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我的手,碰到了桌旁的水果刀,說實話,我現在很想一刀把梁璇扎死,然後學者她那樣把屍體處理了,估計也沒誰能找得到她。可是我心裡一陣陣的酸楚,原本我們之間不是這樣的……現在,怎麼會到了這個境地。而就在這時,梁璇忽然站起來,看著我,說道:你現在一定想要殺了我吧。可是你想過沒有,這件事我一個人怎麼可能完成?苦修道怎麼可能就相信我了?
我愣了一下。
對方又說:這是劉會長的意思。
「什麼?」
「你不知道吧,你也沒問,那天綁架看守梁璇的那些苦修道成員,劉會長他們是怎麼處理的。
我當時暈過去了,我當然不會知道,但是梁璇既然這麼說,我心裡已經猜到了幾分,但我仍然沒有說話,梁璇繼續說道:他們被殺光了,一個都沒有留下來。知道劉會長為什麼這麼做麼?是為了決心。他需要自己這一個陣營的人,都有作戰的決心,和敵人死戰到底的決心。圈子太平太久了,即便是2012那件事,也並沒有真正引起圈內人對亂象的重視,所以他需要每個人都有作戰的決心。
頓了一會兒,她又說。
「我知道你和鄭小玉想要盡量置身事外。但是劉會長可不這麼想,你要怪就去怪他,這一層層的矛盾都是他為你鋪墊下來的。」梁璇說,「哦,不對,也可以說,是官方為你鋪墊下來的,因為很多計劃,都是協會開會討論的結果。」
我看著梁璇的臉,既熟悉又陌生。
這些話,她以前絕對說不出來,可現在的她,已經完全不同了。她已經不是那個喜歡罵罵咧咧做事衝動,但多少還帶這些純真味道的女孩子了。
這傢伙,讓我覺得她很可怕。
「所以說,你最好不要拒絕我任何請求。」梁璇說,「我現在很危險,你也一樣,我們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你要麼相信我,也相信官方,要麼你可能走投無路。」
我問她這算不算是在威脅我。
她卻說,威脅我的不是她,而是現在的現實狀況。
我不在說話,站起來進了房間,這個時候我只覺得心亂如麻,而我的手機卻也響了起來,我接通電話,那邊鄭小玉的聲音傳了過來,說:和你的小情人聊的怎麼樣了?我能回去麼?
我沒心情和她看玩笑,說:你趕緊回來吧,我們恐怕麻煩不小了。
鄭小玉也不是個開玩笑不分場合的人,她應該是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說她立刻就回來。十幾分鐘後,鄭小玉帶回來不少東西,塞滿了整個冰箱,整理好後,我沒理會梁璇,直接把鄭小玉拉近了房間,對她說出了剛才梁璇說過的那些話,鄭小玉當時的反應並不算激烈,說道:其實你早應該想到的,他們不會讓我們置身事外。不過,這對我們也有好處,既然他們這麼猜疑我們的位置,那就說明,至少我們的利用價值遠遠高於預期。那麼,我們說不定可以利用這一點來營救你爸爸。我點了點頭。
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頭忽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我警覺地走出去,敲門聲持續著,外頭是一個男人,很禮貌的問裡面有沒有人,說是收物業費的。我不敢開口,透過貓眼往外看,外頭那人的打扮跟無業人員很像,但我不敢確定,因為物業費都是房東來交,我根本不知道是誰來收物業費。
我就透著貓眼仔細看著,看不出什麼問題來,但是卻總覺得不太舒服,這人怎麼看怎麼覺得有哪兒不對勁。
第一百一十六章該相信誰
我看了老半天,最後才忽然想到是哪裡不對了,我覺得,這個人的樣子有種說不出的病態來,雖然並非臉色蒼白身體瘦弱。但是表情卻病怏怏的,明明是在好好的說話,但是五官都在往下扯,哭喪著臉似的,本能的,我感覺這個人非常不對勁。這種病態敢敢,估摸著只有苦修道的人才會有。我立刻返身回來。示意鄭小玉和梁璇。
梁璇淡笑一聲,說了句「來了麼」。
我當即明白了。這人肯定也是她引來的,我立即問這人是誰,梁璇卻說這回就不知道了,她只知道追兵很快就會到達這裡。
我當時殺了她的心都有,但是沒有意義,於是,再次回到門前,過了半天,我看見那人終於離開了,於是我想要出去,但是梁璇攔住了我,說他們的人肯定還在這附近,這麼出去等於找死,她忽然說,她有辦法,讓我們等等。等他們再次過來的時候。從從窗戶上走。我問為什麼非要等到再次來的時候,梁璇說那樣才能把對方的注意力全部吸收到這裡來,到時候周圍看守的人力會空虛很多。我們要逃跑也會方便很多。
我問她到底有什麼主意,她卻不說話了。
果然,過了一會兒,又有人來敲門了。
我明白,其實就算我們不應聲,外頭也能知道裡面有沒有人,這裡我和梁璇應該多少都有那麼點兒道行,鄭小玉是鬼役,應該也存在比較不一樣的氣息,所以他們只要有道行,往外頭一站,就應該能感知到裡面的情況。
我往外一看,這回「物業」可不止一個了,來了四個人,都是滿臉病態。
梁璇扯了我一把,說道:快,打暈我!
