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我絕望了,完全無法從這種死局中脫困。

就在瀕死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胸口不受控制般的了,好像有什麼東西要衝體而出。胸前的衣服噗的破了個洞,一股完全不屬於自己的力量,唰的蔓延出來,從雙肩延伸到行兇者的兩隻手上。
這股力量如同一汪泉水,綿綿不斷,看似柔,卻極韌,行兇者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纏住了,不得已慢慢鬆開了手。我抓住這機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轉身看到他的真容。

行兇者明顯不想暴露自己,他的雙手被迫鬆開我的脖子,但猛然抬手在我後腦上重擊了一下。我一下子朝前撲倒。等翻身爬起來的時候,行兇者已經背對著我,急速朝祠堂另一邊的院牆跑去。他的速度奇快,伸手在院牆上一搭,就翻過一丈高的圍牆。我想追,卻已經來不及。
終於從死局中撿回一條命,我再也顧不上別的了,門口兩個看守軟塌塌的躺在地上,可能剛才就已經被行兇者弄暈,我馬上扛著老狐狸離開祠堂,在夜色中一口氣跑到村子的邊緣。
莫須村一部分人連夜在後山周圍尋找王瞎子,剩下的都熟睡了,整個村子靜悄悄的,沒有一點火光。當我抱著老狐狸跑到村邊兒時,一眼就看見傻子家的正屋,亮著一點油燈光。
我皺起眉頭。傻子媽平時睡的很早,尤其是看到這盞油燈時,我一下子想起了傻子。今天傻子出現在祠堂,到底是偶然還是必然
我扛著老狐狸,躲在傻子家外面的草地間,然後悄悄的攀上院牆。想要看看,看看這麼晚了,傻子家為什麼還亮著燈。但是剛剛一露頭,正屋的門就推開一條縫,傻子媽從門裡走出來,把我嚇了一跳。我以為她察覺出了什麼,不過傻子媽看都沒朝這邊看一眼,在門口站了站,提著一隻小籃子,從院門走了出去。
她要去幹什麼
我心裡冒出很多疑問,剛到莫須村時,我一直都覺得傻子家是普通的可憐人,但聽了傻子家過去的事,又親眼目睹王老大幾個人的慘死,我對傻子家就有了新的看法。
傻子媽離開院子,就從村裡唯一的一條路上拐了彎,直直的朝東邊走去。我不放心老狐狸,可是又想尾隨傻子媽,看看她去做什麼。躊躇了一下,我把老狐狸安置在草窩,旁邊放了兩件鎮邪的法物,接著就悄悄的跟上了傻子媽。
傻子媽低著頭,一直在走,她沒什麼功夫,察覺不到我在後面尾隨。走了可能有七八里地,傻子媽停下了腳步。
這是一塊荒地,遠離村子,很平坦。但走到這裡時,我抽抽子,一下就分辨出來,這塊看似很平坦的地,其實是一片老墳,那種味道能瞞得過普通人,卻瞞不過我。老墳的墳頭明顯被人有意推平了,估計是不想讓人知道,這裡原本是塊墳地。
深更半夜,無主老墳,如果是個普通女人,這會兒已經嚇的腿軟了,但傻子媽毫無懼色,走到老墳旁邊,蹲在地上刨了刨,然後掀起一塊擋板。緊跟著,傻子媽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那塊擋板下面,是墳場地面上的一個洞,傻子媽肯定鑽進去了。
我心頭的疑雲頓時濃重到了極點,傻子媽鑽到墳地裡去幹什麼
儘管我摸不清現在的形勢,然而傻子媽的舉動,對我來說具有強大的吸引力,我拋開一切雜念,硬著頭皮趴在地上,一點點的朝那邊爬,我非要弄個水落石出,看看傻子媽到底要幹什麼。
