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好在吳子奕已經在我們的拖延之下,帶著裹屍皮囊游到了岸邊。
她見機關龍追來,乾脆把裹屍皮囊一放自己先往岸上游了過去。
後面的王璞看見吳子奕跑了,氣得差點破口大罵。自己辛辛苦苦弄出來的裹屍皮囊就這麼被吳子奕丟了,他能不生氣?眼看機關龍張開巨口往裹屍皮囊上咬了過去,王璞急得不顧一切衝了上去。
就在機關龍馬上要碰到裹屍皮囊的當口,橫放在水底的裹屍皮囊忽然立了起來,在機關龍的嘴邊猛的向上升起來,正巧躲過了對方的快如雷霆的一擊。
「鋼絲!」我和王璞同時看到了拴在裹屍皮囊油繩上的鋼絲,吳子奕雖然自己跑了卻沒忘了裹屍皮囊。他現在肯定是拉著裹屍皮囊往岸上拖動。
此時,一擊不中的機關龍,已經從水底人立而起,仰頭再次咬向了裹屍皮囊。可惜,吳子奕拉動裹屍皮囊的速度,比他快上了許多,機關龍連咬了三次卻次次撲空,整個身子不自覺的往水面上游了上去。
見到裹屍皮囊暫時無恙。我們兩個也不再糾纏於搶奪裹屍皮囊,飛快的浮上了水面。我們兩個人的想法極為簡單,在水裡,我們的行動多少有些不便,力拼機關龍的勝算不大。
到了岸上,機關龍未必有我們靈活,完全可以放手一搏。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上岸做好準備。
就在我們兩個,繞過機關龍攀上岸邊的時候,卻發現岸上拉著裹屍皮囊的人,不是吳子奕而是思宇。吳子奕自己蹲在岸上緊緊的盯著水面不說,右手裡還握著一顆拉掉引線的手雷。
「你要幹什麼……」
第二零一章判斷
王璞的吼聲剛落,張著血盆巨口的機關龍就從水裡冒出來頭來,吳子奕把手雷對準它嘴裡使勁一扔,自己飛快的退出跑出去幾米。雙手抱頭撲進了草叢。
「轟--」
水裡頓時傳出來一聲悶響,剛剛浮出水面的機關龍又沉了回去。
吳子奕抬起頭來對著嘿嘿笑道:「怎麼樣?我這手兒漂亮吧?」
「漂亮!」我的冷汗都被她嚇出來了。
王璞話沒說完,就猛人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潑水聲。回頭看時,那只剛剛被吳子奕炸沉的機關龍,又從水裡爬了上來,用兩隻前爪搭著岸邊,像是要掙扎著出水。
我們雖然看不見機關龍身上的情景,卻能斷定它受創不輕,否則的話,它早該躍水而出,撲向我們了。
我抽出厲魂喊道:「挖它眼睛,快!」
本來打算轟擊機關龍頭頂的王璞,收回了手掌,從背後拔出金鉤,腳下一個滑步從機關龍正面挪到了左側。也不管前面還是潭水。兩隻腳連續踏著碎步,往前猛衝了過去。
就在她越過機關龍的瞬間,手中的金鉤跟著刺了出去,精準無誤的扎進了龍眼的縫隙當中,跟著手腕一沉,把嵌在龍眼中的寶石整個挑了出來。
我身形跟著寶石一起滑出一道弧線,轟然落盡了水裡。
本來已經快要上岸了機關龍,卻在左眼離體之後,停了下來。右邊的爪子還在不斷的攀登著潭岸,左邊的身子卻再也沒法挪動半分。
「看我的。」吳子奕大喜之下,也學著王璞的樣子從機關龍右側衝進了潭裡,落水之前也沒忘了挖掉它的另一隻眼睛。
這一回,機關龍徹底停下來了。
我們好不容易才把機關龍和裹屍皮囊,給弄上岸來,還沒等我去仔細研究這兩樣東西。
王璞忽然把金鉤橫到了思宇肩上:「你為什麼不讓我們動屍囊?」
思宇低聲道:「那裡面的是狐屍。而且還是狐兵。」
我立刻問道:「你怎麼知道?」
「狐兵是狐族的守族衛士。雖然大半化成了人形,但是頭部卻沒完全脫開狐形。有點橢圓的形狀。」思宇指著屍囊道:「你們沒看出這是馬革裹屍的狐兵,都帶著腰刀麼?」
「馬革裹屍?」
我多少還瞭解一些的馬革裹屍的典故,但是從來沒有真正見過馬革裹屍是什麼樣子。有人說,把屍體放在馬皮裡,按橫三豎一的方式捆好,捆屍繩打七個節,代表七顆棺材釘;也有人說,要把繩子在馬皮中間的位置捆出一個方形,代表馬鞍子。這樣戰馬才能隨著主人一起進入陰間征戰四方。
馬革裹屍。一定要把主人的隨身兵器帶在身上,仔細看那些屍囊的腰部,也確實有馬刀的輪廓。
狐兵的事兒,就算思宇不說。我大致上也知道一些。那是一支狐族發展到巔峰時,才能形成的戰力。術道上記載過的狐兵雖然不多,但是每一次出現都驚天動地。
但是眼前的這支狐兵,卻遠遠不像傳說中的那麼強悍,至少我剛才看見的那些狐兵有老有少,並不是壯年的妖狐。
只是,我弄不明白,狐兵怎麼會合馬革裹屍挨上關係?他們雙方,一個是妖一個術道秘法啊!
