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
「你不走,不但自己要死,還要搭上風陵吟的一條性命!」鬼手先生急道:「你先找一個地方藏起來,我慢慢勸你師父,等她回心轉意……」
兩人正爭持的時候,忽然聽見沈素秋一聲厲喝:「你就是這樣規勸那畜生的嗎!」
「師姐!」鬼手先生駭叫中,沈素秋不假思索的射出一道指風,突下殺手直擊老閻王心坎要害。
「篤」一聲輕響,鬼手先生揮袖將指風擋去,舉起被洞穿的衣袖,沉痛道:「虎毒不食兒,笑宇無愧於天,無怍於人,師姐,你這一指太過份,也太毒了!」
鬼手先生雙目精光四射的喝道:「笑宇給你師父磕頭,她這一指已經讓師徒之情付諸東流,你不欠她什麼,大可昂首離去。」
沈素秋上前一步道:「徒弟是我的,我如何處置你無權干預!」
「你還知道他是你徒弟!」鬼手先生冷笑揮袖間已經凝勢沉掌。
老閻王忽然向沈素秋拜了四拜,沉聲道:「師父養育之恩,徒兒不敢稍忘,但是今天徒兒必須離去。他日徒兒再行向師父請罪!」
老閻王說完立刻挺身後躍。
「你這畜生還了得了?」沈素秋一步欺進,卻被鬼手先生舉掌擋在身前。他們兩人雖是師出同門武功和法術卻大相逕庭,也只有一代魔道高手冥神,才能教出兩個武功路子截然不同的高手。
兩人都是夾怒出手,武功又在伯仲之間,一時間糾纏在一處,都對對方無可奈何。
沈素秋厲叫道:「元兒,給我殺了那個欺師滅祖的叛徒。」
「元兒別忘了你是誰的弟子!」鬼手先生也同時怒吼。
「我才是掌門,元兒自然要聽我的吩咐!」
兩人正爭執不休,李元的行動卻給了他們的答覆。
李元劍尖一點,罡氣猛嘯,劍分六路直擊老閻王要害。
老閻王沒想到平日感情甚好的師弟會忽下殺手,想要躲避已來不及了,劍氣已經臨體。忙運神功一掌劈出。李元也知自己功力與老閻王相差太遠,僅憑劍術,即使暗中偷襲難傷他分毫,這一劍僅是虛招,劍到中途忽然撒手。
老閻王一掌磕中劍身,長劍呼嘯而飛,李元遞出的右手,卻扣住了他的手腕,向後一帶,右手已抓向他的胸口,無可抗拒的壓力及身,令老閻王感到氣血翻騰,呼吸窒息,手掌已無法再彈,而且身軀被帶得向前栽。
已沾衣,生死一發。
老閻王瞬間將手擋在胸前化去了李元七成力,緊跟著一口真氣噴向了李元額頭,李元如遭重擊般的倒飛半空,口中鮮血狂噴。
老閻王撞碎了大廳後牆,身形猛轉向院外撲去。
恰恰在這個時候,擺脫了鬼手先生糾纏的沈素秋也追到了老閻王很受:「孽徒納命!」
老閻王凜然側身,情急之下,殺招「情魔問心」回身打了出去。
老閻王這一掌打出去之後,只覺得自己像是打中了什麼東西,可是他已經沒有心思在顧及什麼了,幾個起落跳出牆外,撒腿跑了出去幾十里才停了下來。
老閻王帶著一身冷汗散去喃喃道:「我的『情魔問心』,有沒有打中師父,有沒有?」
「如果『情魔問心』擊中了師父,她必死無疑呀!那我真的是欺師滅祖了。」。
老閻王在荒山裡轉悠了幾天,才化妝成一個貨郎返回鎮子,悄悄在鎮子口的城隍廟前停了下來,向邋裡邋遢的老道士拱手道:「道長,能討杯水喝麼?」
老道士微微看了他一眼道:「坐吧!我這就去倒茶!」!
