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節

女警微蹙秀眉,雙手環抱於胸,時而又側頭看向窗外的小雨,許久後搖頭說:我記不起來了啊,哪條小河?
我略帶怒氣的說:你是不是故意騙我?我告訴你,你要是不說實話,你愛去哪就去哪,以後分道揚鑣,各幹各的!
女警急了,說: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啊!我腦海裡根本沒這個人。
看女警的表情不像是騙人,但一張嘴,兩張皮,上一動,隨隨便便就是謊言,我怎麼能輕易相信她?
行了,從今天開始,分道揚鑣。我一甩手,直接離開了塔基牆角,留了女警一個人。
女警都快急哭了,她說:阿布,你怎麼問我這個問題啊?我真的不知道那個戴著冰晶面具的人是誰啊,我又沒見過他。
女警的這句話,引起了我的猜想,她說自己沒見過鬼王?
難道
我記得鬼王在路過第二十層通天浮屠的時候,曾經瞪了女警一眼,難道是鬼王用特殊本事,把女警給洗腦了?給她洗掉了記憶?
這個可能性是存在的,因為鬼王根本不想讓我知道他是誰。既然不想讓我知道他是誰,那這裡邊肯定有什麼深層的用意。
而且鬼王還不是那個操縱火鴉的高人,說明背後還有更深的關係網,指不定我的背後還有多少雙虎視眈眈的眼睛,一直盯著我。趁我不備就要吃掉這塊大肥肉。
行了,沒事了。我拍了拍女警的肩膀,我看得出來,她很委屈。
一個性格高傲的人,能夠被我逼哭,也著實夠委屈的。因為這不是牽扯什麼利益的大事,女警如果知道,完全可以告訴我,反正跟她沒啥關係。
鬼王可真是一個高人啊,我在想:重走這一遍通天浮屠,是不是鬼王搞出來的把戲?目的就是為了找到這個女警,幫她洗掉那一段看到面具真容的記憶?
不多時,雨停了。熱帶雨林就這樣,雨水多,但來得快,停的也快。我們抓緊時間就朝著叢林外邊趕。
來時的路線都記得很清楚,僅僅用了半天的時間,我們就加速走出了西雙版納原始叢林,每一個人的衣服都像是在泥漿裡浸泡過似的,個個都像逃兵。
回到昆明的一家酒店,我們都洗了一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的休息了一天。
傍晚,回到市區之後,我就直奔中心醫院,把我帶回來的骨骼去進行化驗,同時也抽出自己的血液樣本進行對比。
由於當場無法得知結果,必須要等待一段時間,我就提前離開了醫院,在回房子店的路上,我坐69路公交車趕往焦化廠終點站,又從焦化廠終點站等14路班車,回房子店。
而就在我蹲在路邊抽煙等車的時候,遠遠的開過來一輛14路末班車,我定睛一看,司機是陳偉!
嘿,這個有意思了,正好坐陳偉開的班車回去。
大老遠我跟陳偉打了一個招呼,等陳偉在總站停好車之後,我走過去,給他遞了一根煙,但遞煙的時候,我發現陳偉到了臉色不太好。
我小聲問:陳哥,不太高興嗎?
誰知,我這不問還好,剛一張口,陳偉直接開罵了。
我干他祖宗十八輩!他娘的,一群沒良心的狗東西!陳偉忽然破口大罵,讓我嚇了一跳,不過聽陳偉的語氣,不像是在罵我,好像跟我沒一點關係。
我試探性的說:陳哥,消消火,發生什麼事了?
陳偉氣氛的點著了香煙,提了褲腿,坐在馬路沿兒,又用手掂量了自己司機制服上的口袋,說道:老弟,你看看這是什麼?
我低頭看了一眼,說:制服啊,怎麼了?
我他媽是個經理啊!說好的公司解散再重組,還繼續讓我做經理,純屬他媽的放狗屁,現在讓老子來開14路末班車了!
陳偉的話直接給我說懵了,他來開14路末班車?那我呢?
第324章生死疑雲
陳哥,我有點不太明白,你來開14路末班車,那那我呢我心想著,經理都放了。堂堂經理都放成司機了,那我這一個小司機,不還直接滾蛋回家了?
誰知陳偉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著說:你啊,升職了,以後你就是萬里運通的東區經理了。
我徹底傻了。
這什麼邏輯?公司解散,再重組新公司之後,曾經的經理放成了司機,曾經的司機反而成了經理,這不科學啊。
我掏出手機給金絲眼鏡男打了一個電話,問他:陳偉怎麼變成司機了?
