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什麼是兩個小周天?」我雖然從小跟著奶奶,聽到不少關於這些神鬼之事的事,但是什麼密宗我還是頭一次聽說,其中的專業術語,我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薛紹笑了笑,「小丫頭,叔叔跟你說。你也不會懂的。兩個小周天,你可以理解為要躺一個小時就行了。」
玄武對我道,「這人一向不正經,不需要理會他。不過,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玄武這麼說,我越是想從薛紹身上去尋找與常人不一樣的閃光點,也對他越發好奇。不過他這個人似乎一點也不神秘,與玄武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完全不同的性格,在等著馮書橋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打開了話匣子,「阿武。你什麼時候來港的?為什麼不提前與我說?是不是你這乖侄兒不出事,你還想不到找我啊?我們幾年沒有見面了?有十年、還是十一年了?哎呀,阿武,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真的一點也沒有變樣子,你看我都老了許多……」
玄武無奈的看著我,似乎在告訴我,這人就是這樣。薛紹見到我們之間的小動作,不高興道,「你們這一家子可有點欺負人了啊。需要我的時候,一個電話我就隨叫隨到。現在用完了,話都不與我說兩句……」
玄武道,「沒有不要跟你說話,只是你的話太多了,我一時間不知道回答你哪一句比較好。不過你的問題那麼多,一時也回答不完,不如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薛紹點頭,「也成。」
玄武果然問道。「你知道港都有沒有一個楊姓的厲害降頭師嗎?」
薛紹搖頭,「沒聽說,香港臥虎藏龍,高手太多了,誰敢說自己厲害?誰又敢輕易露出自己的本事?怎麼,你們遇到了麻煩?」
玄武點頭道,「不錯,不過你先別問,我還有個問題沒問完,洪氏這些年有什麼動靜嗎?」
薛紹一臉嫌棄的搖搖頭,「怎麼又提到那一家子了?他們家自從老頭子死了以後,老三也在內地死了,剩下的兩兄弟這些年總算是老實些了,只是做生意,並沒有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來了。」
「看來你這些日子確實老實。連這兩兄弟去了內地都不知道。他們老大也在內地死了,你知道嗎?」玄武對薛紹笑了笑道,薛紹一臉驚訝,「真的?」
「不止是真的,我這次來港,也就是因為洪天貴。」玄武道。
薛紹臉上已經燃起怒火,「這一門不要臉的,又幹什麼事了?」
玄武毫無隱瞞的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都事無鉅細的與薛紹說了,薛紹聽到洪天貴身體裡住了個貓魂,每日撫弄著小貓崽的時候,幾乎笑破了肚子,一直道,「活該,活該。」
玄武大約是知道他的性格,沒有理會他的打斷,將所有事說完之後,「今晚的這個黑衣人,一定是楊氏的後人,來找洪家報仇的。我們現在在港,只怕還有危險,倒要你幫忙了。」節廣低巴。
薛紹不高興道,「我就知道你這個人,平時八竿子打不出一句話來,今天把平時幾年都說不到的話都說完了,一定是有事求我。」
玄武無言一笑。薛紹一副拿他沒有辦法的表情,「不就是要我給你們當保鏢嗎?哎呀,你請我當保鏢,可打聽過價錢?」
「我家中有藏了剛好十八年的女兒紅,十日過後正好滿十八年,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傳說中這一天啟出酒來,味道最好,你要不要嘗嘗?你知道我不愛喝酒,你若不去喝,只怕這酒就要爛在木樨花下了。」玄武故作無意的說道。
那薛紹一邊聽著,一邊卻已經快要流出口水來,眼神放著光,斬釘截鐵的說道,「成交。」樣子十分可愛,我看了也忍不住要笑。就在這時,薛紹的表情突然變得認真起來,臉上所有表情都收了回去,成了衣服翩翩佳公子的模樣,我正奇怪他怎麼會這樣,他非常正經的開口道,「外面有人來了。」
玄武也警覺起來,「去看看什麼人。」
還沒等玄武的話說完,薛紹已經一陣風一般到了門邊,我也沒有看清楚他是怎麼去的,只好朝玄武看了兩眼,玄武對我輕聲道,「他是極可以放心的人,有他在,哪怕外面有千軍萬馬,我們三個也可以躺下睡大覺。」
我從未聽過玄武誇任何人,可是他對薛紹的誇讚,簡直已經到了頂級的程度,難道看起來一副小白臉模樣的薛紹,真的深藏不露,有過人不及的本事?
