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我說記得,怎麼了。
「當時公交車失靈,衝出去撞死孕婦,你覺得真是公交車失靈,還是人為的,又或者是鬼做的手腳?」
我說:我哪知道,你繼續說。
西裝大叔點了點頭,說道: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那個孕婦之所以死,是因為她必須死,她肚子裡的嬰兒,有別人看中了。
最後一句話,西裝大叔加重了語氣,而且在『人』字上,語氣更是非常重,像是要給我突出表達什麼東西。
我不接腔。
「她腹中的嬰兒,有人看上了,所以,必須死。而第二任司機周炳坤,為什麼自己沒死,反而死了老婆,你知道原因嗎?」
我說不知道。西裝大叔說:因為那個人看中了周炳坤的老婆,想讓她來做自己的丫鬟!
黑夜中,我瞪大了眼睛,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此刻一縮脖子朝著周圍的山野荒地中看去,不免覺得心驚肉跳。
西裝大叔瞥了我一眼,笑道:就這點膽量?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說:第三任司機黃學民為什麼死,你知道嗎?
我說你這不淨說廢話嗎?我要是知道他為什麼死,我還跟你說個毛。
西裝大叔一怔,片刻後點點頭,說:恩,有點道理。
我差點趴在地上,我說你有啥話就趕緊往外扔吧,一口氣讓我聽完,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西裝大叔嗯了一聲,又說:黃學民死,是因為那個人缺少一個管家,所以,黃學民死了。
我一想到這前三任司機的死因,立馬一個激靈,大腦中像是劃過一道閃電,立馬問道:那我應聘14路公交司機,冥冥中也是上天注定的,也是要讓我死在那個人手上的?
西裝大叔點頭,說:沒錯!你曾經跟我說過,你是看了電線桿上的小廣告,來去應聘的司機,可那小廣告為什麼別人看不見,唯獨你能看見?考慮過這個問題嗎?
我雙手抱頭,無盡的驚恐徹底吞噬了我。
從頭到尾,這都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局!
「那些鬼,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我大聲說了出來,我壓抑的情緒終於爆發了。
山間空曠無人,倒也算不上擾民,西裝大叔淡然說道:有人一直在保護你,所以誰也動不了手。
我說:是誰在保護我?你?還是葛鈺?
他搖頭,面容嚴謹,說:不是我,也不是葛鈺,我們兩個人還沒這麼厲害的本事,百年詛咒,我們可是扛不住的。
我他媽的簡直要精神分裂了,西裝大叔看似給我解開了謎團,解答了我心中的疑惑,可他卻把我引入了一個更深的局!
「那我這第四任司機,如果被你說的那個人整死了,會成為他的什麼人?」我瞇眼,問道。
畢竟前邊已經有了嬰兒,有了丫鬟,有了管家,總不能缺個爹吧?再說我這年紀也不適合。
西裝大叔一愣,隨後釋然道:我覺得你會成為她的夫君。
我頓時就懵了,思索片刻後,我才恍然大悟,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一直在背後搞鬼的,是一個女人?
西裝大叔說:沒錯,百年詛咒,緣起緣滅,皆因此女。
在這山路上,西裝大叔跟我講了一段故事,我才徹底的明白了這個百年詛咒。
明朝洪武年間,天下安定,江南富庶,有一大戶人家,有天這大戶人家的主人,也就是老爺,在街市上買回來一隻王八,準備晚上燉湯喝。
眾所周知,王八湯對於男人來說,那是很補的。這老爺為了讓王八保持鮮活,買回來後就放到了木盆裡。
可下午吩咐廚子拿出來煲湯的時候,廚子卻說八王不見了。
老爺大怒,以為是下人作祟,偷走王八再轉手販賣,怎麼說也能謀取一點私利。畢竟王八這東西,它不會叫,你就是把它藏被窩裡都沒事。
老爺讓家裡所有僕人,全部召集到庭院裡,一番詢問之後,無人承認,老爺更為憤怒,覺得這是家教不嚴,條例不明,這個必須嚴懲。
當即老爺就吩咐兩個信得過的下人,在整個庭院裡,每一間房,每一處角落裡尋找,最後,找到了那只王八。
那王八躲在了一盞還未紮成的燈籠裡,而這負責扎燈籠的丫鬟,當時就被老爺給揪了出來,上去就是一巴掌。
當著所有僕人的面,老爺質問:這甲魚怎麼在你房間?
