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土遠城派出去的霍家人,果然是被抓了。儘管霍家人死不鬆口,一個字也沒有洩露,但水靈能察覺出,有敵人已經靠近了五行山,因而嚴加戒備。
「陸山宗。你不認得我,我卻認得你。」那個面色白的和死人一樣的陸南在水靈旁邊打了個哈哈,望向我的時候,眼睛裡的邪光一下子暴漲到了極點:「有道是負債子還,你們陸家老太爺當年欠下的債,只能落到你頭上了。」
陸家旁支的人很多,隨著繁衍,也漸漸分成了很多不同的支系。毫無疑問,人蠱所在的一脈,是實力最強的。當年老太爺坐穩了家主的位置,專門到南方去震懾陸家旁支,殺了當時的老人蠱,人蠱的位置空缺了幾十年,儘管老人蠱所在的一脈依然根深蒂固,但總體地位,是大不如從前了。
而這個陸南,就是老人蠱的後裔。
「好膽魄,好出息。」我冷然一笑,望著陸南,道:「我家老太爺幾十年前殺了老人蠱,這幾十年之間,你們這些老人蠱的子子孫孫,是做什麼去了難道不知道老太爺就在石嘴溝老太爺在世的時候,你們一個個夾著尾巴,如今知道他過世了,就跑回山裡耀武揚威」
陸南臉上一陣青紅閃爍,被我搶白的無話可說。
「不要和他說那麼多。」水靈在旁邊插嘴道:「這個人只吃拳頭。」
「抓了」陸南猛然一揮手,喝道:「其餘的人,全殺掉」
水靈他們有備而來,借助五行山的地形,已經暗中布下一個天羅地網。陸家旁支善於驅使毒蟲,陸南的話音一落,漫天遍野的蟲子就撲將過來,蟲群之後,是黑壓壓的人群,土遠城帶來的儘管都是霍家的好手,但人數上佔盡劣勢,一波毒蟲衝擊之後,後面的人群再一陣衝殺,把霍家人沖的七零八散。
耳邊時不時就傳來霍家人被毒蟲吞噬時發出的慘叫,土遠城他們受到攻擊的同時,我和絡腮鬍子也被團團圍住。蟲群蜂擁而至,這時候已經顧不上毒蟲就在眼前,唯有硬拚。我的手掌之間,辟辟啪啪繚繞著烏黑的陰雷電芒。無論是至陽,還是至陰,都是絕對強大的力量,陰羅密咒把純正的重陰身威力發揮的淋漓盡致,目前我還沒有大成,但陰雷的電芒一出現,周圍如潮水般的蟲群就像寒冰遇見炎陽,唰的朝後退縮著。
我精神一振,跨過退縮的蟲群,迎著對面跟隨而來的敵人就猛撲而上。一拳重擊過去,最前面的那人胸口彭的被砸中了,胸膛上的皮肉頓時出現一個拳頭大的黑窩,普通人承受不住陰雷的打擊,這一記帶著陰雷的重拳,已經把他身上的陽氣化掉了一大半。
有陰雷的威勢,如同虎入羊群,面前的敵人沒有一個能招架住陰雷的衝擊,短短幾個眨眼的功夫,已經被打倒了五六個,剩下的難以抗衡,被迫朝後退去。我來到五行山,就是為了殺掉水靈,打退面前這股敵人的時候,身子一轉,衝向不遠處的水靈。
「出來都出來」水靈明顯有些驚慌,卻強裝鎮定,一聲大喊,頓時,從綠幽幽火光未曾照亮的地方,慢慢的走出了七八個人。
這七八個人都已經年過中旬,約莫有四五十歲的年紀,我不認得他們,但是幾個人出現的同一時間,正在遠處拚死抵抗的土遠城臉色驟然一變。
「六爺」土遠城一拳把面前一個山刺打的橫飛,匆忙對我喊道:「這都是過去石嘴溝的小陰官」
