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節
村長說,其實他不止是有一個女兒,他還有一個兒子,他兒子大他女兒八歲,但腦子有點問題。
說他傻吧他又什麼道理都明白,說他不傻吧說話辦事都是有些腦子缺根筋一樣。
因為他兒子腦子有點問題,儘管他家在村裡算得上是家境殷實,亦是沒人願意嫁給他兒子。
眼見著和他兒子一般大的男子都成家的成家生子的生子,他老兩口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但也無可奈何。
他兒子一直討不到老婆,脾氣是越發暴躁,對他們老兩口動輒打罵。總是說是肯定是他們老兩口上輩子做了什麼昧良心的事情,所以才讓他討不到老婆。
儘管他兒子動輒打罵他們老兩口,總還是對囡囡比較好,家裡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都會先讓囡囡吃飽喝足後他才會再吃再喝。
囡囡小時候倒是開朗,只不過隨著長大,他哥哥越發容不得囡囡和村裡其他人一起玩,一見到別個和囡囡玩,他哥哥就會去打罵對方。
久而久之,村裡人見了囡囡都遠遠躲開,囡囡的性子開始變得很是內向起來。
他們老兩口阻止不了他兒子這樣行徑,也想著女娃子性格內向靦腆一些也是沒事,並沒有怎麼把這件事情放在心裡。
當囡囡成了落花洞女,他兒子總是以怪怪眼神盯著囡囡看,不過那暴躁的性子倒是收斂不少。
他老兩口為囡囡成了落花洞女傷心,自然而然也認為他兒子的反應是因為知道了囡囡會在神選好了的吉祥日子喪命。心生不捨才會那樣。
卻是慘劇,就在囡囡最後無故失蹤之後再返回家中的那幾天裡發生。
那一天他和老婆去外面採購東西,家裡就獨留了囡囡和他那兒子。
當他和老婆回返家中之後,發現囡囡衣衫破碎下體流血明顯的是被人侵犯過了。
這樣的情況讓他和他老婆驚駭的不得了,囡囡成了落花洞女馬上就要與他們天人永別他們難捨傷心事小,得罪了水神那就是天大事情。
村長講到這裡捂著臉開始慟哭,我望著村長心中是說不出的滋味,我已經在村長講到這裡的第一時間想到了囡囡事情勢必是村長兒子所為。
我和奶奶以及澹台璃保持沉默,靜等村長的情緒緩和下來。
村長在慟哭一會兒後,用衣袖胡亂的擦一把臉,繼續給我們講述往事。
村長說,當時囡囡就跟死了一樣眼睛睜的大大的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他和老婆叫了半天囡囡才眼神望向他和他老婆,再就是冷著臉色盤膝坐在床上冷聲開口說是她哥哥強暴了她,說要他去捉了她哥哥回來把她哥哥處死在她面前。
聽到囡囡所言,他和他老婆惱恨他兒子同時。撲通一聲就給囡囡跪下了,求囡囡放過她哥哥。
囡囡絲毫不為他和他老婆的眼淚哀求所動,說如果他們不按照她講的去做,那她死了都是不會放過她哥哥不會放過這村裡所有人。
他和他老婆不住的給囡囡叩頭,求她饒過她哥哥,也問所有事情只跟她哥哥有關何來的還會再累及到村裡所有人。
囡囡說她被強暴時候有大聲喊救命,卻是沒有一個人過來救她,那村裡的人就都是幫兇,哪個都逃不掉她的報復。
看囡囡那個時候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另加畏懼水神的責難,他決定按照囡囡所講的去捉了他兒子過來,再把他兒子處死在她面前一了百了。
當他去找兒子時候,發現他兒子已經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他發動全村人都去尋找他兒子,都是沒能找到他兒子。
