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我們幾個圍著的葉木斷躲避之間連連出手,隨人硬碰硬的接住了無法避開的磚石,但是除了還能自保已經無暇顧及其他的了。
就在這時,一道像是水流般的黑氣從牆磚的缺口上流進了屋裡,在地面上蜿蜒流動著直奔葉木撲了過去。
被吳非貼在地上的符紙,忽然在一瞬之間全部立了起來,頃刻間化成了八道轉動的圓圈,將黑氣死死的圍在當中。
被圍在符紙裡黑氣,先是像蓄勢待發的猛獸一樣縮成一團,很快就向外圍飛撲了過去,正巧與一張移動過來的靈符撞在了一起。
雙方一觸即退的剎那間,黑氣和符紙上紅光同時暴起三尺多高。被擋回了原地的黑氣好像微微縮小了一點,與它相撞的靈符雖然暗淡了不少卻立刻調轉了方位,由另外一張符菉頂替了他原來的位置。
頃刻,黑氣與靈符又開始了瘋狂撞擊,每次相撞之後,都會有一張嶄新的符菉重新頂在黑氣面前,不讓他移動半分。被困的黑煙就好像在跟數百丈符菉輪番交手。
黑氣自身在不斷的消耗,符菉卻有無數時間休養生息。
吳非用符紙擺了一個「八門金鎖陣」,雖然借用陣法先困住了葉木,但是也頂住了外部侵來的邪氣。
我和老陳這才能騰開手來,聯手向地上黑煙猛轟了過去,兩道勁氣幾乎不分先後平拍在黑煙頂部。
我們兩人同時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從下往上的反彈了過來,推動我們兩人憑空的飛起兩尺。可是,這股衝擊力僅僅持續了兩三秒鐘之後,就在我們手下全盤崩潰。
我們兩個剛剛還打算蓄力猛攻卻在邪氣消散的一瞬間,收勢不及的衝向了地面,鋼筋水泥的地面在我們兩個人猛力轟擊之下成片崩飛。
我們兩個人的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地底連續陷落了兩次,手指寬的裂縫順著在我倆的胳膊裂成了一片蛛網,要不是我們及時收手,半間屋子都能被我們掀個底朝天。
我和老陳同時站了起來,互相對視了一會之後,老陳率先開口道:「剛才那是身為玩意?」
「沒看出來!」我搖頭道:「但是,那邪氣裡有一股土腥味。我看八成是那個操縱水族的人搞出來的玩意。反正他已經走了,看好葉木就是了。」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葉木已經挑斷了龍筋,舉著電鋸往龍爪上割了下去:「哎?這回怎麼這麼容易就割進去了?」
「龍筋斷了,龍體的靈氣自然就會跟著崩散。而且你現在鋸的是爪子根,你往爪上子鋸一下,不蹦了你的電鋸才怪了!」
挑斷龍筋之後,分割就已經完成了大半。在往後做起來就容易多了。不到一個小時,隕龍就被斬了龍爪,削去了龍鱗,研究員甚至剖開了隕龍的腹腔。
我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剩下的隨便他們怎麼研究,就算他們把龍煮著吃了,也跟我沒什麼關係。
我正要收拾東西往出走,卻聽見有人喊道:「胃裡怎麼會有人手,它吃人哪!」
我僅僅出於好奇的,往胃裡看了一眼,卻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腦袋裡嗡的一聲一片空白,當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葉木被我的臉色嚇了一跳:「兄弟,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別嚇唬我啊?」
「那是……,噗--」我一張嘴噴出來一口鮮血。
「兄弟!」老陳,葉木全都懵了。一個在飛快的點擊我止血的穴道,另一個運起內力幫我壓制內傷。
「他是情緒過激,你們壓制他內傷有什麼用?」小貓兒推開老陳,從衣服上拔出一根胸針,往我穴位上刺了下去。
我終於覺得腦子緩過來一些,踉蹌了幾步衝到解刨台上邊上,一把從研究員那把人手搶了過來。
「你幹什麼?」研究員伸手要往回搶。
「滾--」我抬手一個耳光,把他抽飛了出去。
「都他媽別動!」老陳乾脆幾下把衝上來的研究員全都撂倒在了地上。
葉木蹲在身邊:「兄弟,你到底怎麼了?」
