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接通電話後,電話那頭,陳柏川直截了當的說:商場又出事了……
陳柏川告訴我,昨晚商場再次發生了命案,而且這一次的命案比之前哪一次都更詭異。
這次死的,是夜間在命案現場勘查的一個警員,據說,他是從六樓的落地窗窗口跳下去的,但是他並沒有死在商場樓下,樓下只是摔出了一個呈人形的血印子,而血印子的周圍全是雜亂無章的血腳印,腳印一直延伸到馬路對面。而那個小警員的屍體,當時就坐在馬路對面的躺椅上。
這意味著,那人摔死之後,還站起來走了一大段路。
我當時也驚了,趕緊問:有沒有可能當時還沒死。
陳柏川卻冷笑說:你見過腦袋摔成兩半,腸子肚子掉了一地,還能站起來走的大活人麼?
我頓時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不敢細想。
據說,那一路的血腳印附近,還伴隨著一路的碎肉、滴落的腦漿甚至是身體組織。
我趕緊問陳柏川這是怎麼回事,陳柏川卻說他也不知道,但希望我能趕緊和他去一趟商場,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雖然我有些害怕,但一想到梁璇的樣子,就答應了陳柏川的請求。
我們倆在是在商場門路對面碰面的。在見到他之前,我已經去圍觀了那個死人的椅子,椅子外圍拉了警戒線,但還有很多人在議論紛紛的。我只看見,那椅子上全都是血,血已經凝固了,印出來半個人形,而地上的腳印也還在,只是同樣被封鎖了起來,腳印附近還有不少乾枯的血跡。
我正站在原地發愣,就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
我扭頭,看見陳柏川,他卻已經不理我,自顧自的蹲下身去,在地上摸了一把,又放在鼻子上聞了聞,接著笑了笑。我看他這裝逼的樣子有些不爽,問他有什麼發現,他卻把我拉到一邊的花壇旁邊,又遠遠看了看大樓下的情況,過了好一會兒,我更加不耐煩了,再次問他:到底怎麼回事,你讓我來幹嘛,你總得跟我說說你發現了什麼吧?
陳柏川笑了笑,說:不是厲鬼,是人為。
我愣了:人為?人能讓屍體走?
陳柏川說:怎麼不能了?趕屍!
第十九章奪命咒
聽到趕屍這兩個字的時候,我微微顫了一下。
陳柏川又說:他想把屍體帶離這個地方,但意外終止了。
我沒說話,默默的聽他說。
「至少我們知道,有個趕屍門的在城裡。」陳柏川說,「這個人,和血綾羅有關。」
我想了想,試探著問:這人該不會也跟我有關係吧……
陳柏川搖了搖頭,沒說話,又讓我跟著他走。他帶著我直接繞過了警戒線,也不知道找了個什麼犄角旮旯,居然用一根小鐵棒子捅開了安全門,偷偷溜進了已經封閉的商場,當時,無論是自動扶梯還是電梯都已經關閉了,整個商場呈半癱瘓的狀態,顯得特別陰冷。陳柏川帶著我走樓梯直奔六樓。但卻被一扇鐵門給擋住了去路。
我正等著他想辦法呢,誰知道他在鐵門前站了好一會兒,卻說了句「走吧」,隨後轉身就走。
我問他怎麼不想辦法進去,他說:陰氣太重,怨力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無解。
我一路跟著他,想了很長時間,最終叫住自顧自走在前頭的陳柏川,對他說:陳醫生,有件事兒,我一直忘記跟你說了。這大廈的六樓,我去過。
陳柏川當時直接頓住了腳步,顯然是有了點兒興趣。於是我趕緊追上去,跟他說了那晚發生的一切。陳柏川聽完之後,陷入了很長時間的沉思,接著才說讓我回去的時候查查,大廈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六樓又出了什麼事,他告訴我,那上頭的怨力,可能「入道」的人都沒辦法一次性清除。
我點頭同意。
接著,我隨他回了梁璇的學校,打算直接聯繫回來辦事的梁璇。
到校醫院門口的時候,陳柏川正要進門去,我叫住了他,問了一個我一直想問卻沒問出口的問題:陳醫生,你到底是誰?
陳柏川當時似乎愣了一下,說:什麼意思?
我說道:我想,既然這一切跟我有關,我應該有權知道吧。整件事下來,你一直是主導地位。甚至無論遇到什麼危險,都能莫名其妙的逃生。而且,似乎很多跟這件事有關的人,都認識你。陳醫生,你到底是誰?你單單是醫生吧?
