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我甚至能看到朱霜眼睫毛在一動一動,偶爾朝我們這邊看一眼。布畝介圾。
劉三叔和劉葉也都有各自的本命龜,常年用龜靈液吸眼睛,不但能看見鬼魂,在夜間也能看的比較清楚,特別是劉三叔,一雙眼睛就像是一瓊深潭一樣,所以他們也不懼怕黑暗。
白紙門的紙人還沒有放出去,我突然聽到了遠處山峰之上有極輕微的響聲,不一會,劉三叔和兩個老者也都聽到了,我這時候屏息靜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估摸著大致聲音的來源,我慢慢走了出去,這時候我看見在遠處的山峰上,好像有一個黑影子晃動。
是白天走脫的那個影子麼?我招呼了一下他們,自己拔腳就悄無聲息地跟了過去。
見我突然奔走,吳棄小聲地喊我,問我怎麼回事,我回頭輕聲道,「好像有人!」
他們也都跟了上來。
吳棄見我跟的比較急,又喊道,「小心點!」
我停頓了一下,看見那個黑影子是在另外一處山峰之上出沒,在另一處山峰之上,夜裡我肯定不會過去,我只想知道是什麼東西。
我們所有人又往高處爬了一些,就看見那個黑影子再次出現,他行動極快,可我看到了他是在跳行。
殭屍?
我心中大喜,指給劉三叔看,讓他辨認下是不是殭屍。
劉三叔還沒有答話,這時候那黑影出現在山峰的一個高凸之處,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它是縱跳上去的!
那也就是說,必定是殭屍無疑。
我還沒有來得及欣喜,那個殭屍又開始動了,他一縱之下離奇的高,一座山峰,他縱跳幾十次之後,竟然能到達山峰的頂點。
我們都被唬住了,這他媽的還是殭屍麼?
可唬住我們的事情還在後面,縱到這個山峰的頂點之後,它一下又縱向了下一個山峰,這兩座山峰之間可以說是天塹,距離不得有幾十米之遠,這麼高的距離,就算它銅筋鐵骨,掉下山澗絕對也將其摔成了一團爛泥。
可是我們沒有聽到任何聲響,它安安穩穩地落在了下一座山峰之上,悄無聲息地離去了。
這是?飛僵?
第一百七十章:大義如山不可避
難道之前碧華看見的並不是人墜崖,而是看見的這只飛僵在飛躍?
在那只飛僵離後不久,眾人議論紛紛,「剛才那是什麼東西?」
沒有人知道。劉三叔也是搖搖頭,跟著朱霜的白臉老者小聲道,「剛才的是殭屍麼,這麼厲害,有可能是殭屍王啊!」
我們都沒有見過飛僵。甚至連真正的跳屍都沒有見過,和紅蝠人魔爭鬥時出現的那些並不是跳屍,而是中了蝙蝠蠱的人。布畝夾技。
《黃泉碧落手抄》中奇門篇有說,所謂跳屍,就是黑殭屍吸食了足夠的人血形成的,除去陽光之外任何東西都不怕。這時候要想降服的話就比較麻煩。
而飛僵的形成需要很大的機緣,就好像是人修道一般,大道三千,修行者無數,可真能平地飛昇的人,那都已經成了傳說,飛僵雖然不是殭屍的極致,可也相當恐怖,它是跳屍藏於幽暗之處,吸收月亮精華,歷經百年而惡魄仍然不散的話,則會變成飛僵,這個時候縱跳如飛,已經不單單是吸食人血,而且還食人精魄。凶厲異常。
對修行的人來說,一般的殭屍沒有什麼可畏懼的。只要打散它們的魄。它們都變成了一具真正的死屍,會慢慢的腐爛。
可殭屍的級別越高,將其惡魄打出來的難度越高,但殭屍變成跳屍的時候,渾身筋骨僵硬無比,惡魄也變的更加凝實,各種克制之法就顯得疲軟,就是因為這些法門已經很難透過它們堅硬的皮膚打擊到了內裡,因此也傷不到他們的魄。
當它一旦變成了飛僵,週身已經堅如鐵石,據《黃泉碧落手抄》上說,它們的惡魄已經和血肉融為一體,更是難以擊散。
而殭屍的最頂級的魃子,幾乎是無敵的存在,原因就是它歷經了千年的修行,渾身已經變的如同鐵板一塊,而且惡魄已經消失了一樣,打不動,打不傷,更打不死。
沉吟了一會,我還是將手抄中關於殭屍的記錄給大家如實說了,並且說了剛才出現的這個殭屍,有可能就是飛僵。
聽我說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飛僵是趕屍門的還是野生的,野生的還好,要是趕屍門的,那可就麻煩了。