他當時問詢過鄰家有沒有聽到他家裡那一天裡有什麼異動,鄰家們都是搖頭說什麼都沒有聽到。
遍尋不到兒子,他把這事情告訴囡囡,囡囡卻是一口咬定定然是他包庇了她哥哥,捨不得他唯一兒子死去才故意誆騙與她。
無論他怎麼解釋他沒有撒謊,囡囡都是那麼認為都是不相信他所講的,沒有辦法他再去發動全村人去尋找他兒子。
臨走時候,他對囡囡保證這次離開家一定找到她哥哥把她哥哥帶到她面前任由她處置,只求囡囡不要累及村裡其他人。
卻是再找幾天依然不曾找到他兒子,他沒有辦法再次返回家中。
當他回返家中時候,囡囡已經死了,他老婆當時正在給囡囡換上新娘服裝。
接下來就是不知實情的全村人為囡囡與水神的結婚過來慶祝,再合力把囡囡水葬入沱江。
他以為事情就這樣算是過去,卻就在囡囡水葬入沱江的當天晚上,他兒子回返家中,他兒子的身體上都是野獸撕咬的傷口,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兒子連命根子都沒了。
看到他兒子他是又恨又氣又心疼,他問他兒子這是怎麼了,他兒子再沒了往日的氣焰滿臉恐慌的對他說囡囡來報復他了,說是囡囡指派著野獸過來咬他所以他才會如此模樣。
聽到他兒子如此講他亦是慌亂不已,他們身為苗疆之人一直相信鬼神之說,想到囡囡臨死之前恨意難掩,想到囡囡又以不潔之身嫁給了水神,怎樣他都是心中瑟縮。
他安撫了重返家中的兒子,警告他兒子出門不許亂說話,在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離開村裡去為兒子請來一個驅邪道士。
驅邪道士把他們家裡裡外外都走上一遍,不住的唸咒灑水後說邪氣以後不會再纏上他家,帶了錢後就離開了他家。
誰知道那道士剛走到村裡正中央那水井處,竟是無故突然就死了。
村裡人來通知他時候,他就知道壞了,他知道厄運馬上就會降臨這村子,不止是只降臨到他兒子頭上。
當天晚上他兒子突然瘋跑出家門,他追在兒子身後,眼睜睜看著他兒子跑到山頂再從山頂跳了下去。
女兒以落花洞女身份死亡,家人是不允許為其擺放牌位的,在兒子死後,他天天在家對空焚香跪拜,跪拜他那已亡的女兒哀求他已亡的女兒到此為止不要再禍及他人。
日子一天天過去,村裡沒有再發生什麼特殊事情,這讓他心下稍寬,不成想從那以後,村裡但凡是娶親抑或外嫁的,娶親者和外嫁對方都是會無辜暴斃在結婚當晚。
在他心裡他認定是他女兒囡囡的原因才導致了那樣情況,這些年他散盡了家財去請高人過來做法驅邪,依然是阻止不了那樣情況繼續發生。
第一個道士死在水井邊之後,之後請來的高人雖然不曾驅邪成功但也都平安離去,一直到他女兒死去後的第一年祭日之後,再請來的高人皆是斃命在做法當場。
當沒人再敢到他們村裡來做法驅邪,這村裡也不再有婚嫁事情發生後,村裡開始不時的出現他迷了心智砍人腦袋事情。
在今天白天之前,沒人知道是他動手砍人腦袋,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兇手是自己,但他卻是克制不住想殺人的衝動。
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了精神折磨時候,有一天大炮的老婆過來找他,告訴他只要找個男的入贅這村裡並活過三天就可以解決掉村裡的困境。
他聽了大炮老婆的話後是半信半疑,他還擔心大炮老婆是不是知道點他家發生的齷齪事,擔心大炮老婆知道他是兇手,他套話大炮老婆後發現,大炮老婆應該是並不知道他家的齷齪事,也不知道他是兇手事情。
