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啪嗒啪嗒
我閉上眼睛,耳邊全是屍體踩著地面蹦躂的聲音,在面前晃來晃去,很讓人心煩。我皺起眉頭不理會它,但是休息了一小會兒,聲音突然就斷了,那種感覺,如同地上有一個陷阱,屍體蹦到陷阱上,一下子跌落進去,再沒有半點聲響。
我唰的睜開眼,在左右看了看,屍體不見了,我疑心它藏到了樹後,但繞過去看看,還是什麼都看不到。我又在周圍的地面觀察一下,地面很平坦,也很扎實,不會有什麼陷坑之類的東西。
但是,屍體到哪兒去了
我用鈴鐺敲了敲八孔青銅球,聲音嗡嗡的擴散開來,這是專門控制鬼的法物,如果鬼就在附近,不可能沒有回應。
窸窸窣窣
鈴鐺的聲音還沒有消失,我就聽見頭頂有一陣很輕的窸窣聲,好像微風拂動樹葉發出的聲音。我條件反射般抬起頭,朝上望了望,樹蔭很茂密,月光照在樹冠上,光線就透不進來,入眼一片模糊。
窸窸窣窣
我不知道屍體在小鬼附體之後有沒有直接蹦到樹上的能力,但頭頂的樹蔭裡,一直有那種輕微的窸窣聲,我後退了一步,全神貫注在茂密的樹蔭中搜索。叼叨司圾。
一陣輕風從頭上吹過,枝葉搖擺,驟然間,我看到一叢一叢的綠葉裡,開著一朵朵拳頭大小的花,正隨風輕輕擺動。我在山裡長大,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花,花很鮮艷,五顏六色,在綠葉中若隱若現,風一吹,一股淡淡的花香四處瀰漫,花香的氣味很好聞,帶著一股梔子花的香氣。
我只看見了這些花,卻始終看不見消失的屍體。心裡越來越急躁,而且感覺很丟臉,第一次趕屍,只走了這麼點路,竟然把屍體給趕丟了,我該怎麼跟劉老鬧交代
我繞著樹慢慢的走,力求看的更透徹一些,隨手又拿出一把洋鐵皮殼的手電筒,但不知道怎麼回事,手電筒的光剛剛一亮,啪嗒又滅掉了,我使勁甩甩手電,又試了幾次,始終不亮。
啪嗒
就在這時候,我聽見樹上好像有什麼東西掉到地面,掉下來的東西肯定不大,也不重,所以聲響並不高。我剛要低頭去看看究竟掉下來了什麼東西,就聽見從頭頂的樹蔭裡,傳來一陣幽幽的聲音。
「好心人,幫個忙行麼」
第八十六章一隻鞋的故事
「什麼人」我猛一緊張,黑乎乎的樹蔭裡突然傳來一道幽幽的鬼音,那感覺真的讓人汗毛直立,我死死的注視著上方,已經做好了搏鬥的準備。
樹蔭裡的聲音暫時停頓了。但是我看見從花朵和綠葉間,慢慢的垂下來一雙腳。這是一雙女人的腳,一隻腳是光著的,另一隻腳上穿著一隻繡花的紅鞋子。
這雙腳一點一點從綠葉中垂下來,緊接著,兩條腿也跟著現出,我不明情況,一時也不敢貿然動手,只能靜觀事態的變化。
片刻間。女人的下半截身軀已經完全從綠葉中垂下來,下垂的趨勢依然沒有停止,逐漸,她的上半身也慢慢的一起下落。
當她整個人都從樹蔭裡垂下來的時候,我看到這個女人披頭散髮,脖子上吊著一根繩子,腦袋低垂,又長又亂的頭髮蓋住了她的臉。她吊在一根粗壯的枝幹上,一隻腳光溜溜的,一隻腳套著血紅的繡花鞋,風一吹,女人的兩隻腳就左右擺動,像兩隻鐘擺,動的很有節奏。
「好心人。幫我把鞋撿起來我的脖子被吊著挨不到地」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樹上的一個吊死鬼,想用陰眼看看她,但一眼望過去,女人模模糊糊的一團。我抽空低頭看看。地上真有一隻繡花鞋。叼叨司亡。
