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安靜使人能夠更好的思考很多東西,黑衣人的臉還在我的腦海裡百轉千回,此時,我已經可以確定,他不是和我對話的那個人,那個狂妄的,奸計得逞後大笑的聲音,才是和我對話的人,此刻我已經猜出幾分,所謂的解我之或,不過是一個吸引我邁入深淵的局。
若不是黑衣人猛的一回頭,嚇得我』蹬蹬『倒退,撞倒在牆上,暈死了過去,我現在十之八九,已經成為了深淵下的一灘肉泥!
可黑衣人是我不共戴天的愁人啊,兒時,他曾三番五次想奪我性命,此刻卻為何要救我?
還有那個跟我說話的聲音,他為什麼想把我引到深淵下面呢?低樂畝扛。
還有王巧巧和胖子,他倆到底去哪兒了?會不會發生了什麼危險?
一想到他倆,我心裡就忐忑不安,我想到胖子扇自己耳刮子時候的狠勁兒,其實那大耳刮子應該扇在我的臉上,要不是被我牽連,他倆斷不能被引進這大墳裡。
說到底,還是因為我的身體,我的身體裡,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
問題越想越多,剪不斷理還亂。
最後我強迫自己安靜下來,盤膝而坐,平心靜氣,開始習『觀想之法』。
一個形似棋盤的圖,在我的腦海裡誕生了出來,棋盤是靜止的,可此刻,在我的腦海中卻是千變萬化,觀想之法不拘一格,要以小觀大,以無觀有,以靜觀動,以圖觀己身。
棋盤有東西南北四面與中間,此刻它在我腦中是五行,冬氣交令,萬物蟄伏視為水,夏至末央,夏氣交令視為火,煙花三月,春氣當令視為木,萬物凋謝,秋分交令視為金,五月之土見於中天,木火金水皆以此為中心,是為天地之象……
「吱-吱。」此時,我身邊的大白忽然叫了兩聲,我呼氣,截止觀想,往遠處望去,黑漆漆的通道中,傳來了兩點幽幽的光,接著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來:「小天!你在嗎?」
第060章子母蟲
「小天--!」
叔!竟然是叔的聲音!叔回來了!還有趙小滿,他們來找我了!
聽到叔的聲音,我的鼻子沒來由的一酸,像是迷路的娃終於找到了娘,想撲到他的懷裡痛哭一場。
「叔,我在這裡!叔--」我衝著黑暗中使勁的擺手。絲毫沒有意識到,我這麼做,叔根本就看不著。
叔聽到我的聲音,一顆懸著的心似放了下來,道:「你別動,我馬上就過去了。」
光越來越近,漸漸地,我已經能看見叔了,他和趙小滿一前一後,急急的往我這邊跑來。
大白見了趙小滿,「搜」就竄了過去。我比大白也慢不了多少。奔著叔就往那兒跑。
不是我矯情,此刻,我只想著撲到叔的懷裡,痛快的哭一場。
我伸著雙臂向叔撲去,我本想,他會和小時候一樣,穩穩的接住我,然後寵溺的揉揉我的頭髮。
可出乎我的預料,叔靈敏的閃開,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看我完好無損後,竟然反手狠狠的抽了我一巴掌!一邊抽還一邊罵道:「老子打死你個小兔崽子!我讓你往亂葬崗跑,我讓你不讓人省心!」一巴掌似乎不解恨。叔罵一句,就抽我一巴掌……
我被叔給抽蒙了。反應過來後,撇了撇嘴,『哇哇』大哭起來。
叔並沒有因為我哭了就放過我,那大巴掌又朝我舉了起來。
一邊趙小滿看不過去了,擋在我的身前,道:「問東行,你幹嘛啊?你沒看他都嚇成啥樣了?」
叔冷哼了一聲,怒斥道:「該,不給他點厲害瞧瞧,他不長記性。改天丟了性命,都她娘不知道怎麼丟了!」
趙小滿雖是擋著我,可也回頭附和著叔罵了一句:「活該!」
我的臉雖然很疼,可他倆這話,卻讓我的心裡一暖,我知道叔打我,也是為了我好,我知道他害怕了,我看到他的另一隻手,一直緊緊的攥著拳頭,在輕輕的抖,還有他剛開始喊我那聲,聲調都變了。
叔還在罵,絮絮叨叨跟個事媽似得:「這種地方你也敢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幾斤幾兩,嫌命長了是不是……」
