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節

打開木頭盒子以後,裡邊竟然包裹著慢慢的樹葉,但仔細一看,這不是樹葉,倒像是玉米葉,東北那邊叫苞米。但我捏起一片仔細看了看,發現這也不是玉米葉,而是北方地區包粽子經常會用到的蘆葦葉。
這滿箱子蘆葦葉什麼意思?
我取出層層蘆葦葉,發現蘆葦葉裡邊果然也包裹著別的東西,這是一顆大泥丸,大概有拳頭那麼大,表面很是光滑,一看就是用細土做成的。
但是聽剛才那個人講話的口氣,不像是我們本地人,他千里迢迢的跑過來,就為了給我送一顆泥丸子?開什麼國際玩笑。
我覺得不對勁,就輕輕的搖晃了一下這顆大泥丸,果然裡邊還有異響,我取出小錘,輕輕的砸碎,裡邊竟然露出了一顆眼球!
「靠!」我一個激靈,直接就站直了身子,由於站起來的太過於突然,把身後的轉椅都給撞翻了。
這誰給我寄了一個眼珠子?
我在震驚之餘細細查看,發現這眼珠子似乎只是造型像眼,而並非真正的眼,首先它不是玻璃製品,跟我最早遇見的鬼眼不一樣。它摸起來肉肉的,就像真正的眼珠,但它上邊的眼白上,沒有血管。
眼白上是不可能沒有血管的,世界上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做到這樣。
可問題的關鍵就在這了,它的本體摸起來就像一團肉,像是眼珠。但眼白上沒有血絲,而且眼球上聞不到一丁點的氣味,這就不像是一顆眼球了,更像是一顆海綿製品。
但輕輕一抹,上邊傳來真實的肉感,讓我覺得這就是一顆真正的眼球。
沒仔細看這些東西,我拿出了木箱子裡剩餘的蘆葦葉,發現下邊還有一張紙,而紙上只寫了一串地址。
是陝西山中的一個小村子,這村子偏僻的我上網都查不到,我甚至都在想這個村子有沒有記錄在中國地圖上。
就在我發愣之際,忽地客運總站裡邊傳來一陣汽車發動的聲音,我抬頭一看,立馬收起眼珠子,將眼珠用密封袋裝好,塞進了自己的兜裡,同時快步跑出了辦公室。
因為在公司整頓之後,房子店只發14路公交車,雖然別的線路公交也可以在這一站停,但不能把公交車進站,所以聽到公交車發動的聲音,就一定是14路公交車要出去了。
等我一口氣跑到公交車上的時候,我氣喘吁吁的問司機:你是誰?
司機一愣,反過來有些生氣的問我:你是誰啊?坐車到站外坐去,別壞了規矩。
我笑了笑,嚥了口吐沫,因為我沒穿經理的制服,加上我基本就沒在房子店客運站待過,開會的時候都不是我主持會議的,所以認識我的人不多,很多老司機都說我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哪天有幸見一面就是不得了的事情。
此刻我笑道:我就是掛牌經理劉明布,這一趟車你不用開了,我來開。
司機剛開始一怔,但片刻後直接傻了,他連忙竄出座位,到了我的身前好聲好氣的說:誒,經理啊,我這有眼不識泰山啊,我家裡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沒斷奶的孩子,我要是失業了,我可怎麼養活他們啊。
我說:不是讓你辭退,我的意思就是我想開這一班車,你休息吧,今天工資照發,我就是在辦公室坐久了,閒得慌,所以出去溜溜風。
這下他明白了,才連番感謝的下了車。
等我開著14路公交出了房子店客運總站,果不其然,剛才給我送包裹的那個人,依舊蹲在站點等車,我把車子停在站點,他上車後看到我,笑著說:嘿嘿,你開車類?
我也點頭,笑著說:是啊,我開車,我是一個小司機。
他靠在我的座位旁邊,一股市儈的味道頓時露出來,他笑著說:那啥,都認識,表要票錢了。
我搖頭,笑著說:那怎麼能行?公交也是有規定的,這個不要票錢,那個不要票錢,公交公司吃什麼啊?拿什麼養活員工啊,是不是?
他嘿嘿笑著,說:那啥,額也給你跑腿了,你把票錢給額便宜點哈。
我搖頭,說:那也不行啊,價格是公司定的,又不是我定的。我就是個小司機,價格我可不能改呀。
他垂頭喪氣,說:誒,你這小司機咋這麼倔類?
我一看時機成熟,就說:不過,我可以不收你錢,但我問你幾件事,你得如實回答,怎麼樣?
他連忙點頭,說:闊以呀!