金絲眼鏡男故意給我打哈哈,說:啥?不清楚啊,可能是別的高管決定的吧。
那我倆能不能換換?經理我沒做過,不知道該怎麼做。
金絲眼鏡男大大咧咧的說:嗨,有啥不會的慢慢學,簡單的要命。沒事別打擾我了啊,抽空請你喝茶,嗯,就這樣了。
說完,金絲眼鏡男掛了電話,從他的語氣當中可以聽出,他似乎對我特別有好感。我記得以前他很反感我的。
正這麼發愣的時候,忽然金絲眼鏡男給我甩過來一個電話,我以為他改變了想法,要讓我和陳偉互相換位置,就趕緊接通。
哦,對了。以前不是說開14路末班車,只要開夠一年就配房子嗎?你不用開夠一年了,公司已經給你配了一套150平米的房子,不過是在郊區,有點遠哈。具體地址我一會讓秘書發給你,已經裝修好了,鑰匙什麼的,我讓秘書送給你。記住啊,有空我請你吃飯。heiyāge
金絲眼鏡男這一套客氣話,說的我當場變成傻吊。
我是誰?一個笨到極致的普通人,要錢沒錢。要地位沒地位,要權力沒權力,三無人員。連女朋友也是勉勉強強追上的,就這麼一個普通人。竟然讓公司高管這麼看重?還得倒過來請我吃飯?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陳偉對我笑道:老弟啊,以後呢,你就是經理了。老哥曾經也不少照顧你,以後你也照顧照顧老哥啊。
我說:陳哥,在我心中,你還是經理,以後的14路末班車,咱倆一起開,我給你當售票員。
不是我這個人矯情,我一個**絲,哪裡當過什麼經理啊?從小到大都是被領導管,從來沒有當過領導去管別人,也不會管,不知道怎麼管。
14路班車返回的路上,是我開的,陳偉就站在我的旁邊,我倆談天說地,一頓胡侃。
現在的東風運通解散之後,成立了一個新的運通公司叫做萬里運通,規模不但沒小,反而更大了,很多老員工的工資也都漲了,並且又招聘了許多新員工。
我不知道那些高官層究竟是打的什麼主意,但這背後肯定有什麼想法。
回到房子店的時候,葛鈺就興奮的跑過來,手裡提著一串鑰匙,晃著說:經理呀,公司都給你配房子了。
這麼快就把鑰匙送過來了?我有些驚訝。
陳偉回到了辦公室,葛鈺說:那個秘書正好路過這裡,就順帶給我送過來了,明天我去看看新家,聽說已經幫我們裝修好了。
嗯,這兩天累壞了,你早點去休息吧。我拍了拍葛鈺的肩膀,捏了她的臉蛋,哄她睡覺去了。
當我就朝著辦公室走去,辦公室還是以前的辦公室,但裡邊的人,裡邊的位置早已改變了。
我走進辦公室,看到陳偉坐在沙發上,把辦公桌後邊的椅子給我空了出來。
我當然不會擺領導的架子,就坐在陳偉的旁邊,說:陳哥,心情不高興的話,陪你喝兩杯吧?
陳偉酒量很差,但曾經為了應對身上的肌肉腐爛,才學會酗酒,現在就是想改都改不過來了,已經徹底上癮。
喝酒的時候,醫院那邊打過來電話,說醫院儀器忽然出了點故障,本來說好明早八點讓我去取的,現在改成了明天午三點。
喝了一頓酒,一覺睡到大天亮,一看表都快三點了,這就洗漱一番,開車前往市中心醫院。
到了醫院,領到化驗結果的一剎那,我雙腿一顫,差點跪在地上。
爺!
我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雙目噙淚,盯著化驗單輕聲喊了一句。看來埋葬在西雙版納原始叢林裡劉龍山,正是我的親爺爺了。
如今的高科技醫學,可以解決很多問題,例如dna檢測,這一點是假不了的,因為dna相似程度百分之九十九,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別的人能與我的dna如此相像。
我打了一輛車,回到了老家,家裡的父母剛從地裡回來,看到我的歸來,我媽很高興,趕緊拉著我回家,給我倒了一杯茶,問我最近工作怎麼樣,有沒有談對像什麼的。
我說:談對象了,也是咱們市區的,抽空帶回來給你們看看。
我爸倒是不怎麼多想,我媽不行,她讓我找對象,必須要找一個近一點的,家裡太遠了不行。
傍晚,我媽去做晚飯,我坐在客廳裡跟我爸說:爸,我想問你一件事。
父親有點老花眼,此刻正往後列著腦袋,瞪著眼睛看報紙,隨後一歪頭,看向了我,說:啥事啊?