我想了半天:「你們往後靠靠,我想打開皮囊看看!」
思宇想說什麼,卻被王璞狠狠的瞪了一眼,只要乖乖閉上嘴,跟她走到了遠處。吳子奕拔槍站到了我側面,槍口正對著屍囊的頭部。
我從腿上拔出一把匕首,挑開了皮囊上的繩子,把刀尖刺進皮革一點,順著屍體脖子方向猛力一劃,一直劃到屍體下腹的位置才停了下來。
等我收刀時,被我劃破的皮革已經微微翻來了一點,我乾脆扔掉了匕首,用真氣護主雙手,指尖扎進刀口的縫隙當中,猛力向外一拉把皮囊整個撕裂開來。
我一眼看到的就是,暴露在空氣中的內臟,而後才是被撕掉了皮肉的骨骼。就好像我剛才那一下,撕開的不是裹屍皮囊而是真真正正的人皮。
我愣了一下之後,重新把匕首撿了起來,從皮囊上面割下一塊皮來,拖在手裡仔細看了一會兒。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那塊皮其實分成了上下兩層,看上去就像是被膠水貼在一起的人造革。如果仔細看,內層那塊皮上還帶著一片細細的刀痕。
我有用匕首順著皮囊兩側劃了下去,沒過多久就看見了貼在皮囊裡面的四肢。屍體的手腳不但沒有跟皮囊粘在一起,而且指甲也長到一寸多長,看樣子,裡面的屍體如果達到一定的強度應該可以割開皮囊把手伸出來。
我丟開皮革之後,皺起了眉頭:「外面這層屍囊有點像是我們棺材門的手筆。至少在我印象裡有皮棺這種東西。皮棺是用來的禁錮被剝了皮的血屍用的東西,而且不能用棺材釘,只能按棺材釘的位置打繩結。可是裡面的東西有點不像啊!」
吳子奕道:「好像有點御屍門的法術在裡面。」
「怎麼說!」
吳子奕出身御獸門,五御之間關係又相當密切,她與小貓兒的朋友不熟,但是並不妨礙她在五御當中另有閨蜜。
吳子奕道:「御屍門有一種蘊屍的法術,就是把屍首用特殊方式包裹起來,放在特定的環境下蘊育。直到它自己衝破禁錮為止。我曾經看過他們煉製戰士傀儡……」
「當時的傀儡是被裝在一口紅木棺材裡,我的朋友先在棺材拍了兩下,就退到了遠處……」
吳子奕描述起了當時的情景:
沒過一會兒,就聽見拳頭砸木頭的聲音,在棺材裡往外的傳了出來。幾下之後,一隻包裹鐵甲的拳頭,在眾目睽睽之下像是切紙一樣打穿了棺材蓋子,從棺材裡伸了出來。
那只還帶著木屑的拳頭,從棺材裡伸出來之後張開了五指,沿著破口四周摸了起來,直到抓住了一張貼在的棺材正中符紙,才攥成拳頭縮回棺材裡面。緊著接,手握靈符的不死甲士,就從棺材裡站了起來,走到了我朋友身後。
當時她弄了十多口棺材,有些棺材卻在響了一聲之後就沒了動靜,有一些甚至連聲響都沒發出。她把那些沒被打破棺材連帶著裡面的屍體全都給燒了。
她說:「煉製戰屍傀儡其實就是一個優勝劣汰的過程。如果他們能自己打破棺材揭掉上面的鎮壓靈符,自己走到我們身後,才算煉成了。反之那些棺材也就變成他們埋骨之處了。」
等吳子奕說完,我用比劃了一下,如果屍囊裡屍體能把手伸出來,正好可以碰著外面的繩結。如果屍體能順利的抽出腰刀,估計割開繩子應該不成問題。
如果這真是術士蘊蓄戰屍傀儡。那我又從屍體嘴裡翻出來一方指頭大小的黃銅印又該怎麼解釋?
