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老人一下子就看出我有仇在身,那他肯定是個能人,於是我當場下跪,要拜師傅。
可老人卻一把拉住我,道:「拜我為師,就要自領孤,貧,夭,你同意嗎?」說完,老頭把孤貧夭的意思,給我大概說了一遍。
老頭說完,我沉思了一番,道:「那就夭吧!」
母親死後,我萬念俱灰,如果真的報了仇,我也沒了活下去的理由了。
從此師傅跟我一起住在破廟裡,我每天出去討夠兩個人的飯,之後就跟他學各種法術,犁頭巫家,三十六種禳解,七十二種鎮破等,我全部學會了,因為懷著血海深仇,所以我學的很下力氣。
跟著師傅學了兩年,兩年後師傅死了,死在那座破廟裡,師傅領的是『貧』,死時,連一塊裹屍的布都沒有。
草草的埋葬了師傅,我便回了老家,想著給母親報仇。
回到家鄉,我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他家門口看情況,他家沒咋變,依舊高牆大院,出門有馬車,家裡顧著老媽子,我在她們家老媽子倒的垃圾堆裡,找了幾根長頭髮,也不管是誰的,回去紮了四個草人,把頭髮塞進草人的肚子裡,然後殺了四隻黑貓,讓每隻黑貓的嘴裡銜著一個草人,貓牙插進草人的肚子裡,然後施法,血祭,之後才把它們埋在了他家房外的四個個角。
這是黑貓食煞,是很陰毒的法子,四隻黑貓圍宅,被施術者,無論如何都逃不了。
做好了這些,我又找去了他家墳塋,有錢人家的墳地,多是找人看過的,他家的也不例外,後有靠山、左右有兩坡,視為青龍白虎、前有案山、中有明堂、水流曲折,這是一處藏風聚氣的好墓,先人埋骨於此,人納福財、富貴無比,可這風水,近幾年發生了一些變化,前面『案山』被採石人開採成一個大長方形,並一頭寬,一頭窄,仔細看去,像是一口巨大的棺材,這在風水中,稱之為『出門見棺』是極其不吉利的,我想,我父親就是因為這樣的風水格局,才早早的死了的。
俗話說,寶地不葬無福之人,攤上這麼處地形,即便我不動手,不出十年,他家人也會死的差不多,可我還是等不及了,我決定用五鬼拍棺法,把他們家斬草除根。
這五鬼拍棺,據說是最狠毒的鎮破法,法用骷髏頭和小產嬰兒祭煉四十九日,按其家震.巽.離.坎.艮.兌.長男.長女.中男.中女.少男.少女,各人的排列位置,埋藏施法,效驗在二十一日後顯效,其家接二連三慘死重喪,按五五之數,二十五天死一人,直到死絕為止!
準備施法用的那些東西,費了我好些力氣,好在這期間,我爹的正室,當年掐我的那個女人死了,她死的很蹊蹺,一塊糕點卡在了她的喉嚨處。那天,我聽到街上,一隊送葬的嗩吶班子吹吹打打,心裡別提有多痛快了。宏諷腸弟。
那天,我去娘墳上給娘磕頭,之後我躺在娘的墳上睡了一覺,醒了覺得眼睛有些模模糊糊的,當時也沒太在意。
四十九天祭練之後,我擇日去了他家墳頭,按照師門秘傳的法則,找到了準確的位置,把骷髏小鬼埋了進去。
可是第二天,他家又傳來了哭喪聲,這骷髏小鬼還沒到起作用的時候呢,咋的又死人了?
這次死的是正室的小閨女,才五歲,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看著他家人悲痛欲絕,我心裡有一陣莫名的快感,同時還有一些小小難受,快感是沒想到黑貓食煞,竟然一下子害死了兩個人,解恨!難受是因為心底的一絲絲憐憫,她畢竟才五歲,當年之事與她並無關。
那夜睡夢裡,母親來了,脖子上帶著枷鎖,腳腕上拴著鐵鏈子,苦著個臉,說是陰司罰她受罪,讓她勸我停止害人。我說不行,等了好幾年,等的就是這一天呢,你難道不想報仇?
