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所幸的是,那半截樹幹掛住了她的衣服,一下子把人固定在原地。我硬著頭皮,跳進水裡,胡亂撲騰著掙扎到對岸,抓著樹幹,把人給拖到岸上。
兩個人渾身**的,等到上岸之後,那女人已經沒有任何知覺了。我不知道她傷的重不重,看了看她的頭,沒有明顯的外傷。
我想把她先帶到安全的地方,隨手就把她抱起來。女人臉上的水滴落盡了,抱起她的一刻,我不由的呆了呆。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人。
她緊閉著眼睛,臉就像一塊凝脂的玉,五官精緻的幾乎沒有瑕疵,純的如同一汪不染任何雜質的泉水。人活在俗世,就會沾染俗世的氣息,再超凡脫俗的人,亦有俗世的一面。可是這個女人,清純如水。
她的身子被河水浸的冰涼,但仍然軟軟的。被樹掛住的時候,她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不過我沒有一絲雜念,只想著怎麼把她救活,所以抱起她就朝上面爬。
河岸附近沒有山洞,我找了塊低窪地,升起一堆火。伸出手探探,她還有鼻息,但是脈搏時快時慢,我不懂醫術,看見她這樣子,心裡暗暗叫苦。小彎河這邊的地勢太險要,不適合居住,周圍都是荒地,一戶人家都不見。我心慌了,怕她死在這兒。
我把她身上的外衣脫下來,放在火邊烤乾,不停的查看她的情況。她的呼吸心跳都有,可是一兩個時辰都不甦醒。我心裡實在沒底,從這裡到最近的村子,至少要七八十里,而且村裡那些赤腳郎中,也不定能不能救醒她。最後真沒有辦法了,等衣服全都烤乾,我只能把她背起來,朝前面走。
我不知道這個姑娘是什麼地方的人,她身上帶著一些剛採的藥,還有整整一兜乾糧,再加上攜帶的洋火之類的東西,就能感覺,她肯定走了很遠的路,不是附近村子裡的人。她很苗條,背在身上並不吃力,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安置她。
無奈中,我背著她走了十多里路,走著走著,就感覺她的身子滾熱滾熱,像是發燒了。我身上有藥,停下來又燒了水,把藥融了慢慢給她餵下去。她的衣服和頭髮都干了,因為發燒的原因,凝白的臉龐上帶著兩抹病態的紅暈。
我把藥餵她喝了,不敢停的太久,繼續背著她走。從救起她一直走到天黑,三四個時辰的時間,她依然沒醒,這時候的天還有些冷,入夜尤甚。姑娘的身上熱的燙手,可是卻不停的發抖。我只能找個背風的地方停下來,重新燒了火。像她這樣燒的這麼嚴重,吃了一劑發汗的藥,就得蓋上厚被子,好好睡一覺,汗發透了,燒才會退。可是我連多餘的衣服也沒有,看她越病越重,我只能把她緊緊抱在懷裡。
這漫長的一夜,很是難熬。我沒有一點睏意,抱著她在火堆邊坐著。將近午夜的時候,從遠遠的山路上,閃起了一道明亮的光線,那種光我很熟悉,是手電筒的光。山裡的山民,沒有用手電筒的,所以看到這光線,我就吃了一驚,不過那道光後,就閃著兩道身影。對方肯定察覺到我們這邊的火光了,現在背著這姑娘走,會被追上,而且她燒的這麼厲害,經不住折騰。看著對方只有兩個人,我索性就在原地繼續坐著,見機行事。
對方拿著手電筒走的飛快,片刻間就到了附近,還有幾丈遠的時候,兩個人一前一後停下腳步。
「什麼人」走在前面的人手裡拿著槍,沖這邊喊道:「不要動」
看到這兩個人,我就無法再鎮定了。這兩個人可能認不出我,但我卻認得他們,都是水靈那支工作隊裡的人。
「我是趕路的。」我知道對方的背景,所以沒法硬來,只能順著他的話應了一聲。
「趕路的」對方看見我懷裡抱著一個昏昏沉沉的女人,頓時就起疑了,舉著槍,語氣也嚴厲了很多:「叫什麼名字從哪來的要到哪兒去你懷裡抱著的是什麼人」
