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節

月涼如水,無人知道未來的道路會是怎樣的。
我背著罈子走在最前面。順著山路奔跑。
黑師父提著孟定雲跟著後面,白師父與蕭關走在最後。山路漸漸結出了冰霜,並不好走。
好在今夜的月光皎潔,可以照亮我們前行的道路。
我從一塊石頭跳到另外一塊石頭上,心中的熱血沸騰。
黑師父喊道:「蕭寧,你省省力氣吧。別還沒到地方,就把力氣用光了。」
我回頭看著黑師父:「天氣太冷,跑起來才有熱量一些。」
在我帶領下,我們一行五人的速度奇怪。不過兩個多小時,就到達了鳳凰縣城。
寒冬將至,鳳凰古城變得安靜了蕭條下來。夜深人靜之際,寒氣四起之時,並沒有太多行人,偶爾有些酒鬼晃晃悠悠地走著。
黑白師父立在城牆上。
黑師父道:」夜深之時。正是我骷髏人大展身手之時。」
白師父瞪了一眼黑師父,道:「你又不是喝血的殭屍,別在這裡吹牛了。咱們還是快些趕路吧。」
我們只是在鳳凰古城逗留了半個小時。黑師父找了一件大的黑色風衣,披在身上,可以蓋住腦袋。白師父也找了一件白色風衣,可以裹住身子。
兩人身子蓋在衣服裡,這樣也避免被酒鬼與夜不成寐之人看到。
我們經由反鳳凰古城出發,一路上往東邊走去。而後換了交通工具,顛簸了一天的時間。到達了江西贛州境內。
我與黑師父來過這裡。二叔蕭關也來過這裡。蟲門勢力之一的曾家就在贛州境內。
而孟家的老宅也在贛州境內。不過兩家相距有上百里的路程,彼此之間相安無事地共處了多年,期間也有各種各樣的暗鬥。
當日曾家家主收到蟲王挑戰的信件後,孟竹很快就趕來了。
也可以說明曾家與孟家的距離,相差得並不算太遠。
我也沒有想到,孟家就在江西贛州境內。
我們越靠近孟家。孟定雲的神色就越加慌張,整天心不在焉。有時候身子發抖得厲害。
我說道:「孟定雲,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孟定雲咬著嘴唇道:「我只是在惋惜。如果當年沒有發生那件事情,或許今日的孟家面貌會煥然一新,而你也不用氣勢洶洶地殺回孟家。」
我道:「你現在說這些有個屁用……既然回來了,那就做出一些改變。我希望你能幫我……」
孟定雲道:「蕭寧……我如果死了……請你幫我恢復名譽,讓我回到孟家去。我不想成為孟家的棄子!」
我道:「我一定盡力。至少在我看來,你比孟竹,比孟二爺更有成為孟家人的資格。他們名義上是為了名家,但所作所為,都是損毀孟家的名譽,都只是在保全自己的個人的利益。」
孟定雲思索了一會,歎道:「不能怪他們。他們是被蟲子控制。所以才會做出各種各樣的事情。」
進入贛州之後。
我們五人並沒有馬上趕往孟家,而是在贛州市內住了兩天。
這兩天時間裡,我們平安無事,並沒有孟家人趕來偷襲與暗算我們。
到了第三天下午,氣溫再次降低了不少。
我們一行五人離開了贛州市境內,經由往北去的道路,進入了一片綿延起伏的丘陵中。
孟家自孟少錕之後,曾有一段時間居住在國外。三十多年前,孟家在國外發生了一些事情之後,又舉家回到了江西老宅,經過幾十年的營造之後。
孟家老宅已經成為一個十分安全的村落,坐在贛州城外百里之遙的地方。
傳說這裡聚集了一股獨特的風水靈氣,所以孟家人就選擇了這裡。
我們天黑時分,就靠近了孟家老宅的外圍。這裡一帶建築風格,與以前的曾家村十分相似。鄰近的村落亮起了燈光,如同丘陵中的明燈與珍珠。
我們五人緊張地靠近了孟家老宅。
遠遠地看到了一片竹林,風聲搖擺,竹葉沙沙作響。