老閻王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隨口問道:「聽說,鎮裡有一位教育人的女先生……」
「那女生先生死啦!可惜啦!」
「死了!」老閻王微微一驚。
「死了!」老道士有氣無力的道:「聽說被她的得意弟子殺了」
「什麼!」老閻王手中茶杯幾乎摔落在地。他好不容易放下茶碗向老道士一拱手連貨擔子都沒要,逃也似的跑了。
老道士搖了搖頭把茶碗收了起來,仍舊躺在門前打著瞌睡。共女場技。
從那之後,老閻王就一直陷落在是否弒師的迷茫當中。
第二二五章又一個燕子為了海上漂泊的朋友
看到這裡,我使勁兒一拉拘魂索:「馬上放了老閻王。」
昭兒剛要張嘴,我卻聲音一冷:「我說的是,只放老閻王一個人。我不想聽任何廢話。」
菀兒默默點了點頭。帶著我走出老閻王夢境之後,連帶著把他一塊兒放了出來。
從棺材裡坐起來的老閻王看了我半晌,才遲疑道:「你衝破夢境了?」
我點了點頭道:「先不要說其他的,我有事要問你。你的夢境是不是有一半兒以上是現實?」
「你進了我的夢境?」老閻王頹然道:「基本上都是現實。我一直都在懷疑,師父的死跟我有關。我離開師門之後就找到了忘情,讓他幫我忘掉那段記憶。」
「忘情做到了!可他不僅讓我忘了師門,甚至讓我忘了陵吟。我出了忘情谷之後,身邊的女人就逐漸多了起來。陵吟後來也找到了我,可那是我卻把她忘了。陵吟是個驕傲的女孩,她不會找我哭訴,也不會放下自尊跟我解釋。最後,我們弄得水火不容,見了面就打架。」
老閻王苦笑道:「我和陵吟從名成凶神之後,一共打了十七場,她也輸了十七次。按理說,以我的性格。會將她斬殺。可是,每次我都下不了手。」
老閻王指了指自己的心:「是它在作怪!我忘了陵吟,可是它沒忘。直到無意中到了攀夢峰之後,以前的記憶一下都回來了。這一回兒,連忘情都幫不了我。我只能選擇逃避。可是,我的女人還陷在這裡,我只能選擇再活一回。」
昭兒插口道:「主公已經衝破了夢境,我們可以倒轉日月,讓她們都回來。」
「真的?」老閻王的眼睛頓時一亮。
我冷聲道:「你的女人,我一定會救。但不是現在,有些事情我必須先弄清楚。」
「你放心,此間事了,我馬山散去魂魄,去救葉木。」老閻王幾乎沒有猶豫。
「我說的不是這些。」
我沉聲道:「我們已經落盡了一個致命的圈套。我指的是。你和我!」
老閻王神色一凜:「什麼意思?」
「有人想把我們置於死地!這個局只怕從幾十年前就已經開始了。」我沉聲道:「有一個問題,你想過沒有。你的殺招情魔問心,如果真的打在你師父身上會怎麼樣?」
「她必死無疑啊!」老閻王痛苦搖頭道:「情魔問心。看似武功,其實隱藏著道術。一旦被打中不僅心神會受到嚴重衝擊,而且會氣血逆行,反攻心脈……」
我緊跟著說道:「你確定當時打中了沈素秋。或者說,你打中的人確實是沈素秋?」
「你什麼意思?」老閻王愣住了。
「你既然沒看見沈素秋死亡,為什麼要相信那個道士的話。你當時化妝成一個貨郎匆匆離開,連自己的貨擔子都沒有。作為一個正常人,是不是應該提醒你一聲。那個道士喊過你麼?」
「這……」老閻王愣住了。
我又繼續說道:「風陵吟跟你同時出現在江湖上,那麼,同時期的沈如月,李元在哪兒?還有當時放你離開的鬼手先生又在哪兒?」
「按照常理,他們都應該找你報仇!尤其是鬼手先生。按照夢境裡事實,他為了沈素秋終身未娶,你殺了沈素秋,他會無動於衷?就算他拼了命,也該把你千刀萬剮吧?」
我緊盯著老閻王道:「你縱橫江湖幾十年。他們有人找過你麼?」
「這個……」老閻王搖了搖頭。
我慢慢走了兩步:「你仔細想想,你從師門出來之後的事情。」
老閻王道:「我從師門出來之後,就去了忘情谷。忘情是我行走江湖時遇上的……遇上的女人。她一向女扮男裝。但是,她知道我和風陵吟的事情之後,就主動退了出來。」
「我在忘情谷裡住了一年。直到那修煉出了碧血種子,才離開了忘情谷……」老閻王搖頭道:「我覺得你說的不對!如果他們真有陰謀,為什麼一開始不動手,非要等到幾十年之後再出手!」
我立刻道:「那時候,你的功力到了什麼程度?鬼手是你的對手麼?」
老閻王道:「應該不是我的對手!」
我沉聲道:「你一戰成名之後,羽翼漸豐。四大凶神當中銅獅子跟你刎頸之交,風陵吟也一樣跟你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術道當中能同時挑戰三大凶神的門派,有幾個?」
