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鼠後可不是鬧著玩的,普通的小煞鼠咬人,最多撕下一塊肉來,鼠後一口下來,估計整個腦袋都沒了。
「不僅是鼠後,那些煞鼠好像也少了很多,老鬼你有沒有什麼發現?」
陳瘸子暗歎一聲不好,這裡可別又出現什麼怪東西,嚇得這些煞鼠都不敢來。
病鬼搖了搖頭,並沒有出聲,似乎也沒有發現什麼,他揮揮手,示意眾人加快腳步。
終於,幾個人是趕到了邵山,這會兒已經是八九點鐘了,村裡並沒有什麼大的聲響,偶爾有幾個大媽擦身而過,一個青年小伙都沒看到。
「這裡好冷清啊!」
張萌吐了吐舌頭,有些吃驚,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這種地方根本就是與世隔絕,要出去除非先把那倆只鼠後給宰了,要不然就在這裡過一輩子吧。
「幾位兄弟都是外鄉人吧,來我們村有什麼事情?」
一個滿臉絡腮白胡的老漢在不遠處,盯著張萌他們幾個有些疑惑地問道。
張萌此刻有些淒慘,衣服上破破爛爛的也有不少劃痕,倆個軍用的背包也是沾滿了灰塵,看起來他們一行人就跟那些走江湖的一樣,甚至還要悲慘三分。
「老頭子莫怪我們不請自入,國家派下來的任務,結果在魔鬼山轉丟了方向,這才進入貴村!」
福伯熟稔地接上話,然後便從包裡面掏出了幾個蓋著公章紙片,一臉笑容地遞給了老頭子。
那老頭子樂呵呵地接過紙片,隨意掃了一眼,也不知道他認不認識字,不過很明顯是熱情了許多。在九幾年的時候,國家公務員還是很了不得的職位,忽悠住這老傢伙沒問題。
張萌暗暗稱奇,看來來的時候陳瘸子他們可是做了不少準備啊,連偽造的任命書都弄好了。不過這樣也好,扯了個這麼大張虎皮,來這裡調查這廣川王的線索就方便許多。
「老人家,這裡怎麼人煙稀少那麼多,我十年前來這裡的時候,那些壯兒郎可是隨處可見,怎麼今日一個都沒看到?」福伯有些疑惑地問道,福伯的話是地道的華中地區的普通話,帶著濃厚的竹山縣口音,和這老頭溝通起來沒有什麼問題。陳瘸子隨意地瞥了一下周圍,也沒有去搶話子,讓福伯和這老頭子嘮嗑。
「唉,村裡頭的壯年大部分都給土匪抓去了,剩下的也都往外跑哩,就剩下我們這幾個老不死的,等死咯!」
老頭抽了一口福伯遞過去的黃金葉,美美地吸了一大口,這才慢悠悠地說道。
「話說你們幾位官人是從那條道過來的?」
老頭的神情有些疑惑。
「來這邵山還有別的道嗎?」張萌奇道。
「一般出邵山走的都是旱道,也就是蜀道,這條道太過難走,村落裡出去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死在裡頭。」老頭搖著頭說道,不過眼裡卻沒有多少悲痛的神色。
看著一臉恍然大悟的幾個人,老頭似乎是想到什麼,他臉上的肌肉突然變得有些扭曲,恐怖。
「你們是走河神道過來的?」
「什麼河神道,我們是坐竹筏過來的,那裡還有好些木頭,把路口都給堵住了!」
福伯死命打著眼神,張萌反應過來的時候,話已經是脫口而出。
老頭的圓鼓鼓地眼睛盯著張萌,看的他心理有些發毛,突然這老頭轉身就走了。周圍幾個村嫗看著他們幾個人的眼神也變得不友善起來,還有幾個小孩子朝著他們丟小石頭,不過給趙三一瞪,這些小孩子就做鳥獸散開。
「福伯,我剛才說錯什麼了嗎?」張萌一臉無辜。
「傻孩子,這裡的人敬河神,這裡的人估計把這條河奉為神河了,當年那些剝下皮來的人可都是往這條河裡丟的,可能是我們從這裡過來冒犯了他們的信仰吧。」
福伯也有些不確定。
「這老頭有問題!」陳瘸子輕輕說了一句話,就沉思著,也不知道想些什麼。
幾個人在村落了找了幾戶人家,終於遇到一家賴子。
賴子看到那張毛爺爺,頓時口水就留了下來,那張本來猙獰的臉蛋一下就換了副模樣,彷彿來的是他家的遠親一樣。還特地去旁邊家的獵戶要了倆只剛打來的野雞,燒著火就要做飯。
「這邵山恐怕來的人也不少,要不然這張毛爺爺,賴子拿去找河神交易不成?」
趙三說完,就出去和賴子打起了交道,趙三平時也沒少犯渾,才出去沒十分鐘倆人就哥長哥短的叫著,好像是幾十年不見的親兄弟。不過趙三回來的時候,臉色卻不是很好看。
「這人叫二狗,平時就在村子裡面游手好閒。不過幾年前,這裡的人流量卻突然翻了幾十倍,不時有些倒爺進來,甚至還出錢請當地人做嚮導,二狗沒事的時候也去忽悠一下人,賺了點小錢之後就染上了煙癮,有幾個人來這裡的時候就順手銷了一些大煙,他現在就攢著錢等這些人上門來。」