這話聽的我有些委屈,我說:「叔,不是我想來的,我們是被一群鬼攆著,被一條道引著來的。」
一說到這裡,我又想起了王巧巧和胖子,忍不住問道:「叔,你們來的路上,有沒有見到胖子和王巧巧啊!她倆本來和我一起進來的,可是後來我們就走散了。」
我眼巴巴的望著叔,他卻又是冷『哼』了一聲,看來這次,他被我氣的不輕不輕的。
我又眼巴巴的看向趙小滿,趙小滿白了我一眼,道:「都在外頭呢,我們來的時候,那倆人還在那兒哭,小胖子哭的他爹都認不得他了。」低樂司亡。
我一聽她倆沒事,心下就鬆了一口氣,再一琢磨趙小滿的話,「咋!胖子他爹也來了!」這回胖子可慘了。
「是啊,巧巧的家人找不到她,都快急死了,以為出了啥事,大半夜的跑去胖子家,找胖子他爹,讓他用村裡的大喇叭給吆喝吆喝,胖子爹吆喝了好幾遍,然後幫著她家人一起去找巧巧,卻不想路過你家門口的時候,發現大半夜的,你家大門竟然大敞著,然後他進去一瞅,發現你倆都不見了,這一下子丟了仨孩子,村裡都找瘋了,後來你打開了那個瓶子,我才知道你們竟然來了這裡,之後我們就找來了。」
我沒鎖門嗎?我記不得了,可能是那時候走的太急。
聽趙小滿那話,村裡的人都被驚動了,一想到這,我怪不好意思,也明白,叔為什麼那麼生氣了,我腆著臉往叔身邊靠了靠,討好的笑著道:「叔~你怎麼忽然就回來了啊!不是說一時半會回不來嗎?」
說完這話,我忽然意識到我說錯了,其實我想表達的意思是,叔,你可回來了,你要不回來我就交待了,可這話從我嘴裡說出來,乍一聽一聽,像是我不想讓叔回來似得。
「咋?我回來的不是時候是不?你還沒作夠是不!」叔氣哼哼的在我頭上敲了一記。
「真不是我自己要來這裡的,是那些個鬼,是它們把我們引進來的,還有那處懸崖,那裡有一個很強大的鬼,他想把我引到懸崖下面,摔死我呢,叔你快去看看吧!」我一隻手捂著頭,一隻手指在前方的黑暗處,跟叔解釋著。叔是我的主心骨,現在他來了,我心裡就有底了,想著讓叔去給我報仇。
「你要安安分分的躺在炕上睡覺,它能把你引這兒來?」叔沒好氣的丟下這麼一句,黑著臉往前走去。
我摸摸鼻子,叔說的倒是這個理,可這不是事出有因嗎!
趙小滿緊跟在叔的身後,我趕緊也跟上去,拉著趙小滿的褂子,悄聲問道:「嬸,你說你是因為我打開了那個瓶子,才知道我在這裡的,你給我那瓶子裡到底裝了啥?怎麼我打開什麼都沒看見啊!」
趙小滿略一沉吟,道:「這麼給你解釋吧,那裡面是一種蟲子,我稱它們為子母蟲,同樣的瓶子我也有一個,我的瓶子裡面裝的是一隻母蟲,你那裡面裝的則是子蟲,子蟲其實就是母蟲的卵,這是一種非常難養的蟲子,蟲卵必須要密封才能生存,遇見空氣或者光,它會瞬間死掉,而子母蟲,子母相連,子它死掉的那一刻,母蟲會心有感知,通過感知雖隔千里,也能找到它,我就是跟著母蟲找過來的,現在你明白了嗎?」
聽了趙小滿的話,我心裡挺感動的,心說,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一個小小的蟲子,卻那麼重感情,在得知自己孩子死掉的瞬間,去找它的屍體,如此想著,我禁不住嘟嚷了一聲:「蟲子真可憐。」
「可憐個屁,它找那蟲卵是想把它吃掉,只有吃掉那蟲卵,它才能再次產卵!」叔忽然插嘴,把我剛剛生出的那點小情緒,扼殺在了萌芽期。
我滿頭黑線,哼哼唧唧道:「那蟲卵啥樣,我咋的就沒見著呢?」
趙小滿道:「你當然看不著,那蟲卵是在瓶壁上的,也幸虧那天我發現你頭上那傷口不對,給了你『子』瓶,不然,單想找到你,就得大費周章。」
我用手摸摸後腦勺,疑惑道:「傷口有什麼不對?」
你被陰氣衝撞過,時間一長,其它地方倒沒啥,就是有傷的地方,被陰氣附著過後,傷口會呈青藍色,自愈力會變得緩慢,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聽了趙小滿的話,我忽然想到,那晚我忽然失控,難道就是因為受到了陰氣的衝撞!
