子。」
我點頭,聲音也不由哽咽。「你不必難過,你說的,我都懂,這孩子,我們養。」
玄武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我要去替多情拿一身她喜歡的衣裳收殮她。」
玄武找來一身火紅的長裙,一雙熱辣的高跟鞋。一套精緻的首飾,親自替聶多情將身上的血污清洗乾淨,又換上衣裳,連戴首飾也不假他人之手,做得細緻而深情。
聶多情一句話也沒有留下,就這麼靜靜的離開了人世,她的這一生,是開心的一生,也是痛苦的一生,是迷茫的一生,也是執著的一生,她似乎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又一直都堅定地為著一個人活著。只有在人生的最後一個月之中,她選擇了替自己腹中的胎兒去活。
細細想來,這樣一個女子,似乎該是得到上天眷顧的才對,但是她又似乎並不是命運的寵兒,一輩子都過得並不是太如意,她帶著太多的恨,也帶著太多的愛,離開了這裡,離開了我們。圍畝住技。
玄武自聶多情死後,整個人都萎靡下來,除了照顧玄玄,幾乎又恢復了足不出戶的生活。何守成在聶多情死去的那個夜晚,也忍受不了失女之痛,留下一個簡單的字條,獨自出去踏上尋女指路。
我和馮書橋把孩子抱回了家裡,悉心的哺育了兩天。那兩天裡,「劉嬌媚」每天都會在深夜出現,剛開始她還是會逼問我們她到底是誰、我們到底是誰,最後她的精力和目光全被這個新來的嬰兒個吸引了,讓我們所有人都咋舌不已----她居然成了照顧嬰兒的主力軍。而劉媚也會在白天更加頻繁的出現,和她的第三人格表現的一樣,她也很喜歡這個小孩子。
時間一轉眼便過去了好幾天,有一天,玄武終於親自帶著玄玄前來,他沒有說要來做什麼,但是我們都知道,他其實是想來看看聶多情的孩子。
「這孩子先天不足,乃是催生,只怕你們全都要付出更多的精力才能撫養得好她,我替多情謝謝你們了。」玄武如是說,又對著玄玄道,「快去,那是多情阿姨給你留下的妹妹。」
玄玄聽了以後,很是高興,過來對著小嬰兒又親又抱,不住的問我妹妹叫什麼名字,我突然想起在那個夢境之中,我告訴玄武,孩子以後就叫玄玄,心中好像被什麼挑動一般,痛了一下,便也不由自主的對玄武說道,「你和聶多情情同兄妹,也算得這孩子的舅舅了,孩子叫什麼名字,你說了算。」
玄武嘴唇動了動,良久才道,「就叫無情吧。多情自古空餘恨,有情總被無情傷。我希望這孩子哪怕是狠戾些,也不要再和她母親一般。」
大家都唏噓不已,想不到玄武會給這麼小的孩子取一個這樣厲害的名字,但是他的話確實很有道理,無情確實要比多情好多了,便也沒有說什麼,我便對著那小小的嬰孩挑逗著,「無情,無情,你知道你叫無情嗎?」
沒想到如此挑逗兩番,她居然睜開了眼睛,對著我甜甜一笑,露出兩粒淺淺的梨渦。劉媚見了,也甜甜一笑,「小東西,舅舅給你取了這樣一個老氣橫秋的名字,你不生氣,還笑得這麼開心,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逗完無情,劉媚走到玄武面前,滿臉愧疚的說道,「對不起,那天我居然沒有幫上忙。」
為了不讓劉媚有心理壓力,我們都騙她說那晚事出突然,還沒來得及喊她,聶多情已經嚥氣了。為此,她已經難過好幾天了,雖然嘴上沒說,但是從她對小無情的態度,便能看出,她在努力的彌補。
玄武禮貌的點頭道,「是多情沒有福氣。」他的語氣疏遠而寡淡,看來他雖然明把一切道理,但是面對至親之人的離去,還是無法不對劉媚有個疙瘩。
玄武離開之後,馮書橋突然對劉媚問道,「你知道黑蠱嗎?」
我心內一動,看來馮書橋是想借此機會,慢慢的引導劉媚和體內的另外幾個人格,重新歸於一體了。
「知道啊,黑蠱是蠱術中最霸道的一種了,學習蠱術的人,若是沒有高深的師父帶領,以及絕頂的天資,基本上是沒有人敢去學那個的。」劉媚提起黑蠱,眼神中居然帶著些恐懼。看來第三人格說的果然沒錯,黑蠱和蠱醫是絕不可能融合的,「練黑蠱的人很少很少,整個苗疆,數不出來三個,知道的人就更少了,你們從不接觸蠱術,從哪裡聽到黑蠱的?」
馮書橋笑了笑,「很早以前聽人提過,這不是剛好認識你這麼個蠱術高手,所以來問問你。」
劉媚臉上現出敬畏,「如果你認識過練黑蠱的人,那是絕對不會再把我當成蠱術高手的。黑蠱是蠱術中的最高境界,練習黑蠱的人,真正的可以做到以身為蠱,他們甚至不用養蠱蟲,不用採花粉,不用煉屍油,心隨意念,只要想到什麼,都可以作為蠱術對人發出去,而且幾乎招招致命。」
「這不就跟武功練到極致,飛花摘葉皆可傷人的境界一樣了嗎?」我張大嘴巴,不敢相信的說道。想起那天「劉嬌媚」生氣的時候,伸出手來,便從指縫裡爬出半大的毒蠍來,那大概就是黑蠱練成之後的功力了!
