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左島雄一的眼睛一陣亂轉,看得卻不是手下的面孔,而是身上的繩結。打在忍者身上繩結用了特殊手法,外人是,模仿不來的。
月讀輕輕笑道:「王魂君,還不出來麼?這樣藏頭露尾可有失術士的風度哇?」
見那群人還沒有反應,月讀不由得輕聲道:「或許,你認為我在詐你。其實,你的行藏早就暴露了。細論起來,我不得不佩服王魂君的謀算。」
「你將我的人引進奈良樹海時,就布了一個局。你故意用迷陣把左島雄一的三批人馬分割開來,逐個消滅。卻偏偏留下了左島雄一。並不是因為你不想殺他,而是,你在他身上下了一道惑心咒。」
「中了惑心咒的人,會不自覺開始疑神疑鬼,往往抓住一點點的東西,就會把它無限的擴大。最後,自己把自己折磨到精神崩潰,做出種種不理智的事情。」
月讀冷笑道:「你很巧妙利用了一個時間差,讓左島雄一誤認為是我手下的神官,偷襲了他的部下。這一回,你又利用了東洋本土鬼怪,河童,襲擊了左島雄一的手下。也第二次放左島雄一死裡逃生。你這樣做,無非就是在催化左島雄一的疑心,逼他失去理智!」
月讀轉向左島雄一:「如果,我今天沒有把你找出來。左島雄一很快就會率部反叛,那時,我們雙方必然會有一場血戰,而你也正好在這裡面坐收漁利。我說的對麼!」
月讀說的一點沒錯,如果我的計劃成功,霧影忍流不但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而左島雄一也可能被月讀活活折磨致死。
現在,左島雄一根本不敢直視月讀的目光。
哪怕他是中了我的圈套,才生出反叛知心。但是,他一樣不敢正視月讀。
我估計。月讀幾乎就是他心中的魔影,看不見的時候,或許還有幾分反抗之心,一旦月讀出現在他對面。左島雄一馬上會變成被天敵盯住的小獸,一動不敢多動。
月讀很滿意的向左島雄一點了點頭,又轉向了這邊:「王魂君,到了現在。還不想現身麼?」
「呵呵……,再藏的確沒有意思了!」我從一堆受傷的忍者當中站起起來。
從左島雄一眼的角度看,忽然站站起來的人,正是那個自己挖掉了眼睛的忍者,直到我站在他面前時,他看見的還是一個臉上帶著兩個血窟窿的忍者。
我扔掉了帶在臉上的偽裝:「閣下是誰?」
「邀月宮首席神官月讀!」月讀再次施禮。
「禮節就不必了,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跟敵人多禮!」我皺眉道:「你怎麼會發現我在左島雄一身上下了咒?」
月讀答非所問的道:「王魂君果然像傳聞中那樣缺少風度!」
月讀諷刺過我之後道:「其實,道理很簡單。我派去奈良樹海的五個神官當中,有三個中位神官,如果論術法,他們應該跟你旗鼓相當,你能把他們統統留下,為什麼不能把左島雄一一塊埋葬?最重要的是,他殺了你的朋友。以你的性格,絕不會輕易放對左島雄一。有了這個疑問,以後的事情就很好推測了。」
我搖頭道:「聽上去很有道理,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我並不是一個出名的術士,滿打滿算出道不足半年。你不可能瞭解我太多的資料,尤其是對我性格的分析。你們在華夏埋伏了暗棋?」
月讀的臉色沉了下去。
我又說道:「讓我想想,你們的暗棋埋伏在什麼地方,是千羽宗,還是術士盟,又或者在國安?」
「我承認,邀月宮在華夏有間諜。」月讀微笑道:「但是,現在我不會告訴你任何消息。」
月讀指了指我身上:「棺材門的法術獨步華夏,說不定,現在就有人在萬里之外監聽著我們的對話呢?所以,在我沒有確定你絕對安全之前,不會讓你知道任何秘密。」
我忽然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後會有期吧!」
我說話之間,指尖上已經夾起了一張靈符,只要的手指輕輕一抖,就馬上會消失在這些人面前。
月讀也揚起手掌:「只要你敢燃燒靈符,葉木和吳子奕馬上會人頭落地。」
「你說什麼!」我揚在空中的手掌陡然間停了下來,我明明告訴葉木和吳子奕藏好,她們怎麼會落到月讀的手裡。
真有內奸。
月讀輕輕拍了拍手,他身後武士立刻從人群裡拖出了五花大綁葉木,子奕。