我看了下手錶,離薛紹給馮書橋用針,才過了半個小時,也就是說,還有半個小時,馮書橋才能醒來。縱使玄武對薛紹的評價如此之高,但是我還是最信任我的馮書橋。
玄武似乎看出了我的意思,也不再和我說什麼,只是坐在一邊,一言不發,似乎是剛才與薛紹說那麼多話,耗盡了他很多體力一般。
薛紹卻已經又已經如風般回到我們身邊,歪起嘴角笑道,「你說洪天貴移魂換體了,怎麼還兩個斷腿的?不過看他抱著一隻野貓崽的蠢樣,又確實蠻好笑的。」
聽他這麼一說,我便知道洪天貴居然又來了。這人真的是陰魂不散,一到清早,便來守著,趁著馮書橋出門的空檔,將我擄走,現在居然又來,不知道又準備守到什麼時候,想到這蒼蠅蛆蟲一般的存在,我不禁心頭泛起厭惡,「這人怎麼這麼討厭?」
薛紹一笑,「薇薇,你討厭那個跛子?聽說他今天把你和阿武擄去關了一天?我去教訓教訓他好不好?」
我連忙點頭,「怎麼教訓?」
「你看著就行了。」薛紹笑道,「那老傢伙倒是也不笨,咱們得想個法子將他引進來才行。床上躺著的這位,沒有呼吸,我也可以閉氣,這樣,我帶他躲到衣櫃裡,你們兩個開門把他引進來,我們關門打狗。」
玄武抿嘴搖頭,「那洪天貴今日碰到你,也算是倒了血霉。」
薛紹一聳肩,「我可是為了你,你要是想做好人,我就不收拾他了。」
玄武一笑,「隨你心情。」
薛紹不耐煩道,「就知道你要這樣,偏我還就被你治住了!」說著,他已經將馮書橋抱起,閃身躲進一個衣櫃之中,衝著我們做了一個鬼臉。
玄武走過去將櫃子關好,緩緩走到門口,打開門,並沒有關上,而是晃蕩了一圈,又回來了,重新關上門的時候,他衝我笑了笑,用口型道,「來了。」
我頗有些緊張,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玄武也走了過來,泰然自若的坐下,果然如他自己所說,有薛紹在,就是泰山壓頂,他都能躺下睡大覺。
我們就這麼盯著門口,很快便看到門把手自己轉動起來,很快,門便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果然是洪天貴,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一見到只有我和玄武,更是笑得臉頰都要歪了,「今日我遇到了仇家,跑得太快,把你倆丟了,沒想到你們二人這麼蠢,又回到這裡來了,我真是不枉此行,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玄武冷笑一聲,「你就不怕你那仇家現在也在這附近守著你,到時候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洪天貴一驚,立即朝身後看了看,旋即又回頭對玄武狠狠道,「你以為用這種把戲能糊弄住我?」
玄武搖頭,「當然不糊弄你,你的家都被人抄了,還來抓我們做什麼?」
洪天貴冷笑,「你們從我家中是不是帶走了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玄武反問道。
洪天貴一定是想問鑰匙的下落,卻又不敢直言,含沙射影的說著,被玄武一反問,便支支吾吾的
。
第三百零九章金庫的另一半
玄武笑了笑,「你是不是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找不到下落了,居然來問我們?」
洪天貴冷哼一聲,「不管是不是你們拿走了,你們兩個都得跟我走!不是你們拿的最好,若是你們拿的。我讓你們生不如死!」
衣櫃裡傳出幾聲清脆的拍掌聲,薛紹已經從裡面走了出來,戲謔的看著洪天貴,「洪二,你這小子練鬼術練到五十歲,居然把自己身子都練丟了?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洪天貴一看到薛紹,臉色驟變,「你、你怎麼在這裡?」
薛紹就像對小孩子說話一樣,指著玄武對洪天貴道,「小子,你看看這位,不止是你爺爺的爺爺。更是你大爺我的生死至交,你小子這些年在港都為所欲為,以為自己隻手遮天了,居然連爺爺也不認了,你說我今天要不要教訓一下你?」
洪天貴臉色更是蒼白,似乎很忌憚薛紹的樣子,不過他還是挺了挺胸膛,道,「薛大爺,這是我洪家和舊交的私事。我勸你還是不要插手。你若不管,我還敬你。你若是非要插手,就不要怪天貴翻臉不認人了!」
薛紹對於洪天貴的威脅只是不屑一笑,而我卻被洪天貴的態度給驚住了,他居然真的喚薛紹一聲大爺!而薛紹的年紀看起來明明和玄武差不多,甚至還要更年輕,與街上踩著滑板車的少年一樣意氣風發,可他的語氣竟是這麼老氣橫秋。一開始他笑著叫我喊他叔叔的時候,我以為他只是喜歡貧嘴。在話頭上佔我些小便宜,可是現在他對洪天貴說話還是如此,便叫我心頭怦怦亂跳----難道他和玄武一樣,也吃了天芒,所以長生長壽,青春永駐?