「這裡以前一山十匪,要是敢來這裡,沒有一隻隊伍那純粹就是找死!解放之後局勢才穩定了下來,魔鬼山風水地理極好,而且戰國時期也處於幾個諸侯的邊界點,大大小小的墓葬恐怕不下百來個,自然成了一些文物販子眼中的香餑餑!」
陳瘸子點頭道。
「可能在河神道上,我們在木屑堆裡看到的那些屍體,都是『吃黑』留下的屍體!」
『吃黑』的意思就是倒斗的時候給自己人暗算,張萌一想也是,自己看到的那些屍體衣服挺現代的,而且自己還看到了一雙登山靴,這些肯定不是古人留下的。
「三叔,你是說那些屍體是給這村落的人『吃黑』的?」
張萌心裡一驚,想到那笑瞇瞇地老頭,這不可能啊。
「很有可能,你看這前不搭村後不著店的,那屍體應該也是這幾年才給拋過去的,估計就是本地人做的,反正多留意點,要是這老頭有什麼不好的舉動,先賞他倆個鋼珠子!」
陳瘸子冷冷說道,他觀察事情最為仔細,剛才那幾具屍體的賣相已經是引起了他的懷疑。
這會兒那倆只野雞也給賴子燒好了,他拿出一壺渾濁的酒,掰開那個塞子,有些垂涎地舔了舔邊角,生怕浪費了一滴。然後就要站起身給張萌他們倒酒,看的張萌一陣噁心,連忙說自己不喝酒。
這賴子雖然說是好吃懶做,但是野雞燒的味道著實不賴,野雞皮下的脂油全部都烤了出來,一口下去,外脆裡嫩,滿口香油。再加上這倆天張萌他們都沒有正兒八經地吃過一餐飯,這會兒聞到香味,幾個人都是食指大動,倆只野雞一下就給吃的精光。
「我說……說你們這些外鄉人,這飯後一壺酒,如果有袋大煙抽,那日子就賽活神仙了,非得去河神道裡,找什麼亂七……亂七八糟的東西。命都沒有了還有什麼好享受的!」
那賴子酒喝得比較多,說話的時候舌頭有些打轉。
「有很多外鄉人去河神水道嗎?」
陳瘸子眼角一動,他笑著問道,手中卻不著痕跡地給這賴子斟滿酒。
第29章土貨郎
「挺……挺多的,這幾年來了七八批人了。我記得還有一批老外,帶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那些人還挺拽,裝的跟什麼似得,不也是來倒土貨的!我呸!」
張萌臉上有些發燒,這賴子說的不正是他們,還人模狗樣地整一張任命書出來,趙三這老貨跟沒聽到一樣,瞇上眼睛砸吧著那白酒。
「後來呢?」陳瘸子臉上沒有絲毫尷尬,向著賴子問道。
「河神的東西哪裡是那麼好拿的?那一群人出來之後就只剩下了五個,一個個跟喪家之犬一樣,嚇得都瘋瘋癲癲的。要不是他們身上還有武器,老子肯定剝了那小娘子身上的金飾!」
賴子說完之後自知有些失言,看到陳瘸子他們沒有什麼反應,這才鬆了一口氣。
「怎麼樣?這幾位爺來也是為了倒騰土貨的嗎?」
賴子一臉好奇地問道。
「那兄弟有什麼好介紹沒有,得了好處少不了賴子兄弟的,都是一家人嘛。」
「嗯,那這個感情好……感情好!」賴子笑的眼珠子都看不到,眼角都疊起幾層眼皮來。
「翻土貨的話,在邵山的附近土坑地窪,就有不少坑洞,不過都給村裡人挖的差不多了,幾位爺也可以看看有沒有什麼漏網之魚,不過希望不大。」
賴子想了想仔細說道。那會兒幾個年輕人搬著幾麻袋的錢來村子裡收東西,一些破碗什麼的都賣了幾十張大票,他們這些村裡人才知道自己是活在金山中。那幾年的時間,村裡人土地也不翻,就到處去找坑洞下鏟子,倒也翻了不少好東西,那個年輕人定期就會來村落裡收一次,有些人賺了個盆滿票就跟著出去外面享福了。
賴子有些心疼地拍手道:「當初自己要是不成天游手好閒,倒個幾個大坑,現在自己還用天天守著坑頭,連個老婆都沒有!」
看著賴子痛不欲生地模樣,趙三有些好笑,趕緊說道:「現在也來得及,不瞞賴子兄弟,我們這次來就是干一趟大事的,需要一個引路人。要是兄弟能夠帶路去河神道,到時候大票子多多的有。」
「不……不行!河神道不能走,打死也不能走,會觸犯河神的。」
趙三扔出十張大票子,在賴子眼前晃動。
那賴子屯看了一下口水,臉上露出猶豫地神色,但還是沒有答應。
陳瘸子有些意外,本以為以賴子的性格十張票子就足夠搞定他了,但是現在看來,這條河道似乎真的有什麼東西,讓得這些邵山的人很是懼怕啊。
「兄弟就把我們帶到一個差不多的位置,然後我們進去,兄弟你在原路等我們,你看這樣可行?我們也不是那些倒騰土貨的,我們到那裡是研究一下土質,也不會摸河神爺的東西,你放心。」
