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節
當張晏武說出這話,我便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們兩人,關係匪淺,不然杜子仁為什麼會把鬼帝位置讓給張晏武?
果然,杜子仁從棺材上跳了下來,五鬼抬著棺材站在了另外一邊。
杜子仁邁步走到張晏武旁邊,突然,杜子仁手中拿出了判定生死的判官筆,對準了我:「陳浩,我與張晏武有些私交,若是別人,我可以幫你,現在不行。」
我嘴唇上鮮血已經乾涸了,只得苦笑了起來:「時也,命也。」
他把判官筆對準我,就已經表示了他的立場。
難怪五鬼抬棺術被稱作十分危險,我算是見識了。
代文文這時卻到我旁邊,她的眼睛又有些歪了,不過一隻胳膊沒了,另外一隻手裡拿著手機,我伸手過去,幫她撫了撫眼鏡。
代文文柔聲說:「你,別怕,我會,陪著你,的。」
我恩了聲。
我轉身不管張晏武和杜子仁二人了,兩個鬼帝,我要怎麼對付?沒有贏的機會了。
張晏武手中刀發出寒光,腳驟然蹬地,縱身劈砍了過來。
我不管不顧,給代文文眼鏡扶到最佳位置。
代文文也不看我身後張晏武的動作。
就在以為命數已盡時,張晏武刀卻停住了,卻是陳文終於動手了,手裡拿著我的古劍,架住了張晏武的刀。
杜子仁見了陳文,眉頭一皺:「楚江鬼帝!」
杜子仁的話傳的很遠,下面還跪著的道士們再次被震撼了,當初在法界攪起風雲的西部長老,竟然也是陰司的鬼帝。
三個鬼帝聚首,從未有過這樣的事情。
陳文劍身一轉,啪地劈在了張晏武刀上,張晏武竟然被打了回去。
疾風乍起,道袍黑衣獵獵飛揚,陳文斜持長劍,形如泰山,呼吸平穩看著對面兩個鬼帝。
張晏武退了回去,說道:「陳文,你原本就已經受了傷,我們兩人聯手,你不是對手。我能預感到,如果你不退下,會死!你我鬥了一千年,前面一千年,你一直避開我不鬥,為了這麼個小子,你屢次跟我正面對抗,值得嗎?」
陳文漠然回話:「他能代替我去愛我愛的人,另外,他是我弟弟,他喚我一聲哥,便已經是足夠的理由了。」
張晏武咬咬牙:「張嫣是我這樣苟延饞喘下去的一個理由,你是我活下去的另外一個理由,如果可以,我想跟你再鬥個一千年,不過,你既然選擇執劍,我便有萬般不捨,也得應對。」
杜子仁看了場上形勢:「聽說你很強,我願意用全部力量跟你打,以示我的敬意。」
兩人說完,身影消失了。
張晏武揮刀落下,杜子仁判官筆死亡氣息乍現,兩人聯手攻來。
塵埃落定,卡嚓一聲傳來,張晏武退了回去,也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麼,他手中血泣刀,竟然從中折斷,杜子仁差點退出了演武台。
噗。
張晏武一口逆血吐了出來,杜子仁卻面帶驚愕,右臂不斷發抖,顯然剛才受到了猛烈打擊。
原本平靜至極的陳文,此時身上紫氣升騰,光當聲,他將手中古劍如發洩地甩了出去,插在了他與張晏武和杜子仁兩人的中間,拳頭緊握,聲音中帶著無盡怒氣:「張晏武,你還不明白嗎,我如果想要殺你,在千年前就殺掉你了,你何來還手的機會,何苦要如此逼我。」
陳文聲音不大,但是卻傳遍了整個現場,洞穿九天,下達九幽。
這聲音中,帶著的有憤怒,有煎熬,也有歉意,更多的,卻是一種痛苦。
張晏武嘴角微微抽搐:「不可能,你原本就受傷了,肯定用了秘術。」
張晏武話音剛落,持起手上斷刀衝了上來,左右印法捏出,逕直轟向了陳文。