「好心人幫幫忙吧」
我肯定不敢亂動她的東西,死人的東西碰不得。
幾十年前,在黃有良家的小嶺坡,曾經發生過一件真事。村裡有個叫黃老貴的光棍,屬於那種游手好閒的懶漢,望四十的人了,還沒有娶老婆,每天蔫蔫的,在家門口曬太陽,一曬就是一天。
有一次,黃老貴的侄女出嫁,嫁到一百多里外的一個村子,黃老貴是新娘子嫡親的叔叔,所以跟著新娘家裡人一起去送親。他是個上不了檯面的人。到了新郎家裡頭,沒有禮貌。光顧著吃喝,被新娘子的父親暗中呵斥了兩句,黃老貴受不了這個氣,一賭氣就提前走了。
一百多里的山路,要走好久,回去的路上,黃老貴撿到了一隻鞋。那個年頭還在前清,女人裹小腳,他撿的鞋小巧玲瓏,做工很精細,彷彿還透著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氣。黃老貴當了四十年的光棍,一聞到脂粉氣就激動的不得了,鬼使神差的把這只鞋揣在懷裡帶回了家。
過了一段日子,黃老貴突然就變的很精神,平日裡髒兮兮的衣服漿洗的乾乾淨淨,辮子梳的整整齊齊,村裡人好奇,就問他,黃老貴很得意,跟人說,自己找了個婆娘,過段日子就要過門的。
村裡人聽了就笑,黃老貴家裡窮的,只剩下一條褲子了,這樣的家境,女人只要不傻,就不會跟他。
「我那個婆娘模樣很標識,家裡三進三出的大瓦房。」黃老貴不服氣,跟人辯解道:「對我喜歡的不得了。」
村裡人壓根不相信,但是看著黃老貴也的確有點變化,所以就激黃老貴,讓他把婆娘領來看看。
「看就看」黃老貴答應了,說去跟他婆娘商量一下。
轉天,黃老貴跟村裡人說,他婆娘家裡有點事,等料理完了,傍晚就來。這個消息傳遍了全村,男女老少眼巴巴的等,想看看黃老貴找了個什麼樣的老婆。
半晌的時候,黃老貴就跑出去接他老婆,那時候正好是夏末,天氣還熱,村裡吃過晚飯,聚在柿子樹下面乘涼閒聊。天剛剛擦黑,黃老貴喜氣洋洋的回村了。
「老貴,說話不作數」有人打趣道:「你婆娘哩」
「這不是嗎」黃老貴朝自己身邊指了指,皺著眉頭對村裡人道:「你們眼睛有毛病了這麼大個人,都看不見」
黃老貴只當是村裡人嫉妒他了,更加得意,挨個到那些長輩面前問候,一邊問候,一邊就衝著自己身邊的空地介紹道:「這個是老舅,這個是二叔,這個是大姑」
村裡人目瞪口呆,黃老貴身邊明明就是空的,他卻吐著唾沫星子介紹的津津有味。遇見這樣的情況,村裡人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有個老太太看出黃老貴不怎麼對勁,就想跟他說,他身邊其實沒有人。
但話沒出口,那個老太太一聲驚叫,仰面就昏了過去。眾人手忙腳亂的救,黃老貴跟著招呼了一會兒就走了。
那老太太醒過來之後,還是哆哆嗦嗦,看樣子是被嚇住了。她悄悄告訴家裡人,當時,她想告訴黃老貴身邊並沒有人時,黃老貴身旁突然就現出一張慘白的女人臉,七竅流著血,沖老太呲牙。老太太受不了這個驚嚇,所以才一下昏了過去。
事情明顯就不對勁兒了,都是一個村子的人,有人曾經含蓄的提醒過黃老貴,但黃老貴鬼迷心竅,全然聽不出對方言語裡的告誡,村裡人就沒辦法了,誰都不願意因為這個惹禍上身。
大概持續了有一個多月,黃老貴的精神就萎靡了,一天天的瘦,身子骨單薄的風都能吹倒。村裡人經常見他天黑的時候急匆匆的朝村外趕,有人問他,黃老貴就說,他婆娘家剛宰了豬,喊他去吃飯,要麼就是他婆娘給他做了新衣裳,叫他去試。
