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長廊兩側,有很多壁畫,大多數是描繪的地獄場景,十八層地獄從第一層到第十八層,描繪的很是仔細。
還有就是鍾馗捉鬼一類的壁畫。
一直沉默寡言的黎元江忍不住了。他說:二爺,我的父母會在這裡嗎?
二爺說:這裡距離你們的漁村只有三十海里,也是唯一一處詭異的地方,我覺得來這裡找到你父母的可能性很大。
黎元江想了想,點頭說:也對,我父母水性好,在正常海域是不會有危險的。
我走在最後邊,覺得這些壁畫很是眼熟,仔細想想,就跟死人之時。街上所搭的過街靈棚差不多。
二爺沒回頭,但他知道我落很遠了,就招呼了我一聲。我趕緊快步跟上,等我走出通道之時,忽然一陣嬰兒的啼哭之聲。從幽暗的前方中傳了出來。
幾個人都是一愣,互相看了看,就連來過一次這裡的二爺,也是明顯停頓了一下身軀。
「這鬼宮裡,怎麼可能會有嬰兒?」我小聲問了一句。
二爺抽出了彎刀,小聲說:走一步是一步。小心點就是了。
通道的盡頭。一處寬廣的空間,我抬頭一看,就跟山洞差不多大小,這空間足以比的上兩個籃球場了。
這座空曠的大殿中,共有八根頂天柱,一排四個,頂著上方的殿頂。
而這頂天柱,每一根都有兩人合抱那麼粗。柱身上雕龍刻鳳,古風依舊,上邊所雕刻的動物,無一不惟妙惟肖。
我舉著手電筒,朝著這座寬廣的大殿裡照射,這一座大殿的地面上,石板不是青色的,而是黑色的,具體是什麼石材還不得知。
西裝大叔忽然問:你們快看,這座大殿的中間放著一個什麼東西?
順著西裝大叔手電筒所指的方向看去,在八根頂天柱的中間,放置著一個石台,石台呈八邊形,上邊更是放置著一頂妖龕!
之所以說那是妖龕,是因為上邊雕刻的不是仙佛,而是面目猙獰的妖獸!
二爺小聲嘀咕道:不對啊
「大家小心點!」二爺又叮囑了一句,此刻帶著頭,緩緩的朝著妖龕中走了過去。
等我們四個人圍到那個妖龕上的時候,我盯著妖龕仔細看,這才發現,原來這可不是一個妖龕!
這是四個妖龕!
龕,代指供奉佛像或者神位的小盒子,又或者是在石壁上鑿出的洞穴,叫做龕窟。
而這妖龕,目測只有半米的高度,材質看起來非石非木,非鐵非金,一時半會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正北方向的妖龕中,供奉的是一條龍,一條張牙舞爪,目露凶光的惡龍。在龍的脊背上還騎著一個骷髏將軍。
正東方向的妖龕中,供奉的是一頭象,這大象無一絲憨厚之色,象牙尖銳,滿臉詭笑。而且彎彎的一對像牙上,橫放著一把小刀。
正南方向的妖龕中,供奉的是一條魚,這條魚體型不大,但在魚身的兩側,還雕刻出兩個被捆綁上去的女人,那兩個女人頭髮都很長,表情同樣痛苦。身體就被繩子綁在了魚身上。斤匠有弟。
正西方向的妖龕中,供奉的東西則讓人看不懂了,因為這東西的造型就像是一塊不規則的肉,而在這一塊肉上,還雕刻出了一隻碩大的眼睛!
我們四個人,圍繞著這座四面妖龕看了幾個來回,誰也沒弄懂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二爺,四個妖龕背靠著背,中間一定有空隙,裡邊會不會藏著你所說的那件蟒袍?」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二爺想了想,說:那蟒袍,名為百鬼抬蟒,按理說如果是提示的東西應該會刻畫許多惡鬼,又或者會刻畫出一條碩大的蟒蛇。
「那要不挪走妖龕,看看後邊藏有什麼東西?」黎元江湊過來,說了一句。
西裝大叔擺手道:不可!沒弄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千萬不可亂動!
二爺點頭,嗯了一聲,表示贊同西裝大叔說的話。
大殿裡很靜,靜的只能聽到大家的呼吸聲。眾人都盯著四面妖龕在想辦法,就在此時,忽然一陣嗒嗒嗒的聲音從幽暗的角落裡傳了出來。
這種聲音,就像是山洞中的泉水,一滴一滴的落在下方的小河中,濺起水花,傳來嗒嗒嗒的聲音。
可這海底鬼宮的造型工藝,以及製作水準,那都是一流的,絕對不可能漏水啊。
有道是,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如果有一處地方漏水,這海底鬼宮估計早就崩塌了。
我說:你們在這等我,我去看看。
二爺立馬擺手,攔住了我,說:一起去!