大炮老婆說她沒有兒子女兒也失蹤了,她是為村裡人著想才特意從她那遠房表親那裡求來的破解之法,說他愛信不信。
大炮老婆講那破解之法時候語氣很是篤定,他也就信了大炮老婆的話,開始張羅著找人入贅他們村,不過寥寥幾個入贅他們村的人也都不曾活過三天。
雖說大炮老婆是個刻薄尖酸的女人,但大炮老婆對於找人入贅他們村這事很是積極。
第四百八十章又加一重筆
村長講到這裡重重歎息一聲,再提及今天水井邊的砍人腦袋事情。
村長說,之前發生砍人腦袋事情每次他只殺八個就沒了想殺人的狂熱衝動,且黑霧不散他雖心裡清楚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但神智並不會完全清醒。
卻是今天不知道為何。他有種想把整個村裡全部殺光的衝動,猛然摔倒後黑霧不散他亦神智瞬間完全清醒。
如果沒有那猛然摔倒事情發生,他今天估計會殺光水井邊的所有人。
村長抬頭望向我和奶奶以及澹台璃,問今天事情是我們中哪個出手相助他的。
不等我們開口接腔,村長兀自開始分析,說我和澹台璃早在黑霧籠罩村子時候就已經離開村子去買吃食,當黑霧籠罩村子時候我和澹台璃速度再快也是不可能趕回來。如此的話那出手相助他的應該是我奶奶。
村子問詢目光望向奶奶,奶奶微微點頭,奶奶說她不曾想到村長在砍殺人時候心裡事清楚的,說如果村長早一些把實情告知我們,今天村裡就不會死那麼多人。
奶奶的話令村長垂下腦袋悶頭抽煙,再開口是說他本來是想把當年腌臢事情和他砍人腦袋時候心裡清楚事情給爛在心裡的。
村長說活著對於他來說是種煎熬折磨,他認定這是囡囡對他的懲罰,如果不是擔心他的死會再激起囡囡的怨念加深。他早就去選擇死亡了。
村長從座位上起身,說他已經把當年所有他知道的都告知了我們,說他今天太過乏累就不陪我們了。
講完這些,村長佝僂著身體進入房間之內,我聽到那房間之內隨即傳出村長壓抑的哭聲。
我望向奶奶問詢奶奶接下來該如何,我說我想要再去一趟大炮家瞭解下情況,我說我對於大炮老婆所言的,只要找個男的入贅這村裡並活過三天,就可以解決掉村裡困境事情深感懷疑。
奶奶問我懷疑什麼,我說我總是覺得大炮老婆所言的只要找個男的入贅這村裡並活過三天就可以解決掉村裡困境的事情,其實是假的,其實應該是與大炮老婆失蹤的女兒有什麼關聯。
奶奶點頭說她亦如此覺得,說天色已晚還是等明天再去大炮家。說今天晚上我們只關注村子正中央水井即可。
瞟一眼外面已然黑漆的夜色,我應下奶奶的提議,與奶奶和澹台璃就準備上樓休息。
當我和奶奶以及澹台璃剛走到樓梯口,村長老婆就眼神飄忽的叫停了我們,村長老婆低低聲音說她有些事情要告訴我們。
看到村長老婆這反應,我微挑了眉梢,我問詢她要告訴我們何事,村長老婆瞟一眼正房方向,更壓低了聲音,說其實她家囡囡的死還與她有關。
村長老婆的告知可謂是在村長剛才講述的其之前隱瞞的當年實情上又加一重筆,我望著村長老婆雖保持著表情淡然,但我的心中是難掩訝然。
我輕輕點頭,聲音放緩讓村長老婆給我們講的仔細一些。
村長老婆再瞟一眼正房方向,說如果不打擾我們休息的話,她想去樓上房間裡之後再給我們仔細講。她說她不想讓村長聽到。
對於村長老婆的要求我自然是同意,我和奶奶以及澹台璃帶著村長老婆上去二樓,進入我和奶奶暫居的房間。
一起進入房間,還不等我給村長老婆搬個凳子來坐,村長老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低聲哭泣著說既然村長今天晚上已經把他知道的當年事情全部告訴了我們,那她也不要再繼續隱瞞下去。
