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我轉過去身子,看著那一面被白光籠罩的山壁,頓時心生絕望。
我,徹底沒有了影子。
手電筒的光芒,像是直接從我身上穿過去了一樣,好像我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
我說:這樣看來,那兩張紙條都是你放的吧?你曾帶我去桑槐村,調查葛鈺死因。因此,我得以看到冰屍落淚。其次,你再把我騙到龍虎山,使我見到金魚倒游,以及血染青雲之景。最後,取走我的靈魂,對吧?
西裝大叔一愣,反問我:兩張?
我也反問:不是嗎?
他搖頭,說:我只給過你一張,如果你收到了兩張紙條,那應該還有別人準備利用你。
我苦笑連連,我說我還能信你嗎?
西裝大叔堅定的說:你信也得信,不信還得信,你的靈魂如今在我的身軀上,不過你別急,我只是借來用用,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同時活命。
我搖著頭,對這個世界漸漸絕望,葛鈺取走我的心臟,西裝大叔取走我的靈魂。
我的身軀還剩下什麼?一副軀殼嗎?
見我臉上逐漸失去了色彩,我的瞳孔逐漸放大,他緊張的說:阿布,你要振作起來,葛鈺還在等著你!
「就是因為葛鈺還在等著我,所以我還在用最後一口氣咬牙堅持,可我感覺好累。」
他說:你別急,等我用完了你的靈魂,就還給你,你不是想娶葛鈺嗎?
我說人鬼殊途,那終究是一場夢罷了。
他抓著我的肩膀,說:不,這不是一場夢,你二人天作之合,我自然有辦法讓你們喜結連理的。
我苦笑一聲,我還能信他嗎?
停頓了片刻,我歎了口氣,說:那現在怎麼辦?
「現在你已經不算是活人了,回去之後,你就安安穩穩的駕駛14路公交,我會配合你,查出藏在暗處的鬼魂,在執行我的計劃之前,我要幫你清除掉那些想害你的鬼。」
我說:既然這樣那就趁早回去吧,我們已經耽誤三天了。
西裝大叔說:不急,我帶你來龍虎山,我自己尋找梵衍那神樹是一個目的,但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什麼目的?」
他不打算告訴我,只是說:跟我走就行了。
當即,西裝大叔帶著我,朝著梵衍那神樹的反方向走去,具體是去哪裡,我也不清楚。
走到火把前,我摘下了火把,對於一具行屍走肉而言,光明和黑暗其實已經沒有了區別,但我崇尚光明,我想讓自己記住,我不想死。
「大叔,剛才的梵衍那神樹,究竟是什麼東西?」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西裝大叔頭也不回,說:那不是樹。
我說:不是樹,那會是什麼?
山洞裡一直迴盪著我倆的腳步聲,他沉默了許久,等我們走回擺滿棺材的山洞中之後,他說:相傳那是一千多年前,從梵衍那國流傳而來的巫術,剛才那口黑鐵棺材,你看到了吧。
我點頭。
西裝大叔雖然背對著我,但他似乎感應到了我在點頭,就繼續說:那不是棺材,那才是樹根。
「樹根能長成棺材的模樣?」我瞪著眼珠子,滿臉的難以置信。
我知道有些千年老樹,長的年頭久了,會鬼使神差的長出各種造型,例如我上小學的時候,會經常經過一棵大槐樹,那槐樹的樹幹上,長出了一個人耳的造型。
周圍的幾戶人家,用紅磚蓋了一小圈圍牆,不讓小孩子們去玩耍。後來幾年,我已經不在那所小學之後,當地人一夥人非要砍伐,結果,樹還沒來得及砍,七個人中,死了一個,病了六個。
再後來就有老婆婆,每逢初一十五,就跪在大樹前燒香,燒紙錢,給大樹的枝幹上綁紅布,具體是什麼意思,我也不太懂。
此刻聽聞西裝大叔說那黑鐵棺材竟然是樹根,不免為之一驚,就趕緊問:那棺材中的血液,應該也不是血液吧?
西裝大叔嗯了一聲,說:棺材裡的液體,是血液,也不是血液。怎麼說呢,這梵衍那神樹在種植之初,必要以祭祀之方式,殺活人,取鮮血,每夜午時灌溉之。一直澆灌到神樹成型。
我暗暗咋舌,這得損失多少人的鮮血?
「神樹培養完成之後,樹根會相互交錯,形成棺材狀的空間,這便是梵衍那神樹的厲害之處了,棺材裡的液體,其實就是神樹籐蔓中的樹汁。」
我說:這麼詭異的西域妖樹,怎麼會種到龍虎山?
西裝大叔詭異一笑,忽然停頓住了身子,轉過身問我:阿布,你告訴我,龍虎山中什麼東西最多?
第054章百年詛咒
我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他能模仿出西裝大叔說的話,以及葛鈺說的話,我覺得,他應該是我認識的人,或者是認識我的人!
看著草地上的屁股印,我試探性的說:你殺我,是為了報仇嗎?如果是,你用左手拍草地,如果不是,用右手拍草地。
說完,我盯著面前的草地,為了能夠看的更清晰,我打開了手電筒。
面前的草地上,忽然有一片青草歪倒,這個歪倒的區域,正好是一個右手的形狀,因為大拇指在手掌左側。
「在桑槐村,先殺老孫頭,再殺禿頂老頭的鬼,是你嗎?」
草地上又多出了一個右手印。說明不是他。
這麼一來,要害我的還真不是一個兩個鬼啊?