我爬的很輕,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終於靠近了傻子媽消失的地方。我猜想的沒錯,地面的擋板下,就是一個洞,傻子媽鑽下去之後,重新蓋上擋板,我沒法掀起擋板,否則會驚動傻子媽。
好在擋板下面的洞不深,斜著下去的,大概兩丈深,我爬到跟前時,擋板的間隙露出一點火光,洞裡很黑,傻子媽點了燈,就因為有了這盞燈,才讓我把下面的情況看的很清楚。
那一瞬間,我的頭皮就麻了。
下面的洞不大,洞正中擺著一口棺材,傻子媽就坐在棺材旁的一個凳子上,正對著棺材說話。
「當家的,你去的時候,告訴我,要我稍忍忍,只要忍忍,你就還會回來,照顧我們娘倆。」傻子媽背對著我,言語間流露著說不出的淒苦,她帶著哭腔,對棺材道:「可這一等,就是這麼長時間,我自己拉扯孩子,也就罷了,村裡人欺負我們孤兒寡母,誰幫我們說一句話了當家的,你的心這麼狠,說話都不作數的」
我一陣心驚,不僅僅因為傻子媽三更半夜不睡覺,跑來跟一具棺材說話,更重要的是,洞裡這口棺材,很有說頭。
中國人過去講究土葬,人死之後,入葬的棺材其實就是死者身份的象徵,普通老百姓,忙碌一輩子,到死能有口柏木棺就已經很不錯了,帝王將相,死後用玉棺,崖木之類的稀缺材料做棺,正常情況下,頂級的造棺材料是金絲楠,明清兩代的皇帝,都用金絲楠打造棺槨。從雲貴的深山裡開採一棵成材的金絲楠木,還要專為這棵木材開一條路,代價極大。
但洞裡的這口棺材,所用的材料比金絲楠更珍惜罕見,這種棺材的料,叫做陰沉木。
陰沉木做出的棺材,能夠防腐,屍體葬在陰沉木棺材裡,可以保存很長時間。但陰沉木是天造的奇物,產量不多,而且體積大半都很小,充其量做一些小物件供人把玩,真正成株的陰沉木,太罕見了。中國有詳實史料可查的歷史,從殷商開始,直至最後清朝覆滅,這期間沒有任何一個皇帝的棺槨是完整陰沉木所打造的,不是他們不想,是找不來做棺材的料。
然而就在這個位於太行山深處的無名野地之下,就安然擺放著一具全由陰沉木打造的棺材。
我不明情況,但從傻子媽的話裡能夠聽出,這棺材葬的,是她去世的丈夫。傻子媽很無助,帶著一個癡傻的兒子苦苦過活,壓力非常大,她又不善言辭,不善傾訴,心裡實在憋的受不了的時候,只能到這裡,跟死去的丈夫說說話。
我就納悶了,傻子媽的丈夫,會是什麼身份能葬在一具完整的陰沉木棺裡
「我苦,這沒什麼,只盼望傻娃能好好長大。」傻子媽從棺材里拉起死者的一隻手,屍體放置陰沉木棺內,除了沒呼吸沒心跳,身體跟活人差不多,不腐也不僵,那隻手明顯還有彈性:「當家的,你去了有好久了,一個夢也不托,真是把我們娘倆都給忘了嗎」
這一幕陰森卻又感人,我突然覺得自己是想多了,傻子媽只是為了自己能活的輕鬆點。她的丈夫可能有來歷,但傻子媽,還是個尋常的女人,會哭,會笑,會猶豫,會彷徨。
「當家的,我和你說。」傻子媽拉著棺材裡屍體的手,就跟拉著一個活人的手一樣,如訴家常:「那個人來了,我見到他了。」
我猛然一驚,傻子媽話鋒突轉,她說的「他」,讓我非常敏感。
「他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認的出他。」傻子媽另只手抹抹眼睛,道:「他看著,和咱們傻娃差不多大,當家的,一直到現在,我都不明白,當年,你為什麼那麼做為什麼我問你,你總是搖頭不說等你想說的時候,又嚥氣說不出來」
我的震驚,立即爆發了,我一下子反應過來,傻子媽說的那個人,就是我。
第七十五章無盡的謎題