有一次,黃老貴夜裡離開村子,兩天之後才回來,回來的時候,他的眼圈都黑了,穿著一身嶄新的壽衣,還美滋滋的,見人就說,這是他婆娘親手給他縫的新褂子。有個娃娃不懂事,跟黃老貴說,那是死人穿的衣服,黃老貴惱了,打了娃子一巴掌。
恰好這個時候,米婆從山外帶著一個老神婆回到小嶺坡,當時,米婆只有二十多歲,跟著老神婆學術法。村裡人跟她說了這件事,老神婆一聽,就說黃老貴是被鬼給纏上了。
當天夜裡,黃老貴又朝村外走,這時候,他已經有些神叨叨的了,見人就跟人說,要去婆娘家住幾天。米婆和老神婆帶著一幫人在後面悄悄跟著,離開小嶺坡大概有二十里左右,黃老貴一下子不見了。老神婆在附近看了看,叫人朝地下挖。
挖了不到三尺深,一下子挖出一個洞,黃老貴抱著一具骨頭架子在睡。那具骨架白森森的,一隻腳光著,一隻腳套著一隻鞋。這具骨架不知道死了有多長時間,但骨骼之間,彷彿開始萌生一絲一絲鮮紅的肉。
老神婆把這個鬼給鎮了,她說這個女鬼錯過了投胎,就留在陽間,吸活人的元陽修陰神。她纏上黃老貴,完全是因為黃老貴拿了她的鞋。黃老貴僥倖撿了條命,不過被女鬼給禍害的不輕,沒到五十就死了。
看著眼前這雙從樹蔭裡垂下來的腳,我不禁想起了當年的傳說,心裡絲絲縷縷的發冷。但是劉老鬧的養子無影無蹤,我不可能一走了之。
「好心人你不肯幫我撿鞋,那就把我送回家吧」披頭散髮的女人一動不動,只有兩隻腳隨著風在來回的擺:「我家在榆樹林,趙窯村」
我一聽這個話,心裡又是害怕,又是疑惑。因為榆樹林趙窯村,是劉老鬧的家,也正是我要這次趕屍要去的地方。
事情不可能那麼巧,我摸過劉老鬧的底子,那就是個普通的走山人,然而吊在樹上的女人竟然知道我要去的地方,這說明什麼如果劉老鬧不是和她串通一氣,只能說明,我和劉老鬧當初開始交談時,這個吊死鬼就在附近偷聽。
「要我送你回家,好說,你先下來。」我定定神,這個吊死鬼有點不簡單,我用陰目通的皮毛,能夠看到尋常的鬼魂的輪廓,但是看她,始終是稀里糊塗的一團,看不出所以然。我就想讓她先下來,等她真下來了以後再說。
「人家被吊著,怎麼下去怎麼下去」吊死鬼的一頭長髮烏黑油亮,幾乎快要垂到腰際了,它幽幽的道:「你來,把我抱下去,把我抱下去」
嘩啦啦
頭頂的風突然大了一些,把滿樹的樹葉吹的刷刷作響,綠葉間的那些花全都露了出來,五顏六色的花,絢爛奪目,花香更濃,聞的我如癡如醉。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花香飄來的時候,我的雙腿就有點不聽使喚,不由自主的朝著那女人走過去。
「對,來,來」那女人的聲音悠悠蕩蕩:「來把我抱下去」
我的眼神有些直了,目光也開始渙散,慢慢的走到樹跟前,吊在女人脖子上的繩子鬆了鬆,女人落到離地只有三寸的地方。我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緩緩的伸出手,想解掉她脖子上的繩子。
就在這時,女人突然就抬起頭,披散的黑髮間露出了她的臉。她的臉很白,不過不是那種慘白,而是年輕女人細嫩的白。
「小男人。」女人望著我渙散的眼神,輕輕一掙,脖子上的繩子立刻鬆了,她雙腳著地,伸手摸了摸我的臉,笑道:「不用這個法子,還真的抓不到你呢。」
「銀霜子。」我渙散的眼神突然就清醒了,握著手裡的刀,頂住對方的小腹,咧嘴笑道:「用了這個法子,你還是抓不到我。」
第八十七章動真格
情拜讀醫下