石嘴溝十八個小陰官,良莠不齊,除了其中寥寥幾個,剩下的已經徹底脫離了陸家的統領和管轄。這些都是老太爺親手教出來的徒弟,會觀魂,會抓鬼,腿腳功夫又出奇的強勁,七八個人一起出現,是極其扎手的敵人。但是看著這些小陰官,我一時間也分辨不清楚,他們到底是為了某些利益甘心和水靈狼狽為奸,還是中了蠱,神志不清,被水靈利用。然而他們站在對面,一股強大的壓力就迫使我停下了腳步。
「火楚原,木侯陽,土鄲你們幾個人,認不出這是六爺了」土遠城看到幾個小陰官面色不善,在遠處急的束手無策,想要衝過來,卻被人群和蟲群死死的圍住,能夠自保已經是萬幸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嘛。」一個小陰官淡淡的看了土遠城一眼,目光轉向我的時候,頓時犀利起來:「我們給陸家賣了那麼多年的命,最後一無所獲,陸家,有一條金脈,我要這條金脈」
「不死扳指,幽冥舍利,把這兩樣東西拿到手,大家都有好處。」另一個小陰官呲著牙,道:「六爺如果不死,鐵定是不肯交出這兩樣東西的。」
「你們都想造反」
「石嘴溝陸家都名存實亡了,還有什麼造反不造反這一說的」有人陰冷的一笑,道:「即便造反了,又能怎麼樣難道老太爺還能從墳裡爬出來責罰我們一頓老土,我勸你不要雞蛋碰石頭,要看清眼下是什麼狀況。」
「不要廢話先抓了陸山宗再說」
十八個小陰官脫離陸家那麼多年,這些都是有本事的人,有的歸隱泉林,有的則在這十幾年時間裡發展自己的勢力,水靈通過種種手段把他們聚攏到一起,七八個小陰官本身就是很強的人,再加上各自帶來一幫手下,立即就變成五行山一股棘手的勢力。
「你們,全力對付他,那邊的人,撐不了多久的。」陸南也吩咐陸家旁支的一些人。
所有矛頭頓時全部對準了我,陸家旁支全力催動著整個五行山附近所有的毒蟲,很多常年蟄伏在地層裡的毒蟲都露出了頭,我看到蟲群之間夾雜著一尺來長的蜈蚣,還有拳頭那麼大的彩蛛,蟲群升騰著一片五彩斑斕的薄霧,洪流一般的湧動而來。蟲群之後,七八個小陰官也蠢蠢欲動。人,一旦沾染了不該有的**,就會變的比鬼更可怕。
辟啪
大敵當前,我的手掌乃至身軀上,都浮動著一層若有若無的烏黑電芒,重陰身獨有的氣息和威勢在電芒中閃爍著,那種氣息讓大大小小的毒蟲感覺恐慌,湧到距離我還有一丈遠的地方,就停滯不前,焦躁的原地轉著圈子。
蟲群雖然被阻住了,但後面跟隨而來的七八個小陰官,連同陸家旁支的幾個高手,卻沒有任何停頓,從三個方向一起圍攻。我難以同時抵擋這麼多人,一咬牙,硬著頭皮把面前兩個人擊退,可是卻露出破綻,被一個小陰官在後腰上掃了一下。
驟然間,從綠幽幽的草皮間,一下子伸出一隻手,那隻手黑的像是染了墨,在我的小腿上抓了一下。這一擊來的非常突然,且讓人無法防備,尖利的指甲刺破了皮肉,頓時,我就感覺腿上一麻,那種麻木的感覺唰的從小腿蔓延到了腰上。
「出來」我強撐著,猛一伸手,從土裡把那個偷襲的陸家旁支硬提了出來,手掌上都是電芒,一拳砸過去,對方的臉瞬間就慘白一片,陰雷把他身上的陽氣幾乎化光了。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的一剎那間,剛剛把這個陸家旁支打出去,身旁的兩個小陰官一左一右的夾擊過來。我抬手擋住其中一個,但旁邊的另一個,卻怎麼都擋不住了。
