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帶我走?」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那人已經像是被風吹走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人是誰?
如果他是人,修為應該在我之上,起碼我沒看清對方怎麼從我面前消失。如果是鬼只,怕我一個人還真對付不了他。
與其一個人瞎想,倒不如問問我師父。從我這兒到冤魂窟,也用不上多長時間。等明天跟劉耗子交代一下再走,應該來的及。
等我第二天上午剛一開舖子,就見街口扎紙活的黃老爺子迎面走了上來。
還沒等我說話,黃老爺子就先塞過來一個紅包:「王魂,這是我們白街上的老街坊,湊的一點心意,你拿著快走吧!」
「嗯?」我看著黃老爺子那架勢,好像是要動手攆人,不由得把臉一沉:「你什麼意思?」
黃老爺子也不拐彎抹角:「昨天晚上你家燈綠了吧?那是鬼神索人。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你趕緊走,別連累了咱們?」
我看了看他手裡的錢:「你自己都說了,冤有頭債有主。你沒做虧心事兒,怕什麼?走不走是我的事兒,誰要倚老賣老,或者敢過來犯渾。我認識人,我手裡的傢伙可不認人。」
「你……」黃老爺子氣得渾身亂顫。
「沒事兒,別耽誤我做生意。」
「你別後悔!」黃老爺瞪了我一眼。
白街上的人,還真不敢把我怎麼樣!老陳三天兩頭兒往我這兒跑。縣裡有名的二踢腳,誰不讓認識他,誰又敢惹他。
我到不擔心這些,關鍵是昨晚那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還在胡思亂想,葉木就跑來了:「都幾點了還有心思發呆,還不趕緊照顧生意?」
「生意?」我白了對方一眼:「干棺材鋪這行兒,都是坐等生意上門的好吧!你跑別人家攬活,還不得讓人大嘴巴子扇出來。」
「那你也得宣傳,起碼放放歌什麼的,弄得死氣沉沉的,哪像做生意的樣兒?」葉木不由分說的把我那套舊影響弄到了門口,往裡塞了一張光碟。
他放的那歌,我聽了一會兒就覺得不對味了:「你放的什麼歌?」
葉木得意洋洋的道:「怎麼樣?跟你生意對口吧?我昨天在劉耗子家選了一晚上才弄出來的。這歌叫《終有一天等到你》!」
「我去你爺爺的,你是專程來壞我生意的吧?」我手忙腳亂的拔了音響。卻看見四輛奔馳開到我門口停了下來。
沒多一會兒,一個差不多四十來歲的人,就帶個七八個保鏢往我這邊走了過來。
葉木樂了:「你看生意來了吧?」
可我怎麼看這幾個人都有點氣勢洶洶,來者不善的意思。
那些人也沒跟我打招呼,直接就進了屋,中年人找了把椅子做了下來,伸手示意保鏢給他點了一根雪茄,才擺出一副居高臨下姿態看著我道:「你叫王魂?」
「沒錯!」
那人仍舊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王丑是你父親?」
我愣了一下:「你認識我義父?」
「王丑沒跟你說過我吧?」那人滿臉輕蔑的道:「我叫王恕。某種意義上,你應該叫我大伯。但是,我並不希望你這麼叫我,因為王丑不配跟我相提並論。」
我當時火氣就上來了,義父從來沒跟我說過,他還有個兄弟。就算他說了,我一樣不會給這個王恕的什麼好臉色:「你要是沒什麼事兒就請吧!我還要做生意。」
王恕像是沒聽見我的話:「我這次來,是要帶你回王家。這是老爺子的意思。不過,在回去之前,我得讓你知道一下自己是什麼身份。」
王恕冷眼看著我道:「王丑,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他的名字是我爺爺給取得。因為他是私生子,是我們王家的醜聞,所以他叫王丑,而且我得告訴你。我一點都不喜歡你父親!」
王恕冷聲道:「當初王丑,還賴著自己有點王家的血脈,才能一天一頓飯的在王家苟延殘喘。不過他在王家礙了我的眼,是我親手把他扔了出去,至於怎麼回事兒,你先看點東西就知道了!」
