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四叔連連點頭,問我們:「剛才聽他們說有個女鬼?在哪兒?」
我心想四叔他們都知道了,就讓張嫣摘掉了那頂帽子,張嫣容貌顯示出來,四叔眼睛直了一會兒,直誇漂亮,誇得張嫣都不好意思了。
我們也沒在這裡多呆,摸黑回了屋。
回屋之後,我心中有千般疑問,特別是陳文的身份,他到底是不是道士?為什麼陰司的人那麼怕他?
還沒發問,陳文卻說:「別問,不會跟你說。」
我哦了聲,問道:「你跟他們說了什麼?什麼名額?」
陳文猶豫一陣,說道:「你天生陰氣重,這樣下去活不過二十歲,想要活命只有一種方法,那就是幫陰司做事,陰司不會勾自己人的魂,我準備給你找一個陰司的職務,那樣雖然危險一些,但是卻是一個活下去的希望。」
陳文言盡於此,不與我多說,剩下我的自己揣度,想了一陣,覺得幫陰司做事也挺威風的,至少不用讓別人保護自己了。
想到半夜,忽然聽見屋子外面傳來人的腳步聲,我和陳文同時驚醒,我拿著手電往外一照,卻在窗戶口看見了一慘白如紙的臉,再仔細一看,竟然是四娘。
馬上起身出去,陳文也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四娘見了陳文,臉上有些羞澀,準備轉身離開。
我追了上去,說:「四娘,這大晚上你怎麼又出來了?不是說過來了敲門的嗎?怎麼老在窗戶口看,心臟都快被你嚇停了。」
四娘微微一笑,面上露出少女般的笑容,如同看到情郎般,踱步到了陳文面前。
四娘雖然已經年過三十,但卻生得漂亮美麗,沒了以前的青春洋溢,但是卻多了一份成熟韻味,算是十里八鄉數得出的美人胚子。
四娘到了陳文面前,低聲說:「今天的事情,還沒來得及感謝你,明天我在家做飯,你來我家吃飯吧。」
陳文皺了皺眉頭,想了一會兒點頭說好,然後讓我送四娘回去。
送四娘回去的路上,我越想越不對,四娘不是真的看上陳文了吧?陳文可是出家道士,酒肉不沾,女色不近。再說,要真是這樣,讓我四叔如何做人?
就沒頭沒腦說了句:「我哥是出家道士,不能結婚,可惜了。四娘你應該早點和四叔行了房事,這樣安全一些。」
也不知四娘聽懂沒有,只見她不斷點頭。
送四娘回了屋,四叔正在等她,這種事情,是個男人都會發火,四叔見我送四娘回來,只是用無奈的語氣說了句:「回來啦,回來了就睡吧,明天還要招待陳浩他哥呢。」
四叔沒發火,我才安心離去。
兩個人走路不怕,一個人在鄉間小路,卻怕得不行,總感覺身後有東西在跟著我,回頭看卻啥也沒有。
走了一半的路,突然聽到後面傳來一個小孩兒的聲音:「嘿嘿,踩住了,動不了了。」
我扭過頭一看,卻見一個裸·身小孩兒正踩著我月光下的影子,我想要往前邁步,卻根本動不了。
第二十三章陽間巡邏人
影子就是魂,特別是這種月圓之夜,魂盡數顯露出來,被踩住之後,能動才怪了。
陳文說過,想要別人怕你,首先自己就不能害怕。
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看著背後的這赤·裸小子,這小子就是化生子無疑了,他好似玩樂般雙腳踏在我影子上,嘴裡還發出咯咯咯咯的瘆人笑聲。
我開口說:「喂,小孩兒,你誰家的?踩我魂做什麼?」
這化生子抬頭盯著我,目不斜視,眼珠子轉了幾下才想起自己為什麼踩我,說:「你是壞人,你不讓我們投胎。」
肯定是四娘那樁事兒讓別的化生子記住了,這才找上門來報復我。我心想這鬼怪還真是不能得罪,得罪一個就得罪了一窩。
不過倒也挺同情他們的,就說:「並不是我不讓你們投胎,知道今天陰司的人來過了嗎?要是你們進了別人肚子裡,被陰司的人捉住,下場會更慘。」