公共場合,說王八畢竟不好聽,甲魚聽起來就文雅許多了。
這丫鬟,乃是一個鄉下丫頭,哪裡見過這陣仗?直接被一巴掌打懵了,當時捂著臉,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
老爺怒了,還以為這丫鬟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呢,直接吩咐僕人大刑伺候。那個年代,家裡有錢的老爺們,都是花錢買奴才,買丫鬟。買回來,這就是自己的私人財產。
家奴取來夾棍,對著丫鬟施用拶刑,可能很多人也都在電視裡看過,就是把十根手指,用竹片,或者木棍夾起來,家奴站在兩邊,用力拽緊絲線,使得那些夾棍急劇收縮,把手指夾的生疼。
力度大的,能直接把一雙手夾廢掉。
這一上夾棍,丫鬟似乎也從疼痛中驚醒了過來,連連求饒,說不知道甲魚怎麼會跑到自己的房間,她滿臉是淚,說自己絕不敢有偷竊之心。
可這大戶人家的院子,那是很講究的,庭院大,房間多。廚房與那丫鬟的房間,相隔很遠,其次這王八爬動的速度很慢。這麼長的一道距離,如果不是人為的偷走甲魚,那甲魚怎麼可能會順利的爬到丫鬟的房間裡去?
老爺不信,眾人也不信,就連丫鬟都說不出個理由來。
老爺仍然以為丫鬟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就命家奴狠狠的折磨她,那夾棍將她雙手十指全部夾斷,鮮血直流。丫鬟也仍然咬著牙說不是自己偷的。
古語有云:十指痛歸心。而且正是因為古代女子的手很巧,當時根本沒有現代化機械,織布,刺繡,編席,那全是要用手去做的。如果把女子的手弄傷了或者弄殘了,那對女子來說,是很大的傷害。
可這老爺不在乎啊,人家有的是錢!
這人啊,怒火攻心,失去理智是很可怕的,這老爺原本以為這丫鬟要是承認了,隨便懲罰一下,心裡消消火,給別的下人立個威,也就行了。
可這丫鬟偏偏心烈的很,咬著牙,一口咬定:沒偷就是沒偷,我雖然是鄉下人,但還不到那麼沒出息的地步!
結果,老爺面子上掛不住,吩咐下人狠狠的折磨,那家奴也是夠狠的,到最後,硬生生把這丫鬟的十根手指全部夾斷,啪嗒啪嗒幾聲,指頭斷裂,丫鬟瞪大了眼睛,在滿臉憤恨與驚恐中斷了氣。
滿院子的人都傻了,雖然死個人不算什麼大事,官府那邊多花點錢也能擺平,但畢竟這場面瘆人。
老爺說:趕緊給我抬下去埋了。
可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這縣令過壽,派衙役送來請帖,聽聞奴僕匯報,這老爺差點都被嚇尿。
埋屍體肯定是來不及了,老爺朝著院子裡看了一眼,說:仍到井裡去,快!
奴僕抬著丫鬟的屍體,給扔到了井裡,地面上的血跡,趕緊拿著地毯鋪蓋了上去,周圍撒上花朵提煉出的香精。
可,百密一疏,所有人都忘記了一件大事。
第058章詛咒顯現
現在我是不會打開看了,好奇是會出人命的,這前三任司機,看似周炳坤沒死,其實他的結局才是最悲的,原本該死的應該是他,可他疼愛老婆,讓來歷不明的珍珠項鏈給了自己的老婆,結果他老婆當了他的替死鬼。
照這麼推算的話,只要開過14路公交車的司機,注定的結局都是死!
幸好我沒結婚,也沒女朋友,自己雖然窮,但不貪財,發現了莫名財物都是保留了下來,等待失主,如若不然,可能我已經沒命來找周師傅了。
在回去的車上,我一直在想,到底用什麼借口去跟陳偉辭職,想著想著,手機忽然響了。
剛一接通,聽到的第一句話,我就僵硬在了原地。
「明子,你趕緊來中心醫院一趟,你奶奶突發心肌梗塞,這一次可能挺不過去了。」電話是我爸打的,語氣不急,但卻很悲。
我心頭一顫,手臂都開始哆嗦起來了,我甚至感覺脊樑骨都發涼。
奶奶突發心肌梗塞,會不會跟我有關係?