「這是我義父的手!」我說著話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葉木立刻叫道:「不可能,你別自己嚇唬自己,老爺子不是在東北失蹤的嗎?怎麼可能跑淮河來?」
「不!我不會認錯!」我的眼淚越流越凶:「我義父屬虎,這顆虎頭戒子,從來就沒離開過他的左手,還有這道傷疤,那是我小時候跟他搗亂,他把鑿子扎進自己手裡弄出來的……,肯定是我義父。」
葉木愣了站在我身邊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老陳乾脆衝過去,一把將龍胃撕成兩半:「兄弟,說不定沒那麼糟糕,胃裡只有一個手,說不定,老爺子只是被咬斷了手……」
老陳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按他的想法,殘了,總比死了好。能有點希望,總比沒有希望強。
我的眼睛疼得通紅:「你知道什麼?這隻手,明明是被砍下來的,你看後面的斷口,那是刀傷。」
我一想到有人把我義父刀刀肢解,餵給這條龍,心就像是被人掏出來一樣的疼。
「這條龍是有人養的?」葉木當時就把刀給抽了出來:「誰幹的,老子剁了他!」
「你能不火上澆油嗎?」小貓兒狠狠推了葉木一下:「先讓王魂平靜一下。你們兩個先扶他回去休息。」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老陳和葉木架了起來,就像喝多了一樣,幾乎無意識跟著他們兩個走。
誰曾想,我們三個剛到宿舍門口,就看見大門上掛著一副血淋淋的屍體,那具屍首耷拉著腦袋,一把尖刀從他背後刺了出來,在前胸上露出來半截。
「劉耗子!」我的頭皮頓時炸開了:「誰幹的?給我調監控!」
有人把我們帶進了監控室翻出了剛才視頻。
劉耗子一直蹲站在宿舍外面抽煙看樣子是像等我們回來。
第一一六章沒有溫暖的懷抱
研究室那邊風聲一響,劉耗子猛地一個激靈站了起來,伸頭往那邊看了過去。
劉耗子還沒看清那邊怎麼回事兒。宿舍大門的兩根鐵欄中間,忽然伸出來一隻黑手。抓著他的頭髮把劉耗子整個人拉得倒飛了起來,光噹一聲撞在了鐵門上。
這個過程看上去像是門口站著一個人,實際上攝像頭除了拍到一隻手之外,連人影都沒錄到。
沒等劉耗子落地。大門後面緊跟著伸出來四跟像是水草似的東西把人緊緊捆在了門上
「誰,你想幹什麼?」劉耗子明顯感到自己背後冒出來一個人,那人用一手攬著劉耗子,跟他一齊懸在了離地兩三尺的地方。
劉耗子扯著脖子:「你想幹什麼?你敢動我,我兄弟饒不了你。」
「嘿嘿」黑影冷笑之間從背後一刀刺進了劉耗子的大腿,刀鋒穿透了他的腿骨,從他腿前面露出來一截。疼得劉耗子直抽涼氣,豆大的汗珠像是流水一樣從他額頭上淌了下來。團向何才。
我眼看著刀尖在劉耗子的大腿上扭了一圈。血流像是噴水一樣順著刀尖濺出去一米多遠。
「啊--」劉耗子聲嘶力竭的吼道:「我日你祖宗,王魂他們饒不了你。」
劉耗子身後的也不說話,就那麼安安靜靜的懸在那裡。
拚命扭頭的劉耗子根本看不見對方的面孔,只能看見一個垂手站起的人形輪廓。
沒一會兒,劉耗子眼看著一隻漆黑的手掌,捂在了他的嘴上。一股冰冷的屍氣頓時衝進了他的鼻腔。對方另一隻手裡抓著匕首繞到了劉耗子的眼前,用刀尖指向了劉耗子的鼻子。
劉耗子眼看著,那只匕首慢慢推向了自己的嘴唇,用帶血的刀尖撬開了自己牙縫,一點點的推進了自己的嘴裡,混著血腥味的匕首緊緊的壓在他舌頭上,差一點就頂上了喉嚨。
劉耗子驚恐至極的眼睛使勁往下盯著插在自己嘴裡的匕首,豆大的汗珠從他頭頂落下來砸在對方的手上時,就像是滴在冰塊上的熱水一樣。帶著迸起水汽滲進了對方手臂。
後者像是被開水燙到了一樣。猛一回手把尖刀從劉耗子的嘴角上一直拉到了的耳根之後,才血淋淋的抽了出來,飛快的一刀從劉耗子後心上刺了進去。
劉耗子只覺得一股冷意從後背直透胸前,低頭看時,帶血的刀尖已經從他前胸上透出了兩寸。
「你……」劉耗子圓睜著雙眼緩緩的垂下頭去。他的目光最後落下的地方,不是穿出胸膛的刀尖,而是上衣的口袋。
我差點被視頻氣炸了肺,掄起凳子把顯示器砸了個粉碎,指著監控室的人罵道:「你們都幹什麼吃的?外面殺了人,你們連看都不看?」
監控室的負責人歪著腦袋:「你是那部分的?憑什麼指責我。」
「老子是你爹王魂!」我一把他提出兩三米之後,又衝上去一陣猛踢,直到把人踢得滿地打滾還不知道停手。