等我們四個人,遵循著聲音,找到滴水的源頭之時,這才猛然發覺,事情超出了現象!
這滴水的聲音,竟然是從八根頂天柱最西北方向傳來的,這頂天柱上雕刻出的花紋,凸出了一部分,而就在那凸出的一部分上,時不時的有鮮血溢出,啪嗒啪嗒的掉在地面上,傳出滴水聲。
「這這柱子怎麼會流血?」黎元江舔了一下發乾的嘴唇,驚恐不已。
二爺還算穩重,他繞到柱子另一側,伸頭,輕輕的嗅了一下鼻子,片刻後說:這柱子上流下來的確實是鮮血。
於此同時,西北方向的第二根頂天柱上,也傳來了嗒嗒嗒的聲響,我趕緊舉著手電筒跑了過去,發現在這一根頂天柱上,那些雕刻出來的圖案,裡邊的溝壑中早已充滿了猩紅色的鮮血!
而且,這些鮮血竟然是倒著流的!
鮮血是從頂天柱的根基,沿著柱身上的花紋,逐漸的爬到頂天柱的最高位置,然後從上邊凸出的花紋中,嗒嗒嗒的滴落下來!
這個還沒反應過來,東南方向的頂天柱也傳來了嗒嗒嗒的聲音,看這樣子,八根頂天柱,應該都在流血。
二爺此刻也是急的直跺腳,這玩意他上次來的時候肯定沒見過。
二十年前的海底鬼宮,或許與今天的情景完全變了樣,就像鬼域島一樣,二十年間,面目全非!
「二爺快看!妖龕發生變化了!」西裝大叔用手電筒指著四面妖龕。
衝過去一看,那些妖龕不知何時轉變了方位,此刻將供奉妖邪之物的那一面,藏在了裡邊,而把妖龕的背面露了出來。
四面妖龕平整的背面上,各雕刻著一幅畫。
最開始的一幅,是一條通道,通道裡有四個人。第二幅是一個嬰兒從黑暗中爬出來,爬到了第四個人的肩膀上。
然後第三幅畫的情景,就發生了轉變,原本的四個人,變成了三個人。也就是說,從黑暗中爬出來的那個嬰兒,與最後一個人一同消失了。
最後一幅畫,是三個人躺在一個未知的空間裡,身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蟲子。
二爺盯著妖龕背後的壁畫觀察許久,瞳孔忽然間放大,他大喝一聲:阿布!快去看看頂天柱下邊的黑色石板上有沒有變化!
我快步跑去,看了一眼,大驚道:二爺,這些黑色石板正在慢慢融化。
二爺一拍大腿,狂吼道:快跑!這是閻羅遮天!
第114章閻羅遮天
除二爺外,我們幾個哪裡知道這是什麼東西?眼看二爺抬腿就跑,我們也趕緊跟上二爺的步伐。
幾乎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來時的通道跑去,可等我們跑到通道口的一瞬間。四個人不由得全部愣了下來,面如死灰!
通道不見了!
原本的通道口,此刻完全消失了蹤跡,我伸手用力的拍著石壁,大聲說:這怎麼可能!
一向穩重的二爺,臉上的肌肉也在緩緩的顫抖著,他說:別急!去另一邊的出口看看。
我們四人轉頭折回,跑到了另外一邊出口的時候,通道也是完全消失不見,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通道口一樣!
撲通一聲,黎元江坐在了地上,他張著嘴,面無表情。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西裝大叔彎下腰,拍了兩下他的臉,這才給他打的反應了過來。
「找妖龕!」二爺帶著我們重新折返回四面妖龕的附近,那妖龕四面朝內,背後雕刻出的四幅畫,彷彿預示著我們的死亡。
此刻大殿中的黑色地板開始漸漸的融化,我只覺得腳下的黑色石板,不如剛才進來時那般堅硬,踩在這上邊,就像是踩在夏天的瀝青公路上。
「二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西裝大叔拔出佩刀,也毫無用武之地,這種情況如果不是進入海底鬼宮,或許我們一輩子都看不到。
二爺還沒來得及說話,我只聽得這兩邊的八根頂天柱附近。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響。
二爺臉上陰晴不定,說:這是失傳已久的閻羅遮天,腳底下的黑色石板,根本就不是石板,乃是蟲紮!