看來我的想法以及做法是完全沒錯的,首先包裹裡的地址是一個山中小村子,那裡邊的人應該都窮,而送信的人,應該也是那個村子裡的。
其次,他抽的煙我沒見過,但一定是很便宜的幾毛錢一盒的那種,而且他每次都抽到剩下煙屁股還不捨得扔,說明他也很窮,至少不富裕。
反正我沒見過哪個百萬富翁抽的剩下煙屁股也不捨得扔。
最後在剛過中午這個飯點之後,他到達房子店客運站,首先到達這裡至少需要做半個小時的公交車,說明他一定還沒吃午飯,可能就是不捨得吃,因為市區的飯館子可不便宜。
抓住了他不捨得花錢的心理,而且在我回到房子店期間,一直沒有14路公交車發出去,所以我就親自來開這一輛車了,我就要抓住他的心理,問出有價值的信息。
我笑著說:是誰讓你送信的?
他一愣,說:我不曉得了,反正你看了盒子就曉得了。
「可我剛才看完了盒子,仍然不曉得啊?你到底說不說實話,不說實話現在就趕緊買票,票價二十!」
「額裡個親娘類,額來滴時候票價一塊,回去咋就成二十類?」
「我問什麼,你說什麼,只要說實話,票價不需要你拿,我再倒貼你一百塊,咋樣?」
一聽倒貼一百,這傢伙心動了,想來想去,靦著肚子,撓著後腦勺,笑著說:額想起來類一點,是額村裡一個老頭,說把盒子送給你類。
「一個老頭?年紀多大?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第630章午夜敲門聲
他雙手揣在一起,笑道:一個老頭嘛,哪裡會特殊類。【.】
我很嚴肅的說:你沒有跟我說實話,而且我從你眼中看到的都是欺騙,如果你繼續騙我,那你要不拿出二十塊票價。要不現在就下車,愛做哪個車就做哪個車,不服你就投訴,看到沒,投訴電話就在車門上。
我一副耍流氓的樣子,反正就是逼迫的他必須給我講實話。
這中年人也是迫於無奈,左右思索之後,才歎了口氣說:額不敢說實話呀,那老頭在額山村類是個大人物,誰也不敢得罪啊。
問來問去,始終沒問出什麼名堂,而我也感覺了出來,這中年人不是不想告訴我,他是真的不敢。我不停的加價,一直加到了五百塊,他始終也不敢說那老頭是誰,是什麼地位,頂多就告訴我,那個老頭不一般。別的沒了。
我笑著說:看樣子,你們這是打算讓我去一趟了吧?
我已經在心中料想出來他們的做法了,估計就是想讓我去一趟,可讓我去他們山村裡幹什麼呢?為什麼那個我從未蒙面的老頭,可以知道我的地址?可以知道我的姓名?
中年人笑了笑,從兜裡掏出一根煙,還沒點呢,我說:誒誒誒,掐了!誰告訴你公交車上可以抽煙的?
他一怔,靦著肚子不好意思的說:嘿嘿,忘了忘了,聊得太歡。習慣性掏煙了。
我說:你帶路,我跟你一起回去,這一路上吃喝住店,費用我全包了。
他高興的說:咦!那可好類,出來類時候,俺族長就給我了八十塊。做火車都不夠啊。
我不知道他靠著這八十塊錢是怎麼從陝西跑到我這的。八十塊在如今這個時代能幹什麼?去一家差不多但還不算特別好的餐廳裡,可能連一頓飯的錢都不夠。
把車子停在焦化廠的時候,那些老司機一看到我,個個都驚訝道:哎喲喲,劉經理啊,多少年木有見過你了。
我笑道:前段時間忙,今天沒啥事。
停好公交之後,我知道這中年男子還沒吃飯,就帶著他去附近的一些飯館裡,簡單吃點。
到了一家小館子,我給他點了一碗燴面,一盤花生米,一盤干煸豆角,看他狼吞虎嚥的樣子,我心裡還確實有點不好受。
當即我小聲問了一句:這位大哥,你叫啥名字?
額呀?額叫宋大財,小名狗蛋。
我撲哧一聲直接笑了出來,我發現鄉村裡很多人的小名都會叫狗蛋,或者孬蛋。我又問:大財,你餓多久了?
他夾了一個花生米,扔進了嘴裡,用衣袖抹了一下嘴巴,說:額也沒餓多長時候,就是來的時候一直啃窩窩頭,渴了就找個公共廁所去喝點自來水,他娘了個爪耙子,你那房子店真偏啊,沒有賣窩窩頭的,廁所裡也沒有水管。
看的出來,其實他也是一個實在人,一個被生活所逼迫的實在人,從大山裡出來,他自己身上沒多少錢,村裡資助他八十塊,讓他送信,但這八十塊對他來說,可以說是一筆巨額財產,而且也不是他自己的,回去估計還要報賬,所以他是能剩一分錢就是一分錢。
我說:那你來的時候,坐的啥?