葉木和老陳一左一右的架住我的胳膊:「兄弟。別打了,再打出人命啦!」
他們兩個一直把我拖到凳子上,我才稍稍安靜了下來。
從外面走進來的齊墨冷聲道:「你瘋夠了吧,是不是該歇歇了。我問過監控室的人,他們曾經出現過一段時間的思維空白,什麼都沒看見。你是術士,應該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齊墨面無表情的道:「作為一個人,我可以理解的感情。但是作為特殊部門的成員,我希望你能克制自己的情緒,隨時保持冷靜。過於衝動,不利於你的判斷。」
齊墨說完之後轉身走了,一刻都沒有多留。
老陳給我點了根煙道:「抽兩口,冷靜冷靜,雖然我不喜歡齊墨那個娘們。但是,她說的對啊!老爺子生死未卜,劉耗子的屍首還沒冷,你這樣還怎麼替耗子報仇?怎麼查老爺子的下落。」
我用手捂著臉,哭了好一會兒,情緒才慢慢平靜了下來。
我不知道誰說過,有時候哭一哭可是宣洩情緒,現在看來他說得還有道理。雖然,我的手還顫的厲害,但是,腦子已經清醒了很多:「走,先替耗子收拾後事吧!」
劉耗子被人放了下來,現場也被完全封鎖。我沒到之前,法醫沒敢過去驗屍,見我來了,才把現場交給了我。
劉耗子眼睛瞪得溜圓,眼珠都快鼓出來了。
都說人死之前,眼睛裡能留下最後一個看到的人的影子,可是劉耗子已經散開的瞳孔裡除了我,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我連撫了幾次,都沒合上劉耗子的眼睛。
我好不容易把他眼睛合上,才從他兜裡翻出來一張紙。看完之後,我鼻子一酸眼淚又掉下來了。
那是劉耗子留給我的一封信。
王魂,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肯定已經死了。你別奇怪,我爹跟我說過,幹我們地先生這一行的,沒有幾個能善終。我雖然沒學斬鬼,可也挖過墳。估摸著,也落不下好下場。
我爹說了,地先生快死的時候,肯定能感覺到。那是老天爺對我們地先生最後的一點獎勵,也就是給我們留下個交代後事的功夫。我這幾天感覺越來越強,估摸著日子快到頭兒了。
我這輩子,一大半時間都耗在水庫廢樓上了,也不知道自己那天就沒了,連個媳婦都不敢找,就這麼自己一個人耗著。想來想去,還真沒什麼可交代的,就算跟你說兩句話吧!
我爺爺雖然留了本書,但是我不是當地先生的材料,書你借去了,就好好看吧!將來遇到合適的人就傳下去。算了,還是別傳了,地先生這行不到萬不得已,就別去禍害別人啦!
我這輩子,孤孤單單一個人,最大的心願就是娶個媳婦,生個孩子,也享受享受天倫之樂。原來,想著跟你混個差事,說不定將來能湊合個媳婦。
其實,我挺中意街尾那個賣饅頭的大李子,雖然不漂亮,但是人好,能持家。原來還想著要是能發財,就回去找人說和說和,現在看來是不行啦!沒那個造化啊!
你要是有心,將來給我撮合個冥婚吧!總好過當孤魂野鬼。
王魂哪!你這個人,對朋友講義氣,可以兩肋插刀。可是,怎麼對女人就不上心呢?我一直沒好意思問你。可有些話,該說我還得說。
人哪!不能孤孤單單一輩子,身邊怎麼著也得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著,才叫活了一回。干咱們這行的,更得這樣。
咱們這些人,就能跟那風中燭,水中萍似的,說不定,那天就滅了,就沉了。到時候,墳頭連個燒紙的都沒有,到了那邊還不受窮,受累的命麼?
聽我話,找個女人吧!別自己這麼硬撐著。
我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頭上一句腚上一句,你就湊著聽吧!
兄弟:劉耗子
劉耗子說的事情,我不是沒想過。
畢竟,人活著總有感情,而感情也必須要有個寄托。
可我對感情的事情,卻不敢想了。
我跟誰都沒說過,其實鎖魂牢大戰之後,我去看過許菱夕,我當時並沒多想,就是去看看她怎麼樣了?
許菱夕跟我聊了好久,分別時,她希望跟我擁抱一下。
我猶豫了半天才伸開了手臂,可是當我把他抱在懷裡時,卻明顯感到她在顫抖。她在害怕,打心眼裡害怕。
我永遠忘不了,她離開時,那種慘白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