起了一陣黑色的怪風,竹林之中多了一盞暗黃的燈籠,四周的空氣也變得奇怪起來。霧濛濛地還有一股怪味。
又起了一陣風,從那怪味中傳來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我鼻子嗅動,說道:「白師父,好像是麵條的香味,前面是一家麵館吧。」
白師父眉頭緊蹙,道:「有些古怪,荒山野嶺的麵館。不是給人開的,就是給鬼開的。」
孟定雲走上前一步,道:「我九年沒回來,也不清楚這路上怎麼就多了一家麵館。不過從香味來判斷,不像是給鬼開的人,是給人開的吧。」
白師父嘴角微微翹起,笑著說道:「那咱們就進去坐一下。如果真是孟家人開的麵館,咱們就直接告訴他們。蕭寧來找他們算賬了。」
我看了一眼蕭關。
蕭關也平靜地點點頭,說道:「對,先讓孟家人知道也無妨。」
我們一行五人順著竹林中的小路,踏過地上紛紛掉落的竹葉。到了麵館前。這間面牌的招牌有些陳舊,招牌上是三個正楷大字,正是「陽春麵」,看來這家麵館只做一種面,只做陽春麵。
麵館的大門並沒有關上,裡面點著一盞暗黃的油燈,整個光線與格調有些陰森森。牆面與桌子都是烏黑色的,唯獨桌子的瓷碗是白色的。
我進了麵館後,眼睛微微變紅,感覺到麵館背後,有一股奇怪的氣流在轉動,整個麵館之所以屹立不倒,完全靠著這一股氣流的支撐。
我察覺到異樣後,看了一眼白師父,又看了一眼蕭關。他們也都察覺出麵館的一樣,不過臉色都沒有什麼變化,就好像我們走入一家正常的麵館一樣。
黑白兩位師父拉動衣服,暫時遮住自己的臉部與手臂,只露出白色的眼珠子。
我們五人坐定之後,從麵館小門後面,走出了一個個子不算太高,年紀很老,皮膚上都是皺皮,一身黑灰色棉襖的老漢。
老漢的衣服上沾滿了油污,一看就是常年在廚房裡忙活的。
「吃什麼,五位遠道而來的客人?」店老漢熟練地打起了招呼。
蕭關將桌子的筷子抽出了一雙,擺在桌子上,玩笑地問道:「老闆,你怎麼知道我們是遠道而來的,或許我們就住在附近呢?」
店老漢憨憨一笑,說道:「老漢走南闖北,也有些眼力勁。五位客人身上帶著的氣息,就是遠方的氣息。我……是不會看錯的。」
蕭關道:「我們遠道而來,早就飢腸轆轆。麻煩老闆上三碗陽春麵。」
店老漢憨憨地一笑,道:「幾位稍等片刻,老漢這就去後廚給你們下面。」
孟定雲眼珠子溜溜地轉動,瞧著麵館的四周,臉上佈滿疑雲,驚道:「奇怪了。這裡什麼時候多了一家麵館呢。怎麼這個老漢,我從來沒有見過呢。」
蕭關道:「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你在長白山上住了九年。九年時間裡,一個少年人可以長成一個茁壯的青年,一個老人也可以在九年的時間裡走完自己最後的人生。這裡多了一家麵館,又有什麼驚奇的呢?」
孟定雲連連點頭。
十多分鐘後,店老漢端著托盤從廚房後面返回來,三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麵送了上面。
麵條細膩,蔥花青翠,高湯濃郁,還加了一勺老醬油,味道應該很不錯的。每一碗陽春麵上面,還加了一個荷包蛋。
店老漢把面放到桌子上,又把一瓶陳醋放在桌上,憨憨地笑道:「面已煮好,客人們請慢用。」
蕭關笑道:「老闆,我們一共進來了五個人,只點了三碗麵,難道你不覺得奇怪,一點都不好奇嗎?」
蕭關伸手扣住了店老漢的右手,店老漢手中的托盤應聲落在地上。
店老漢道:「兩位客人蒙著臉,肯定有些隱疾,所以不用吃麵。三位客人面色如故,只是有些疲憊,而身體並無大礙……長途跋涉,自然要吃麵了。這陽春麵要趁熱吃,冷了就沒有味道了。」亞司諷亡。