陳柏川忽然笑了笑,看著我說:我救過你不止一次對吧?
我說:是,可這兩件事……
「你對救命恩人,就這麼說話?」他冷哼了一聲,說。
我一時間很是窘迫。
他繼續說: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別問,有事我會聯繫你。
這話算是徹底把我的嘴堵上了,我沒有辦法,只能轉身離開。之後,我又打了幾回梁璇的電話,梁璇之後才回電話過來,告訴我說,手續辦好了,但是還要聽就業指導講座,估計要耽誤一個上午,中午完事兒的時候會連續我,跟我回去。
我索性在學校附近找了家網吧等她,順便在網上查這幾年大廈發生的事情。
其實,大廈六樓的事情並不難找,很快我就找到了三年前的新聞,但是新聞,非常簡單,就是說頂樓遊樂園由於設備漏電失火,導致很多無辜者喪命之類的。具體的數字都沒有寫清楚,像是有人故意壓制了消息的擴散。
我有些懊惱,本以為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查不到了,誰知道,卻看見了一條三年前的微博。那是一條長微博,寫的聲淚俱下,大概意思,就是商場的老闆如何官商勾結,逃避責任,讓無辜人喪命卻得不到任何賠償。還有封鎖消息,連個死亡名單都沒有等等……
而那條微博中,羅列出了數個死在大火裡的人的名字。
我一條條看下去,忽然,一個名字映入了我的眼瞼。
鄭小米,21歲,幼師。
我當時以為自己看錯了,又回頭看了一遍。
沒有錯,就是死亡名單。
鄭小米?已經死了?三年前,就死在了這場火災裡?怎麼可能呢?是不是哪裡搞錯了。當時我有些激動,覺得背後一陣陣的發涼。我呆愣在位置上,直到旁邊的手機發出一陣陣低沉的蜂鳴來。是梁璇的電話,讓我去學校門口接她。我趕緊關了電腦,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快速離開網吧往學校趕。
我和梁璇在校門口見面,她起色看起來挺好的,我當時也沒多想,就和她一起去公交車站等車。當時也是閒聊著,我就問她今天上午都做了些什麼,這麼長時間,她抱怨說:還能做什麼,什麼就業指導講座,都說些沒有用的。
我也笑了,說當初我讀大學的時候,就說那一套,現在不知道是不是還是老三篇。於是說要看看她做的筆記。
她於是把筆記本遞給了我,還笑著開玩笑說:你隨意感受下。
我隨手翻開筆記本。
可就在我看見筆記本上的一切的時候,我的手開始發顫,筆記本啪的掉在地上。當時梁璇也嚇了一跳,立刻撿起筆記本來問我怎麼了。我顫抖著,問:小璇,你確定你一個上午都在聽講座嗎?
「是啊。」梁璇愣愣的說,「有什麼不對?」
估計是看我的表情不對勁,她也有些害怕了。
「你,一直在做筆記麼?」我又問。
「對啊。」梁璇和確定的回答。
我再次顫抖著翻開筆記本。
筆記本上根本沒有什麼筆記,有的只是一副雜亂無章的畫--一座山,一座孤墳,一條紅色的河,流向山下的小村子。山上全是紅色的線條勾勒出的軌跡,就像是覆蓋在山上的紅色草地。
梁璇驚叫起來,大聲說怎麼是怎麼回事,說自己根本沒有在筆記本上做這種事。我也沒管公交車站等車的其他人,趕緊抱住梁璇,安慰她,讓她好好想想,筆記本是不是借給過別人用,或者離開過座位,有別人動過她的東西。她連聲說沒有,接著又說,想起來了,自己不但記了筆記,還把一些注意事項打在了手機上,那些應該可以證明自己是在聽課的。
我當即讓她拿出手機來看看。
她立刻照辦,打開了手機記事本。
但記事本裡的內容,卻再次讓我毛骨悚然。
記事本裡根本沒有什麼注意事項,只有一首奇怪的像歌詞一樣的東西。
「紅布帛,白布帛,山邊邊貓兒跑,草堆堆鳥兒多。野墳丘頭草兒長,紅水繞山流作河。紅布帛,白布帛,三尺青屍布,一丈血綾羅。」
我愕然在原地,看著手機上的一切,不敢開口。
這個詞,我想起來了,這分明就是梁璇在夜裡夢遊的時候唱的童謠。
梁璇大叫起來,轉身就跑,我趕緊追上去。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她蹲在地上,開始啜泣起來,我趕緊上去抱住她的肩膀,說:小璇,你別怕,千萬別怕,沒有事的,有我在,沒有事的。
梁璇卻根本聽不進去我的話,渾身都在不停的顫抖。我知道我勸不了她,翻出手機來,想要打電話給陳柏川,可是,我手機剛拿出來,就自己震動起來。
是一個陌生來電。
我心裡一怔,顫抖著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邊是一個很尖細的聲音,說:你想救你女朋友嗎?