這個小陰官手裡,攥著一把和手指一樣寬的刀,刀尖如同一條毒蛇,尖銳的破空聲剛剛響起,刀尖已經逼近了我的脖子。
第二百二十四章舊情難忘
我明知道刀尖已經逼近,卻沒有餘力再去阻擋和躲避。如果拚命掙扎,這一刀不會刺中要害,但小陰官和陸家旁支在一起,刀上如果有毒,脖頸的皮肉被刺破一點。毒就會急速入腦,後果不堪設想。
我猛然一扭身,反手一拳,把面前的小陰官打退,而身側的那一刀,終是避不過了。我感覺一條手臂被刀鋒劃破,刀傷的毒順著傷口滲入體內,手臂立即一麻。一條腿和一隻手徹底沒了力氣,傷口流出的血,已經變黑。
「死」我心頭的血和怒轟然湧上頭頂,修煉陰羅密咒還沒有到達爐火純青的地步。但許是情急之下爆發了所有的潛能,血氣在頭頂匯聚出一片小小的雷雲。電芒閃爍之間,一道陰雷從雷雲劈落下來,把拿刀的小陰官立劈當場。
「老弟」絡腮鬍子擺脫身旁兩個陸家旁支,伸手把我扶住,一臉焦急:「這可怎麼辦」
「他已經受傷了,快」水靈在不遠處大聲叫道:「一作氣,抓他」
毒性蔓延的極快,尤其手臂上那一處傷,麻木感漸漸瀰漫到了胸膛,我就感覺心臟也被麻痺了,半邊身子使不出力。
「來一起來」我雖然半截身子已經無力。但還有一條腿和一隻手,大敵當前,我感覺眼前一陣微微的眩暈,然而當我想起已經被折磨的沒有人樣的章豹,胸膛中的血就滾滾而流,像是要沸騰了一般:「讓我見識見識,陸家的小陰官,還有陸家旁支,到底有多大本事」:
人群蜂擁,又一波衝擊近在眼前。土遠城想要救援,但苦苦支撐,殺不出重圍。我看著逼到身前的強敵,一聲大喝,頭頂上方那片小小的雷雲。彷彿瞬間就膨脹著,辟啪作響的電芒匯聚成一片雷雨,在周圍不斷炸響。
藉著陰雷蓬勃的機會,我拖著一條腿殺入人群。事到如今,再沒有多餘的話。絲毫不能手軟,我搶過一把刀,雪亮的刀光在手中唰唰的閃動,刀芒幾乎被陰雷的氣息給浸染了,擋者披靡,刀光和電光混成一條浮動的龍,一刀下去,面前一個陸家旁支的手臂被砍斷。捂著斷臂處,哀嚎著踉蹌後退。
身上臉上全部都是鮮血,卻不及擦掉,幾刀過去,周圍的人迫於壓力,拖著幾個受傷的同夥,倉皇退走。我覺得腿上的麻木感已經到了腰際,一手握著刀,支撐著身子。眼睛被鮮血糊住了,夜色中的五行山猩紅一片。
「他中了毒,撐不了多久沖」陸南也在不遠處大喊道:「沖沖」
不等我喘過這口氣,又一次攻擊已經迫在眉睫。毒性在軀體裡蔓延,嚴重影響了我的動作和力量,身手沒有之前那麼敏捷,只憑著一股不肯屈服的血氣在戰鬥。我握著刀,一刀砍倒身邊的兩個敵人,手掌頓時一鬆,感覺已經握不住這柄刀了。
一個陸家旁支從身側急速的貼近,這人渾身上下都帶著毒,刺蝟一樣,不能觸碰。我勉強提著已經將要脫手的刀,但只感覺連砍倒他的力氣都沒有。
陸家旁支距離我只有一步之遙,我能看到他那張因為浸淫在毒物裡而微微發青的臉,還有猙獰的神色。

一道身影,好像從身邊黑暗的虛空裡破空而出一般,唰的閃現出來。這個陸家旁支完全沒有防備,身影出現的同時,一巴掌抽在陸家旁支臉上。這一巴掌抽的並不重,但巴掌的脆響還沒有完全消失,陸家旁支的臉已經腫的如同透明了。