手電筒的光比蠟燭要集中,通道又窄,所以,光照出去的很遠,也因此,遠遠的,我就看到一堵牆。
我一怔,牆?通道在前面結束了?盡頭不是懸崖嗎?我記得清清楚楚啊!那懸崖下滔天的黑氣,那凌冽的陰風,彷彿還在我的眼前,耳邊,可這回怎麼卻變成一堵牆了?
「叔,不對-不對,之前那裡明明是一處斷崖啊,這-……」
「沒什麼不對,那只不過是你著了鬼道,出現的幻覺而已,哪!-你所謂的斷崖,就是那個坑!」叔揮了揮手電,示意我往前看。
我順著手電光看去,果然,牆根下有一個坑,坑是深凹下去的,所以較遠的距離外,根本看不到。
我不可思議的皺眉,這一幕在我看來是那麼的狗血,那黑氣磅礡的懸崖,竟他媽是一個土坑!那和我對話的人呢?難道也是幻覺?我傻逼似得站在土坑邊,和幻覺對持了半個晚上!
不對,這坑裡肯定有了不得的東西,不然叔也不會說我著了鬼道了啊!
第061章養屍地為超大包子鋪大大加更
很快,我們便來到了土坑邊緣,叔和趙小滿一人一個手電筒,同時照進了坑裡,我好奇的擠了過去,探著腦袋往下看。
土坑約一米高。長,寬正好能躺開一個人。
這不是我目測的有多准,而是土坑裡,確實直挺挺躺著一具屍體。
屍體是一個男人,著一襲褪色的灰布衣,情況跟我們之前開棺見到的大肚子女人,還有那個小孩差不多,都是屍身不腐,獠牙如利刃般露在唇外,手足指甲彎如曲鉤。如果非要再給他們之間找出點不同,那就是這具男屍的面部。看上去比前面兩具更加猙獰。帶著一股駭人的煞氣。
就是它把我引了過來?我覺得挺不可思議,他身上雖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可那如海般波濤洶湧的黑霧,那如雷鳴般的說話聲音,真的都是他發出來的嗎?
我抬頭看叔,叔和趙小滿都面色凝重。
隨後叔幽幽開口,道:「果然如此。」
我不明白叔這話的意思,什麼果然如此,難道叔之前就知道點什麼?
還沒等我發問,趙小滿就說話了:「已經快變成飛屍了,幸虧發現的早!」
「啥是飛屍啊?」我忍不住好奇的問道,難道屍體還會飛。
趙小滿給我解釋道:「飛屍是殭屍的一種,是埋在養屍地百年以上。甚至幾百年的殭屍,他行動敏捷。躍屋上樹,縱跳如飛,吸人精魄,還能製造幻覺,迷惑眾人等,總之非常兇惡。」低央引扛。
我盯著那屍體,心說,不對吧,看他身上那衣裳,跟叔那些壓箱底的舊衣裳也差不多啊。這死了能有百年,乃至幾百年嗎?
趙小滿又道:「你就是被他給迷惑了,才莫名其妙跑到這裡來的。」
我驚訝:「它真有那麼大的能力,能把我們從亂葬崗外圍,生生引到這裡?那-那些鬼又是怎麼回事呢?」
「沒有鬼,亂葬崗所有的孤魂野鬼,都是為了養他,都成為了他的養料,這也是它為什麼能在短時間內,就成為了飛屍的原因!」叔說道。
「養他,什麼意思?」我不明就裡的問道。這人都死了,還怎麼養?