陳瘸子又拿出了十張票子,一起放在賴子眼前,看的這賴子哈梭子都流了出來,二十張票子,足夠他美美地抽幾年大煙了。趙三也裝模作樣地把那個蓋著紅章的紙張給賴子看。
「行!我就把幾位爺送進去了,但是一路得聽我的,千萬別動了河神大人的禁忌,要不然出事了我可不管!」
「成!我們來裡面就是來研究下,哪裡會觸犯河神大人,這票子是你的了。」趙三笑瞇瞇地把二十張票子塞入賴子的手中。
賴子的呼吸聲一下就急促了許多,腦袋裡的酒意也清醒了過來,他進入屋子裡悉悉索索的,不知道是在藏錢還是幹嘛的,半天不見他出來。
等了一會兒,這賴子總算是出來了。收了錢,他也是熱情了許多,又從屋子裡摸出了一瓶酒出來。那酒不知道是不是沒密封好,一打開就有一股子酸梅子味道,聞得張萌胃酸直湧上來。
「賴子兄弟,你說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好呢?」
陳瘸子笑著問道。
賴子想了想說道:「明天我們村裡就要祭拜河神,完了我們就可以出發了,河神大人吃了東西應該就不會為難我們。」
「賴子兄弟,當年我來你們這裡可是聽說祭拜河神大人,村裡是要抽籤剝皮的,現在還是這個祭拜法?」
福伯聽到祭拜河神,也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連忙問道。
「那是那個死鬼老頭整出來的,後來村裡人不同意了,抽籤抽了一個無賴,反而把那老頭扔到河裡面去。自打那起,這規矩就算是廢了。」賴子搖頭說道。
「那好那好,這規矩廢了好!」福伯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珠,那剝皮的慘象,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
「對了,賴子兄弟,這些年來可有人在河神手裡面摸到好東西的?」
陳瘸子一臉感興趣地問道。
「哪有,要摸到河神的東西,那可得命夠硬!」賴子沒好氣地說道。
「對了!」
他突然大叫一聲,把張萌他們都嚇了一大跳。
「怎麼?」陳瘸子有些疑惑地問他。
「我倒是記得,年前那會兒,有個奇怪的男人,進村落裡就發瘋一樣的大吼大叫,嚇得村裡面的老人孩子都不敢出門。後來他在我們村落裡買了一條船,然後就從水道進去,我還料想這這傢伙肯定會成為河神的食物,沒想到三四天後他卻髒兮兮地回來了,跟個乞丐一樣,也不知道有沒有摸了什麼好東西出來。」
張萌的鼻子的呼吸聲有些急促。年前,中年男人,這個人會不會是他的父親,他強行讓自己的呼吸聲音平穩一些,不過聲音還是有些顫抖。
「那個男人長得什麼樣,大約多大年紀?」
「嗯,我想想,那會兒我在溜躂,瞧這傢伙挺有意思,就仔細看了一下,應該是五十歲左右吧。額頭挺寬的,嘿!跟小哥你這額頭挺像的。」那賴子發現什麼新大陸一樣,興奮地說道。
「絕對是父親!」
張萌腦袋有些亂,雖然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會來到這裡,但是此時聽人一說起,還是忍不住心神激盪。
父親為什麼會留下線索讓我來這裡尋找呢?到底他想要找什麼線索,或者是父親去河神道裡一無所獲,所以讓自己重新再來找一遍?
趙三輕輕拍了一下張萌的腦袋,示意他不要露出什麼情緒讓這賴子看出來。
張萌點點頭,坐在一邊呆呆地喝著酒,也不說話。
陳瘸子和趙三倆人圍上去,七兜八轉地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這才把話題重新兜了回來。
「那個傢伙有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呢?」陳瘸子有意無意地問道。
「他出來的時候神色很慌張,好像是給人追趕一樣,然後就去了一趟王老頭的家裡,之後就匆匆地離開了。」賴子仔細的回想了一下說道。
「王老頭,是不是頭髮花白,穿著一件黑破布麻衣的傢伙?」陳瘸子心裡一動,想到了今天那個奇怪的老頭。
「對,就是他,你們認識?」賴子一臉疑惑地望著陳瘸子。
《我的盜墓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