我這話剛說完,母親就怒了,用手上的鐵鏈子打我的臉,說她不要我替她報仇,她的仇,生報不了,到死後,閻王老爺自會為她討回來。
後來我就醒了,被母親打過的臉火辣辣的疼,我用手一摸,眼睛裡有血,從那天起,我就瞎了一隻眼睛。
醒來後我頓悟,是母親救了我一命,不然,我肯定就不是瞎眼那麼簡單了。
那天,我又去了他家墳塋,刨出了骷髏小鬼。那東西刨出來的時候,骷髏頭已經從眼眶處,開始融化了,融化完,也就代表人死了,我忽然覺得這樣的法術過於毒辣,就找了一處偏僻地,把那些邪穢的東西,一把火都燒了。
我瞎著一隻眼,去娘墳上給娘磕頭,磕完頭我就走了,走過大江南北,給人看相,算命,卻再也沒用旁門左道害過人。
直到後來,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的口號一出,走江湖算命的營生,算是幹不下去了,可我身無所長,一無家業,二無房地,而再讓我去要飯,我也早已抹不下那個臉。最後機緣巧合下,我就認識了我第二個師傅,他帶著我,第一次下了古墓。
盜墓是一件既新奇又刺激的事兒,從第一次下墓起,我就深深的迷上了進古墓,因為你永遠猜不到下一處墓裡有什麼,因為你會因一座墓,發現歷史竟然是錯誤的,每一座墓埋在地下,都像是一件貴重的禮物,等著我去拆開,我對下墓,那簡直就是欲罷不能了,師傅和我是一樣的人,他一對古墓由衷的熱愛,那時候,我們早已不缺錢了,再進墓,只是為了那份探知欲,與那份好奇心。
第099章帛書之秘
王瞎子講到這裡,伸手去打撈茶壺,一壺茶早已喝完,我趕緊下炕,重新沏了一壺,轉身的時候。我看見王瞎子的臉上,有一抹悵然若失的神情。
於許多人,許多事,我們只是過客,可擦肩而過,有時也同樣讓人刻骨銘心,例如王瞎子,他雖用邪術害了人,可他的經歷,還是讓我感覺揪心的痛,我的腦海裡,不斷浮現出一些畫面。一個七歲的小孩,趔趄的背著母親的屍體,走過那麼長的路,徒手挖坑把她埋掉。一個絕望的小孩,用手中的刀子,把一隻撲倒他的狼狗。硬捅成了一個篩子。一個衣衫襤褸。懷揣仇恨的小孩兒,走過一家又一家門前,討一口剩飯吃……
「小天?」王瞎子又叫我。
他越是老,對人越是依賴,不管是誰,只要有人在他的身邊,他總是不停的叫,希望有人和他說話,或者他自己說好多的話吸引旁人,我知道他那是害怕靜下來。就像垂暮之年的老人,睡眠時間都特別的少,天不亮就會起床溜躂,那是因為他們想在有生之年,再多體會一刻生.活。
「伯……」我喊了一聲,表示我在,可接下來,我就不知道說什麼了,我從來沒想過,這個看是灑脫的算命瞎子。還有那麼沉重的過往,一時便無話了。我把王瞎子的茶杯添滿,把茶壺重新擺在原來的位置,我盯著王瞎子那滿是褶皺的臉看,我知道,他的故事還沒完。
王瞎子垂目片刻,抿了口茶,繼續說道:「有一回,我跟師傅進了一處天然墓穴,一般古代的大墓,都是找方士尋龍點穴,精挑細選修建出來的,而天然的,風水又極好的墓穴,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那墓位於黃河某支流,一處高山的半山腰上,那是我師傅,某天坐船的時候,無意間看到的,我們幹這一行的,遇到山好水好的地方,總是會看的仔細一些。
那洞口堵著大石,取出大石,洞口堪堪能容一人通過,我和師傅就鑽了進去,越往裡鑽,空間越大,再到最裡頭,嫣然成了一個大洞府,那時正逢嚴冬,洞子裡卻熱乎乎的,洞中很乾燥,一具已然成為乾屍的屍體,躺在洞中一塊如床般的大石頭上。
洞中都是原生態的,沒有任何認為開採過的痕跡,也沒有值錢的陪葬品,記得那時我不滿的嘟嚷,「日他個老子,是個窮鬼,窮的連塊棺材板都買不起。」
然而師傅卻很慎重,認真觀察了很久說:「他不是買不起棺材,他是自己爬進這洞裡,又把洞口堵上,才死在這裡的。」
師傅見我不明,說他進來的時候,看過這裡的風水,這裡風水極好,三面環山,後為靠山,左為青龍,右為白虎,另有自然山水從山腳蜿蜒至遠方,水為財,財自門前過,後代想不富裕都不行,而河對岸寬闊,能容千軍萬馬,有一種俯視天下蒼生之勢……師傅還說,能找到這麼一處地方,生前肯定是個能人,說不定還是我們的前輩……
既然是前輩,那我們更應該好好找找,後來,還真被我們在他的衣袖中,發現了一卷帛書。
而那卷帛書上記載的,是幾個小故事,故事是講一座消失的古國,那個國的名字,就叫『奢比屍國』」
帛書上記載了幾個傳說,傳說一:奢比國位於古郁洲,因為那裡發生了強大的地震和洪水,使得那個民族在一夜之間陷入地底,國人無一生還。
傳說二:在不為人知的某處,有一個20多米寬,深不見底的懸崖,懸崖下有七根柱子,柱子上寫著三個大字「景曼蘭」,而住在景曼蘭村的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奢比屍族,奢比屍族人都是殭屍,它們不老,不死,永生不滅。」