月讀指了指葉木:「王魂君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化妝成霧影流的忍者不被發現,想必也是偽裝高手。如果王魂君覺得他們有問題,可以走過來確認一下。我的保證絕不阻攔!」
「不必了!」我不但看出他們兩個沒有易容,而且還在從臉色上看出他們中了毒。不然,月讀也不會那麼大方的讓他走進到近處觀察。
我收起靈符,把手背了起來:「我認栽了!」團央叼巴。
「不錯!」月讀輕輕鼓掌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希望王魂君到了邀月宮總部之後,也能像現在一樣識時務。」
月讀招來兩個神官:「仔細搜他的身,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把他的衣服也換掉。記得,給他準備一套衣服,術者應該有術者的尊嚴。」
我笑道:「如果有一天,你落在我的手裡,我也會給你留下術者的尊嚴!」
月讀搖動著手指道:「那一天永遠不會來!」
月讀把我們三個裝進一輛車裡,走了幾天,中途應該換過一次船。我最後看到外界的情景時,是她們把我換進了一輛木製的馬車。那時,他們還在一座城市的近郊。
我雖然看不見外面是什麼情景,但是我覺得她換車之後就一直在往山上走,從車子外面聲音上判斷,沿途的人煙已經變得越來越少,最後只要押解我們的人不說話,附近就聽不見人聲了。
等到月讀把我放開時,我才知道自己被帶進了隱藏在東洋古式見建築群後面的山洞裡。
等我看清了山洞裡的東西不由的驚叫了起來:「蛇影燈!」
「引龍閘!那麼大的東西……」就算我的一向自詡處驚不變,也一樣被眼前的兩樣東西震得目瞪口呆。
月讀欣賞夠了,我震驚的表情,才微笑:「王魂君,此情此景不知道能讓你想起什麼?」
我往四周看了過去,山洞左右兩個方向立著玻璃罩裡,正扣著漢武平天冠和宋祖黃袍。
最讓我奇怪的是,山洞正中心裡一片像是大旗一樣幡子,那上面寫著明明就是兩個古篆,雖然念什麼我並不清楚,但是我敢肯定那絕對不是東洋的東西。
月讀見我一言不發,明顯覺得缺了幾分意思。
這就像是有人做了一道珍饈佳餚卻偏偏忘了放鹽,吃起來難免會索然無味。
月讀繞到我身後:「來人,帶王魂君去外面看看,也許能讓他想到什麼?」
山洞外面凜冽的山風,足能讓人冷得打顫,卻止不住我頭上冒出來的熱汗--我從山頂俯視大地時,看見地面上蒸騰著九種不同顏色的霧氣。
月讀慢慢走到我身後:「王魂君,你是不是看出了什麼?別告訴我,華夏的術士連望氣的本事都沒有?」
她的聲音不大卻讓我打了一個激靈,好半晌之後,我才啞著喉嚨說道:「你們在劃分了九州?」
月讀豎起了大拇指:「準確點說是在模擬九州。下面也正好是東洋的島嶼九州島!這裡就是九州島最高峰,祖母山的山頂。你還沒想到什麼麼?」
「你們想要立國稱皇?」我的聲音一下拔高了幾度。
「不錯!不愧是王魂,竟然一眼看穿了我們的意圖。」
月讀舉手向天張開了懷抱,帶著一種讓人心驚肉跳的狂熱高聲道:「我們要做的就是重現無上皇道,讓整個世界都沐浴在皇恩之下。」
我怒吼道:「癡心妄想!」
「是嗎?朕,不這麼覺得。」
山洞外面走過來一個人,他的樣子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彆扭,就像從頭到腳每一個地方都被刀斧修飾過一遍,處處不對,處處都假。
那個人從我們身邊走了過去,月讀跪倒在地:「參見主公。」
「把他帶進來,有些事情,需要分享,才能讓人得到滿足。」
那人坐到一張黃金打造的龍椅上居高臨下的道:「朕名曉月增國。你就是王魂?」
我抬頭看著對方:「朕?你還不配用這個字。」
「放肆!」曉月增國身邊的武士一怒拔刀向我指了過來。
「把刀收起來!」曉月增國並沒有生氣:「現在用朕自稱,的確早了一些。不過,很快朕就能站在世界之巔,堂堂正正的以朕自稱了。當然,這還要感謝你們華夏的術道的神奇。」
第一五三章開國章之夢
「術道助你成皇?」
我的腦子裡亂成了一團,除了嗡嗡亂響什麼都不知道,幾乎是無意識的說了很多話:「想稱帝成皇,帝王之相。天降祥瑞,國朝氣運,龍脈靈氣,天賜名臣等等等等缺一不可,你有什麼?」
曉月增國哈哈笑道:「你所說的一切,朕全都有了。你看朕的帝王之相如何?」