劉媚點點頭,「可以這麼理解,飛花摘葉對於黑蠱來說,也可以致人死命,即使是很普通的
東西,到了黑蠱手中,都可以傷人,因為他們本身就是劇毒,只要想,沾過的東西便都可以成為蠱。不過……」劉媚想了想又道,「黑蠱因為手上沾的鮮血和性命太多,所以傳說中他們驚動了上古的蠱神,蠱神發怒,讓他們只有下蠱的能力,卻永遠學習不了蠱醫的本領,黑蠱殺人於無形,只能惹人害怕,但是蠱醫卻行善積德,卻能得來尊重和敬佩,只要是練了黑蠱的人,一生都要背負著人們的嫌惡,最後總是不得善終的。而只要學習了蠱醫之術的人,只能練就普通的蠱術,也永遠不能成為黑蠱,否則下場都會很慘。聽說有過天資極高的人妄圖同時修習蠱醫和黑蠱,然後成為稱霸巫蠱界的神人,最後都得到了蠱神的懲罰,不是死了,就是瘋了。」
聽完劉媚的話,我和馮書橋對視一眼,心中越發的發毛,看來「劉嬌媚」說的沒有騙我們。而劉媚她們三個,其實不過是前任大巫師的一個試驗品、犧牲品罷了。現在細想,蠱術高超的人,應該也不會只因為下蠱毒死十一個外來客便會耗盡體力,與人家同歸於盡,前任大巫師很有可能,自己也是同練黑蠱和蠱醫的人,最後被反噬而死。
「你既然學了蠱醫,有沒有看過任何有關於練習黑蠱的法門呢?」馮書橋又對劉媚問道。
劉媚搖搖頭,「這怎麼可能呢?我們兩脈,是禁止看對方的法門的,那要出人命的,誰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會不會……有的學徒在學藝的時候,師父為了求證黑蠱和蠱醫到底能不能融合,故意把兩種法門都給了徒弟看了呢?」馮書橋又問道。
劉媚搖搖頭,皺眉道,「應該不會吧?我們學蠱之人,拜師如拜父,收徒如收子,哪有父母這麼害子女的?」
劉媚說到這裡,已經開始有些懷疑的看著馮書橋,「你今天怎麼盡問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難道你遇到過同練故意和黑蠱的人?這人現在還在嗎?若是在,我倒是真的很想去拜會拜會。」
馮書橋搖頭,「你是蠱門中人,尚且沒有見過這種奇人,我哪裡能見得著?」
劉媚撇撇嘴,正趕上小無情在一邊哭鬧,便立即過去包起來咿咿呀呀的哄著,也沒有再追問。
我低聲道,「你有法子治好她,或者說……她們嗎?其實她們也是可憐人啊,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
馮書橋點頭道,「我很想治好劉媚,不過倒不是出於同情或是其他,原因只有一個,劉媚可以幫助我們,而劉嬌媚一直都在威脅我們。」
我心裡一冷,不知何時,馮書橋也變得漸漸冷血起來。我一直希望他不要牽絆太多,那樣可以活的快樂些,可是真的看到這一天了,又非常的難過,這算是被逆境逼出來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偷襲
聶多情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馮書橋便說要去尋找洪氏後人和何守成,何守成武功再高,畢竟在山野之間生活這麼多年,外面的世界變化這麼大,他是完全適應不了的。洪氏兄弟那麼狡猾無恥,何守成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我想想也是,便想著明日去找玄武商量一下何守成的事。沒想到當夜,我剛剛從劉媚的房間哄小無情睡著,回到樓上房間,馮書橋便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立住,對我揮了揮手,示意讓我安靜,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便不敢說話。