我緊緊握了握拳頭,我自己都能聽見手指頭的關節在卡卡響,但是,我卻忍著怒火一言不發的,等著王恕的下文。
我義父不愛說話,很多事情都不跟我說。要是,讓我知道他當年在王家受了委屈,那我一定要讓王家一千倍一萬倍的還回來。
王恕指揮著手下往電視上裝dvd,自己笑意昂然的看著我道:「人那,就應該有自知之明啊!不是說,靠著誰睡了誰一次,就能一下身價百倍。王醜的母親就是沒有自知之明,才害人害己啊!」
王恕冷笑道:「當年王丑進了王家大門不假。我爺爺卻認定了他是王家的恥辱。傷風敗俗啊!但是,王家人可以死在王家,卻不能出去丟人現眼。我爺爺是想把王丑一直養在家裡養到死。不過麼,他礙了我的眼,我就略施小計哈哈……」
王恕說到這兒,就連葉木都聽不下去了,張嘴就要罵人。
我伸手把他攔了下來:「先別衝動。我倒要看看,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恕笑道:「你慢慢看,有不認識的人,不知道的事兒,我可以慢慢給你講解。」
這個時候,一段錄像已經被放出來了。
錄像的背景像是一個酒店的大廳,裡面到處都是人,看樣子好像是在開一個宴會。
王恕指著錄像道:「這個場面是慕芊雪,也就是我妻子十八歲生日的場面。王丑那個不知道死活的東西,也喜歡慕芊雪。所以麼,這個日子對他來說無比重要。」
錄像畫面裡已經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那應該是就是我義父,那是他很年輕,看上去就跟我差不多,甚至還不一定有我大。
跟他現在的樣子幾乎判若兩人,看來他離開王家之後,確實吃了不少苦。
王恕不厭其煩的一點點給我講解了起來。
第六十九章奇恥大辱
王丑拿著一個禮盒,興匆匆的走進酒店之後,就聽人喊「大明星來了……」
「大明星!」王丑一聽這個詞心裡頓時咯登一聲,臉色從脖子根一下紅到了頭頂上,嘴裡像是無意思的低呼道:「他們不是說,不在這個城市放映廣告麼?」
「兄弟,你什麼時候染得病?怎麼這麼不小心……」
「兄弟,有些地方不能去啊!光圖便宜行麼?這回虧大了吧?」
「………」
「王丑怎麼這樣,平時看著挺正派的一個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他背地裡都幹什麼?」
「這要是讓他爺爺知道,還不得氣死……」
王丑早就顧不上聽別人說什麼了,眼睛直勾勾盯著大廳裡的大屏幕,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就像一下子被人抽走了魂兒,直挺挺的站在原地,那樣子讓人看了都覺得心疼。
屏幕裡的人,雖然帶著口罩,但是熟悉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是王丑。偏偏對方還給了他一個特寫:「我得了這個病之後,誰都不敢說,怕別人歧視……」
「夠了!」王丑氣得手腳發抖:「誰弄得?」
「自己敢做,還怕別人知道哇?」
滿臉笑意的王恕笑呵呵的走了過來,繞著王丑轉了兩圈:「沒看出來,你還挺上鏡的麼!好在你還帶著了口罩,算你還有點羞恥之心,要不然王家的臉才真讓你丟盡了。」
「果然是你!」王丑眼睛瞪得通紅,手也跟著握起了拳頭。
王恕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缺錢是麼?告訴你,那個廣告是我安排人找你拍的,為了兩千塊錢,就把自己的臉給賣了,你的骨氣哪去了!」
「你他媽的……」王丑抬手拎住了對方的衣領。
「畜生,還不給我住手!」王醜的爺爺王正剛撥開人群,衝到王丑邊上抬手給他了一個耳光:「我打死你個混賬東西!」
王丑捂著臉看向了他的爺爺。往昔種種一股腦的湧上了心頭。
王醜名字是他爺爺起的,就因為他是個私生子。所以,天生就該是混賬,就是醜聞!
他哥哥王恕的名字,也是王正剛改的,意思是,讓他寬恕父親的出軌。
王丑並不恨他早早過世的父親,但是王醜的骨子裡卻帶著對王正剛的怨氣,憑什麼我要叫王丑?