蕭關叫道:「是嗎?我看著麵條不太乾淨,要不你吃一口試試。」
店老漢臉色並無太大的變化,憨憨一笑說道:「客人,你別開玩笑了。我做了一輩子的麵條,手藝獨到,怎麼會不乾淨呢。客人……你還是快點吃吧。」
蕭關怒喝一聲:「彫蟲小技還敢在我面前胡鬧……」蕭關怒吼之後,店子裡面的掛飾桌子板凳辟辟啪啪發生了怪響。
我不由掃動四周,發現牆面扭曲,原本平整的牆面多了不少裂痕,而平整的桌子也坑坑窪窪。
店老漢叫道:「好一個蟲王,果然有些本領。一眼就識破了老漢的計謀……」
彭地一聲,那店老漢冒出一個青煙,整個身子一晃,無端起了一股黑風,屋中的燈籠與亮光同時熄滅。
等到黑風散去,蕭關手上一滑,只抓住了一把油污,那店老漢已不見蹤影。
蕭關喊道:「蕭寧,你沒事吧。」
我搖頭道:「沒事,咱們進的麵館,的確不是給人開的,而是給鬼開的。這麵館分明是一處鬼宅……」
白師父叫道:「不好,那孟定雲好像不見了……」
第九章、吶喊
黑師父身子一展,朝著西邊追了出去。過了一會,折返回來,道:「沒有看到孟定雲,可能被孟家的人的搶走。」
白師父四處掃動了一下,說道:「可能剛才我們看到。只是障眼法而已。有人在這裡布了一個結界與封印一類的東西,目的就是為了搶走孟定雲。」
我今年夏天在沈家的時候,就被謝連吉困在結界之中,那個封印四周黑漆漆的,還會感覺到毒蛇與老虎靠過來。
這麵館陰森恐怖,極有可能是因為結界封印的原因,所以才給人這樣的感覺。
我道:「沒錯,是一種讓人結界,也可以說是一種幻術。我想剛才的香氣,還有風聲、竹聲都會影響我們的判斷。其實這裡什麼都沒有。」
蕭關道:「如果四周都沒有話,呢孟定雲又會去哪裡呢?」
白師父回到剛才那張「桌子」邊上,在四周踩動了一下,有一處發出空蕩的聲音。白師父扒開一些塵土,發現了一塊石板。
石板下面有動彈過的痕跡。將石板打開之後,有一條不太寬的暗道,暗道之中還遺留著孟定雲的枴杖。
白師父道:「孟定雲是從暗道中掉下去,經由暗道離開這一片竹林的。」
我心中暗想,如果張玄薇在的話,或許可以說出這個幻術結界的構成與成因。
我道:「依我看,這個幻術不能維持太長的時間,抓走孟定雲之後。幻術自己會散開的。」
蕭關點點頭說道:「看來是這樣了。」
我微微有些沮喪,還沒有到達孟家。就被人把孟定雲給劫走了。
想來孟家人並不願意孟定雲成為我們的帶路人,所以在進入孟家之前,對我們動手了。
白師父嘴角微微翹起,說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孟定雲的身上有我的青蚨蟲。孟家把他抓去,對我們來說,並不見得是壞事情。」
原來白師父在進入這家麵館的時候。已經在神不知鬼不覺之間,把用於追蹤的青蚨蟲放到了孟定雲的身上。
黑師父讚道:「師弟。你果然機智過人,遠超我的想像。」
白師父笑道:「等你出手的話,黃花菜都涼了。」
我們在半路上把孟定雲給丟了,但也有一些收穫。白師父身上追蹤的青蚨蟲發出低鳴聲,引導著我們往前面走去。
順著山路往前面走去,遠遠地看到了一處不大不大的村落。整個村落的佈局,猶如一個巨大的羅盤,山水相依,乃是上佳的風水寶地。
白師父不由地說道:「相傳孟家是風水世家,從古宅佈局來看,的確甚有章法,暗合風水術的要領。」
整個村落的佈局。再加上兩邊山行走向,更顯出孟家風水術的大氣與磅礡。
《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