兩個人一邊兒說,一邊一左一右的拿著槍走過來,我編了個名字,說這個姑娘是在小彎河救上來的。我的口音是純正的本地口音,但半路救了個女人,這話讓人覺得不靠譜,兩個人半信半疑。
「你老實一點,先把人放下。」前面那個舉槍的人大概有三十歲左右,身段精幹,長的也算英俊,但是他的疑心很重。
「她正病著。」
「不要廢話把人放下」這個人的語氣更嚴厲了,我看看他,輕輕把懷裡的姑娘放到腳邊。
這個人過來看了看,看到姑娘的一刻,他頓時一愣。這個姑娘的長相很迷人,這人看著她飄著紅暈的臉,一下子看呆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識破身份
這個人盯著姑娘,看的如癡如醉,直到後面的人喊他,他才猛然回過神,咳嗽了一聲,道:「她是怎麼了受了什麼傷」
「在山上採藥。失足落水,讓樹撞了一下,一直昏到現在,還發著燒。」
這個人仍然狐疑的看看我,雖然暫時放下了槍,但他的手指一直都摳著扳機,在火堆旁蹲下來,時不時的就瞟這個姑娘一眼。我看他沒再多說,重新把姑娘抱起來。
「我說你這個人,怎麼毛手毛腳的。」這人看見我又抱起姑娘,就瞪著眼。道:「現在是解放了,要打破舊思想,但畢竟男女有別,你這樣一直抱著人家,像什麼樣子。」
「她發著燒,難道要這樣放在地上不管」我覺得這人說話有點不講理,忍不住就辯駁了一句。
「算了算了。」這人不耐煩的擺擺手,道:「你要到什麼地方去我們要到符條集,你既然和這個姑娘素不相識,把人交給我們就好了,符條集那邊有藥鋪,有大夫。給她好好治治。」
我帶著這個昏迷不醒的姑娘,本來很不方便,可是把她交給這個人,我就隱約覺得不放心。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來自工作隊,但我對他總有一種不信任的猜疑。所以他這麼一說,我心裡不贊同,也不說話。
「把人交給我們,你走吧。」這人把槍別在腰裡,就要從我手裡接人。
「我本來就是朝東走的,我也能帶她去鎮子上看病。」我心裡產生了一股反感,躲過這個人伸出的手,道:「她病著,不能受涼。不要來回折騰她。」
「你這是在拒絕配合我們工作隊的工作。」這人一看我不肯放人,頓時就覺得好像自己的權威被挑釁:「我有權把你先抓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懷裡的姑娘輕輕動了動,不知道是不是我們之間的爭吵驚醒了她。隨即,姑娘睜開眼睛。儘管是在病裡,但她的眼睛還是和淨水那樣純,不沾一絲塵埃。
姑娘顯然有些迷糊,她還很年輕,肯定沒有嫁人,醒來的時候被一個陌生男人抱著,頓時難為情,臉唰的就紅了。她想動,可是手腳都沒力氣。
「姑娘,你醒了」那個之前還橫眉豎眼的人,看到姑娘甦醒,馬上就換了副面孔,和藹又親切,關切的問道:「要緊不要緊姑娘,你是哪兒的人叫什麼名字」
「我叫雲彩」這個姑娘顯然很少接觸外人,被人一問,臉上的紅暈更甚,低著頭不敢看人。
這個叫雲彩的姑娘,住在很遠的荊棘山,她父親是個採藥的,年前上山,摔壞了腿,一個冬天不能下炕。家裡熬了一冬,開春就沒有吃的了。雲彩跟著父親走過兩次山,為了生計,一開春就出來找藥。但這個季節裡,草木剛剛露頭,沒有什麼可采的,只能選著草藥的嫩芽採一些,越走離家越遠。
「雲彩姑娘,你放心,人民工作隊,一心為人民,老百姓的事,就是我們的事,你的傷,包在我身上。」這人對著我,和對著雲彩完全就是兩個人兒,道:「我姓賈,以前的名字叫賈孝賢,參加革命以後,我們團裡的首長有一次就跟我說,我們革命者,要打破舊枷鎖,堅決不做封建主義的孝子賢孫,所以這個名字要不得。首長指示,我就把名字改了,現在我叫賈革命。」