我腦袋裡忽然冒出來一個荒唐至極的想法:「你整過容?」
「呵呵……」曉月增國笑道:「按你們華夏相學,朕的樣子就是標準的帝王之相。憑此相貌就算不封禪成皇,朕也一樣建立龐大的家族帝國。」
我冷聲道:「你不會連自己的生辰八字都改了吧?」
「不錯!」曉月增國居然真的點了頭:「朕的生辰正是帝王之屬。呵呵,朕的出生就已經充滿了傳奇,因為朕的出生佔據了天時,所以與朕同天出生的兄弟,就只能被毀滅。至於,你所說的其他那些東西。月讀會慢慢跟你解釋。」
「遵命!」月讀走向蛇影燈:「天降祥瑞,完全可以由這盞燈來完成?」
我冷笑道:「用一條蛇做護國神獸?好大氣啊!蛇影燈……」
我的說話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那盞蛇影燈的底座上盤踞不是一條蛇,而是角爪分明的蛟龍。團央叼亡。
月讀掩口笑道:「你見到了八盞蛇影燈對麼?蛇影燈其實是九盞。這盞龍形燈才是主燈。你們華夏人就太喜歡虛誇,才給你造成了奉燈神龍是蛇的誤解。龍與蛇,怎麼會一樣呢?」
月讀輕輕的撫摸著龍身道:「認真說起來,你還是主公的開國功臣。如果沒有你拚死拖住了白骨城。血刺大人,也不可能順利潛入白骨寺盜走龍形燈。」
我猛然醒悟道:「路向東,是你們的人?」
「當然!」月讀道:「本來我們的計劃是,讓向東君和血刺大人聯手,潛入白骨寺盜取蛇影燈。但是,白骨寺實在太過恐怖,他們僅僅潛入了外圍就不得不退了出來,為此,我們至少損失了三百名精銳忍者。」
月讀繼續道:「就在我們無計可施的時候,向東君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既然。我們沒法潛入白骨寺,為什麼不讓他出來呢!」
「於是,向東君利用了他術道元老的身份,組織了八子爭雄。借用華夏術士的力量引出了白骨城。」
我冷聲問道:「聶家會忽然出現在漠北,也是你們的原因?」
「當然!」月讀臉帶輕蔑的說道:「我不得不佩服你們華夏人內鬥的本事,白骨城還沒出世,你們的精銳弟子就已經陷入了無休止的內鬥。這樣一個團隊,根本沒辦法對付白骨城。所以我們不得不設計引來聶家。向東君,為了不讓其他宗門掣肘聶家。故意將白骨城引到術道駐地,徹底毀滅了那些術士。」
月讀略帶惋惜的說道:「可惜。向東君最後還死在你的手裡。你殺他,可有點恩將仇報的意味哦!如果不是龍形燈失竊,塔巴只要化成半龍,你們就都得埋骨漠北。」
「路向東死得活該!別裝出一個悲天憫人的樣子。你們既然記得他的功勳。怎麼還把他留下沙漠裡風乾?」我自己都能感到自己身上的殺意,如果路向東沒死,我就算做鬼也要把他活活掐死。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總得掩人耳目吧?」月讀攤了攤手:「不過,向東君臨死前可是對你念念不忘啊!他最後唯一的心願就是把你千刀萬剮!」
我沉著臉道:「路向東是華人還是倭人?」
「向東君是地地道道的華人。」月讀微笑道:「我們潛伏在華夏術道的臥底都是華人。否則。以華夏術士的能力會輕易被他們蒙蔽麼?」
我厲聲道:「你給了他什麼好處,讓他們死心塌地給你們賣命?」
「金錢,權力,美色……無外乎這些。」月讀笑道:「有些東西在你眼裡可能不屑一顧,但是別人眼裡卻值得付出身家性命。」
我指著引龍閘道:「是誰跟你合作,弄走了引龍閘?」
「王家!」月讀的答案與我的判斷一模一樣。
當初在洪澤湖對戰孫魚昂的那頭銀鱗夜叉,從兵器到身手都有幾分忍者的影子,尤其最後他還化成了河童。不得不讓人往東洋術道上聯想。
我當初雖然也有一個模糊的猜測,但是並沒有太過在意。現在看來,王家的確與東洋人合作了。
我咬牙問道:「漁村慘案是你們下的手?」
「不錯!」月讀道:「王家做事太過謹慎了。如果他們早點同意我們的計劃,或許不會引來那麼多麻煩。」
我厲聲道:「王家沒有阻止你們濫殺無辜?」
「他們為什麼要阻止?」月讀道:「王家在華夏雖然也算是豪門望族,但是他們並沒有接觸到真正的權力核心。我們能給他求之不得的實權。王家為什麼不跟我們合作?很多華夏人夢寐以求的不就是從龍之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