我說啥?!
她二話沒說,抓起桌上的煙灰缸,說:打暈我,我有辦法應付他們,快!最好見血!
我說:這特麼可是你說的。
梁璇說了聲嗯,我舉起煙灰缸來,剛要下手,鄭小玉卻忽然一揮手,梁璇直接暈倒了過去,我看著鄭小玉,鄭小玉說:你傻啊,你這麼一下去不是打暈她,你會打死她啊!說完,拉著我就來到窗口。這座屋子房間朝外的窗子是衝著小區內的,從這裡逃走不容易被發現。我和鄭小玉趕緊逃了出去,還好樓不高,有鄭小玉在,靠著她的靈氣支撐,我即便掉下去也不至於摔死。我們跑出去之後,鄭小玉說我們得先找個地方避一避,等這邊人走了再回來。
我想著也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肯定想不到我們之後會回來。
不用多說,我們決定去陳柏川那地方,那也是我們唯一有鑰匙的地方。很快我們就到了陳柏川家,進門的時候,我們發現,房間裡打掃的還算乾淨,這說明陳柏川回來過,這也讓我稍稍心安了一些,鄭小玉讓我過一個小時以上再打電話給梁璇,我一開始有些不理解,而鄭小玉則說:你不會以為梁璇真的沒有辦法逃出來,是為了掩護我們在做犧牲吧?
我搖了搖頭。
我這才明白過來,梁璇是雙面間諜,這個時候肯定要進行下一步計劃,那麼,她就需要一個澄清自己的機會,也需要一個和對方接頭的機會。那麼,被我們打暈,就是這麼個好幾回。我說道,不過如果這樣的話,她就沒有辦法再回到我們這邊了,如果被我們打暈了還回來,肯定引起對方的懷疑。
「我想她的下一個目標是混進苦修道裡頭去。」鄭小玉說,「說不定,她已經劉會長他們達成了某種協議。」
我說道:她到底要幹什麼,我完全看不懂,她到底要幹什麼。
「你其實一直沒看懂她,不是麼?」鄭小玉淡淡的說。
我不得不承認,我的確瞭解梁璇一些細節上的性格,卻從來沒有把握住她的行動,我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就如她自己也說,我也不知道她想要什麼。鄭小玉說,那就等一會兒打電話吧,你應該就會清楚了。而一個多小時之後,我打電話過去,那邊卻已經關機了,我又等了半個多小時,繼續打電話,卻一直是關機。鄭小玉說,那八九不離十了,她不願意接你的電話,大概是因為她根本沒機會接你的電話。休息一晚上,明晚可以回去那邊看看了。
然而,這天晚上,我睡得並不好,半夜我被一陣電話鈴聲驚醒,我拿起電話來,那邊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小子,你再哪兒。
我一聽,是我老爸的聲音,我當時驚得要坐起來,大聲說:林乙同志,是你?你在幹嘛?這麼久了你在幹嘛?我都找你好長時間了……
「你小子還會惦記我這麼個老不死的麼?」我爸淡淡的說。
我趕緊說我們一直在找他,還問他那些趕屍的有沒有為難他什麼的,可是他卻說我在開玩笑,趕屍的那些東西能把他怎麼樣,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什麼的,我當時愣了,如果真的趕屍門沒有抓住我老爸的話,這麼長時間,他幹嘛不和我聯繫呢?我又問他,他卻讓我不要問那麼多,之後,緩緩的說出了幾個讓我十分震驚的字,他說道:小心劉洋。
我說啥。
他說:就是那個什麼劉會長,你小心他,別看他表面上在幫你,暗地裡,說不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最好不太信任他,做好你自己的事情為妙。他頓了頓,又說道,還有那個叫梁璇的,最近是不是又被放出來了?這個人也不可信,不要和她走的太近,你和鄭小姑娘好好的,保護好自己,也別老想著修煉什麼道術,練個三腳貓的功夫就行了,能自保就不錯。
我聽著我爸說的話,心裡一陣陣的犯嘀咕,他一直不讓我接觸道術我是知道的,可是,事情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了,為什麼他還是這樣,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我跟我爸說,其他的我都可以理解,但是,現在我再不修煉術法,早晚會被人干死,難道我還是只需要修煉三腳貓的功夫就可以了?