至於第三個,應該不算是傳說了,很多資料都有記載,沒有奢比屍國,只有奢比屍,它曾被記載在許多的古籍中,是一種半人半獸的怪物,而在《山海經》中,它被稱作神,長著人的頭顱和野獸的身體,一對大耳朵上綴著兩條青蛇……
而那帛書最後,則畫有一幅地圖。
我和師傅第一時間就想到,這帛書上記載的是真事兒。
如果這真的只是傳說,墓主是不會貼身帶著的,既然他如此慎重,那定是這圖中所指的地方,有什麼吸引他的東西,這就表明,傳說中的奢比屍國是存在的,只不過它可能如第一個故事中所說,與某個時間段,因為某種天災,被完整的埋在了地底。或如第二個傳說中所說,它一直存在,只是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域。
我與師傅都非常興奮,一座消失的古國,這對極富探索精神的我們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
之後,師傅憑借相地之術,照著地圖,帶著我走過了很多很多地方,最後找到了『白泥窪』。
許多地方的傳說,與習俗,可能都暗示著一個古老的辛秘,所以,我和師傅每到一處,總是先打聽當地的傳說風俗,奇聞異事。白泥窪人死不入土,丟進『飛仙崖』這就是一件大怪事兒。
所以我和師傅第一時間就去了飛仙崖。
令我們大吃一驚的是,『飛仙崖』與帛書上記載的第二個傳說,竟是如此類似,同樣是一個二十多米寬,深不見底的懸崖。
師傅很興奮,說,必須要去那崖下看看,我甚至看到師傅,在那帛書之上,用紅筆把「不老,不死,永生不滅,」那幾個字圈了出來。那時候,師傅的年齡已經很大了……
我和師傅在『白泥窪』購置了這處房子,暫作棲身之所。之後,我倆天天去『飛仙崖』轉悠,想盡一切法子想下去,可那『飛仙崖』就像是一口無底的深井,我們購置了很多當時最好的設備,卻都沒有下去過太深,都是下到一定的程度,就會有大團的黑霧出現阻撓。
那莫名的黑霧,沒有阻止師傅的步伐,反而更加堅定了他的決心,他始終堅信,平常地兒,不可能出現這樣的奇景,這崖下面,定是藏有大秘密。
又一次,師傅下去了很久,再回來的時候就得了一種陰寒之疾,人雖然還喘氣兒,卻是渾身冰冷如死屍,成了名副其實的一個活死人。宏司豐號。
我很想知道師傅下去都看到了什麼,可那時,師傅早已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了!我也一度猜想,或許不是師傅在崖下看到了什麼,只是他半生盜墓,晚年受到了懲罰。
總之師傅怕光,怕熱,遇到光熱渾身就跟要融化了一樣,又紅又腫,還會流出很多粘稠的膿狀物。所以我只能去『飛仙崖』那裡,采極其陰寒的『幽冥草』煮水給他喝。
因為要伺候師傅『飛仙崖』那裡的事情就暫且擱置了,說也奇怪,師傅已經吃不下東西,單單靠著幽冥草,他卻支撐了半年。
某天早晨,師傅忽然有些轉好了,他叫我的名字,似乎有話要跟我說。
我知道,這是迴光返照之兆,師傅這是不行了。我把耳朵貼近師傅的唇邊,就聽他斷斷續續說道:「把-我丟進-飛-仙-崖。」
師傅死後,我遵照他的遺囑,把他丟進了崖底,之後我又去過那裡幾次,可我沒有試圖下去,我直覺,沒有人能活著從『飛仙崖』的入口進去。
那之後,我一個人,又下了幾次墓,都是在本地,這裡窮鄉僻壤,我也沒摸到多少太好的東西,不過我卻因此得到一張羊皮古圖,那地圖所指之處,竟然也是『飛仙崖』,古圖末了,還有幾句話兒:『山中腹,腹中仙,仙路啟,待百年。』
第100章王瞎子的心願
看到那幾句話兒,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飛仙崖』底有神仙,並且通往崖底,有一條古道,只是那條路。要一百年才能開啟一次。我不知道這個百年,是從哪一年開始算起,所以就一直在這個鎮子上住了下來。
盜墓的營生不幹了,我幹起了算卦的老本行,其實那時候,我已經不缺錢了,算命只不過是用來消磨時間而已,卻不想後來算著算著,就把那只獨眼也給算瞎了。
王瞎子說到這裡,長長的歎息,道:「當年我拜第一個師傅的時候,選的的『夭』後來沒死成。反瞎了一對『招子』,我這輩子作孽太多,用法術害人,掘人祖墳,洩露天機,這些都是違背天理的事情。老天沒讓我死。就是要讓我活受罪呢。上聖帥扛。
第一次發現自己看不到東西的時候,我騙自己,是天還沒亮呢,再睡一覺就好了,可我聽到街上鄉鄰的說話聲,感受到了陽光照在身上的暖,我躺不住了,我大瞪著眼睛坐在炕上,周圍伸手不見五指……孽都是自己造下的,後來我也就心甘情願的領了。習慣了無論何時睜開眼睛都是一片漆黑……
剛在這裡住下的時候,我是希望有生之年,能趕上羊皮古圖上說的那個『一百年』,可現在看來,怕是趕不上了,『飛仙崖』底的秘辛,是我這輩子心中最大的一個結!