來類時候呀?坐的小拖?拖拉機?,額在窯廠門口蹲了好些個時候,終於逮到拉磚的小拖往你們這個市區來的,額就大哥長大哥短的,給了十五塊錢,坐在小拖上趕了過來。說完,他又趕緊夾菜,這一大碗燴面外加花生米以及干煸豆角,他自己一個人都快吃完了。
可見他餓了多久。
我不吭聲了,他吃飽之後話卻多了起來,這個時候問我:小兄弟啊,你還是個經理類?
我點點頭,從兜裡掏出一盒芙蓉王,遞給了他,他看起來並不認識這種煙,因為他的眼中並沒有浮現出覺得這種煙多珍貴的表情,而更多的味道則是疑惑,像是沒見過——
抽了一口之後,才讚歎:咦,這煙得勁啊。
我哈哈笑道:你也學會我們這的方言了啊。
打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到高鐵東站,所幸他帶的還有身份證,我倆就做高鐵直奔陝西,在到了陝西,他自己就知道怎麼走了。
而我們在趕了一天的路程之後,晚上還沒到,只是趕到了當地一個縣城裡。他說天黑進山太危險,只能第二天早上再走。
我嗯了一聲,說:那行,住賓館去吧。
他一歪頭,說:住啥子賓館啊,天橋下邊可暖和了。
我白了他一眼,說:問題是縣城裡有天橋嗎?
天橋沒有,但是有別的橋啊,橋洞裡可暖和了,走,額帶你去。他從骨子裡就是一個節儉的人,他不想讓錢花在他覺得不值當的地方。以農華弟。
我說:跟我走吧,橋洞我也能受得了,問題是還沒到那個程度,住賓館就行了,我請客。
到了賓館,開了兩間房,晚上就在這裡入住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葛鈺忽然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在電話裡,她告訴我她剛才做了一個噩夢,被這個噩夢嚇醒了。
我笑著說:噩夢而已,不要怕。
但是等葛鈺把這個噩夢給我講了一遍之後,我就發現不對勁了。
葛鈺說,她在夢裡看到我跟著一個渾身長滿蟲子的人,一起吃飯,一起坐車,還一起住賓館,那個長滿蟲子的人,每一次走到我的身後都會看著我貪婪的笑,好像是要吃掉我的樣子。
我身上隱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由自主的就打開了燈,往身後看去。身後什麼都沒有,我笑著說:沒事,只是夢而已。
阿布,你在哪?我很想你。葛鈺很少跟我說出這種話,但我倆很少有時間真正膩歪在一起,我知道她真的很想我。
我說:在外地出差呢,過兩天就回去了。你喝口水早點睡吧。
葛鈺嗯了一聲,這就掛斷了電話。而我,則將目光放在了對面的電視牆上,這堵牆的另一邊,就是宋大財的房間,葛鈺剛才詳細跟我說她夢裡的一切,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原因,就是她的夢境,跟我的經歷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首先她夢到我和那個渾身長滿蟲子的人坐在一起吃飯,夢裡她看到那個渾身長滿蟲子的人不停的吃,而我一口都沒吃,我面前也沒有飯菜。我想了想,這不正是宋大財我倆在焦化廠附近的小飯館裡吃飯的情景嗎?
再往後,她夢裡看到我和那個渾身長滿蟲子的人一起坐在火車上,我在閉目養神,而那個渾身長滿蟲子的人卻翻著一本書,不停的嘿嘿嘿笑。這不就是在高鐵上宋大財的反應嗎?他沒坐過高鐵,沒見過上邊的雜誌,翻開之後看到裡邊的美女,還忍不住的讚歎:額滴個親娘類,一個個長類這麼俊。
而這些都不是讓我最害怕的,最害怕的是,葛鈺最後的夢境裡說,我和那個渾身長滿蟲子的人,住在了同一個賓館,午夜十二點之後,他就跑到我的房門口,來敲我的房門。等我醒了去開門之時,他就趕緊跑,然後每隔十分鐘都會來敲一次。
我當時問葛鈺最後會發生什麼事,葛鈺說,在我第三次開門的時候,她看到我身上也忽然變得渾身都是蟲子,她就直接嚇醒了,然後這才跟我打電話,確認一下我是不是很安全。
我雖然笑著安慰葛鈺,但我心裡卻早已驚顫不已,看了一下表,此刻剛好十二點整。
呼,可能就是一個夢而已。我正要蒙頭大睡,忽聽一陣砰砰砰的敲門聲,從外邊傳來
ps:
第一章。
第631章隔壁屋的死人
手腕一驚,手機直接掉在了床上,不過我並沒有表現出慌亂的樣子,而是鎮定自若的問:誰啊?
外邊沒人吭聲,我走過去,正要開門。卻忽然想起葛鈺所說的話。她說在我開門的時候,我的渾身會長滿蟲子,那我還能過去開門嗎?
坐在床上思索片刻,外邊的敲門聲依舊存在,但我問是誰的時候,外邊敲門那人也始終不吭聲。
《靈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