我爸停了好一會兒,才又說道:你到底得罪了哪些人,說來聽聽。
我說的嘴了陳家的,我爸說那些人早都是一堆死鬼了,怕他們干蛋。我又說得罪了趕屍門的,我爸說這事兒你爸能解決,不用你操這份心。來邊鳥圾。
我說那其他的煉魂者,和那些對煉魂者恨之入骨的呢?比如李刻那種人,恨不得全天下煉魂的都被殺乾淨了。我爸沉默了一會兒,說,這種人你不去爭,他們要什麼就給他們什麼就行了,實在不行你打老爸電話老爸幫你解決。
我著實不知道,老爸怎麼又變成了之前那副樣子,我說我已經不是小孩了,這種事情怎麼還能老麻煩他老人家?而且如果真的事到臨頭了他也是鞭長莫及。接著,我又說,我還得罪了苦修道的,老爹,這些人你瞭解麼?誰知道,那邊直接來了一句「什麼,怎麼得罪他們了?」這話說的特別激動,我當時就嚇了一跳,不知道我爸反應怎麼這麼大。過了好一會兒,他似乎才緩過神來,問我到底怎麼了。我忍著心內的重重疑雲,把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他在電話那頭,低聲嘟囔了一句「原來真是這樣,好狠。」
我愣愣地問什麼好狠。
我爸說:我說那個劉會長太狠了。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又說:這是非要把你拉下水啊。還把自己的劍也熔鑄到了你的劍上,這樣你跟他們就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脫身都脫身不開了,你還是太嫩了小子,畢業工作幾年都白工作了。我歎了口氣,說老爹你就別說工作了,我都多少天沒去上班了,說到工作我就傷心。我爸說,那這件事可就要另當別論了,既然你不得不修煉道術,那與其讓別人教你那些歪門邪道的玩意兒,倒不如我來。後天下午,到你住的地方去,我給你一些東西,讓小玉也一起去,知道麼?
我趕緊答應了,我爸也要掛電話了,但我還有些不放心,又說,上次離開的時候,我看見趕屍門的人在他身上刺了很多刀,我問他到底要不要緊,我爸讓我別糾結,說那是皮障之術的一種,趕屍門那些道行低微的傻貨沒看出來,刺了一個他的皮囊而已。
我這才放心下來。
掛斷電話後,我有些興奮,雖然心裡還有很多擔憂,但是至少我能見到我爸了,這麼多天,我一直都是為了找他弄得焦頭爛額的。當晚我根本睡不著,第二天早上就把事情告訴了鄭小玉。鄭小玉和我一樣,有些擔憂,但還是說,無論如何,還是相信我爸比較好。雖然他也擔心這次打電話是有人冒名頂替的。我說這回不可能,因為這次我跟他說話的時候用了很多我們父子間交流才習慣說的詞語,他沒有一句是聽不懂的,這說明絕對是我老爸無疑。
鄭小玉笑著說我們父子感情不錯,我心裡卻有些感慨。
其實,這麼多年了,我們父子感情,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尷尬,說實話,我是比較怕他的,有時候又有些恨他。我又想起了小時候,下大雨的那一次,就因為我任性,他把我一個人扔下,自己跑去旁邊網吧上網的事情。雖然好像是小事,但我卻一直記得這些。我總覺得,我爸老是忽然扔下我就不見了。不止以前,這次也一樣。
想到這裡,我猛地晃了晃頭,不想繼續矯情下去。
我想著要準備準備。
可就在當天上午,我又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劉會長打來的,他告訴我,他的一個手下已經來了南方,受他的委託,要見我一面,而且他說,梁璇也會在場,讓我和鄭小玉一起去一趟,地點他訂好了,絕對安全。我心裡有些犯嘀咕,這算什麼呢?忽然就又要跟我見面,是提供情報,還是想要再擺我一道?不過,劉會長當時的語氣依舊是那樣,不容反駁,好像只要我不去就會被人干死似的。所以我和鄭小玉一合計,還是覺得不能不去。
我們如約到了那個地方,而當那個劉會長的所謂手下出現在我面前的自報家門的時候,我有些愕然。
我沒想到會使體制內的人。
是一個警察,說自己姓秦,具體名字沒有說,說我叫他秦哥就可以了。
這人三十歲上下,和劉會長差不多,個子超過一米八,身上肌肉很結實,穿著西裝甚至感覺有些緊,梁璇坐在他身邊,就像是個小孩子似的,只是表情還是有些成熟和狡猾的色彩。那警察長得很英俊,鼻樑很直,稜角分明,嘴唇比較薄,看起來有些不好說話。
剛坐下來沒多久,他就直接遞給我一張照片,問我認不認識這個人。
那張照片有些模糊,拍的事街道人群,但是我看出來,照片的重點是人群中間一個各自不高的男人。看見那人的時候,我一顫,說:這,這什麼意思?!