我霍地站了起來,四下張望,大聲問: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那個人根本不理我,繼續說:回大槐樹村吧。
「你說什麼?!」
「回大槐樹村,否則,就等死。」說完之後,對面直接掛了電話。
我不甘心,對電話那頭吼了幾句,再次環顧四周,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馬路對面,一個穿著紅色長裙的女人,正冷冷盯著我,我剛要衝過去,一輛公交車開了過來,擋住了我的去路,等公交車離開後,那個女人也不見了。
第二十章紅衣女
我當時幾乎瘋了,對著空氣大吼:你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到底要幹什麼?!
當然不會有人理我,只有幾個圍觀的在旁邊看猴兒似的看著我。
我扶起梁璇,想讓她跟我趕緊離開,以免再出亂子,誰知道梁璇突然狠狠推了我一把,對我大喊一聲「走開」。
我當時就懵了,問她怎麼了,還想上去抱住她。
她卻指著我狠狠罵道:你別過來,沒用的東西。
我愕然,她是什麼意思,忽然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她又繼續說: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趕緊說:對,是,你本來不應該捲進來,是我的錯,我一定……
「閉嘴!我還不知道你嗎?你什麼都沒有,只會給我找麻煩!跟你在一起簡直算我瞎了眼!」梁璇當時指著我,狠狠的說。
我說不出話來了,梁璇卻繼續指著我,說:你不用保證什麼,你沒能力保證,只會欺騙!
這話,是真的傷到我了,狠狠的打擊了我的自信心。其實我自始自終對我們倆的感情沒什麼信心,我只是個小職員,根本沒多少收入。而我們在一起幾個月,梁璇並沒有把我們的事情告訴過自己的家長,我非常害怕被他們嫌棄。
現在梁璇的這幾句話,可以說,正好擊中了我的要害。
是啊,我有什麼,憑什麼承諾,好日子還沒過上,先把梁璇推進了火坑裡。
想到這裡,我也不再追梁璇了,轉過身,遊魂似的往車站走,這個時候公交車站已經沒幾個人了,車也沒來,我頹廢的坐在站牌旁邊,當時覺得做什麼都沒有意義了。沒過多久,來了一輛公交車,我也沒看,直接就走了上去。車上好像就沒幾個人,我也是太累了,一上去就靠著車窗睡著了。過了一會兒,我聽見報站的聲音,說是到了「黃嶺公墓」。我呆了一下,我不記得這班車會往那麼偏僻的地方跑啊。
難道新開了站點?我當時想。
但是,我也沒多想,依然頹廢的坐著。
又過了十幾分鐘,再次報站,這回報站名叫:碎石場我一個激靈,直接就坐直了身子往外看。
沒記錯的話,碎石場是在市郊很偏遠的地方,那公交車怎麼看也看不到這鬼地方來。而這個時候的車窗外頭,天空陰鬱,碎石場裡頭攪拌機轟鳴,遠遠的可以看見一兩個人影。我這個時候才覺得不對勁。趕緊拿出手機來,打開地圖來看,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簡直要把我嚇死,從「黃嶺公墓」到「碎石場」,這車是越開離市區越遠。
我又查了一下路段,發現這條路上根本不存在什麼公交車站。
我幾步就跑到駕駛座旁邊,司機叼著煙,一邊抽一邊往前開,那是個中年男人,乾瘦,面色蠟黃。我有些急了,說:師傅,這是397路公交車麼?
那師傅頭都不抬就回答了一句「是」。我急忙又問他這車是不是從大學城開過來的。那師傅轉過臉來看怪物似的瞪了我一眼,就說:你自己在什麼地方上的車你自己不知道?我沒敢說話,他又低聲嘟囔了一句「有病」。我壓著心裡的火,好聲好氣的又說:但是,397,好像不過公墓和碎石場吧?這都離市區越來越遠了……
這回那師傅好像直接怒了,沒好氣的說了句「下站就是終點站,做錯了就趕緊下車換乘」,之後,就不再說話了。
我當時想著,既然下站能下車,我也就不跟司機爭辯了,坐在靠前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