當傻子媽說出這些話之後,我難以自持。在我來莫須村之前,傻子媽就知道我她認出了我,卻不點破,依舊裝成什麼都沒有的樣子。還有她去世的丈夫。曾經做過什麼
傻子媽還是拉著棺材中屍體的手,輕輕說著話,好像要把心裡所有的一切都說給死去的丈夫聽。對於她而言,死去的丈夫還有活著的兒子,是她唯一的寄托,傻子癡癡的,聽不懂母親的話,這些。就只能跟棺材裡的人傾訴傾訴了。
「當家的,我做了點你愛吃的東西,都放在這兒。」傻子媽說了許久,才鬆開手,道:「這幾天,村子裡總是出事,不怎麼太平,我帶著傻娃。抽不出時間,等過些日子再來看你。你不管你死了活了,都不要忘了我們娘倆」
傻子媽站起身準備離開,我趕緊挪動身體,然後一溜小跑,趴到遠處的空地。傻子媽熄了燈,從洞裡鑽出來,重新蓋好擋板,又在擋板上鋪了一層土,提著籃子順原路朝莫須村走。
一直到傻子媽走遠,我才站起來。傻子家的蹊蹺,可能王瞎子早就看出來了,他說傻子家有一群鬼護著,所以他才刻意叮囑村裡人,不要跟傻子家發生衝突,否則會有大禍。我就想著。王瞎子不是瞎說,傻子家有些不為人知的底細,但暗中護著傻子家的是不是一群鬼,就不得而知了。
我很想知道,洞裡那具陰沉木棺材裡葬的人是什麼樣子,但老狐狸還沒醒,我是提心吊膽跑出來的,所以傻子媽一走,我也跟著順原路朝回跑,回到安置老狐狸的地方。
我守了一夜,守到第二天,老狐狸終於醒了過來,估計是被白袍人打的太重,醒來之後還糊塗了一陣子。
「那個那個冰塊裡的人呢」老狐狸左右亂看,估計是被白袍人打怕了,心有餘悸。
「他不在了。走了。」我沒法跟老狐狸解釋那麼多,也不想給它增加心理負擔,所以含糊的說白袍人離開了。
「走了走遠了」老狐狸的神色頓時一陣輕鬆,嘴皮子也開始碎碎的,舉著爪子道:「陸家小爺,不是我說。當時我是怕真跟白袍人鬥起來會牽連到你,要不然,哼哼,誰把誰打趴下還說不一定哩」
老狐狸的臉皮比城牆還厚,一聽白袍人不在了就開始猛吹,我也懶得理它。
莫須村徹底亂了,村民找王瞎子無果,而且我又連夜逃走,村子裡的人不知所措,湊在一起商量了好一陣子,卻還是拿不出穩妥的主意,只能又分頭在附近來回的亂找。
我和老狐狸在這裡守了一天,天黑之後,跑了一天的村民無可奈何的各回各家。眼瞅著天黑下來,我的心思活絡了,想起傻子媽昨天晚上去的地方。我想去看看,看看那棺材裡葬的到底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
昨天的路很好認,我耐著性子等,等到整個村子的人都睡了以後,才帶老狐狸趁黑朝那片被人平掉的老墳走。我們走的很快,七八里路,不到半個時辰就走了過去。我先觀察了一會兒,確認沒有什麼異樣,慢慢靠近那個開在墳地下面的洞,抹去浮土,把擋板輕輕取掉。
「你在上面守著,要是真來了人,給我打個招呼。」我讓老狐狸留在地面,一個人從地洞鑽了進去。
我知道,這個地洞裡只有一具棺材,沒什麼可怕的,傻子媽好端端的來去自如,但是等自己親自下去的時候,心卻一個勁兒的突突亂跳。
地洞裡很黑,是那種絕對的黑暗,靠肉眼什麼也看不見,我點亮了狗燈頭,一來照明,二來辟邪。狗頭燈的火苗很小,光照範圍有限,我沒敢冒失的靠近棺材,先在周圍看了看。
當我看到洞角時,腦袋嗡的一大,本來就略略緊張的神經一下子像弓弦一樣崩的緊緊的。傻子媽昨天留下了一些食物,那種東西其實和上墳的貢品一樣,明知道死人不會吃,只代表自己的一份心意。
但是,我看見那些食物沒了,盤子和碗都空空的,裡面的東西明顯被人吃的一乾二淨。