那人分明就是我爸!
「這是你的父親,對不對?」那警官說道。
我點頭。
他說道:直接說吧,這個人,很可能參與了邪教組織苦修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父親
我一時間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對方依然鎮定,又拿出幾張照片來,說:這裡有一些更清晰的照片,這些照片顯示,你的父親確實和苦修道有往來。而且交往很是密切。
說完,我又看見了幾張照片,照片沒有一絲弄虛作假的痕跡,我覺得,對方應該也沒有必要在這事情上作假,因為誹謗我父親只會激怒我,我想除非真的是這樣,否則他們就是自找麻煩。但我還是不放心。又仔細看了看那些照片,確定那照片上的就是我父親,這個時候我才把照片推到鄭小玉面前,看著她。她表情也有些嚴峻。我回過頭,看著面前的那個警官,說道:你的意思是什麼?我爸是犯罪分子?
「這說不準。」警察說道,「不過。我剛才和這位梁小姐談了談,又瞭解到了一些新的情況。」
接著他望向梁璇,說了句讓梁小姐來給你們介紹吧。
而梁璇說的話讓我更加要抓狂。
梁璇開口說道: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你的父親,很有可能是苦修道的高層。豆何上弟。
我愣了,問什麼意思。
梁璇說道:你的父親是我上線,直系領導。
我更加驚詫。
梁璇解釋說,上次由於我們的幫忙,把她打暈,她已經進一步取得了苦修道內部人員的信任,所以她現在已經在苦修道內有了正式的身份。而和她見面的那個所謂的上級,讓她覺得很像是我的父親。我說不可能,她才見過我父親幾次而已,沒那麼容易認出來,說不定是認錯了。梁璇說道:是的,我也擔心是認錯了,所以對你用了可能這樣的字眼。但是我覺得,八九不離十了。
說到這裡,那個警官又問我,最近我父親是否聯繫過我。我想了想,最後還是說沒有。那個警官看起來也沒有太多懷疑,對我說,如果我父親聯繫我,約見我,希望我不要去,直接把具體情況告訴他們。他說這不僅僅是劉會長的意思,也是我最好的選擇。無論是對我個人還是對整個社會。接著又說了一些反邪教的冠冕堂皇的話,總之就是讓我配合他們的行動。說實話,於情於理,我是應該配合的,但是我任性的不想這麼做。
我只是單純的覺得,我會走到現在這一步,除了有些人苦苦相逼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為了找到我父親。現在父親已經出現了。若是我去跟他們合作,把什麼事都告訴他們,那就嚴重違背了我的初衷,那就等於推翻了我之前所做的一切。
我確切的說,沒有聯繫過。
但接著又客氣的告訴他們,有什麼情況一定會跟他們聯繫。
說話之間,我們四個人點的餐食和飲料被端了上來。那個警察站了起來,說道:我先走一步了,如果有什麼心情看,可以告訴我。他起身,又笑著說:對了,我點的餐,你們可以吃了,這家餐廳的東西不錯,尤其是藍莓汁,味道很正。你們試試看……說完,自顧自的拿起賬單走了,想必是去付錢了。而我和鄭小玉怔在了原地,甚至都忘記了客氣客氣。
梁璇也站起來,說要走了。
我盯著梁璇,說: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梁璇看著我,過了很久,忽然垂下眼瞼來,歎了口氣,說:生存。
說完這兩個字,她也走了出去。
「桌上這些東西你還吃的下麼?」等他們走遠了,鄭小玉忽然問我。
我當然是一點兒都吃不下了,但是還是慪氣一般的猛喝藍莓汁,一會兒杯子就見底了。鄭小玉拍了拍我背後,說:別嗆著了,跟個孩子似的,說你什麼好啊……
我搖了搖頭,說:他們是在騙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