「嗯。」雲彩的額頭還是滾燙的,沒有力氣說話,聽著賈革命跟自己搭話,應了一聲,眼睛就又閉上了。
人一甦醒,就好辦多了,我又取了些藥,燒水融開,讓雲彩喝。但是藥還沒入口,賈革命就在旁邊皺著眉頭道:「你這藥看起來黑漆馬虎的,能喝不能喝不要耽誤了雲彩姑娘的病,老李,把我們的盤尼西林拿一支,給雲彩姑娘用。」
賈革命的同伴比較老實,從頭到尾沒說過幾句話,賈革命一喊他,老李就打開隨身攜帶的包,取了一支藥劑。
「雲彩姑娘,這個藥比他的藥管用一萬倍,放到前幾年打仗的時候,這藥比金子都稀缺。」賈革命道:「想當初,我在戰場上受了傷,傷口發炎,燒的死去活來,我們團首長親自帶著衛生隊的同志來看我,要給我用盤尼西林,我想著,這麼貴重的藥,要留給傷重的同志,所以第一次違抗了首長的命令,自己硬把傷熬了過來。我們干革命的人,掉皮掉肉都不算什麼,倒是你,身子這麼弱,把藥用了,病一下就好。」
「小賈是上過戰場的,打過淮海戰役。」那個老李就在旁邊插嘴道:「現在他是工作隊的幹事,沒準過段日子,就要提干當副隊長的。」
「那都是沒準的話,當不了真。」賈革命一聽老李的話,臉上頓時很得意,只不過當著雲彩的面,還一陣謙虛:「提不提干,都要看團部首長的意思,雲彩姑娘,用藥吧,這盤尼西林,是要注射的,打針有一點點疼,你忍一忍就好了。」
「這藥這麼金貴,我用不起。」雲彩勉強睜開眼,道:「我爹就是採藥的,草藥也治病救人。」
「中藥總是沒西藥管用的」賈革命吃了個軟釘子,臉皮頓時一紅,趕忙咳嗽兩聲,掩飾過去。
雲彩喝了我給的藥,這藥是九婆配的,很靈。她閉著眼睛睡了一會兒,身上就開始發汗,一散熱就要退燒,我不敢鬆手,抱她抱的胳膊發麻。賈革命冷眼旁觀,我很反感他,但雲彩已經醒了,他就是不肯走。
過了有一個來時辰,雲彩睡醒,汗一發,燒就退了許多,額頭沒那麼燙手。她的臉依然泛著紅暈,抬頭看看我,又趕忙閉上眼,小聲道:「小小哥真的要謝謝你了」
「你不要緊了吧」
「只是頭有些痛」雲彩在水裡被撞了一下,雖然沒有明顯的外傷,但感覺頭痛。
「雲彩姑娘,等到天亮,我帶你到符條集去,那邊有大夫,給你看看。」賈革命一看能插話,趕緊在旁邊道:「雲彩姑娘,你身上沒錢吧不要緊,看病的錢都包在我身上。」
「小哥,你放我下來吧。」雲彩低著頭,羞的不敢看我,道:「我自己自己能坐穩」
我把雲彩放下來,她就在我身邊坐下。賈革命湊過來噓寒問暖,話比夏天的樹葉子都稠,說東說西,他說十句,雲彩應一聲。就這樣,賈革命還是興致勃勃,滿嘴唾沫星子。
「雲彩姑娘,那個你在家裡頭,結婚了沒有」賈革命說了一會兒就不著調了,試探著問。
「沒有。」雲彩低著頭,雙手抱著膝蓋,看了看賈革命。
「就是嘛,我們干革命的,以大局為重。」賈革命一下就來了精神:「說實話,我們進省城的時候,省城裡那些女學生,寫了不知道多少信,可是我呢,就想著全國還沒有解放,怎麼能考慮個人問題匈奴未滅,何以為家我參加革命的時候就下過決心,不當到連幹部,就不想成家的事」
雲彩的燒還沒完全退,困頓不已,賈革命滔滔不絕,話還沒說完,雲彩已經睡著了。
我一夜沒睡,熬到第二天天亮,又給雲彩吃了次藥。雲彩的燒是退了,還是頭痛,賈革命就想帶她到符條集去。
「小哥」雲彩低著頭,拽了拽我,她很靦腆,有些話說不出口,但是我看得出來,她不想跟著賈革命走。而且,我對這個賈革命相當反感,把雲彩交到他手裡,也很不放心。符條集所在的地方,跟朝東的路岔開著,我就打算把雲彩送到符條集,然後再轉回原路。
「我說,你該忙什麼就去忙什麼,這裡的事情不用你管了。」賈革命收拾好東西,就想趕我走。我不理他,站起來就走,雲彩背著自己的小藥簍,也跟在我後面,賈革命當著雲彩的面,不好發作,只能悻悻的尾隨過來。