沒想到陳文竟然不躲不避,張晏武斷刀刺入陳文身體,印法也打在了陳文身上,陳文紋絲不動,如張嫣打張晏武一樣。
不過,他身體中鮮血流出來,卻是真的。
張晏武面色猙獰,抽出了刀:「你怎麼不還手?」
即便身上多了個窟窿,挨了一記印法,身形卻依舊筆直,彷彿真的已經化作了泰山,永遠不倒,淡淡說道:「我欠張嫣的,欠你的,就此還清,今後見面,我不再手下留情,你若還要動手,我會奉陪。」
「來啊,繼續打!我們鬥了一千年,我沒有輸過,你也沒有贏過,現在我也不會輸!」
張晏武好似已經瘋癲了,失去了作為鬼帝應有的態度。
陳文卻漠然而視,張晏武要是現在動手,他肯定會還手的。
張晏武已經癲狂,正要上來,杜子仁卻拉住了張晏武,一把將其拽入了五鬼所抬的棺材之中:「走,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五鬼繼續抬著棺材,慢慢沉入了地下。
等到他們走後,下面的人才敢抬起頭來,陳文也在此時回身看著我們,走到了代文文面前,伸手按在了代文文肩膀上,念了幾遍法咒,隨著法咒聲音響起,代文文被砍掉的胳膊徐徐生長出來,畢竟是靈魂,只要沒傷及根本,都可以恢復。
「扶我離開。」陳文說了句。
我剛要伸手過去,陳文卻仰面重重倒在了演武台上,嚇呆了我們,忙過去將他背離這裡,離開過程中,到了茅山宗客堂之中將他放下,再次看他,我卻說不出話了,原先他的頭髮有些白色,但是是黑色為多,但是現在白色已經很明顯了,黑白頭髮夾雜著,看起來觸目驚心。
第三百九十一章茅山被圍攻
情拜讀醫下
陳文身體早就應該腐朽,是靠著外界的力量才能維持活性,但是現在他身體內的那些能量屢次被破壞,身體機能已經出現了變異,從頭髮可以看出來。他的身體已經開始老化了。
朱允炆和李盧萍在隨後進入了房間,很多道士都還在圍觀,我上前去關好了房門,朱允炆走上前來看了一眼,而後說:「已經迫在眉睫,他的身體中能量即將耗盡了。」
「龍鱗。」我看了看朱允炆。
朱允炆哼哼笑了笑:「我準備了幾百年。如果這龍鱗對我只是增加力量的東西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給他,但是這龍鱗承載的是我幾百年的心血和理想,抱歉,我幫不了你。」
李盧萍目光一直沒有從床上陳文身上移開。她古井不波的眼睛中竟然流露了出了些奇異神色,朱允炆瞥了李盧萍一眼,沒說話。
李盧萍伸手過去抓住了朱允炆的胳膊:「你可以先將龍鱗給他。陳浩肯定會找到辦法的,到時候將龍鱗還給你就是。」
李盧萍說完這話,朱允炆眼神漸漸變得凌冽了起來。而後目光在我和李盧萍身上掃視起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把你們當做朋友,你們卻一心想著我的龍鱗,哼!」
他說完甩甩袖子就離開了,李盧萍要追上去,我喊住了她:「不用去,他也很為難,我試圖想想別的辦法。」
李盧萍恩了聲,走到陳文床邊,雙手十分糾結,想要去觸碰陳文,似乎有些不敢,看了陣後說:「你好好照顧他,朱允炆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了,我去看看他。」
「去吧。」我說。
李盧萍隨後開門離開了。
我站在陳文床邊,一籌莫展,陳文從沒把他關於身體如何保存活性的事情告訴過我,我連原理都不知道,要怎麼對症下藥?