這化生子倒挺好糊弄的,還真的就猶豫了一下,問我:「陰司是什麼?」
我差點兒暈倒,這小子太沒見識了吧,不過說實話,我也不太瞭解陰司到底是什麼,想來應該跟地獄差不多,就說:「陰司是專門抓你們這些鑽進別人肚子裡投胎的化生子的,抓住之後,先把你拉到城隍廟,廟裡有一把拔舌頭的剪刀,先把你們舌頭拔了給城隍爺下酒。陰司還有一口油鍋,油水燒得滾燙,再把你們丟進去炸了給城隍爺吃。」
那小子抖了兩下,好像有些怕了,腳移動了幾步,弱聲問我:「會很痛嗎?城隍爺真的吃化生子嗎?」
我心想果然上鉤了,繼續循循善誘,點頭恩了聲:「當然很痛,你不信現在拔舌頭試一下,城隍爺可凶了,要是覺得你們不好吃的話,還會把你們丟給他養的狗吃,手腳全部被咬斷,嘖嘖,太慘了。」
這胖小子還真的就吐了吐自己的舌頭,伸出來用小手拔了一下,然後唉喲一聲,收了回去,抿著舌頭說:「好痛呀。」
這些化生子死的時候智商不高,也沒死多少年,靈智未開,雖然怨氣大了些,但是好唬弄得很,這樣一想,也不覺得鬼怪有那麼可怕了。
我之後賊眼看了一下四周,然後一驚一乍說:「你快鬆開我,陰司的人來了,來抓你們的。」
他一聽,嚇得雙腿一蹦,馬上四處張望起來,十分害怕。
我見機會到了,準備逃跑,不過看他樣子實在緊張,也沒什麼威脅,就壯了壯膽跟他說:「來,你跟我來,我幫你找一個好地方躲起來。」
這小化生子還真的就信了我的話,跑到我旁邊,抱住我的小腿死不撒手,我帶著他跑到了我家屋旁邊,心想化生子不能帶進屋,就說:「好了,陰司的人找不到你了,你快走吧,晚上可千萬別再出來了。」
他卻死不鬆開我:「哥哥,哥哥,我怕,他們抓了我要炸了我吃掉。」
我下巴都快驚掉了,這小子智商是有多低,我說:「你哥哥我要回家了,陰司的人已經走了,你不用害怕了。」
這小子還是不肯鬆開我的腿,我實在沒轍了,說:「你先把我鬆開,你身上冰得很,我腿都快被你凍僵了。」
他這才鬆開我,卻向我伸出了手,我問他幹啥,他說:「哥哥,我要躲你家去,陰司的人就找不到我了。」
我聽後眼睛一瞪,這絕對不行,屋裡本來就一團麻了,再來一個來路不明的化生子,還不得亂成漿糊,就說:「我家裡有個比城隍爺還要可怕的人,他不止吃化生子,還喜歡打化生子,打得可慘,我都不忍心看了。」
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說:哥呀哥呀,只能對不起你了。
他聽後忙收回了手,竟然嗚嗚嗚哭了起來,我更是哭笑不得,從來沒聽過化生子還會哭的,不用說,這是被嚇哭的。
也真是漲見識了,我還沒被化生子嚇哭,化生子反倒被我嚇哭了。
他嗚嗚嗚一邊哭一邊往村子外面走,走一截兒停下四處看兩眼,再回頭看我一眼,繼續走,走幾步又重複之前的那動作。
我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同情心氾濫,不然也不會做出餵養烏鴉這種事情來,看他這可憐兮兮的樣子,心想是被我說的那些話嚇到了。
實在有些不忍心,就走過去跟他說:「我帶你回屋吧。」
他甩開我的手搖頭,說我家有打化生子的人,我那都是胡謅的,又跟他解釋了半天,他才膽戰兢兢跟在我身後,隨我一同回屋。
回屋陳文和張嫣自然看見了他,這化生子不知道哪個是打化生子的,躲在我身後,抱著我大腿不敢出來。
我把回來的事情跟陳文說了一遍,陳文哈哈笑了兩聲,進屋拿了一個木頭做的扳指,讓我帶在手上,然後念:「赤帝養氣,黑帝通血,黃帝中主,萬神無越,死魂速來,生魂速去,急急如律令。」
念完那化生子直接沒入了我手上的木頭扳指裡面,陳文馬上讓我咬破指頭,滴了一滴血在上面。
我看得目瞪口呆,這玩意兒也太神奇了,不過馬上想到,陳文是不是把那化生子給收了?