銀霜子顯然沒有想到我並未被幻術迷住,她的反應能力還有本身的功夫都比我強很多,只是未曾預料,所以被我用刀逼到身前。銀霜子微微怔了怔,但隨即。嘴角又露出了笑容。
她很白淨,五官瘦且秀美,一笑起來,模樣就愈發的好看,像是一朵山花綻放了。
「小男人,你捨得刺我」銀霜子沒有一點點懼色,道:「我就站著不動,你刺。刺啊」
我也愣住了,沒想到銀霜子被刀逼到跟前,絲毫不怕,反而激將似的激我捅她。但我下不去手,從頭到尾,和銀霜子之間也沒有什麼非報不可的仇。而且,我不能不承認,我喜歡看銀霜子的笑容。
「你以為我不敢」我不會動手傷了她。但面子上又掛不住,所以裝著惡狠狠的呵斥她道:「真想試試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話,我成全你」
「我瞧的出。」銀霜子對我搖搖頭,道:「你捨不得」
就在銀霜子說話的同時,她猛然抓住我握刀的手腕,一條胳膊靈巧的一收一送,我的手腕一麻,跟著一鬆,刀子已經被銀霜子奪了去。
「小男人,你的功夫不到家,這輩子注定要聽我的話。」銀霜子重新佔據主動,笑的說不出的燦爛,對著頭頂的樹蔭喊道:「容心,下來吧。」
濃密的樹蔭裡頓時重重落下一個人,是我見過的五仙觀餘孽容心老道,他手裡抱著劉老鬧養子的屍體。這個人當初在五仙觀的地位就比較高。被人奉承慣了的,什麼時候抱過髒兮兮的屍體一落地,容心道士趕緊把屍首丟在地上,撫了撫身上的灰。銀霜子和容心老道先後露面,隨後又從附近的樹蔭裡跳下來四個彪形大漢。
「你好歹也是山把子,這麼做是不是太下作了。」我滿心不服,本來已經制住銀霜子了,卻讓她臨危翻盤:「擺了圈套讓我鑽,幾個人欺負我一個。」
「羞不羞,你還好意思說欺負你」銀霜子把刀子收起來,又輕輕拍拍我的臉,道:「你倒是好心腸,替人家趕屍,我本想在墳地裡嚇你一嚇,可是時間來不及了,只能跑到這兒藏起來逗你玩玩。小男人,你的定力滿不錯。」
我最怕的就是銀霜子這種做派,抓了人也不打也不罵,慢條斯理的閒扯拉家常,一拉就不知道要扯到什麼時候,而且我真怕她記著上次的事情。扣住我不放,所以就想跟她好好的商量。
「你也瞧見了,那走山的老頭兒很可憐,我幫他趕屍回家,有什麼事情,等我把人趕回去了以後再說成不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彼此留個好印象,也方便下次見面的,你說呢」
「你瞧不起我」銀霜子一聽這話就有些不高興。
「我絕對瞧得起你。」
「那怎麼一見我就要走,難道跟我多說兩句話也不行」銀霜子扭頭看看身後幾個人,小聲道:「前一次的事,你難道全都忘了」
銀霜子說起這個,臉就忍不住微微一紅。那一瞬間,我也隨即想起當時和她一起滾落山谷時的一幕。我看了看她,她想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是那種淡淡的表情裡卻流露出一絲本性的羞澀,我的心隨著她的表情,微微一蕩。
「我沒有那個意思,前次的事,我記著的,絕不會忘。」
「你記著就好。」銀霜子低了低頭,輕輕咬著嘴唇,不經意的看看我,小聲道:「你既然記得那事,我說的話,你想必也記得」
「這個,我的確是沒有忘,不過」
「我的話,你只要記得,那就好。」銀霜子開心了,不等我說完,就搶著道:「我來東李溝,是辦事的,誰知道一來就遇見你,光顧著招呼你了,什麼事情都沒有辦,小男人,你在這裡等等吧,我去一趟,回來給你帶些好吃的。」