想了陣,打開房門,外面的道士們還在等待,這些道士都是道門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們知道的也比較多,就問道:「你們有誰知道,什麼東西可以維持身體的活性,還麻煩告訴我。」
我跟張晏武的一戰,在他們心中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在我代表黑巫術的時候,他們是討厭我的,但是在道門是強者為尊,比起那些,實力才是說話的底氣,至少現在,他們還是比較佩服我的,見我問話,他們思索了起來。
好一陣後,有個法界的道士說道:「陳掌教,我是西部法界原來的長老之一,蒙受陳長老恩情,能讓我進去看看他嗎?」
道門四部,每一部都不止一個長老,我之前注意到過這個道士,在我和張晏武他們作對的時候,他也屢次提醒過我,我恩了聲,讓他進了房間。
進房間後,他走到陳文床邊,說道:「陳長老乃是神人,不管遇到什麼艱難險阻,他都會安然無恙的,即便沒了身軀,他的靈魂也能長存,陳掌教你不用這麼著急。」
我卻搖搖頭:「不一樣,只有這樣他才是陰司的鬼帝,也是法界的長老,這樣的他才能稱作陳文,缺了半點,就不完整了。」
這可能是我的執念,在他們眼中,身體其實沒有那麼重要。
但是,如果真的當鬼魂的話,豈不是意味著今後不能在陽光下行走?只能永遠生活在黑暗之中,這不是他,不符合他的氣質。
這個法界的長老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進來的原因其實是另外一件事情,只是,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我要是說了,你去出了事情,陳長老會怪罪我……」
「說。」我說。
他看了陳文幾眼,說道:「外面耳目眾多,我才進來的,如果想要恢復陳長老身體的活性,需要去張家,張晏武的身體跟陳長老是用同樣的方法保存下來的,雖然他的方法差了一些,但是至少應急還是可以,如果想要尋求方法,那就去張家。」
張家對於我來說就是有進無出的地獄,去張家,是最為凶險的辦法。
不過,他說的很有道理,張晏武的身體也是這樣保存下來的,雖然看起來十分病態,但是失為一個方法,但是如果我去的話,張晏武恐怕會第一時間把我幹掉。
這個法界長老看了看外面,說道:「外面很多都是張晏武的人,恐怕陳長老重傷不起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要是有邪惡勢力現在要多陳長老動手的話,陳長老是沒有反抗之力的。另外,我不建議你去張家,畢竟太危險了。」
「我想想。」我說。
去張家,有九成九的幾率會被幹掉,得想一個萬全之策。
在房間呆坐了將近一個小時,再回頭看看陳文,之前只有一半的白髮,現如今竟然已經超越三分之二了。
咬牙站起身來,只能用治都總攝印來交換了,相信用這枚大印的地位,是可以換取到那個方法的。
因為之前比試時間太長,再加上在房間呆了不少的時間,現在已經是深夜了,我正要站起身來,陳文卻在這時候一把抓住了我:「你要去哪兒?」
我回頭,大喜:「你醒了呀!」
陳文奮力坐了起來,恩了聲,說道:「你準備去張家?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我也沒看你去解決。」我說。
陳文笑了笑:「做事情總不能一蹴而就,我等了一千年了,如果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了,也枉費了那一千年的時間。」
陳文醒來後換上了另外一套衣服,不再是穿著道袍,看起來精神不少,不過這光鮮外表之下,早已經千瘡百孔,也不知這些年,受了多少傷了。
陳文站在屋子折煞用的鏡子前,看著自己頭髮,自嘲般笑了笑:「世上哪有不死的人,哪有不老的人,一千年了,總歸還是老了。」
「只是頭髮有些白而已。」我說。
我與陳文正在對話時,這茅山之外突然傳來了響動了,一股股屍氣飄蕩進了茅山,茅山神殿大方神光,山上道士全都出現,站在茅山山門之外。
有道士推門進來,慌張說道:「陳長老,陳掌教,有一大批行屍正往茅山進發,我們宗主讓兩位先到茅山的華陽洞中去暫時躲避一下,等我們擊退了這些行屍,兩位再出來。」
說到行屍,我能想到的只有一個人,陳文跟我想的是一樣的,馬上說:「出去看看。」
我和陳文一同出去,到了山門,所有擋在山門的道士讓開道路,我們到了最前方,真的見茅山石梯之上,上千的行屍正浩浩蕩蕩進發。
「是她。」陳文淡淡說了句。
我問陳文:「要怎麼辦。」
陳文回頭看了看這些道士:「我來勸退他們,你們先回茅山宗之內,不要出來。」
而這些道士卻不願意離開,說道:「這些行屍攻打我茅山,我們豈能坐視不理,來吧,我們讓他們有來無回。」
他們不願意離開,陳文擰了擰眉頭,沒說什麼。
只過了不到五分鐘,那些行屍就已經到了山門前,大多都是陳靖當初帶到桑植一帶的那些晉綏軍士兵,清一色身著軍裝,配著衝鋒鎗。
要是只是行屍的話,這些道士沒什麼好怕的,但是看見這些行屍竟然配著槍支彈藥,他們愣住了。
「這還是行屍嗎?」道士們驚歎道。
我說:「這不是行屍,每一個都是屍鬼,行屍的身體,加上鬼魂的控制,他們比人更靈活,更堅硬。」
茅山神殿以往先烈的力量這時候發出的瑩瑩光芒,在警告這些行屍不要靠近,看起來恐怖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