「陸家旁支裡,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發號施令了」
我的眼前不斷閃動著一圈一圈熏醉般的光暈,但是在朦朦朧朧之中,我看到雲彩的身影,她就在我身邊站著,冷冷注視周圍不斷逼近的陸家旁支和不遠處的陸南。
一瞬間,陸南和那些陸家旁支的臉色就變了,雲彩是旁支中的人蠱,是真正的領袖,她的地位是踩著無數人的鮮血和屍體一步一步爭取來的,蠻荒之地,全靠實力說話,在雲彩冰冷的目光中,陸家旁支紛紛退卻,噤若寒蟬。
「小哥」雲彩逼退了周圍的陸家旁支,望向我的時候,冰冷的目光頓時柔的像一汪水,她看著我身上的鮮血和傷口,微微皺起眉頭,心痛不已:「你傷了,痛不痛」
此時此刻,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雲彩,這個讓我產生了無比複雜情緒的女人,她就站在面前,像一個幽靈,又像一個精靈。
「沒事的,沒事的,有我在,沒事的」雲彩看看我的傷口,不由分說,就按上一捧藥灰。陸家旁支的人,沒有誰比雲彩更懂得毒,這些在外人看來幾乎無解的劇毒,在雲彩面前,卻如同兒戲。一捧藥灰隨著鮮血融化,隨即,傷口的麻木感就快速的消失。
「住手」陸南眼見著我已經力竭,但雲彩橫空出現,解掉我身上的毒,功虧一簣,陸南顯然有些惱怒,但雲彩畢竟是陸家旁支的領袖,他忍著氣,道:「你想做什麼」
「你又想做什麼」雲彩面對著我,如同流淌的泉水,但面對陸南,就好像一股凌冽的寒風:「你敢這樣跟我說話」
陸南的眼睛在不停的閃動,老人蠱這一脈在陸家旁支裡還有相當的地位和實力,但畢竟時過境遷,現在是雲彩號令家族。
「你這人,是怎麼回事」水靈皺起眉頭,望著陸南道:「當時你和我說的,你在陸家旁支裡如何如何,難道都是信口胡謅原來你根本當不了家也做不了主的。」
「誰說的」陸南的年紀不算特別大,被水靈這樣一說,頓時感覺臉面無光,當時就沉著臉,對周圍的陸家旁支喝道:「抓了陸山宗」
「誰敢」雲彩的語氣冷的像冰,站在原地慢慢環視四周:「陸家旁支,誰敢妄動一步,我讓他下五毒地獄」
陸家旁支一共有二十多個人,全被雲彩震懾,儘管陸南在不斷催促,卻沒有人敢於違抗雲彩的命令。
「旁支的人,全都過來。」雲彩望著陸南,道:「你今天敢違抗我的話,就是自行脫離族門,太行雖大,以後,怕是再也容不下你了」
陸家旁支的人被雲彩森森的語氣嚇的魂不附體,全部丟下手裡的傢伙,慢慢的圍攏到雲彩四周,漫天遍野的毒蟲沒有人驅使,一下子散成一盤散沙,在草皮中雜亂的爬動了片刻,隨後就消失在黑暗中。沒有陸家旁支協助,只剩下那些小陰官還有水靈糾集的一幫烏合之眾,形勢立即逆轉。
「老弟。」絡腮鬍子終於鬆了口氣,語氣裡都是羨慕:「每每遇到為難,總有如花似玉的小娘們來救你,羨煞個人兒,可是為什麼我有了事,就沒人管我哪怕是個老太婆也好啊」
看著雲彩的舉動,我心裡更有底了,她念著我們之間的那份情,不僅不會和我為難,一旦真的動起手,她肯定會暗中幫我。身上的毒也消散的很快,手腳片刻恢復如常,我信心十足,一下子盯住了水靈。
今天無論如何,我必殺她