我們走了有一天半時間,來到符條集。先找了個地方住下,賈革命硬跟我們擠到一起,而且很慇勤,這邊剛住下,他就跑出去找大夫。
符條集是個小地方,雖然有郎中,但不一定就能看出雲彩的傷勢。賈革命在外面晃了多半個時辰,空著手回來了。
「老李,我去的時候,大夫出診了,我沒碰見,你去守著,等大夫回來,就讓他來這邊給雲彩姑娘看病。」
「好。」老李是個好脾氣,賈革命一說,他就答應著去了。
老李走了,雲彩在床榻上睡覺,賈革命的臉有些陰沉,我不想看他,但是雲彩還在,我走也不能走。乾脆就轉過臉,自己看書。
賈革命坐了一會兒,起身來到我身後,突然就揪住我的衣領,壓著嗓子道:「你出來一下。」
「幹什麼」我被他抓著,隨手就一掙胳膊,甩開他的手。
「陸山宗你是殺人重犯章豹的同夥」賈革命一下掏出槍,架在我頭上:「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人我代表工作隊,現在就逮捕你」
我頓時一怔,這個賈革命,怎麼可能知道我的名字和身份
第一百九十五章暗算
當賈革命用槍頂著我的時候,我先是驚訝,後是憤怒。賈革命這個人輕浮張揚,如果他早知道我的身份,不可能隱忍到現在才突然發難。只能說明,就在他來到符條集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裡。有人告訴了他,我是陸山宗,是章豹的朋友賈革命的背景特殊,山裡那些魚龍混雜的人,跟他沒有任何交集,思來想去,那個向賈革命透露我身份的人,只可能是水靈
水靈也到了符條集
想起這個人,我心裡就充滿了憤慨,與此同時,還隱隱的替章豹擔心。那時候跟章豹鬥氣。他決意要走,我阻攔不住,可是事情過去那麼長時間,我心裡對他的怨早已經淡了,我只擔心章豹在水靈手裡,落不到什麼好下場。
我一掙扎,賈革命就直接把槍頂到我的腦門上,死死的壓住我的肩膀,眼睛一瞪,低低的道:「陸山宗你不僅勾結殺人犯章豹,還跟山裡的山匪過往甚密現在你敢對抗我,就是對抗人民政府槍斃你一百次都不多」
「水靈在什麼地方。叫她出來。」我暫時停止了掙扎,我們住的地方人多眼雜,雲彩還在沉睡,我不想驚動她,更不敢驚動其他人。這個賈革命,我完全可以放倒他,只不過怕驚動了別人,會帶來更不良的後果。
「什麼」賈革命一怔,沒想到我直接就把水靈給說了出來,他有點吃驚,因為不知道我是怎麼猜出水靈向他洩密的,但賈革命怔了怔,聲音更嚴厲了,一邊說。一邊朝床上的雲彩看了一眼:「雲彩姑娘還病著,不要攪擾她,走,出去」<
我被迫站起身,我身上唯一的武器就是一把刀子。卻還和其它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放在桌上,現在想拿也拿不到了。賈革命用力推著我,用槍頂著我的後腰,打開房門,道:「走。」
符條集很小,從我們住的地方橫穿兩條路,就到了邊緣。我慢慢走著,思想鬥爭很激烈。因為我看得出。賈革命心懷不軌,如果只是為了抓捕我,那麼他不會把他的同伴老李給支走,既然單獨把我弄出來,就沒安什麼好心。我赤手空拳也能把他打的人仰馬翻,可是他的背景畢竟在那擺著,跟他動手,後患無窮。
「不要磨蹭,快走」賈革命離開住處,聲音就提高了很多,這貨從開始就看我不順眼,如今終於有了報復的機會,用槍頂著我,嘴裡嘰裡呱啦的說個不停,給我網羅了十多條罪名,每一條都是上綱上線的大帽子,足夠槍斃我好幾次。
雖然走的很慢,但在賈革命的威逼下,我們還是離開了符條集,走到鎮外大概半里左右的地方。四下無人,賈革命把我推到一塊很大的石頭後面,避免遇見偶爾經過的路人。
一到這裡,賈革命凶相畢露,看著他那張臉,我心裡突然就意識到,如果真被他完全制服,我的下場可能會比死還要慘。