我扭頭去看玄武,希望能從他的臉上看到蛛絲馬跡,卻見他只是抱著肩膀,站在一旁,很悠閒的看著薛紹對付洪天貴。
薛紹伸出手來,將修長的五指打開,手心中慢慢祭出一個散發著宏光的符印。洪天貴一見到那符印,已經往後連退了好幾步,而我,也被那符印的形狀驚得一動不動----那符印分明和我手中時靈時不靈的天罡印一模一樣!只是他的符印既強且大。而且受他隨心所欲的控制。
「習鬼之人,最怕的就是天罡之氣,龜孫子,你也算是落到我手上了!」薛紹得意一笑,舉著手中的天罡印便朝洪天貴擊去。
洪天貴曾經因為無意間激發了我手中的天罡印,廢了自己一隻手,休養了好些日子才恢復過來,那時候我也不知道天罡印有這樣的神力,更不會利用,以至於他只是廢了一隻手而已,但是現在薛紹的天罡印,卻力量霸道了十倍,若是招呼到洪天貴身上,只怕他一世修行,今天就要廢在這裡了。
只見他瞬間在身體四圍氤氳出一股濃得化不開的黑氣,那些黑氣捲出一個人形,張牙舞爪的在空中亂揮亂舞,就像是有無形的手拿著狼毫沾著濃墨在空中亂畫一般。
薛紹已經將手中的天罡印祭出,金光萬丈的天罡印打到那黑氣之上,那些鬼爪便如黑夜遇到了太陽一般,頓時間消散得無影無蹤,而洪天貴也趁著這空隙跑了。
薛紹一臉不忿,還待去追,玄武卻將他喊住,「算了,強龍不壓地頭蛇,讓他再逍遙幾天吧。」薛紹伸出食指對著玄武點了點,似乎有什麼話要說,還是忍住了,過了一會卻又發出感慨,「洪二這小子,功力大增啊。」
玄武忍不住一笑,「你這目中無人眼比天高的貨,居然會這麼中肯的誇他?我是不信的。」
薛紹哈哈一笑,「我說的是他腳底抹油的功力大增,你想到哪裡去了。」
這下連我也忍不住一笑,看了看手錶,道,「還有幾分鐘就一個小時了,馮書橋該醒了。」
薛紹拍拍頭,「老了老了,記性不好了。」說著,連忙到衣櫃之中將馮書橋拖了出來,還沒有拖到床上,馮書橋已經睜開了眼睛,眼中的血紅還沒有完全褪去,殘留著幾道血絲,看到我們幾個都眼巴巴的瞅著他,微微蹙起眉頭,自己扶著床頭站住了,「這位是?」
薛紹沒等玄武介紹自己,已經開口道,「叫我一聲薛爺就罷。」
馮書橋有些惱怒的樣子,畢竟他沒有見到薛紹的本事,我連忙對馮書橋道,「他是薛紹,玄武的好朋友,是他救你的。」
馮書橋聽了我的話,終於拿正眼看了看薛紹,薛紹被他這麼打量著,很快便不樂意了,對玄武嘟噥道,「阿武,你怎麼也不管管小輩?」
玄武見不解釋不行了,便道,「書橋,薇薇,方纔我只是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薛紹,卻沒有跟你們說他的來歷。他師從紫微道人,修煉的是密宗正術,每隔六十年會返老還童一次,如今他已經是他第三個甲子年。」
我震驚不已,返老還童!三個甲子年!一甲子乃是六十年,這是他的第三個甲子年,他現在看起來不過不到三十,再加上兩個六十年,也就是說,他居然也是一百五六十歲的人!