白紙門那個黑臉老頭聽我這麼說完,轉身向著朱霜道,「小霜,要不我們還是先出去吧,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那幾個叛徒的行蹤,萬一出現的真是飛僵,我們白紙門再也受不起這損失了。」
白臉老頭也點頭附和。
朱霜感覺到了為難,這兩個老頭應該是她現在可以依靠的底牌,一般情況下她不會違拗他們。
可萬一那些白紙門叛徒就在這,再想找他們就要花費更大的功夫。
她沒有急於決斷,而是問我們,「米凡,你們什麼打算?」
其實這時候我的內心是想留在此處,可是一想到這裡有飛僵,因為我自己意氣用事的話,可能會讓很多人葬身在此處,我點了點頭對劉三叔道,「要不,我們也先撤出去吧。」
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仇怨,而把所有的人都拉進危險之中。
我明白,一旦撤走,再想找趕屍門報仇就遙遙無期,飛僵並不怕太陽光,在白天依然強悍無比,要不然碧華也不可能在白天看見它。
沒想到我話音剛落,劉三叔搖頭,「要真是飛僵的話,我們反而不能撤走了,必須想盡辦法將其殺滅在此處,萬一它逃出此山為禍,那就不單單是傷幾個人那麼簡單了,照你說它已經不是吸食人血,而是吸食精魄,吸食之後又可以很快逃遁,很可能會為禍千里,絕對不能放走它!」
瘋道士和劉葉也是一樣同意,我看到他們神情堅毅,絕對要將這個飛僵毀滅在此處。
吳棄本來是建議撤走的,見到這個飛僵之後一樣願留下,每個人都有生存之嚮往,都有死亡之畏懼,可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超越了死亡本身,這個東西,就是大義。
這個飛僵一旦脫離這一片山區,我們未必能知道它去了哪裡,傷了什麼人,它絕對是吸食了精魄就轉向下一處,死亡的人無知無覺,肯定會被以為是突發疾病而死。
萬萬不能放走它!
我沒想到大家都要留下,轉頭對著朱霜笑了笑,朱霜點頭,「那我們也留下幫你們!」
那個黑臉老者咳了一聲,「小霜,不可意氣用事,這飛僵不是我們能對付的,留下來沒有意義,咱們經不起折騰了。」
朱霜沒想到黑臉老者會這麼說,愣了一下道,「可是你們不是說,張風他們確確實實看到那幾個叛徒進了狼山麼?」
黑臉老者嗯了一聲,「仇是要報,那幾個叛徒也要抓回來嚴懲,但我們沒必要玉石俱焚,今夜我們要是都折損在這,你爹爹的仇還報不報?惹上陰靈教已經是我們能承受的極致了,最好不要在和趕屍門結上梁子。」
朱霜哼了一聲,沒想到黑臉老者當眾反駁她。
餘下的幾個白紙門徒不敢說話,看他們低頭的樣子,應該心中多半是贊成黑臉老者的話。
白臉老者見當著外人的面陷入了僵局,笑了一下道,「小霜,我和你四伯為什麼千里迢迢的趕到這裡來,就是心繫咱們白紙門,飛僵我們也想滅,可是我們現在心有餘力不足,眼下還是留著實力為你爹報仇,你說呢?」
這個白臉老頭不如黑臉老頭這般大聲,說話雖軟,可說出的道理卻讓人不能抗拒,朱霜不說話了。
說完之後,他不管朱霜答應不答應,便站了起來,對著白紙門的所有人道,「我們先退出去,那些叛徒跑不了,走吧。」
他在白紙門中應該是頗有威嚴的,他說過之後所有人都慢慢地站了起來,「攙著小霜。」他又吩咐道。
蓮子和碧華去將朱霜扶了起來。
我看見朱霜抿著嘴唇,慢慢地將那兩個女孩的手甩開了。
她還沒有足夠的實力掌控白紙門,況且他們白紙門本就邪性,除了報仇,不會關心別的,更不會想著鋤奸滅邪之類的東西。
瘋道士心中大為著急,這紙人的消息一點都沒打探出來,正想慢慢建立情誼來著,別人說走就走,他盡力的想攔住,「這黑燈瞎火的,又是山裡,你們天亮再走吧!」黑臉老者不搭理瘋道士,說了聲,「告辭了。」
然後他們一行人慢慢地走遠,終於消失在山峰小道的轉角里。
「膽小鬼!」劉葉罵了一句。
「唉,我看那個女門主也是迫不得已!」劉三叔搖頭歎息,歎息過之後,劉三叔道,「不管他們了,我們先來找這個飛僵,不知道能不能找的到。」
我們齊齊「啊」了一聲,我們連夜去找它麼?