我腦子裡忽然閃過了一個奇怪的念頭:「王璞,你覺不覺得剛才那個井蓋,跟獵王莊地牢裡阻擋陷阱出口鐵板很像?」
「是有那麼點像,差別就在一個是刻著八卦圖,一個刻著獸頭……」王璞小聲說了一會兒之後,猛然抬頭道:「你是說,鎮妖印在井裡?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如果鎮妖印在井裡,那麼留下壓制艾曉漓的法器又是什麼?」
思宇道:「我也覺得不可能,我在地牢裡的時候,有一種很害怕的感覺。就像有什麼東西在逼著我現出原形。如果地牢裡沒有鎮妖印,那種力量是哪兒來的?」
雖然他們兩個說的十分肯定,但是我相信剛才那種感覺。除了王家大印之外,還有什麼會讓我舉得自己身體的某一個部分被封在了井裡?
「不管怎麼說,我都覺得應該把那口井打開看看。」我在說服他們兩個,實際上更像是在說服自己:「先不說井下的東西是不是跟王家有關,起碼我們可以肯定的是,那裡面一定有一隻高等的鬼物。我們現在需要黃泉錢。想要一次性湊齊足夠吳非使用的黃泉錢,我們就必須冒一次險。」
這一回連吳子奕也不支持我的決定:「強行打開水井的危險性太大,甚至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傷亡。我覺得還是穩妥一下比較好。」嫂索妙筆閣鬼抬棺
吳子奕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現在我們能上陣的人,加在一起也只有四個,萬一出現了傷亡,對營救老陳他們幾個百害無一利。巨豆介弟。
我搖頭道:「吳非在牢房裡,曾經對我喊過黃泉錢三個字。雖然我不知道他那麼做是為什麼,但是像他那麼精明的人,不會無緣無故的提醒我。我必須冒險。」
我不等他們反對就搶先道:「如果計劃好了,我們未必會輸。」
吳子奕猶豫了一下:「說說你的計劃!」
「第一步拖龍下水!第二步……」
我和王璞重新穿好潛水服,用鋼絲綁好了機關龍,拖著他慢慢靠近水底的石碑牆,用工兵鏟挖掉了兩塊石碑之後,盡可能輕的把機關龍拖到了水井附近。跟在我們後面的吳子奕重新把石碑立回去之後,又在水井附近埋了一個小型的水下炸彈。
我和王璞同時把寶石壓回龍眼之後,飛快的越過碑牆,往水面上游了過去,我們三個剛剛上岸,吳子奕就按下了炸彈的遙控器。
第二零二章開門
吳子奕剛剛引爆了炸彈,水底就翻起了一個帶著環形水波的氣泡。還沒等氣泡完全散去,劇烈湧動的水聲就接踵而來,片刻之後水聲就變成了震耳的牛吼。
我帶他們幾個飛快的往山坡上退了過去。站在高地上觀察著水裡的情形。
猛然間,一股圓徑過尺的水柱從潭下爆射而起直衝雲霄,白練破空數米之後,轟然向四面散開下墜,水潭立刻像是煮著開水的鐵鍋到處能看到翻起的氣泡。接著,水柱接二連三的從各處向空中激射,下墜的巨響撼山動岳。
這一瞬之間,我只覺得四周的空氣變成了一種像是暴雨將至時的沉悶。憋得人心裡一陣陣的發慌,總覺得下一刻,水底將會發生什麼劇變,偏偏那些可能發生的事情,又遲遲的不肯到來。
我偷偷看了身邊的人一眼,他們頭上都已經滲出了細汗,臉色也顯得有些蒼白,他們和我一樣都在拚命壓制著心悸。
就在這短短的一瞬之間。水潭裡已經被攪成了一個帶血的泥坑。我能看見血花在攪著淤泥往水面上翻滾,也能隱隱聽見水底下有類似於機械碎骨骼肌肉的聲音,卻偏偏看不見下面的情形。根本沒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我略微停了一下,立即轉頭往山坡上喊道:「都給我出來,把水道給我掘開,把水放出去。」
媒婆先出來:「仙師饒命啊!我們可不敢……」
我瞇著眼睛把鎮魂印拿出來了:「你們不動,我立刻滅了你們!」巨豆尤巴。
我話一說完,那些跪在墳地裡的鬼魂立刻交換起了眼神,看樣子大有群起攻之的架勢。
我一瞬間明白了,水潭,龍王廟對這些鬼魂壓制已久,形成的積威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我卻是初來乍到,雖然也有鎮魂印的凶威,但是在他們眼裡還有捨命一拼的可能。
吳子奕敏銳拔槍時。我伸手把她擋了回去。自己手掌著鎮魂印轉身說道:「如果你按我的話做。事成之後,我就打開這裡的禁制,放你離去。如果你們打算拚命,那我麼就試試,誰能笑到最後。」
媒婆猛的一抬頭:「您老說的是真的?真能放我們?」
我冷笑道:「你們不傻吧?當初那個術士把你禁錮在這兒是為什麼?為的不就是讓你們不斷引水,壓制水潭下面的鬼物麼?我滅了鬼物,還留你們在這兒做什麼?繼續禍害人?」
有鬼小聲道:「萬一你事後反悔呢?」
「我發心頭血誓!」我當即立了一個誓言!