我還沒問,陳文就解釋說:「化生子怨氣太重,要是跟在你身邊,會被有心之人盯上,動手奪你的化生子,你自己陽壽還會受損。扳指叫收魂木戒,可以讓化生子居住,滴了你的血,化生子就會認你做主,有需要你可以把他召出來,不過也別太逼他,化生子怨氣比較重,不好控制。」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陳文之後把收化生子的方法教給了我,我牢記在心。
之後看向張嫣:「她呆在外面不會有危險嗎?」
陳文說:「張嫣不能算是鬼,頂多只能算是魅,魅的作用不大,戰鬥力不強,沒多少人會覬覦,另外,這麼漂亮的姑娘呆扳指裡面可惜了,天天看著多養眼。」
張嫣臉上又布上紅暈,往後退了兩步,她見了陳文,始終跟羊見了狼一樣。
晚上我一如既往和陳文同睡一張床,我都快迷迷糊糊了,陳文卻突然問我:「你記憶裡,你爺爺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想了想:「很平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日喜歡叼著煙槍跟人擺龍門陣(聊天吹牛),還很迷信,你問我爺爺做什麼?」
陳文恩了一聲,若有所思說道:「如果是一般的行屍的話,應該不是王祖空的對手,昨天我去追他,發現他比我想像得厲害很多,甚至還能找一些方法規避我法術的傷害,行屍沒有靈性,除非他死之前對法術的特性爛熟於心,變成行屍之後,潛意識能規避法術,能達到這樣,我猜想你爺爺身份不簡單。」
我認真思考了一下我爺爺平日的異常之處,想了好一陣,我才跟陳文說道:「我爺爺晚上經常出去。」
「他出去做什麼?」陳文馬上問。
我說:「說是出去攆野豬,怕野豬害莊稼,具體做什麼我不知道。」
陳文思索了一陣後不再說話,快至天明,窗子外傳來烏鴉的叫喚聲,我和陳文同時驚醒,開燈看了一下,原來是白天那兩個陰司的人。
陳文開門讓他們進來,那兩個陰司的人恭敬開口說:「陳先生,令弟的事情我們跟城隍爺商量過了,城隍爺答應了這事兒,這是任令。」
說完遞上來一塊布帛,布帛上寫有不少奇異的文字,我一個都沒看懂,陳文接下來之後,這兩個陰司人又說:「本來城隍廟已經沒有名額了的,但是城隍爺察了一下,原來令弟的爺爺陳懷英,也是跟城隍廟定下契約的巡邏人,不過已經很久沒有消息了,陳懷英的任令本來應該作廢,現在轉交給陳浩,這個名額剛好補了上來。」
第二十四章四叔之死
什麼是巡邏人我不太清楚,不過聽了他們那些話,我竟然沒有覺得半點奇怪,我爺爺也是巡邏人,現在我又成了巡邏人。
陰司之人跟陳文交談一陣後離去,等他們走後,我才向陳文問起什麼是巡邏人。
陳文把那張布帛給了我,語重心長說道:「陽間巡邏人,就是代替陰司之人在陽間巡邏,如果發現有厲鬼害人,恰巧沒有陰司的人管理的話,你們的作用就要體現出來,代替陰司除鬼摒惡。」
我想了會兒,這不就是臨時工嗎?陰司的人忙不過來,我們幫他們做事,另外,害人的鬼往往很危險,讓我來做這種事情,壓力頗大。
陳文隨後又說:「巡邏人一般都會一些外門法術,不然做不了這事兒,不止驅不了鬼,還很有可能被鬼怪報復,你陽氣太少,不適合學法術,所以你以後能依靠的,就只有張嫣和你自己的腦袋。」
我稀鬆平常哦了一聲,緩了一會兒問:「我沒報酬?」
陳文哈哈一笑:「陽間巡邏人在我們這一階層是最低下的職業,你還想報酬?如果不是為了能讓你多活兩年,我是鐵定不會讓你去做陽間巡邏人的。」
我明白了,就是一份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幹得好能多活兩年,幹得不好,沒準兒明天就被厲鬼報復死掉了。
對比起來,還不如做個尋常人來得輕鬆快活。
陳文這時候又說了一句:「別想著偷懶,要是你遇見厲鬼害人不管的話,陰司的人會隨時取消掉你的名額,以你身上的陽氣濃度,他們隨時可以拉你下去。」
我有口無心哦了聲,心說我蛋子哥的夢想是做個高材生,造福人類,現在弄成這樣,果真是造化弄人,我滿腔壯志,無處宣洩了。
那兩個陰司的人離開後不久,陳文眉頭突然一皺,提著桃木劍就衝了出去,我隨他一併出去,陳文神色很詭異,從沒見他這麼凝重過。
我們所在的地方陰氣很重,凍得骨頭髮冷。
陳文站了會兒說:「剛才那兩個陰差,被人殺了。」
我吞了口口水,殺陰差?這得吃了多少熊膽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還真不敢相信世界上有敢殺陰差的人。
陳文也沒跟我解釋,在地上擺了個九宮格,放入九顆石子擺弄起來,過了一陣後大吃一驚,站起身看著遠方說:「是你爺爺,你爺爺殺了這兩個陰差,他現在已經到了很遠的地方,這麼短的時間能離開這麼遠,你爺爺怕是已經成了『飛僵』。」
行屍的事情,我瞭解過一些。
行屍分六等,一等白僵,渾身長滿毛髮的殭屍,紅毛鬼就是其中之一。
二等黑僵,行動比較緩慢,但是卻喜好吸人血,一般是個壯漢不是黑僵的對手。
三等跳僵,這等殭屍,雞狗見後,能被直接嚇死。
四等飛僵,移動速度很快,到了這個級別的殭屍,就不是人能應對的了。
五等為魃,六等為犼。
不過我還不大瞭解飛僵的威脅程度,陳文卻滿臉愁容:「飛僵要是出了大山,還不知道會死多少人,我必須去阻止他。」
我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問陳文:「現在就去嗎?」
現在村裡還有一大堆事情,陳文應該是準備馬上就去追的,猶豫了一陣說:「我安排一些事情之後再去追。」
回屋陳文從他的包袱裡拿出了十來個扳指交給我,還給了我一本黃皮書,書上寫著『陳文修道心得』幾個漂亮的小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