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
我忽然間,想起了師父說過的一句話:「棺材門裡的很多秘密,不見典籍。那些東西,到了應該告訴你的時候,我自然會說,時機沒到,你不許去問,也不許去找。」
師父說的時機究竟是什麼?他向我隱藏了什麼秘密?還有他失蹤的那五年,究竟做了什麼?
我還在胡思亂想,老閻王已經開口道:「好啦!你也不用太糾結,冥衛至寶的事情。那些東西想要湊全了,比登天還難。再說,就算你能都弄到手裡,也沒有足夠的人手,重建冥衛。」
我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胸前的棺材,心裡暗忖道:「鎮獄大印在我手裡。老閻王那邊的是斬鬼令箭。我胸前這口棺材如果就是是鎮魔仙棺?現在我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天賜聖捲了。」
老閻王岔開話題道:「你是怎麼從夢裡出來的?」
我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唯獨隱瞞了入棺成魔的事情,只是說自己幾百年的時間修成了鬼王。
老閻王聽完之後目瞪口呆:「原來是這樣!原來破夢的關鍵是讓夢境對你無可奈何。不對,是讓命運對你無可奈何。你在夢裡一遍一遍的捲土重來,一層一層往上廝殺,終有一天會達到天道都控制不了你的地步,所以,夢妖不得不把你放出來。否則,它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了。」
老閻王長歎一口氣道:「可惜,我們之間不同啊!我的夢境是我的心魔!就算回到從前,我也做不出殺了師父,去跟萌萌長相廝守的地步啊!」
我搖頭道:「那是你一直都沒看破他們佈局,如果,你早點看出他們的用心,恐怕你和風陵吟前輩之間,就又是另一種結局了。」
「換成是你,你會直接懷疑養育了你多年的師父麼?況且,那個時候,我剛剛從師門密地找到斬鬼金令,還不知道他的作用。」
老閻王不想在這件事兒上過多糾纏,及時岔開了話題:「你怎麼知道,是南火李元在佈局?」
我分析道:「從我衝開夢境之後,就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我在夢裡為什麼會遇上郭勇佳?我從來沒見過對方,為什麼非要把他當成勁敵?」
「我第一次聽說郭勇佳,是在南火李元的徒弟燕子那裡,從哪之後就在沒聽說過對方。顯然,他未必是術道的青年才俊,但是燕子當時為什麼偏偏要提到他?」
老閻王笑道:「女孩嘛,總會把自己心儀的人想的處處都好,情人眼裡出西施嘛!」
「不對!」我搖頭道:「如果真是那樣,我不會在夢境中第一次看見郭勇佳時就產生一種敬畏感。但是燕子應該對我進行了某種詛咒。」
我比劃了一下:「仔細想想當時的情景,李元剛巧擋住了我師父視線。在我師父眼裡,燕子修為簡直不值一提,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對我下咒。可是她偏偏做到了。她等於在我心裡埋下了一道陰影,只要我以後對敵郭勇佳時,就肯定會產生畏懼,失去先機。」
「這代表什麼?」我沉聲道:「這就表示,李元知道我和郭勇佳之間早晚會有一戰。他早早就做好了準備。」
老閻王點頭道:「高手對決,心態很重要。一旦畏懼對方,那就先輸了一大半。你繼續往下說!」♂
第二二七章安魂曲
鬼抬棺最新章|¢¢¢¢¢我繼續說道:「我一開始見到南火李元的時候,只把他當成了一個前輩,現在想想,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他號稱南火。我師父號稱北狼,一南一北本來應該是齊名的高手。可是,術道四大凶神中卻偏偏沒有他的名號?」
「這個我可以解釋!」老閻王道:「當年凶神排名的時候,的確應該是五個人。其中就包括李元。但是,我對他異常排斥。肖輕對他也沒有什麼好感,說他沒有霸氣,做事像個老好人。風陵吟就更不用說了,誰在他面前提李元,她就殺誰!久而久之,李元也就被排除在了四大凶神之外。」
我點了點頭,從李元跟我師父接觸的那幾次上看,他的確不像是凶神,起碼他沒有那種威風霸氣。