那群鬼魂眼睛一亮,立刻從山上衝了下去,雙手並用的挖向了水潭邊緣,開始時。他們還有些畏畏縮縮不敢靠近,僅僅過了一會兒,他們就發覺水下的激戰雖然驚天動地,卻傷不著他們半分。膽子也跟著大起來,挖土的速度也開始越來越快。沒多久,水潭邊緣上就翻起了一條滾動的土龍,一道寬達三米左右的水道像是刀切豆腐一樣順著山坡飛速的滲向了地底。被挖出來泥土像是山丘一樣堆向了水道兩旁。
那些鬼魂很聰明,雖然挖出來一條水道,但是並沒有直接打通水潭間的壁壘,等到他們留出來的土給潭水滲透之後壁壘必然崩塌,即能順利放水也能給他們留出逃跑的時間。
我看著山下的情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一群在積陰之地被禁錮了五百多年的鬼魂,就算不懂得修煉,也已經達到了大鬼的程度。好在這些鬼魂被關得太久了,並不知道自己有大的力量。如果剛才他們真的跟我硬碰硬的死拼,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我還在胡思亂想,水道上的壁壘卻已經轟然塌陷,混著泥漿的水流從水道中洶湧滾出。渾濁的浪頭暴捲三米,咆哮著衝向遠處直到捲進水道末尾的平地才鋪散開來,緩緩的均攤在了平地上。頃刻之間就把潭水洩去了一半兒。
我往那邊看了一眼,攤開的泥沙裡,雖然夾雜了大量的碎石和被絞碎的骨骼,好在並沒有完整的裹屍皮囊,看樣子機關龍正在忠實的執行著自己的使命,死死困住了那些屍囊。
等我再轉向水潭的方向是,已經隱隱能夠看到機關龍翻騰的脊背,龐大的機關龍就像是一條在魚缸裡捕食的銀龍魚,追逐著附近瘋狂逃竄裹屍皮囊,不斷將他們吞入腹中。粘稠的血漿也順著機關龍的鱗片不斷湧出,看上去就像是一條狂龍在與屍群週身浴血的生死搏殺。
看到這裡,我終於鬆了口氣:「這條機關龍的內部應該有絞肉刀一類的東西,吞掉屍囊之後,通過自身的扭動,把屍體完全絞碎,再順著鱗甲下面的細孔排出體外。關鍵,它還能克制屍囊,我估計用不了多久,它就能把屍囊完全清除掉。」
吳子奕小聲說道:「我剛才那顆手雷,肯定對機關造成了損傷,要不然,它還能更靈活一些。」
「你的做法是對的!」我安慰道:「再說,機關龍的損失也不大……」
我說話的這會兒功夫,潭水已經見了底,機關龍也跟著慢慢的停了下來,潭水底部除了被機關掃斷的石碑和滿地的碎肉之外,已經再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屍囊。
我和王璞小心翼翼的靠近機關龍兩側,飛快的挖去了它眼睛上的寶石,才算鬆了口氣。
我重新回到井口時,用刀順著井沿挖了幾下,那裡面露出來的全是一種青黑的岩石。我岩石的硬度上看,肯定是被術士在內側加了一層符菉之類的東西,不然的話,這種隨處可見的石塊絕對達不到刀砍不進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