「阿布,倒酒!」二爺從包裹中取出一瓶二鍋頭。擰開瓶蓋就遞給了我。然後指著地面上說:把我們附近,倒成一個圈!
我抓著那瓶二鍋頭,以我們為圓心在地上倒出了一個直徑約三米左右的圈子,這就是一瓶二鍋頭最大的份量了,如果再倒的大一點,可能酒量就灑的不均勻了。
「二爺,然後呢?」我扔掉二鍋頭瓶子,小聲問道。
此刻我們腳下的黑色石板,也就是所謂的蟲紮,正在慢慢的腐化,我只覺得腳底下有什麼東西在動,低頭一看,不由得乾嘔一聲。
「嘔!」胃裡的東西都竄到了喉嚨口,就差吐出來了。
腳底下的蟲紮,此刻已經融化的差不多了,原本的黑色石板,也變成了一片片,一塊塊的黑色蟲卵!
那蟲卵中,明顯還有東西在蠕動!
一塊巴掌大小的黑色蟲紮裡,明顯就有幾十個蟲卵。按照這個比例來算,這大殿的地面上,等到那些蟲卵全部復活,這將是一個天文數字。我們也將會被推進黑蟲的深淵。
「沒辦法了,點火吧!」二爺自顧自的說了一句,從兜裡掏出火柴,噌的一聲劃著,把火柴丟到地上的一瞬間,火焰瞬間連成一片,在我們周圍形成了一個圈。
火焰外的蟲子,暫時不用理會。目前對我們來說,火焰內的蟲子才是最大的威脅!
腳底下的蟲紮裡,有些腐化快的蟲子已經從蟲卵裡破殼而出了,這等速度當真驚人,我渾身發麻,當即一腳踩上去。
嘎崩!
一聲脆響,那黑色蟲子被我踩了個稀巴爛,一股白漿從它的身體中濺射出來。
但蟲子的數量太多了,放眼望去,整個大殿的地面上,只要是黑色的地方,就是蟲卵集結的地方,所有鋪就黑色石板的地方,將無處立腳。
有一隻蟲子爬到了黎元江的腳背上,他嚇的一聲大叫,一腳甩出去,把蟲子踢到了火焰之外。
二爺大叫道:千萬別被蟲子咬到!這蟲紮乃是秘術閻羅遮天,如果被咬了第一口,血液的味道散發出去,會被數不盡的蟲子瞬間啃成白骨!
黎元江乃是水性極好的漁民,但這陸地上尤其是失傳已久的秘術蠱蟲,他是從來沒有見過的,著急之下也不知如何應對。
西裝大叔從包裹中取出折疊鏟,將我們腳下那一塊塊即將破殼而出的蟲卵,用力的鏟出去,扔到火焰之外。
二爺一直不說話,瞇眼思索問題。我知道二爺一定在想相生相剋之道。斤匠諷巴。
既然二爺知道這種秘術的由來,或許他也知道破解的方法。
火光映照在整個大殿中,將我們四個人的臉面映照成了古銅之色,遠處的八根頂天柱上,已經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蟲,那些黑蟲,大的有拳頭大小,小一點的也比得上蟑螂了。此刻密集的趴在頂天柱上,讓原本古香古色的頂天柱,完全包裹成了漆黑之色!
西裝大叔用折疊鏟,清理出了一片還算乾淨的地面,而我們腳下的蟲子,已經開始往身上爬了。
我連忙跺腳,震掉那些攀爬的蟲子,可他們就像螞蟻一樣頑強,爬到我的身上,就要往下咬。
二爺大喝一句:進空地,仍酒瓶,火焰能燒多大就燒多大!
我們衝進西裝大叔剛才清理出的空地上,各自從包裹中取出一瓶白酒,狠狠的把酒瓶摔在地上,點燃火焰。在我們四面八方,到處都是一人多高的火牆,那些蟲紮暫時都被抵擋在了外邊。
空氣中瀰漫著燒焦的氣味,火焰中傳來辟啪的聲響。無數只蟲紮被烈火燒焦,一股股黑煙沖天而起,鼻孔裡充斥著難聞的臭味。
我用衣袖捂著口鼻,心想這麼下去也不是事。燃燒酒精製作火牆來抵擋這些蟲紮,只是迫不得已的辦法。這只能治標不治本,等酒精燃燒殆盡,或者大殿裡缺少了可使火焰持續性燃燒的氧氣,那麼,我們的死期就要到了。
畢竟我們所攜帶的酒精,完全不足以燒死整個大殿裡,那成千上萬隻蟲紮。
《靈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