「誰身上帶的有火柴,先把火點起來。」劉三叔又道。
「點火幹啥?」我更是驚訝,問了一句,這樣很容易暴露的。
劉三叔一邊從身後拉出一隻碗和一塊黃布來,一邊回答我,「我要水法觀物,看能不能找到那只飛僵。」
他話音剛落,劉葉趕緊道,「師父,我們去找就行了,別用這法子,這會損傷您的壽元。」
劉三叔搖了搖頭,「沒事,只要以後用心修養,能找補回來的,現今必須先找到那只飛僵,他走那麼快,白天我們也跟不上,更何況是夜裡。」
劉葉又出聲阻止了幾聲,反而被訓斥了一頓,便不敢再開口。
原來他說的找找是自己用水法來找,我們都聽聞過水法觀物,可都沒有見過,聽聞又要損折壽元為代價,也出言相勸,他說沒事,些許陽壽,就當少活了半年好了。
我們撿拾起一些枯柴,在避風處點燃了一堆火來。
此處還算是隱蔽,就算是點了火,外面也能輕易發現。
藉著明亮的火光,我們看清楚了劉三叔的碗,那是一隻青銅碗,上面都有點銹跡斑斑,最上面是一層「卍」字符,下面是水波一樣的古怪符文。
那黃布上面也全是古怪老符號,有點像是甲骨文,他鋪好了黃布,將青銅碗平放在黃布正中,打開了一個小葫蘆,倒進去了半葫蘆清水。
第一百七十一章:三十六峰皆是陣
青銅碗裡呈現處一片綠瑩瑩之意,我們每個人都睜大了眼睛朝水碗裡面看,但是清凌凌的水碗也看不到什麼異常。
劉三叔用手中指沾了碗中的一點清水,開始在黃布上寫字。
他的手指上冒出水汽來。想來已經將自身的道力激發,手指縱橫捭闔,在黃布上瞬間寫下了「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丁丑」,那水汽在黃布上並未消失,他轉身又在另一側寫上了「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
吳棄和瘋道士互相看了一眼都驚呼道。「六丁六甲神法!」
劉三叔點了下頭,示意他們兩個不要在說話,一雙手水汽瀰漫,往下慢慢地壓在了黃步之上,只見之前六丁六甲二十四個水字,紛紛飄起。就好像是回溯的魚兒活了一般,進入了青銅碗之中。
劉三叔見勢立馬從懷中掏出來一張黃符紙,瞬間咬破手指,用血在上面寫上了「甲申乙亥壬午丙子」,這下不需要瘋道士說,想了一下我也明白,這應該是劉三叔的生辰八字。
之所以用生辰八字能害人,就是因為一個人出生之時,每個人對應的生辰時間都是一定而且獨一無二的,它對應著一定的天地法則,就是在出生之時,所有東西在冥冥中已經注定。
怪不得劉葉說損傷陽壽,原來這水法是要把自己的生辰寫到水法之中,寫好之後劉三叔沒有停留,將帶血字的符紙也丟進了青銅水碗之中。那血字慢慢散開,水碗中的水放佛活了一樣。不停地動盪。好像有人在晃一般。
劉三叔開始將眼睛瞪的極大,將頭往水碗中望去,從水碗中升騰起來的血色霧氣將他的腦袋籠罩在了其中,這就是神秘的水法觀物麼?
在邊上的我們被這神秘的水法所驚訝,也不敢打斷劉三叔,過了好長一會,他才慢慢地抬起頭來。
他一臉水汽,慢慢地搖頭道,「兩處明火,三十六處煞點,這山裡面的反應怎麼那麼詭異?」
我們都不明白他說的什麼,他解釋到,「我從這裡面看到的是,有兩處邪氣充盈,應該是古怪之處,但還有三十六處煞氣凝重連在一塊,好生奇怪。」
「那個飛僵呢?」我問道。
他搖了搖頭,「沒有感應到。」
因為奇怪的地方很多,他記不全,要了瘋道士的硃砂筆,將在水法中觀測到的兩處邪怪的地方,和三十六處煞點都劃到了紙上,當記不起來的時候,又將頭探入到青銅碗上方去探看。
終於他整個臉都被水汽打濕,將通過水法看到的情況完全畫到了紙上。
現在的紙張上被畫的密密麻麻,有點有線,瘋道士和吳棄也圍上去看,瘋道士看了一點就道,「這像是陣法啊!」
劉三叔點了點頭,「我覺得也是,可這是什麼陣法啊,能用整座山做陣?」
劉三叔這麼說的時候,吳棄突然道,「您說三十六處煞點,這山中山峰一共有三十六個,會不會跟這三十六峰有關係?」
劉三叔被吳棄所說點醒,將畫出來的東西與周圍山峰一一對應,遇到看不清楚的就爬到半山去觀看,看完他神色大變,「這山就是一個天然的聚陰陣,每座山峰都是陣法的一個陣腳,好大的手筆!你們有沒有誰注意到周圍有什麼異常?」
這山裡面從進來就感覺陰森森的,至於其他的異常我倒沒有感覺出來。
吳棄仰頭看了一下天,他最喜歡的就是觀察天相,看了之後他驚訝道,「星斗的方位好像錯亂掉了,怎麼回事?」
「這就對了,看來這裡的山峰晚上應該就有迷魂的作用,不知道是不是和我們的到來有關係,但是一定有古怪,趕快去喊住白紙門的那些人,別讓他們往前走了。」
劉葉的腿腳快,劉三叔準備讓他去,可是劉葉哼了一聲,「他們這些膽小鬼,一聽說出現了飛僵轉頭就走,還喊他們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