東李溝這邊,南來北往的人很多,有不少都是從北邊的山西河北過來的,消息比其它地方靈通,山裡大大小小的山把子,時常都會派人或者親自到東李溝走一走,尤其是現在,山外的世界不同了,做山刺的更要掌握最新的事態。
銀霜子把我交給那幾個大漢,然後帶著容心就朝東李溝走。我一肚子苦水,去東李溝來回三十多里,至少這一夜我是走不了了。我想把劉老鬧樣子的屍體拾掇一下,但是腳步剛一動,身邊的大漢就伸手把我按了下來,讓我不要亂動。
「你們幾個都聽著。」銀霜子已經走出去好遠,突然又回過頭,道:「他要是老老實實,你們誰都不許慢待他,記住,以後,他說不定就是你們的山把子。」
幾個大漢都愣了愣,我一聽見這個,臉就綠了。我一直都覺得前一次銀霜子說我佔她便宜,要殺我,又要帶我回大蠻山,純屬她的氣話。但這時候聽她的語氣,我感覺她不是在說笑。像她這種身份的人,不會隨口放空話,因為要統領那麼多人,就得言出必行。而且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女人家,當著別人的面把這種話都說出來,那絕對不可能是逗我玩。
「以後的山把子,你老人家先坐這兒養養神吧。」一個山刺也不管我願意不願意,硬我把拉到樹下,從身上取了兩塊油紙包著的牛肉,遞給我道:「吃吧,吃飽了想睡就睡一會兒,銀姑娘既然發話了,咱們兄弟肯定要照辦,你老人家也委屈委屈,別跟咱們唱反調,大家和和氣氣的最好了。」
這幾個大漢就知道按銀霜子的吩咐辦事,我想脫身離開,根本就不可能,只好耐著性子坐下來,但怎麼坐都坐不安穩。這幾個山刺嘻嘻哈哈,但警惕性很高,我起身解個手,倆人一左一右跟著,眼睛死盯著我,轉都不轉,看的我硬是尿不出來。
本來,我以為銀霜子到東李溝至少要呆一夜,但沒想到前後不到兩個時辰,她和容心老道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銀霜子帶了一個飯館子裡送飯用的食盒,打開食盒,裡面四個熱菜,還微微冒著熱氣。
「我趕著把事辦了,還給你帶了東西,你將就吃一點。」銀霜子用自己的手帕把筷子仔細擦了擦,遞給我,道:「飯館都關門了,是我硬把廚子喊起來做的。」
接過筷子,我心裡有點感動。銀霜子是個山刺的頭領,但她的心很細膩,大半夜弄飯菜很不容易,不知道她費了多少口舌。我夾了一筷子吃了,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菜出奇的好吃。
「合你的胃口,就多吃一點,小地方沒有什麼好的,山八珍都做不出,等咱們回了大蠻山,我讓伙房給你備一桌正經的山珍席,都是外面吃不到的好東西。」銀霜子笑意盈盈,看我吃的香,她也很開心。
「這個」我嘴裡的菜差點就噎在嗓子裡,趕忙放下筷子,道:「能不去嗎」
「你什麼意思」銀霜子頓時不高興了,也可能這個問題對她來說比較敏感,翻臉比翻書都快,前一秒還笑顏如花,後一秒就冷著臉要發飆:「你究竟什麼意思」
「你也瞧見了,我還趕著屍呢」
「這個好說。」銀霜子回頭對一個大漢道:「你現在就扛著屍首回東李溝,不管找車拉,還是僱人扛,把這屍體送回家去。」
銀霜子服眾很有一套,那大漢聽到命令,二話不說,站起身扛起地上的屍體就走。
《最後一個趕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