我接口道:「就算是這樣吧!李元最為一個頂尖高手,也不應該跑到跟我師父為鄰的地方隱居。」共縱吉圾。
「沒錯!」老閻王點頭道:「所謂一山不能容二虎,一般齊名的兩個高手,絕對不會做鄰居。就算他們相交深厚。也得徹底分出個誰高誰低之後,才能和平共處。他跟你師父是朋友?」
我接著說道:「就因為算不上是朋友,我才對李元的用心有所懷疑。我師父對他感官並不怎麼樣,他卻對我師父十分尊敬。高手應該有高手的驕傲。」
我補充了一句道:「就像鬼花,雖然打不過我師父。但是,卻想讓自己徒弟跟我爭個高下。我師父也很樂意接受,因為這就是高手的驕傲。李元,一味的委屈求全只能說明他有所圖謀」
老閻王點了點頭道:「你分析的很仔細。李元是想要你門的棺材!現在,我覺得李元如果真有計劃,那麼也是衝著重現冥衛去的。郭勇佳應該是他們的馬前卒,但是,他們肯定還留著後手。」
我點頭道:「李元想要冥衛重寶。但是,他既不是你和我師父的對手。也沒有勇氣上攀夢峰捨命一搏。所以。他不僅在等機會也在製造機會。」
「我師父對於李元來說,幾乎沒有弱點。所以,他只能選擇從我身上下手。我出師之前的那場賭鬥,想來應該是李元在中間推波助瀾。那時候,鬼花說過,他是因為李元在他面前誇獎我。才起了讓徒弟跟我爭個長短的心思。李元要的,就是讓燕在我身上種下某種暗示。」
老閻王聽完不禁深吸了一口氣:「李元放了好長一條線啊!」
「還有一條線恐怕放得更長。」我解釋道:「李元可能一直都在注意攀夢峰。他奈何不了上一代陰陽轉輪使,卻可以把注意打在昭兒和菀兒的身上。你自己想想,如果有人在你十七八歲的時候,把你安排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讓你守著一個孤峰,你會不覺得寂寞麼?」
老閻王道:「我能憋瘋!」
「那就對了!」我看著遠處道:「昭兒和菀兒也正是這種情況。如果一個風流倜儻,善解人意的英俊少年,出現在不諳世事的昭兒面前,她的芳心會不會被對方俘獲?」
「這個……」老閻王遲疑道:「昭兒肯定是著了道兒了。不過,要說她一下淪陷……」
我搖頭道:「這個過程可能十分漫長,但是滴水石穿的道理。用在昭兒的身上卻未必行不通啊!」
我繼續說道:「我出師之後,一直沒有聽過郭勇佳在術道上名號。甚至連八爭雄時都沒聽人提起過他。我以前還在奇怪,是我孤陋寡聞還是郭勇佳不出名?現在看來,郭勇佳的目標一直都不在術道上,而是在攀夢峰。」
老閻王冷哼道:「畜生。」
我接著道:「雖然我不知道,他們佈局的時間用了多久。但是我肯定現在使他們收網的最佳時間。因為你我,全都到了攀夢峰。而且,你更是上一代陰陽使最好看好的人,很有希望衝破夢境。」
老閻王冷笑道:「他們在外面殺不了我,在攀夢峰要能咬掉我一根毛去?」
「正面搏殺,肯定不行!」我搖著一隻手指道:「不過,他們機會了這麼久能沒有後手麼?幹掉你能拿到金令,幹掉我,至少能用我把我師父引導攀夢峰來。那時候,只要引我師父入夢,說不定,他們就能弄著鎮魔仙棺。而且……」
我頓了一下道:「郭勇佳迷惑了昭兒,可以說是走了一步好棋啊!有了昭兒幫忙,郭勇佳自己也就成了藏在攀夢峰裡的一條毒蛇,只要看準機會就能出來傷人。」
老閻王眉頭一挑:「按照你的意思,如果有人衝破了夢境,就比如說你吧!等你掌控了斷魂刑台之後,他們在想辦法把我幹掉,斷魂刑台也就順理成章的變成他們的囊中之物啦!」
「對,這樣做完全可以用最小代價換來最大的利益。」我話鋒一轉道:「我現在想知道他們怎麼對付你?」
老閻王的嘴角翹了一下,看上去對這種陰謀詭計為不屑。
可是不屑陰謀的人,卻往往栽在陰謀上,就像他當初在師門一樣。
我和老閻王正說著話,昭兒和菀兒一起回來了。
菀兒眼睛又紅又腫,好像是剛剛哭過。
昭兒卻神情木然像是行屍走肉一樣,毫無意識的往我這邊走了過來。
菀兒一見我立刻哽咽道:「我們進了郭勇佳的夢境。我給他製造了一個戰勝了你的夢……結果……結果他不但拋棄了昭兒,還把千里迢迢去找他的昭兒殺了。」
「昭兒不死心,又製造了一個他戰敗的夢境。結果,那個傢伙,千方計哄騙昭兒,讓她跟你……,讓她找機會殺你。結果昭兒這樣做了,他得了刑台之後,還是殺了昭兒。」
「我們連著試了幾次都是這樣,昭兒從夢境裡出來就這樣了……,昭兒……」
昭兒雙手緊握著拳頭,面se白得嚇人,好半晌才說了一句我沒事。
我歎了口氣道:「該看的你們已經看了,現在我需要你們聽我的命令!」