王瞎子說到這裡,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扭頭面向窗外,像是在聽那一直不曾停歇過的雨。
我心裡。則是說不出個啥感覺,那個『飛仙崖』下,竟然還有這般秘辛,難怪白泥窪的人,都說人死後丟進『飛仙崖』靈魂就會成仙,看來那還是有一定的根據的,果然不是所有的傳說都只是空穴來風。
可崖下到底是有神仙,還是有殭屍呢?想到那大團的黑霧,我覺得裡面有殭屍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又聯想到小殭屍在那裡跪拜的事情,難道它不是在拜月亮,而是拜崖下那強大的存在!
還有那個宿士海……
想到這裡,我試探著叫了王瞎子一聲。王瞎子轉過頭,面上已無波無瀾,整個人,似乎又恢復到了從前。
這讓一直絞盡腦汁,想說點啥話安慰他的我,心下鬆了一口氣,有過過往的人,內心果然是很強大的,於是我問王瞎子:「伯,你說當年那個宿士海,曾昏迷在『飛仙崖』邊上,被你救起,你說他是不是也在試圖下去,最後卻又無功而返了呢?」
王瞎子點頭道:「我當時就是那麼認為的,只是當時你叔問及的時候,沒有干涉到這件事情,所以我就沒有提起。那時候我師傅處在彌留之際,我天天要去『飛仙崖』採藥,有那麼幾天,我每次去都能碰到他,他在懸崖處轉悠,或是坐在崖邊冥思,可我沒見他下去過,可能是知道下去無望吧……
兩人又瞎猜想了一番,我忽然想到,這事叔知不知道呢?他曾試圖下去過,他是發現了崖底的秘密,想下去探索一番,還是只想單純的下去找『九天寶闕』?又或者兩者皆有……
「小天,把伯炕尾那櫃子打開,那兩張圖就在櫃子的最底下,你拿出來看看。」王瞎子忽然招呼我。
我雖然無數次來過王瞎子家,也曾見過王瞎子在這個箱子裡悉悉索索的翻東西,可親自打開這個箱子,還是第一次。
我本以為箱子裡面裝的,都是王瞎子自墓中帶出來的金銀珠寶,打開卻發現不是那麼回事,裡面東西不多,有兩把半圓柱形的鐵鏟子,幾本破書,幾塊玉,玉印,幾個不知道裝著什麼的瓶瓶罐罐,還有一件小孩子穿的肚兜兜……我翻了翻,很輕易就在箱底,找到了用一塊白布包著的小包。
「伯,給!」我拿著那個包,遞給王瞎子。
王瞎子沒接,苦笑道:「給我幹啥?我也看不著,給你看的,你就不想看看?」
其實,對于飛仙崖,多年之前,我心裡就泛癢癢,今天又聽王瞎子這麼一說,那癢就成了抓心撓肝。
我打開那布包,首先呈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張泛黃的舊布片,邊角有些小殘碎,上面寫有黑色的古字,末了還有一幅小圖,古字有極個別的我認識,大部分我都看不懂,不過王瞎子給我講過了,我認識不認識也就沒所謂了。小心的掀起那燒紙片一樣脆弱的帛書,下面就是王瞎子說的那張羊皮古圖,羊皮古圖保存的不錯,看上去還比較結實。「咦?伯,這兩張地圖都是『飛仙崖』的,可他們咋的一點都不一樣呢?」我盯著兩幅圖看了一會兒,就看出了端倪。
王瞎子點頭道:「嗯,這個問題我很早就發現了,帛書上面那張圖,是『飛仙崖』錯不了,至於羊皮古圖,我是根據上面那幾句話,推斷出它是指飛仙崖的,至於地圖,我懷疑那是進入『飛仙崖』的路線圖!