我把凳子擱在村長老婆身邊,把她拉起來坐在凳子上,說往事已矣講出來總比一直憋在心裡的好,說往事已成往事自責無益。
村長老婆感激眼神望我一眼,開始給我們講述十年前事情。
村長老婆說,當村長最後一次出門去找她兒子之後,她在家裡陪著囡囡,對囡囡算是講盡了所有好話,但囡囡態度堅持,定然要處死了她哥哥才算可以。
囡囡說。如果她再求情的話,那麼她就會把她遭受強姦事情告訴村裡其他人,到時候後果自負。
落花洞女是神選定的迎娶之人,在苗疆一代歷來是備受尊崇,絲毫容不得哪個對其的褻瀆。
倘若哪個如同她家這樣在神迎娶囡囡之前兒子強姦了囡囡,那麼人們為免遭神的責罰求得神的諒解,那是要把她們全家都施以割肉剜心之罰的。
她清楚囡囡受到侵犯是她兒子造的大孽,但她當時總是想著即便是囡囡是神要迎娶的女子,囡囡終歸是要離她而去,她就只有兒子一個孩子。
她本是想求得囡囡的寬恕她兒子,卻是不成想又反被囡囡威脅,囡囡的話令她寢食難安同時又令她惡向膽邊生。
她在飯菜裡下了迷藥,在囡囡昏迷之後,她捂死了囡囡。
說也奇怪,她雖然捂死了囡囡,但囡囡沒有半分窒息而亡跡象,她的面色燦若桃花,亮如星辰的雙眼竟是帶著笑意直盯著房頂,唇角上揚著弧度。
看到囡囡死後的模樣,她心驚膽戰,連忙用手從囡囡額頭朝下抹到囡囡眼睛處,囡囡的眼睛終是閉合起來。
不知道是眼花還是怎麼,她總是能感覺到她閉合了囡囡的眼睛後,囡囡唇角上揚的弧度加大了不少。
捂死了囡囡後她恐慌同時又後悔不迭只感虧欠,手忙腳亂著為囡囡換衣時候,村長重返家中。
村長對於囡囡的死不疑有他,她自然不會告訴村長囡囡的提前死亡是她一手造成的。
全村人在囡囡死後都過來道賀,合力處理了囡囡的後事。
囡囡死後,她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閉眼,只要她一閉眼,囡囡就會出現在眼前,冰冷陰狠的笑著說哪個都逃不掉。
特別是在兒子死後,她一閉眼就能看到她兒子死的那天晚上,是囡囡拉扯著她兒子朝著那山頂跑去,囡囡邊跑還邊扭頭望著追在她兒子身後的村長笑,當抵達山頂,囡囡把她兒子推下山頂。
村長杵在山頂嚎哭不已時候,囡囡圍著村長笑個不停,笑著笑著那眼珠子就外凸出來,眼耳口鼻處流淌出黑血。
在村長在兒子死後每天在院子裡焚香叩拜時候,她也隨著村長焚香叩拜祈求囡囡的原諒,時日久了之後,她才不再做那樣的夢。
只是今天早上她又一次夢到了囡囡,囡囡說恨她說恨這個家恨所有人,告訴她哪個都逃不了哪個都別想逃。
今天出現的水井處村長砍殺不少人事情,她覺得定然是囡囡在作祟,她在聽到村長把往事和盤托出之後,遂決定把她知道的事情也告知我們。
村長老婆講到這裡,再次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求我們能幫幫她和村長幫幫這個村裡的村民。
聽完村長老婆的話,看著村長老婆哀求模樣,我眼底冷然,虎毒不食子為了保全禽獸兒子親手殺了無辜女兒,這村長老婆的惡向膽邊生不是一般的惡。
我盯著苦苦哀求的村長老婆坐在凳子上沒有動彈,奶奶瞟我一眼後歎息一聲從座位上起身去扶了村長老婆站起來,對村長老婆說天色已晚早早歇息,說村長今天情緒不高她需要多多照顧。
村長老婆再哀求幾句,再叮囑我們不要把她告訴我們的事情告訴村長之後,才遲疑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