「這個……」老閻王還在搖頭。
我卻繼續說道:「你想想當初你有什麼東西被人覬覦,或者說,跟攀夢峰有什麼聯繫的?」
老閻王忽然道:「閻王令!肯定是閻王令!」
我聽說過閻王令,那是老閻王的成名暗器,外形像是古代的令箭,長有一尺,重三斤。旁人拿在手裡可以當做短劍搏殺。但是到了老閻王的手裡卻變了一種極為恐怖的暗器,甚至有人覺得那是老閻王的故意做成令箭型的飛劍。
老閻王苦笑道:「閻王令,其實是開啟攀夢峰秘葬的信物。只不過,我把閻王令的作用也給忘了。才把它當成了暗器。可是,我覺得……」
「你先等一會兒,讓我慢慢跟你解釋。」我安撫了老閻王之後,轉頭向昭兒問道:「你跟郭勇佳之間究竟有什麼陰謀?」
菀兒一愣之後,不敢相信的看向了姐姐。
昭兒臉色劇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我冷笑道:「那就讓我慢慢告訴你。菀兒帶我進入夢境之後,我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老陳,吳非,吳子奕,這些我認識的人,面孔都異常清晰。但是,老陳的妻子,吳非暗戀的林芷軒的面孔卻極為模糊。到了我自己的夢境。木家三個人的面孔我雖然也能看清,但是仔細回想,卻有很多不容易準確辨認的地方。唯獨郭勇佳的臉,我看得一清二楚。你怎麼解釋?」共女場弟。
昭兒道:「你以前見過郭勇佳!」
「沒有!」我搖頭道:「我敢保證以前絕對沒見過郭勇佳。」
我忽然怒吼道:「你認識郭勇佳對不對?」
昭兒愣了幾秒鐘之後,才連連搖頭道:「我沒見過郭勇佳,絕對沒有。」
我緊盯著昭兒的表情:「菀兒曾經說過,能出現在夢境裡的人,要麼是心裡難以割捨的牽掛,要麼是自己認為不可戰勝的敵人。郭勇佳我連見都沒有見過,怎麼會把他當成勁敵?」
我忽然道:「郭勇佳的夢境跟我連在一起了吧!在夢裡把他燒死!但是,只要我衝不破夢境,他就有機會重新跟我交手,直到徹底擊敗我為止對不對?」
昭兒張了張嘴沒有出聲,我把頭轉向菀兒時,對方輕輕點了點頭:「對!」
「呵呵……」我冷笑道:「菀兒曾經跟我說過,入夢之後,陰陽使會給我一次清醒過來的機會。可是我每一次清醒都在事發之間,等我衝下獵王莊之後,就再沒有清醒過!」
我沉聲道:「而且,在我入魔之前,郭勇佳處處佔盡了先機,沒有給我半點生路。如果,你把這些解釋為夢境的自行安排,那麼,奈何橋上的孟婆有怎麼解釋?」
昭兒叫道:「那是夢境……」
「是麼?」我盯著對方的臉道:「是你出現在了我的夢境,扮成了孟婆吧?只要喝了孟婆湯,整個夢境就會重頭開始了吧?那時郭勇佳也就有機會殺我了對麼?」
「你憑什麼說我是孟婆?」昭兒情急之中竟然耍起了無賴。
「憑你所在的位置!」我冷笑道:「你什麼時候聽說過孟婆會上奈何橋?你雖然擋住了自己的臉,但是沒擋住自己的手。」
昭兒嘴硬道:「只憑一雙手,你怎麼能斷定是我?你見過多少人的手?」
我冷聲道:「你在老陳和吳非的夢境裡給我留了殺機,又怎麼解釋?老陳和吳非在夢裡的仇家全都是我。他們夢醒之後難道不會在心裡留下陰影?那時候,只要有人對他們使用惑術,他們肯定會給我致命一擊。這一切都是郭勇佳要你做的吧?」
「你胡說!」昭兒的語氣明顯弱了幾分。
我步步緊逼道:「從我脫離夢境之後,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放出所有人。郭勇佳到現在還沒有離開夢境對不對?」|
昭兒頹然坐到在了地上:「求你別殺郭勇佳行麼?」
菀兒驚呼道:「你真的違背了攀夢峰的禁制進行夢境幫了入夢人?」
菀兒看著對方慘白的臉孔,尖叫道:「你瘋了?按照門規你干預夢境的機會,主公有權將你處死,你快求主公放過你啊!」
昭兒慘笑道:「我明知道會死也別無選擇,你知道飛蛾撲火麼?他們明明知道會被化成灰燼,也要撲向那一剎那間的溫暖。郭勇佳就是我的火燭!」
菀兒驚叫道:「你什麼時候遇見他的?你前一段時間總不在攀夢峰,是不是去見他了?你說啊!你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