薛紹抱著兩臂,很得意的在一邊聽著玄武介紹他的輝煌,似乎很享受我們驚羨的目光。
馮書橋卻滿臉訝色,只問了一句,「你師從紫微道人?」
薛紹點點頭,玩世不恭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敬畏,「師父的道號便是紫微。」
馮書橋拉著我的手,伸到他面前,「你看看她手上是什麼!」
薛紹有些不解的接過我的手,我的手心雖然什麼都沒有,但是他不過掃了一眼,就滿臉訝色,「這是師父制的天罡印!」還沒說完,我便感覺到他的手傳來一股股暖流,全都湧到我的手心,而我的手心也漸漸的現出了若隱若現的天罡印來。那是我控制不了的天罡印,卻在薛紹的手中現出了原形。
薛紹驚道,「不可能,我師父已經避世一百多年,你這小丫頭不過二十芳華,怎麼會有師父的天罡印?」
馮書橋道,「這枚天罡印是我義父當年拜訪紫微道長的時候,紫薇道長賜予的,後來義父傳給了我,而我又傳給了她。」節廣歡號。
薛紹眉頭疙瘩這才解開,「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天罡印的力道已經弱了好幾道。但是結印的手法一定是師父自己,要不然不可能經過兩次轉手還有力道。」
我愣了愣,原來這印在我手中時靈時不靈,並不是完全因為我本領小,控制不得它。剛才我也見識到了薛紹結的印,是那麼霸道而又強勢,難以想像紫微道人剛剛結這印在翼王手中的時候,這印有多麼強大的力量。
薛紹已經鬆開了我的手,有些惘然道,「原來我們都是有淵源的,若不是阿武,今日也不得遇到這等奇事。你義父算是有緣人,連我自己,也已經七八十年沒有見到師父本尊了。」
玄武笑了笑,「既是有緣,就幫我擺平現在的爛攤子。」
薛紹攤開手無奈道,「我就是這麼個人,為了你的兩罈好酒,隨便你用。」
我和馮書橋都笑了,玄武卻一本正經道,「洪天貴已經如過街老鼠,暫時就不必管他了,你快去幫我打聽一下楊氏後人的下落。這把鑰匙是他家族遺留,只怕與金庫也有些關係。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們,你們看到的金庫,只是當年金庫的一半。還有一半,在楊家手中。這是大哥在時,與東王為了互相挾制,達成的不成文協議。」
第三百一十章薛紹與多情
「金庫還有另外一半?」這一下我和馮書橋都笑不出來了,驚愕不已的看向了玄武,玄武卻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是。」
薛紹笑了笑,「這些妄圖成為帝王的人,也真是累,一個個的不止要防著敵人,還要防著盟友。」
馮書橋立即回護道,「義父並不是這樣的人,東王願意相信他。只是因為他知道義父不是追逐名利的人。」
玄武聽了也點頭稱是,「那黑衣人既然是楊氏後人,一定也知道金庫還有一半的事,他暫時是不知道我們幾個的身份,若是知道,只怕好戲還在後頭呢。」
我扯了扯玄武的衣角,悄聲問道,「那另一半金庫之中,除了金子,還有別的寶貝嗎?」
我的意思是很明顯,楊家的金庫之中,是不是也有天芒之類的神藥?可是玄武卻搖了搖頭,「這個倒是沒有耳聞,天芒這種東西,可遇而不可求。義父算是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的,可是東王就不可能有了。」馮書橋已經替玄武答道。
我有些失落,但是也不好說什麼了。我們幾人逗留到第二天早上,便訂了最早的航班回到內地。吳陽陽已經和劉媚一起等在了太平路玄武的住所。
玄玄一看到我回來了,眼睛含著淚衝到我身邊,將我抱住,低聲喊了一句,「薇薇媽媽,你受傷了嗎?」我感動不已,抱住了玄玄,想他經歷了我被洪天貴抓走的那一幕驚心動魄,只怕幼小的心靈受到的傷害,是我們都難以想像的,他一定也在這裡擔驚受怕的兩天,現在終於看到了我,才算是放了心。
「薇薇媽媽沒有受傷,你看,都好了。」我故意扭動了一下身子,對玄玄笑道。
玄玄檢查了一下我渾身上下,又摸了摸我額頭上的紗布,眼淚還是啪嗒啪嗒的流了下來,「薇薇媽媽,我看到你額頭上流血了,一定很疼。」
我連忙安慰他道,「不疼不疼,媽媽為了保護你,做什麼都值得。」
玄玄卻堅定的搖了搖頭,「不,媽媽,以後都是我來保護你!我是男子漢,我也長大了!」
我被玄玄這幾句話說得一愣,心頭湧起的甜蜜,簡直不亞於聽到馮書橋給我說情話的時候,怪不得人家都說兒子是女人上輩子的小情人。玄武等人也都站在一邊笑著。
薛紹走過來,對著玄玄的腦門一摸。「小東西,還記得我嗎?」
玄玄抬眼一看,想了半晌才為難的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你了。」
薛紹也不生氣,回頭對玄武笑道。「難為他了,這麼久沒見,確實不記得了。小孩子記不得我就算了,快把你的酒拿出來是正經。」
玄武無奈的搖搖頭,指了指屋外的木樨花,道,「那兩棵樹下,一邊埋了一壇,你要喝,自己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