只見馮書橋面前的那面玻璃,突然從正中央化開一點,旋即四散開來,碎裂成網狀,然後在一瞬間全部炸開。一粒粒碎玻璃渣向屋內迸射過來,馮書橋一個翻身護到我身邊,又帶著我滾了幾滾,把我扔到了衛生間裡,急促的說道,「在裡面抱頭呆著別動!」
還沒說完,他又已經跳回了窗口,直接從窗口躍了出去,我心跳的如同打鼓一般,蹲了半天,也沒有聽到別的動靜了,正準備站起來,突然覺得頭暈眼花。一陣陣噁心襲向心頭,回頭一看,已見到房門被撞開,一個瘦弱的身影衝了進來,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孩。在屋內轉了一圈,我一看是劉媚,便喊道,「我在這裡!」
劉媚冷冰冰的走了過來,「有人在用黑法暗算我們,你把孩子抱著,我去對付他!」
「你別去。有馮書橋呢,萬一你也傷了,那就不好了!」我拉住劉媚不敢鬆手。
劉媚冷笑一聲,「我還沒有見過什麼黑法比黑蠱更厲害的呢。」說著,她的嘴角揚起一絲詭異的笑容。
我一愣,原來這是劉媚的第三人格出來了!我發現只要是突然驚醒或者受到傷害,她出現的幾率就更大,可能是她體內本能的自救意識會激發出練黑蠱的那個人格出來。
雖然是第三人格,但是我還是非常擔心的說道,「你萬事小心,一切以自保為主。」
「劉嬌媚」本來已經立起來往外走去,可是聽了我這句話,卻又回過頭來,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眉頭動了動,好像有些觸動似的,不過嘴上還是很硬,「婆婆媽媽的,哪兒有那麼多話?」
我擔驚受怕,又抱著小無情,完全沒有心情跟她鬥嘴,只是看著她走到窗邊,往外看了看,突然從口中吐出什麼來一根細細長長的東西,長度有蛇那麼長,粗細卻只有蚯蚓那麼粗,纏在她細瘦的手腕上,一圈圈的溜著,看起來瘆人得慌。
她往窗下看了一會,並沒有出手,又折了回來,對我說道,「咱們這棟房子,被人下了黑法,你不要往外走出一步,就在這裡呆著,等我們回來,聽見沒有?」
我顫抖著點點頭,她便離開了,懷中小女嬰嚶嚶的哭了起來,我趕忙將她懷中的安撫奶嘴給她送到嘴裡,她才是稍稍安靜下來。可是剛一安靜下來來,窗外忽然發出一聲劇烈的爆炸聲,接著便是火光沖天,一股氣流衝了進來,直撲的我整張臉都熱烘烘的,我把孩子緊緊的抱在懷裡,空氣太過炙熱,連氣也喘不過來了。
很快便聽到劉媚一聲嬌哧,「賊禿!耍什麼花樣?!」
沒一會兒,便聽到一個男人的慘叫,不過很快便消失了。又過了一會,熱浪漸漸退去,我再也忍受不住,把小無情放到了浴缸裡,自己趕到樓下,只見院子裡一片火光,劉媚盤腿坐在客廳中央,雙眼緊閉,雙手合十,正在嘰裡咕嚕的念著什麼咒語,吳陽陽緊張的守在她身邊,但是卻不見馮書橋的身影。
吳陽陽見我下來,連忙示意讓我不要發出聲音,我想大概是劉媚正在施法,若是我出聲,便會打攪到她,便閉嘴不言,但是心裡又實在著急去找馮書橋的下落,吳陽陽一再打手勢,讓我等在原地,我只好立住。
過了約莫十多分鐘,「劉嬌媚」往外吐了一口黑血,吳陽陽連忙將她扶住,她這才微微睜開眼睛,只是臉色蒼白,渾身發軟,定定道,「那老道,絕活不過三天了。」
吳陽陽拍手叫好,「太好了!洪天霸那個老東西,既狠又奸,留在世上只會是個禍害,死了最好!」
我一愣,「洪天霸?你們是在給洪天霸下蠱?」
「劉嬌媚」不耐煩的看了我一眼,「你以為呢,他不知道在哪裡學習了東陽巫術,又結合嶺南道術,厲害得緊,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加害於我,姑奶奶今天拼著兩敗俱傷,跟他鬥了一場法,讓他知道知道苗疆黑蠱的厲害!」
說完,「劉嬌媚」又吐了一口血,只是這次血不再是黑的,而是鮮紅色了,看起來非常虛弱,吳陽陽道,「你啊你,我跟你說下個普通的蠱讓他知道厲害就行了,幹嘛下這麼重的蠱,搞得自己也這樣?」