我的腦子很暈,全力在回想下洞時周圍的環境。地洞上面的浮土完整,擋板沒有任何被掀開過的跡象,也就是說,從昨晚傻子媽離開一直到現在,沒有人來過這個地洞。
然而,洞裡的食物為什麼沒有了是棺材裡的屍體把東西吃掉了
死人絕對不會吃活人的食物,可地洞沒人來過,想來想去,就只剩下這麼一個不是解釋的解釋。
我心裡沒底,卻更想把事情給搞清楚。目光一轉,從洞角移動到了棺材上,這一眼,又讓我出了一身冷汗。
棺材裡的屍體,不知道什麼時候直挺挺的伸出一隻手,這隻手的五指張的很開,就好像棺材裡的人伸手在索要東西。
是詐屍我不敢確定,一般來說,死了很久的屍體是不會起屍的,但陰沉木能保存屍首,死者如果當初剛一斷氣就放進陰沉木棺,幾十年內打開棺材,屍首還和剛死時的狀態一樣,甚至手腳的關節還可以活動。所以遇見這種特殊情況,我就吃不準是不是發生了意外,導致屍首詐屍。
不過趕屍家的人,對付屍變的經驗最豐富,我把手裡的狗頭燈舉高,另一隻手攥著砍梁刀,情況發生了,我得佔據一些主動。
我慢慢靠近棺材,棺材裡的手一動不動,還是直挺挺的伸著。我騰出手掏了一撮血米,想先灑進棺材裡。但是米粒還沒有落入棺材,那只直挺挺的手猛的一動,閃電般的抓住了我的手腕。
情況來的非常突然,不過我有防備,手腕子被抓住的同時,我一擰胳膊,砍梁刀的刀尖頓時轉動,刺到那隻手的脈搏上。這隻手皮粗肉厚,砍梁刀專門對付屍變,刀口不鋒利,刺不進去。我不等那隻手再動,手腕一縮,刀尖又上移了兩分,卡在對方的指縫間,用力一扭,對方被迫鬆開了手。
我趕緊後退了兩步,背貼洞壁,短短一瞬間的功夫,我讓嚇的不輕,胸口微微起伏,緊張的喘著氣。
「小子,身手當真不賴。」
一條又高又壯的影子,從棺材裡一躍而出,穩穩的站到我面前。我手裡的狗頭燈還在燃燒,火光映照之下,我看見從棺材裡跳出來的,竟然是黃有良。
我知道,棺材裡葬的肯定不是他,但黃有良好像什麼事情都知道,知道老墳下面的陰沉木棺,甚至知道我會忍不住跑到這裡來一探究竟。他站在我面前,滿臉都是那種裝鬼嚇人得逞之後的戲謔和得意。
「你到底想幹什麼」
「逗你玩呢,何必當真」黃有良看我惱了,咧著嘴笑道:「試試你的膽子。」
「我膽子大小,跟你有甚的關係」我望著黃有良,第一時間就把他和那個要掐死我的人聯繫到了一起,但轉念想想,不是,黃有良不是那個要殺我的人,他身上那股妖邪的讓人琢磨不透的氣息擋都擋不住,而且他的身段跟行兇者完全不一樣。
那個要殺我的人,絕對不是黃有良。
「膽子小,是做不成大事的。」黃有良收斂了笑容,眼神裡帶著深意,在棺材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來,道:「怎麼樣,這次到莫須村,有什麼收穫嗎」
「收穫」我冷笑了一聲,黃有良嚇了我一跳,但他沒有和我動手的意思,所以我也放下手裡的砍梁刀,道:「謝謝你給我指的路,有人差點殺了我」
「我知道。」黃有良淡淡的點點頭:「你來之前我就知道,我給你指的路,你如果真的走了,就會有人殺你。」
一聽這話,我更氣了,恨不得一腳踹死黃有良。
「但是怎麼說呢,如果你在這兒就被殺了,那還不如直接死了乾淨。」黃有良似笑非笑,幾天不見,他的臉龐白的像一塊玉,隱隱已經透出了瑩潤的光,更加妖異:「路才剛開始,你就走不下去了,死了反倒省心。」
「你安的到底是什麼心」我憋著一肚子火,問道:「我們陸家,到底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莫須村別的人,沒什麼說的,王瞎子知道一些事,完全是前些年他在外行走的時候,遇到狗屎運,意外得到點皮毛,就一門心思的想朝裡面鑽,螻蟻一樣的人,成不了氣候。」黃有良不做解釋,根本不搭我的話茬,自顧自的開始說。