「叫水靈出來。」我頭也不回的對賈革命道:「你只是個小卒子,我沒功夫和你說那麼多,叫水靈來跟我說話。」
我的意思,是想把賈革命激怒,人一發怒,難免就會有破綻。
「陸山宗,你別跟我來這一套。」賈革命果然被我的話撩撥的怒火中燒,但他竟然強行壓住沒有發火,反而陰森森的一笑,道:「我知道,你有點本事,可是沒用」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我突然就感覺自己的後頸上,好像被一根尖利的刺給紮了進去。那肯定不是一根普通的刺,尖刺穿入皮肉,一股難以抵擋的麻木感就閃電一般的順著脊椎蔓延到了全身。身子瞬間脫力,我一驚,知道水靈可能暗中給了賈革命什麼東西,身子酸軟無力,沒有反抗的機會,我感覺不妙,不顧一切的挺了挺腰,魂魄想從陰眼裡出竅,先把賈革命給制服。
「一切都在我掌握中陸山宗,你想幹什麼」賈革命笑的讓人感覺噁心,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領,用力一翻,一張帶著古怪符文的黃符,啪的就貼住了我的陰眼。
魂魄一下子就被堵在軀殼裡無法出竅,水靈肯定已經把所有的細節都考慮好了,這張黃符不可能一直困著我,最多半盞茶的功夫,我的魂魄就能掙脫符文的禁錮,然而生死一線,半盞茶的時間我都沒有,陰眼剛剛被貼上,賈革命腳下一用力,把我絆倒在地。
「你不是要見水靈嗎」賈革命看見我已經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力,頓時鬆了口氣,彎腰在地上撿起一根比胳膊還粗的木棍,掂了掂,雙手握住棍子,道:「你也是重犯,為防萬一,只能採取一些必要的措施。」
我後頸上的尖刺就好像一把沉重的枷鎖,壓的我使不出一點力氣。水靈太陰毒了,她肯定知道我有些本事,所以自己不露面,讓賈革命出來打頭陣,要到我徹底失去所有掙扎的力量時,她才會出現。
賈革命手裡的棍子高高舉過頭頂,可是我躲不過去。那麼粗的棍子,帶著呼嘯的勁風,朝著我的小腿就砸下來。

棍子重重砸在腿上,一陣鑽心的劇痛讓我眼前一黑,我不知道骨頭被砸斷沒有,但是一條腿暫時就無法動彈了。砸傷我一條腿,賈革命還沒完,朝手心吐了口唾沫,又舉起棍子,對準我另一條腿,看樣子,他非要把我徹底弄殘。
劇痛攻心,看著賈革命這種得勢不饒人的架勢,我心裡的火蹭就躥到了頭頂。用力一滾,抱著他的雙腿,把他掀翻在地。
兩個人頓時滾做一處,可是我處在劣勢,身上的力氣用不出,一條腿也斷了似的難以動彈,翻滾了兩下,賈革命翻身壓到我身上,一手掐著我的脖子,一手拿著槍,槍口幾乎戳到我的眼睛上。我用力掰著賈革命摳住扳機的手,但是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我打死你這個反革命你這是自決於人民」賈革命這時的行徑齷齪不堪,但依然滿口都是大口號,用力掐著我,因為使出的力氣太大,他緊咬著牙,臉龐已經有些扭曲了。
我沒有還嘴的餘地,只是憋著一口氣,用力架住他的手。
「啊」
就在這個時候,賈革命那張陰森的臉,突然一下子定格了。我看到他的嘴角慢慢滲出一縷血漬,手裡的力氣也越來越小,身子幾乎僵直。我把賈革命推到一邊,重重喘了口氣,與此同時,我一眼就望見雲彩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們面前,好像受了什麼驚嚇,兩隻手擺著一個握刀的姿勢。
賈革命的背上,留著一把捅進他後心的刀子,一刀致命。
《最後一個趕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