「這叫養屍術,是養鬼怪行徑中,最厲害,且法力最高的一種術法,養屍需要極陰之地,所以,這一片被人做了手腳,整片亂葬崗被布成了一個陣,而這裡便是陣眼!但凡埋進來的人,他們的魂魄最終都會聚到這裡,化作屍氣,滋養這具屍體。這樣的處所,被稱作養屍地,而這種地方,最明顯的特徵就是,四周陰冷,寸草不生。」
我想起了外面那些死去的大樹,還有光禿禿無一棵草的地面,好像還真是如此,這樣想來,那佈陣之人可真是大手筆,這麼大的一片亂葬崗,大大小小那麼多墳,埋了不知道幾輩子的死人,孤魂怨鬼無數,卻一朝被他拿來養了屍!「可養屍有什麼用呢?」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道。
叔搖搖頭,道:「施行養屍術的人,不外乎那些心術不正的術士,他們或是為了彰顯其法力,或者欲以殭屍行惡,或為個人利益,中飽私囊等,至於是誰養的……」
叔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盯著土坑問我,道:「你仔細看,這具屍體身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叔能這麼問,肯定是他早就發現了特別,可什麼才是特別呢?青面獠牙算不算特別,死後不腐算不算特別,我覺得這些都挺特別,可叔指的肯定不會是面上的這些東西,我盯著那屍體,上下打量了無數圈,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叔忽然的關上了手電,接著趙小滿也把手電關上了。
從明忽然的到黑,猛的把我閃了一下子,我悶哼一聲,緊緊的抱住了叔的胳膊,驚慌失措道「叔,你咋的把手電關了啊?我害怕這-這個啊!」
叔使勁的甩胳膊,罵道:「你看看你那點出息,跟了我那麼多年,我真是白教你了,你以後給我記住了,我們是妖魔鬼怪的剋星,只有它怕我們,我們沒有怕它們的道理,撒手,慫蛋!」
我像狗皮膏藥一樣黏著叔,叔甩不開我,又沒好氣的罵了我一聲。
我心裡委屈的要死:「你教了我那麼多年,可你教我什麼了?淨整些沒用的『花架子』像,畫符控符,捉鬼看邪,風水相術等,這些有用的你一點都沒教過我,這回反過頭來又罵我慫蛋……」
趙小滿聽了我不滿的嘟囔,在旁邊一樂,道:「啥是『花架子』你小子真是不知道好歹,那叫磨刀不誤砍柴工!」
叔沒稀的搭理我,道:「你現在再看看。」
我平復了一下心情,又往土坑裡看去,那男屍的身上,胸口的位置,竟然有一團若有若無的光亮,剛才因為手電光的關係,我沒有發現,那光亮那麼熟悉,我在哪兒見過呢?
忽然我心念一動,驚叫道:「這是--烙印!叔!這不是欲色鬼身上的那種烙印嗎?怎麼他的身上也有?」
叔沒說話,光又亮了起來,叔把手電筒遞給我,隨後打身上取出一張符紙,拋進土坑,符紙飄忽落下,竟穩穩的貼在了那屍體的額頭。然後叔說道:「我們走。」說完,叔扭頭往外走去。
「走?這樣就走了?」我盯著土坑裡的男屍,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叔。
「怎麼?你還想再待會?」趙小滿嘻嘻笑道。
我連連搖頭,茫然不解的指著土坑道:「這屍體,就這樣隨意丟下一張符,就算是解決了?」
雖然我知道了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可那氣勢波瀾的場景卻一直在我腦海裡,給我造成了巨大的衝擊力,我認為,那麼厲害的鬼物,不可能這麼簡簡單單的就被降服了吧。
叔已經走出去好幾步,聲音幽幽傳來,道:「當然不是,現在還不是滅掉它的時候,這只是隔斷了陰氣,讓亂葬崗的陰氣不能在繼續滋養他,我留著它,還要查清楚一些事情。」
「叔,這烙印跟欲色鬼身上的一模一樣,你說這是不是那個宿士海留下的啊?」我快跑兩步,追問道。
叔點點頭,又搖搖頭,滿腹心事的樣子,道:「這屍體上的印記,或許是他留下的,可這陣法,是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布好的,如此一個養屍地,不知道那佈陣之人,究竟有何用意啊!」
叔這麼一說,我又想起了王瞎子跟我說的,亂葬崗被高人做了法,孤魂野鬼再也出不去的事,難道那個作法之人,就是佈陣之人?佈陣之人布完陣後就離開了,多年之後,宿士海來到這裡,撿了塊現成的養屍地,養起了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