聽著黃有良的話,我突然就顧不上生氣了,隱約間,像是摸到了他真實的用意。他故意引我來莫須村,等到局面真正收拾不住的時候,他再跑過來跟我做一些解釋。
他讓我自己去摸索情況,只有當我實在查找不出線索時,他才會出現。
「傻子家,另當別論。」黃有良接著說道:「他家放著別動,你暫時惹不起他們。如果你現在想對他家做什麼,會有你應付不了的人出來收拾你。」
「我本來就沒想對他家怎麼樣。」我琢磨透了黃有良的意圖,就趁機問他道:「從我來到莫須村,你大概就一直在暗中窺視我的行蹤吧能無聲無息的瞞過我,也真難為你了。」
「過獎。」黃有良氣定神閒,好像聽不出我在埋汰他,坐的端端正正,微微一欠身子,真的謙虛起來。
「莫須村前兩天的事,你大概知道,水潭下面撈上來一塊冰,裡面凍著一個人,穿白袍的人,那人,是誰」
「他」黃有良又咧嘴笑了,笑的讓人頭皮發麻:「他是太行山第三高手。」
第七十六章重陰身
「太行山第三高手」我被黃有良的回答搞的很有興趣,忘記自己正身在地下的墓穴裡,接口追問道:「這個排名是怎麼排的白袍人是第三高手,那麼誰是第一高手,誰又是第二高手」
「我隨口胡說的。哪兒有什麼排名。很多事情,已經亂了。」黃有良收斂了笑容,瞇著眼睛,道:「他已經屍解,飛昇洗禮,等蟄伏幾年再露面,我對付他,就得吃點力了。」
「你」我看著黃有良。滿心懷疑,這個人可能是有些神秘的來歷,但他吃人肉,而且還被五叔開膛破肚,就算厲害,又能厲害到哪兒白袍人的實力我是親眼目睹的,沒有屍解之前,就能跟小馬車撞一撞。屍解飛昇之後,實力大增,但黃有良的意思很明白,就算白袍人屍解之後,他對付白袍人,也只不過是吃力而已,我有意激他,迫他說出更多的情況,所以帶著嘲諷的語氣,笑道:「這麼說來,你就是太行山第一大高手了」
「愧不敢當,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沒有必要爭那個虛名。」黃有良總有些嬉皮笑臉的樣子,剛剛收起笑容,嘴巴隨即又咧到耳朵根。指了指自己的子,道:「陸小爺,你心裡是不信的,不信我有那麼大的本事,對麼」
「信不信,你得說出來我才知道啊。」
「陸小爺,你那點心機,其實差得遠,想套我的話,和白日做夢一樣。不過我告訴你,有些事不對你講,是為了你好。你先天陽弱,魂魄不穩,知道些自己受不了的事情,魂兒說不准就散了。」黃有良翹起二郎腿,砸吧著嘴。道:「話又說回來,有的事跟你聊聊也不打緊的,你,知道我的來歷嗎」
我一下子答不上來了,黃有良被五叔開膛之前,是小嶺坡的人。但三番五次和他碰面,他的狀態一次比一次詭異,所以我一直覺得,這個黃有良,很可能不是原來的黃有良,可他具體是什麼來歷,我心裡真沒譜。
「你不就是小嶺坡的麼」我就想在言語上拖著黃有良,拖的越遠越好,他要解釋這個事,就必須用另外的事情做輔證。
「陸小爺,你聽好了。」黃有良道:「我,是半個重陰身。」
「重陰身」
重陰身這個詞,我不是第一次聽到,但是說實話,重陰身究竟是什麼含義,其實我不懂,只知道這可能是很厲害的東西。三腳羊那樣天生的奇物,修行成百上千年,機緣造化都要遇到,年歲大了以後才有機會勉強修成半個重陰身,成就陰神。
黃有良是半個重陰身,難怪當初五叔說過,黃有良不是一般人。
《最後一個趕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