「這裡有你什麼事你橫中插一腳,算是什麼」一個小陰官眼看著功敗垂成,心裡非常不甘,對雲彩喝道:「你們要走,沒人阻攔,現在就走,別的事情,無需你們再插手了」
「陸家旁支,和石嘴溝一脈同宗,怎麼,我姓陸,不能管陸家的事我們陸家要怎麼樣,都是自己的家事,輪不到外人來多嘴。」雲彩不動聲色,但是語氣裡全是不容置疑的決絕:「今天,誰為難小哥,我就和他死鬥到底」
陸家的小陰官肯定知道雲彩的底細,也知道雲彩是絕對的強敵,他們雖然很不甘心,卻產生了猶豫,一起望著水靈。
「陸家旁支的人蠱,果然好大的氣勢。」水靈眼看著形勢已經對她不利,卻依然悠然自得,慢慢道:「但這大山裡,不是你最強,也不是你說了就算的。」
雲彩還沒有來得及答話,從水靈身後的夜色裡,走出來一個十幾歲大的孩子。這個孩子眉清目秀,一看就不是在山裡土生土長的人。他背後背著一隻籐條編成的大框,站在水靈旁邊,一言不發,舉起一張只有二尺來長的小弓,伸手在小弓上搭了一支小箭,遙遙對準我們。

一尺來長的小箭破空而出,激射過來,速度和準頭都很驚人。但不用雲彩動手,這支小箭僅憑肉眼就看得見,可以隨手撥開,完全對我們構不成任何威脅。
「小哥。」雲彩看見我要出手,她唯恐我再受傷,挺身搶在前頭,小箭激射而來,雲彩拔出身邊一個陸家旁門腰裡的刀子,隨手就把小箭撥到了一旁。
箭被撥偏了,但隨即,我就看到詭異的一幕。這支小箭如同有了靈性,被雲彩撥開的一瞬間,在半空唰的調頭,速度比之前更快。
「不要硬擋」我一下子就驚覺了,額頭的陰眼隱隱約約看到,這支小箭上,附著著一條魂魄。
第二百二十五章一個強敵
一尺來長的小箭彷彿長著一隻眼睛,在半空調頭,又一次朝我們激射而來。我隨即就開始後退,心頭隱隱開始恐慌。
附著在這支小箭上的魂魄,絕非尋常。修行的人在日游境界之後,魂魄能夠完全適應環境的變化。變的極為強大,強大的魂魄可以強行附著在別的人或動物身上,壓制對方的陰魂,暫時控制對方的軀殼。這種境界,叫做「附體」。
但是修煉到附體境界的人,也只是能附著在活物的身上,因為在方外修行的理念中,人的身體,是廬舍,魂魄是廬舍的主人,只要本事足夠大。誰都可以佔據旁人的軀體,叫做「奪舍」。然而,能附著並且操控不動物體的魂魄,隱然已經超越了附體的境界。
因此,我看到小箭上附著的魂魄,就隱然察覺到,這條魂魄的主人,肯定到了分神的地步。這種境界不好詳細的解釋,但分神境界之後,就是屍解。也就是說,附著在小箭上的魂魄如果繼續修行下去,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就能夠屍解成仙。
察覺到了這些,我就對這支破空而來的箭產生了畏懼,根本不敢招架,不斷的躲避。箭如同能夠看見我,始終緊追不放。來來回回幾次,雲彩就急了,她怕我一個不慎,被小箭傷到。
「小哥你躲開」雲彩猛然一閃,推了我一把,抬手又要把小箭撥開,但是激射的箭驟然蛇一樣的扭曲著,繞過雲彩手裡的刀子,在面前一下加快了速度。雲彩退無可退,舉在手裡的刀子不及收回。匆忙間伸出另一隻手一擋。heiyaě醉心章、節億梗新

小箭頓時就刺入雲彩的手掌,餘勢不消,雲彩的手暴起一團血霧。小箭穿過雲彩的手,還要繼續扭動,雲彩一咬牙。絲毫不顧手掌上的劇痛,丟下刀子,抓住小箭的箭尾,用力把箭從手掌上拔下來。