俺爺的骨灰盒裡,裝的究竟是什麼?我話音剛落,父親雙手一哆嗦,報紙嘩啦啦的掉在了地上,散落了一地。
我幫他撿起報紙,放在了茶几上,我爸笑著說:骨灰盒裡還能裝什麼?肯定是骨灰了。
我搖頭說:不是,別人的骨灰盒裡應該是裝的骨灰,但俺爺的骨灰盒裡,裝什麼東西都有可能,但絕對沒裝骨灰。
我爸不說話了,點了一根煙,此刻瞇眼看著我,眼神中蘊含著許多複雜的意思,良久後,他小聲問我:你奶奶臨走前,也把這個消息告訴你了?
這話說的我一愣,問:什麼消息?
我的反問,也讓父親一愣,說:你奶奶沒告訴你這個消息,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從父親的語氣當中,我能聽出來,我爺爺的骨灰盒裡肯定沒裝骨灰,因為我在西雙版納看到了他的屍骨。
你先告訴我,俺奶臨走前說了什麼消息?我小聲問我爸。
他看了一眼窗外,小聲說:你奶奶臨走的時候,跟我說,其實你爺並沒有死,前些年還跟你奶奶聯繫,你奶奶讓他回來,但他始終沒有回來,而你爺爺的骨灰盒裡僅僅是放了一些你爺爺生前喜歡用的東西。
我沒說話,我爸則是說道:我沒當真,以為那是你奶奶迴光返照了,人已經糊塗了,產生幻覺,或者大腦裡已經開始瞎想了,後來我讓你奶奶的屍體和你爺爺的骨灰盒合葬的時候,我才發現,骨灰盒裡裝的根本就不是骨灰。
這話我信!
因為奶奶當時拉著我的手,問我旁邊,說什麼閨女多大了?俺們家小明子就是脾氣有點倔。我當時以為奶奶真是糊塗了,產生幻覺了,因為她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看著我領回家一個媳婦,可能是太想要媳婦了,所以迴光返照之際,產生了幻聽。
但後來的事實證明,她並沒有產生幻覺,當時站在我旁邊的女郎,就是葛鈺!是她在我不知情的情況,跟我奶奶演了一齣戲,讓她彌留之際,心情非常高興。
你奶奶沒告訴你,那你是咋知道的?我爸熄滅煙頭,問我。
我掏出化驗單,我爸剛看了一眼,就震驚道:這你從哪弄的?
我說:我前段時間去西雙版納旅遊,在原始叢林裡看到一處墳墓,墓誌銘上寫著劉龍山,1986。
父親失聲道:1986?不可能!你奶奶在九一年的時候告訴我,你爺爺還沒死!
第325章鋁合金上的手掌印(為蘇塵衣加更)
我說:墓誌銘上沒寫別的,就寫著劉龍山的名字,以及1986的字樣。按理說,墓誌銘上寫時間,應該是埋在那裡的時間。可這跟你說的就有出入了。
父親又點了一根煙,問我:那個墳墓在哪?
我說:在西雙版納原始叢林裡,過兩天我準備去把裡邊的骨骼撿回來,裝殮,好好葬。
父親點了點頭,臉上很是疑惑,他說:九零年你出生,九一年你一歲的時候我帶著你去照相,當時我還感歎,說沒能讓你爺爺親眼看到你,挺遺憾的。後來回來的路上,你奶奶親口告訴我,你爺爺並沒有死,但是不讓我把這個消息告訴別人。
也就是說,我爺爺沒死這個消息,也就我奶奶你倆知道吧?
我爸點了點頭。
我問:那奶奶為什麼囑咐你不要告訴別人?
父親說:這個就不清楚了。你奶奶說這是你爺爺吩咐的,不能告訴任何人他沒死的消息,你奶奶也是見我當時太傷痛,就私底告訴了我。
父親所說的就是九一年發生的事了,當時我只有一歲,正是嗷嗷待哺的年紀,哪裡會有什麼記憶,更不知道當時照相的情景。
但我爺爺既然沒死,為什麼只跟我奶奶聯繫,反而不回到家中呢?他是不想見到誰?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這個人就愛胡思亂想,我想起了一個故事。就是有一個士兵戰死沙場,他的戰友怕他父母傷心。就以他的口氣,每個月都往他家裡寄信。而這戰死沙場士兵的父母一直以為自己的兒子還活著,只不過沒時間回家,這個謊言,一直欺騙到父母雙親老去。直直死亡。但這一對父母始終堅信自己的兒子還活著。
難道我爺爺也早就死了,只不過跟我奶奶聯繫的人,是爺爺的朋友?
《靈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