憑什麼我就是混賬?
就因為你是王家之主,就因為你有錢有勢,你就能隨意羞辱一個無辜的人,甚至連他的名字都得是醜字?
王丑捂著臉冷冷的看著王正剛:「你罵我,就是在罵你自己,只有老混帳,才能生出小混帳!」
「忤逆的東西……」王正剛氣得兩眼通紅,在他眼裡,王丑敢頂嘴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爺爺,你消消氣。」王恕攙著老頭:「今天可是小雪的生日,別氣壞了身子。」
「小雪……對,小雪……」王正剛叫道:「去,去把小雪找來,讓她看看這個混帳東西是什麼貨色!看她還幫不幫這個混帳說話。」
「不行……」王丑慌了,整個王家只有慕芊雪自己把他當人看待,是他最後的一絲溫暖。
可是慕芊雪就跟她的名字一樣,天生不能沾染半點污穢,如果被她看見這一切,王丑最後的一絲溫暖也會被強行剝奪。
王丑本能的想往外走卻被王恕的保鏢給攔了下來:「家主沒說話之前,你哪兒也不能去!」
「滾--」王丑發瘋似得往保鏢身上撞了過去。
「趴下。」
王丑沒推動保鏢,反被對方一拳打倒在了地上。沒等他站直身子,眼眶上又重重的挨了一腳。
王丑已經顧不上去眼眶上還在淌血,捂著肚子爬了起來,他現在只想趕快離開這兒,至少不能讓慕芊雪看到他狼狽的樣子。
「王丑!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慕芊雪來了,王丑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王丑低著腦袋任由著眼角上的血一滴滴的落在腳上,過了好半天才從兜裡拿出了那條水晶項鏈:「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慕芊雪氣得臉色發白:「我問你那廣告是怎麼回事?」
王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難道讓他直言不諱的告訴慕芊雪,他是為了湊錢,才去拍了一個廣告?
這個理由慕芊雪完全不會接受。錢,在她的眼裡是最輕賤的東西。她不可能接受,為了錢放棄尊嚴的事情。
人群裡偏偏有人在火上澆油:「呵呵……,芊雪小姐,你可千萬不能要哇。那說不定是幹什麼勾當賺來的!要不王丑能染上那麼噁心的病麼?」
慕芊雪搶過項鏈扯成兩段。扔在了王丑腳下:「你給我滾!從這兒滾出去,我不想再看見,永遠不想看見你……」
王丑默默撿起了項鏈,推開人群想往出走。王正剛忽然吼道:「把這個敗壞門風的混帳扔出去,永遠不許他進王家門!」
兩個保鏢架起王丑,把他從門口扔了到馬路上。
王恕走到爬不起來的王丑身邊,揚著手裡的一張大鈔:「知道這是什麼麼?這是力量。我有的,你沒有,所以我可以隨便玩弄你的尊嚴。這張鈔票送你了,去醫院看看吧?我的保鏢下手不輕!」
王恕用腳踩著鈔票往王醜臉底下踢了踢之後,又像是嫌髒一樣在王丑身上蹭了蹭鞋底,丟下王丑揚長而去。
王丑不知道趴了多久,才慢慢爬起來,漫無目的的走向了街角。或許是,因為那裡沒有路燈,他才會下意識的走進黑暗,至少這樣不會有人看見他的狼狽的樣子。
畫面到了這裡忽然戛然而止,我差點被氣炸了肺。
錄像裡的人就是我義父,拼了性命把我養大,為了我忽然失蹤的義父。他當年居然受了這麼大的侮辱。
葉木當場就要蹦起來揍人,我伸手把他給攔了下來:「別動,這是我的事兒,我自己處理。」
王恕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看樣子,他是認定了我想要攀王家的高枝兒:「走,跟我回去。像你義父一樣乖乖待在王家。」
「回去?」我瞪視著對方:「回去做什麼?為了一天三頓飯,向你們搖尾乞憐,還是供你們肆意羞辱?」
王恕冷笑道:「本來你只是王醜的義子,是死是活都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讓你回去是爺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