陸家的旁支很早以前也出自石嘴溝,世代趕屍,對觀魂鎮魂之類的法門極為精熟,拔下小箭的同時,雲彩抬手就從懷裡取出一張小小的符。符紙沾染著雲彩身上的血跡,微微的發光,一下就裹住了小箭。
這種鎮魂的血符奈何不了如此強大的魂魄,但也迫使對方從小箭上脫飛。這一刻,我看到小箭上的魂魄快的像一道光,嗖的飛回了那個抬手射箭的少年人身後。
水靈微微瞇起眼睛,望向身邊射箭的少年,目光裡滿是崇敬和仰慕,恭聲道:「道同先生,辛苦你了。」
射箭少年並不是主角,水靈說話,他一句也不答,只是隨手解下背上的那只籐條大框。籐條大框落地的同時,我就看到框裡跳出來一個只有三尺多高的侏儒。
小的時候,我在外地治病,住了一段時間。給我治病的那位老醫生,經常帶我在附近遊玩。我在縣裡見過走江湖的雜耍藝人,裡頭就有一個侏儒。這種人長到成年也不過三尺多高,相貌醜陋,身體比例失調。但是面前這個侏儒,相貌和身形都很端正,看上去可能有四十出頭的年紀,頭上的頭髮梳理的整整,衣冠一絲不苟,背著手站在原地。
儘管他的身子只有三尺高,但整個人卻如同一方宗師巨匠,俯瞰眾生。我頓時就看清楚了,這個三尺來高的侏儒,是一個將要進入屍解境界的大高手,放眼太行內外,這種高手鳳毛麟角,挑都挑不出兩三個。
「道同先生,這裡不比您的丹朱山,但是情況特殊,您多包涵。」水靈對這個侏儒極為恭敬,陪著笑臉,道:「那個叫陸山宗的,是我們必抓的人。」
我懷疑水靈混跡在大山裡,完全是因為她那個老師的原因。她的老師人品拋開不說,但對於中國古史的研究和理解,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比的上。從一些蛛絲馬跡上,她的老師肯定摸索到了一段秘辛,甚至很可能洞悉到陰間,生死,續壽這一系列不為人知的隱秘。正因為這樣,水靈才可能知道一些事,而且鍥而不捨的遊蕩在山裡,上躥下跳。
她的老師位高權重,這種事情肯定不方便親自出面,水靈估計就是他所派出的主事人,要深入挖掘陰間和復生的秘密。顯而易見,這個被稱為道同的侏儒,不是一般人能夠請得動的。
「你怎麼樣」我回過神,看著雲彩的手掌血流如注,禁不住就擔心了。此時此刻,彼此不能存在任何成見,雲彩有再多不好,她也是向著我,幫著我的。
「小哥,我沒事。」雲彩的手掌已經被穿透了,但是我這麼一問,她竟然就甜甜的笑起來,不顧強敵就在面前,臉上飄過一抹不易覺察的紅暈,小聲道:「小哥,你記掛我,我很歡喜」
「你們兩個現在就不要膩來膩去的了成麼」絡腮鬍子的眼睛有水,看得出道同是一個前所未見的強敵,皺著眉頭道:「先想辦法走。」
「你們來得走不得。」道同負手,慢慢走了兩步,抬頭注視著我們,這個相貌清的侏儒,弱小的身軀裡好像隱藏著翻江倒海一般的力量,在他的逼視下,我就感覺心口一陣狂跳,壓力倍增。
「矮子,你有什麼本事,使出來。」雲彩轉過臉,她跟我說話柔順的像一隻小貓,但是對別的人卻口無遮攔,冷眼道:「不要在這裡胡吹大氣。」
《最後一個趕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