「可是入口在哪兒呢?」我看著那雜亂無章的圖,疑惑不解的問道。
「可能要等到了百年之期,入口才會出現吧。」王瞎子說著,頓了頓,道:「小天,這圖送給你吧,如果你跟你叔真是要到那『飛仙崖』下找東西,這圖到時或許能幫得上你們。還有我這屋子裡的東西,你叔肯定是看不上,你以後缺錢,應個急啥的,就隨便拿去賣了,我老瞎子也沒個親朋好友,這些年多虧了你們爺倆陪著我,哦!還有那個小胖子,我都沒見過他到底多胖,呵呵。」
王瞎子呵呵一笑,笑的我心中有些苦澀,這咋的就跟交代後事似得呢。我說:「伯,你別這麼說,我聽了心裡不好受,我叔走了,以後我星期,放假就到你這裡來,和你作伴兒。」
王瞎子欣慰的點頭,繼而狡黠的一笑,道:「小天,如果古路開啟那天,我還沒死,你進去得帶上我,讓老瞎子我也了一樁心事啊。」
「啊!伯,你~你咋去?」我沒想到王瞎子會提出這麼一個要求,他年齡咱們暫且不說,就這眼睛,就是個大問題。
王瞎子知道我的心思,呵呵一笑道:「你忘了我有法寶,抹上就能看到『好東西』!」他說完,我倆就同時笑了起來,往事如梭,很多事情,深埋在了心底,卻從不曾忘記,偶爾提起,又總能輕易觸及心底的那一抹柔軟。
「好吧,伯。」我答應著,為了他的那份執著。我決定,如果那條路真的出現,如果到時王瞎子還活著,那我就是背著他,也要把他背進去看一看!
雨下的更大了,天河八成決了個口子,屋簷下的水,像是編織成的雨簾子,簷下被砸出一個個白花花的水窩子,我甚至擔心屋頂下一刻會被砸漏了,多少年都沒見過那麼大的雨了,也不知道叔在哪兒,有沒有地方住,有沒有淋雨……
王瞎子唉聲歎氣,說這季節,正是玉米抽穗的時候,這麼一場雨下來,今年不說顆粒無收,也差不多了!
種地就是看天吃飯的營生,收成不好已經是既定的事兒了,所以雨停了,該幹啥還得幹啥。
有些個心思細的,有心去田里放放積水,穿著雨鞋進去地裡,再拔出來的時候,就只剩下腳了,大街小巷被積水沖的坑坑窪窪,一些無主的老房子,經不起風雨的摧殘,也塌了,村前那條半乾枯的小河,這下子變成了大河,摻雜著黃泥湯子的水,嘩嘩的淌著,一群大老爺們,打著赤膊,弓著腰,拿著笊籬,漁網等傢伙事兒,在河裡抓魚,自家女人,孩子,則拿著水桶,眼巴巴的在岸上等著。大雨八成是衝垮了某處魚塘,總之河裡魚多的不得了,魚之多彷彿抵消了莊稼被摧殘後的心理,總之在岸上看去,河裡是一片其樂融融。
我在岸邊看熱鬧,看著看著,忽然聽到一聲與此情此景,極不搭調的尖叫,我抬起頭,就聽那人慘叫道:「俺的娘~~死-死人了啊!」
第101章來歷不明的死人
這話像是在人群中拋下了一枚炸彈,這下子誰也顧不得抓魚了,都一鍋粥似得往岸上跑,生怕碰到死人,沾了晦氣。
一會的功夫,河裡就只剩下了倆人。一個是摸到屍體的那個人,他趴在水裡,手腳並用的瞎撲騰,不知道是嚇得的,還是摔倒了。另一個則是新上任不久的村長,胖子他爹這個老村長,算是安安穩穩退休了,新村長叫王廣仁,以前在外當過兵,對死人不像其他村民那樣忌諱,他站在水裡喊人幫忙,可沒有人肯下去。最後他乾脆拉起還在河裡撲騰的那個倒霉蛋,一起把那死人抬到了河沿上。
那人剛一抬上來,方纔還退避三舍的村名,又一窩蜂的圍了上來,想著看看淹死的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