「劉嬌媚」冷笑一聲,「他自己先找我鬥法,我還能讓他贏了去嗎?他對我下的也都是死手,高手相爭,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不把他弄死,現在要死的人就是我!」
吳陽陽連忙改口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高手!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去房間歇著吧。我扶你。」
「劉嬌媚」本不願讓人攙扶,推了吳陽陽一把,自己也差點倒地不起,只好不再掙扎,慢慢回到了房間。
吳陽陽這才出來,對我問道,「小孩兒呢?」
「在樓上浴缸裡,馮書橋呢?」我焦急的問道。
「馮書橋追出去了!今晚洪天霸、洪天貴一起來了,還來了一個人,你打死也想不到是誰。」吳陽陽賣關子一般說道。
「誰?何守成?」
「要是何守成自己能回來,我們倒是少花些功夫去找他了。」吳陽陽聳聳肩道。
「那是誰?」
「衛平!那小子居然敢找到我們這裡來!而且還跟洪天貴以師徒相稱,現在衛平看起來也是鬼氣森森的,兩眼發白,印堂發黑,走路跟飄似的,看來手上已經有不少人命了。」吳陽陽道。
我心中倒抽一口冷氣,「洪天貴真的收了衛平做徒弟?」
「看樣子是。」吳陽陽道,「你可別去找老馮,他說了一會兒就回來,咱們這屋子的黑法還沒解開,出不去的,我一個人也無力解開,還得等劉、劉,哎管她劉什麼,還得等那巫婆娘休養好,才能合力解開。我上去把小孩子抱下來。」
我愣愣的站在客廳,等了一會,吳陽陽氣喘吁吁的跑到樓梯口,對著我驚呼道,「小無情不見了!!」
「什麼?!」我連忙衝了過去,不敢相信的又問了一次,「什麼?!」圍邊叨號。
「你真的放在了浴缸?小無情不見了!」吳陽陽眉宇間滿是焦急。
我一口氣著急的跑向了房間,狂奔到浴室裡,只見浴缸裡空空如也,只剩一個奶嘴,靜靜的躺在那裡,「無情……」
吳陽陽也上來了,「你就放在這裡了?」
「衛平,一定是衛平帶走了無情!」我急得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想要追出,卻被吳陽陽一把拉住,「就算是他帶走了,你現在追出去也是無濟於事啊!再說衛平是無情的親爹,他再不是東西,虎毒還不食子呢。」
「衛平那種人,就算是親生女兒,他也不見得能幹得出來什麼!」我氣憤的說道,「這樣偷走,連奶粉尿片都沒有帶走一片,他除了為了威脅我們,還能幹嘛?」
吳陽陽倒抽一口氣,「你說的也有理……」
「我要出去!」我不顧吳陽陽的拉扯,往下跑,卻看到馮書橋背著一個血淋淋的人影衝了進來。
「快,找紗布來。」馮書橋將那個血人往沙發上一放,只見那人身形明明是男人,卻滿頭長髮,渾身的衣服已經全部被血染紅,看不出顏色。馮書橋將他的頭髮撥開,又抽了一把紙巾將他的臉擦淨,我才發現那半死不活的血人居然是何守成!
「他怎麼變成這樣了?」吳陽陽也從樓上趕了下來,一看到何守成,也愣住了,「哎呀,他腿上的傷還在流血!劉媚的房間裡紗布!」
說著,他便去敲了劉媚的門,可是劉媚與洪天霸鬥法,消耗太大,昏睡過去,敲了半天,也沒有開門,吳陽陽情急之下,直接將門撞開,拿了一卷紗布出來,我也趁這時間打了一盆水來,將何守成的傷口簡單擦洗了一下,又在酒櫃裡找了一瓶原來房東留下的白酒,將那一瓶白酒全都灑到了何守成的傷口之上。
何守成本來已經不知人事。被那白酒一刺激,狠狠的呻吟了一聲,將身子弓了起來,眼睛也睜開了,「這是哪裡……」
馮書橋口中咬著紗布,一手拉著紗布開始包裹他的身體,「我帶你回家了。」
何守成瞇著眼睛,四處看了一圈,這才放下心來,又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