「你認識跟我在一起的那個西裝大叔嗎?你認識他嗎?」
話音剛落,草地上先是出現右手印,然後又出現了一個左手印。我憑藉著來判斷,應該是他認識西裝大叔,但西裝大叔不認識他。
「那咱倆以前認識嗎?」剛才我已經問過他殺我是不是為了報仇,他表示我倆沒仇恨。
草地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左手印,意思是認識,又或者見過面。
我來不及,也沒時間去想這個人會是誰,思索了許久,就說:你認識一個叫海伯的老頭嗎?
忽然,面前草地上的屁股印竟然憑空消失了。
這個原本盤腿與我面對面坐在草地上的鬼,突然站了起來!
我心中一驚,心想為什麼提到海伯,他會這麼激動?
他跟海伯有仇?
又或者他就是海伯本人?
周圍忽然變得靜悄悄了,我目不轉睛的盯著四周的草地,再也沒有發現任何的腳印,那個鬼,就這麼走了。
為什麼我一提到海伯,他就走了?
正在發愣的時候,忽然遠處傳來一聲:阿布,走吧。
我轉頭一看,西裝大叔快步走了過來。
我點了點頭,但卻沒走出這個血圈。西裝大叔走過來,又說:追蹤失敗了,沒找到那個鬼,這下麻煩可就大了,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回去。
我仍然坐在血圈裡不動彈。
因為我不確定這個西裝大叔,是不是剛才的鬼!
「走啊?還愣什麼?」西裝大叔又愣了一下,我說你先進來。
他這才明白,大步流星的走進血圈之後,我這才放心,我說:剛才那個鬼,來找我了。
西裝大叔一驚,朝著四周看了幾眼,謹慎的問:他長什麼樣?
我一愣,心想他怎麼會關心這個鬼長什麼樣?長相重要嗎?
我隱隱覺得,西裝大叔還在隱瞞著我什麼東西。我說:一個年級跟你差不多的中年人,臉上鬍子刮的很乾淨,留著小平頭。
月光下,我看到西裝大叔的眼中很是疑惑,他瞇眼思索了許久,這才嗯了一聲,說:沒事,只要人安全就好。
為了趕時間,我倆趁著月色下山,在山路上,我問他:大叔,這山中,真的有龍嗎?
西裝大叔想都沒想,直接說:沒有。
我鬧不明白了,就問:前幾天剛來龍虎山的時候,你說這裡有龍,為什麼現在說這裡沒龍?
他沒有再回答我什麼,只是說了一句:這個話題最好不要討論。
這個話題我不說了,可漫漫長路,我仍然是忍不住,就又問了一句:那個刀茹,她的臉是怎麼回事?
西裝大叔一聽,笑道:這個倒可以聊聊。
「人的外貌是天生的,但卻不是永生固定的,從古至今改變外貌的方法多種多樣,例如被刀砍,被火燒,敷藥,整形手術,巫術,以及銀針封穴道。」
不知道為什麼,當西裝大叔說到銀針封穴道的一瞬間,我渾身一個激靈,立馬想起了海伯!
海伯在焦化廠救我的時候,就是用銀針封了我的穴道,然後我動彈不得,他這才能把我扛走。
遙想海伯揮手之間,就能準確無誤的使用銀針插在我的穴道上,這種本事,沒有三五十年,恐怕練不出來!
而且刀茹臨死前,對我說,讓我小心那個海什麼,後邊的字沒說出來,但我覺得十有**就是海伯。
難不成,刀茹也是被逼的?被海伯強行控制,改變了容顏,然後潛伏到了我的身邊。
照這麼猜測的話,那西裝大叔和我絕對是一夥人了,畢竟他幹掉了刀茹,所以他跟海伯肯定不是一夥。
想到這,我立馬問: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中間人是誰。
西裝大叔想了想,說:這個中間人,你已經見過了。
我大叫道:誰?
「就在今晚,那個小平頭就是。」
一聽這話,我先是一愣,立馬就咬著牙根,把牙齒都咬的咯崩響。西裝大叔見我這樣,就問我:你看起來很激動?
我當然激動!
因為他滿嘴胡扯!我根本就沒看到那個鬼的樣子,而他卻說那個鬼就是中間人,小平頭的外形是我瞎編的,他卻順著我瞎編的話,繼續瞎編,這尼瑪真是往死裡騙啊!
「別激動,我也在想辦法殺掉他,放心吧,現在我有了鮮血,我能殺他。」
我還是咬著牙,但盡量平復自己的情緒,我說:你為什麼要殺他?難不成就是因為他要殺我?
西裝大叔瞇眼,說:秘密,是要永恆保守的,人知道,人得死。鬼知道,鬼也得死。
我沒吭聲。
西裝大叔又說:你之所以活到今天,都是因為葛鈺在幫你,她是一個聰明人,幫你的同時,不讓你知道任何東西,不然你不知死幾百次了。
我想起來在地下冰庫裡見到葛鈺時的情景,她說有些事情不能告訴我,如果我知道了,反而是害了我。
我雙手一攤,苦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就得什麼都不能問,什麼都不能知道,知道了任何秘密我就得死。那我這人生豈不是活的很蛋疼?很憋屈?
西裝大叔神秘一笑,說:我說過,我在幫你,你不信是嗎?
《靈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