我趕緊下了公交車,直接打了一輛出租,來到中心醫院,在重病房看到了奶奶,她瞇著眼,臉上蓋著氧氣罩,她已經不能呼吸了,必須借助呼吸器來維持生命。
病房裡的父母親戚都紅著眼走了出去,我媽說:你奶奶想單獨跟你聊聊。
我兩腮發疼,想哭,走到奶奶的床前,她顫巍巍的舉起手,我趕緊握住她枯槁的手掌,她擠出一絲笑容,說:明子啊,啥時候談了個對象?
我一愣,剛開始沒明白,以為奶奶是問我有沒有談對象,她一直很關心這事。
沒等我回話,奶奶竟然歪著頭,看著我的左邊說:閨女啊,今年多大了?
「22啊?哦,俺們家小明子26,呵呵,女大三抱金磚,男大四生貴子。挺配的。」
「閨女啊,俺們家小明子,從小就是脾氣倔,以後你們過兩口子,你多聽著點他。」
奶奶對著我的左邊,時不時的說話,時不時的點頭微笑,最後還伸出左手,在虛空中抓了一下,然後又伸出右手抓住了我的手,隨後兩個手合併在了一起。
「明子啊,人家閨女從小命不好,想跟你好好過日子,你可得對人家好點。」
我都傻了,見我發愣,奶奶嚴厲的說:明子,你咋了?不高興啊?人家閨女濃眉大眼的多好看,願意跟著你這窮小子,你還不高興啊?
奶奶語氣很嚴厲,但其實很高興,我以為奶奶迴光返照,人已經糊塗了,就趕忙點頭:嗯,是啊,我會對她好的。
「好了,你讓他們喊進來吧,我吩咐一下後事。」奶奶微笑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左邊一眼。
我走出病房,父母親戚沒人注意我,他們湧進病房之後,快速辦理了離院手續,回到家裡。
奶奶走了。據說她是笑著走的,父母親戚不知道奶奶為什麼很高興。
我給陳偉打了一個電話,簡短的說明了一下事情,沒等他安慰我,就直接掛了電話,父母親戚都在安置奶奶的後事,而我則是獨自一人來到了漫無邊際的田野裡。
我對著空曠的田野大聲吼:你他媽到底是誰,有種你出來搞我啊!對一個老太太下手,你他媽算什麼東西!
不知罵了多久,我蹲在田野邊上哭了起來,我不知道奶奶的死跟我有沒有關係,聽奶奶所說的話,我感覺她臨走前並沒有糊塗。
小時候聽老人講,人在臨死之前,陽氣最弱,是會看見一些不乾淨的東西。
我很無助,很驚恐,我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在家守孝了一個星期之後,過了奶奶的頭七,我這才重新去上班。
心情好轉了許多,也想明白了許多,佛說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奶奶走了,其實是去享福了。
坐車回到了房子店,我幾乎連一口水都沒喝,直奔陳偉的辦公室,他正在填發車表,見我急急忙忙的衝進來,抬頭問:小劉,急啥呢?家裡的事辦妥了嗎?
我點頭,說:陳哥,那個我想辭職。我支支吾吾了一會,最終也找不到什麼借口,索性開門見山。
陳偉一愣,問:幹的好好的,幹嘛辭職啊?不會是因為家裡的事吧?
我說不是,這幾天有點別的事,抽不開身,所以就想辭職。
陳偉啞然失笑道:有點事就要辭職?至於嘛?要是有急事的話,我再批你幾天假。
我還沒說話,陳偉又是一頓說,可謂是字字珠璣,句句帶理,最後又神秘的笑道: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不定期福利發放?
我點頭,他說:做夠半年,公司給配私家車,做夠一年,公司給配一套一百平的房子,這可不是瞎說啊。
我臉上略顯欣喜,心裡卻在咒罵,做夠半年給配私人飛機也不幹,細數前三位司機師傅,哪一個有好下場的?
而且自從我應聘14路公交司機之後,奶奶也忽然心肌梗塞離去,我不知道這跟14路公交車有沒有關係,我盡力說服自己,告訴自己這只是巧合。
我臉上陰晴不定,陳偉拍著我的肩膀說:累的話再放你三天假,好好玩玩,要不陳哥帶你去夜總會裡轉轉?那一水的妹子,嘖嘖,胸前揣著倆炸彈,一個比一個正點。
「不了,我自己轉轉吧。」我走出了陳偉的辦公室。這一刻我感覺陳偉這個人很不靠譜。
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我開始收拾東西,心說陳偉要是不放我走,我就直接不要工資走人了。
《靈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