菀兒咬牙道:「我幫你對付郭勇佳。」
我說道:「你們進入夢境之後,應該看見郭勇佳怎麼在失敗之後,聯絡外援了吧?想辦法把郭勇佳的外援全都弄過來。以後的事情聽我安排。」
菀兒按照我的安排發出信號不久,攀夢峰上輪轉的ri月忽然間開始反向轉動,而且距離峰頂越來越遠,這是倒轉陰陽喚醒攀夢峰裡沉睡高手的現象。
峰頂ri月還在輪轉,山下忽然掀起了一陣海chao似得黑雲向山腳下圍攏了過來,沒過多久就在山下捲起了一股強勁的環形氣流,地面上被氣流捲動塵土,匯聚成灰se漣漪,以峰體為中心向外圍橫捲十幾米之後才崩散在了空氣當中,一群像是被風刮過來的鬼影,憑空的出現在了山腳下,放眼望去山下黑霧瀰漫,鬼影憧憧,無數慘白尖銳的十指在隔空揮動,似乎要將我們拉扯進無盡的黑暗當中。
從鬼魂出現的那一刻起,山峰上氣氛就一下壓抑到了點,那夜,那風,那鬼魂好像都在圍繞著老閻王運轉。
夜,籠罩在他頭頂,好似無盡無際的囚牢,空茫而深邃的壓抑令人窒息。
風,吹在我的身上,彷彿千把利刃割著,直冷透骨髓,寒冽的威勢咄咄逼人。
鬼,隱匿在陰森的黑夜淒風之中,藉著淒慘的哭聲將寒意逼向我們的脊樑。
老閻王,望向荒山露出了一絲笑意,似在嘲笑著黑夜中的鬼魂也似在嘲笑自己。老閻王明知道我走到了他身後,卻不願回頭,似乎不願去在意任何任何一件事。
我走到老閻王身邊:「你現在的心態很糟糕!」
老閻王慘笑道:「你剛才說,當年我在師門的時候,每一個人都在算計我,也包括我師叔鬼手先生。我還不相信,現在我信了。萬鬼屠神大陣,只有他能擺出來,呵呵……」
「你說的對,只有在我走投無時,給我最後一絲溫暖的人,才能得到我的信任。才有可能從我手裡拿走斬鬼令箭。師叔應該就是那最後一步棋啊!可惜,他們沒想到我會找忘情吧?」
我沉聲道:「說句不該說的話,你現在應該調整好心態。李元的計劃為周全。甚至連快速傳訊的內容都安排了十種之多。幾乎涵蓋了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所以不可能不考慮你的因素。」
我看向山腳道:「我選擇是的,『王魂勝出,正在融合刑台。速攻。』他們想要迅速攻山,第一步就是拖住守護攀夢峰的戰屍大陣。萬鬼對戰屍,應該能勢均力敵吧!」
我的話沒說完,就聽見一陣簫聲自蕭然夜空中飄蕩而來,簫聲中充滿了淒涼孤寂的情緒,轉千回之間令人平空生出無窮的哀傷與蒼涼,心弦撼動。
我不由得低呼道:「安魂曲!誰再吹安魂曲?」
據說,漢張良披髮入山,修行成道之前,驚聞韓信被殺未央宮,便跑到白雲山頂,吹起了這支安魂曲。此曲充滿了哀傷和英雄末之感,不被世人喜愛,所以流傳不廣,世上知音不多。
我曾經,聽師父北狼**在星夜之下的冤魂窟上,面對無數行屍吹奏安魂曲,才能立刻喊出了它的名字。♂鬼抬棺
第二二八章迷惑對手
鬼抬棺最新章μ2±±±±±同時也在心裡暗暗震驚道:「難道師父也來哀牢山?他也準備趟這汪渾水。」等我側耳傾聽一會之後才暗暗鬆了口氣§——吹簫的人肯定不是我師父。
我師父的簫聲在悵然中帶著肅殺,而這安魂曲滿是淒涼孤寂的情緒,正如浮游在山野中的孤魂野鬼,用無法傾訴孤寂所化作的淒涼哭聲。淒厲中帶著悲哀,哭喊中充滿了孤獨,令人聞之淚下。
就算我自認為鐵骨煉也禁不住發出了一聲長歎。
我歎息聲沒落,卻聽見四野中低泣不斷。尋聲望去卻見層層黑霧不知在什麼時候消散得無影無蹤,無數冤魂在慘白月光下掩面而泣。清冷月se如同流過山野的淚痕,令人憑添了幾分淒然。
有人以安魂曲頂住了萬鬼陣?
菀兒走過來道:「我找到吹簫的人了,就是前幾天硬從夢境裡闖出去的那個魂將,白霜華。真沒想到,她還有這種本事。」
我皺眉道:「附近還有其他人麼?」
菀兒搖頭道:「沒了,只有她自己!」
老閻王歎息了一聲:「你說我做人是不是很失敗?我以為當年的天煞十六將對我忠心耿耿,她們的傳人也一樣可以聽你調遣。現在看來,除了魂將。其他人都已經走了。」
我安慰道:「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陪你走到最後,何況還是隔了一代的人。能留下一個魂將已經很不錯了。但是,憑白霜華自己肯定頂不住萬鬼陣,還得啟動戰屍幫她一下才行。」
果然不出我所料,沒過一會兒。萬鬼陣裡忽然號角長鳴,那些本來已經安靜下來的鬼魂忽然發狂,從四面八方向一點上匯聚而去。
萬鬼陣裡緊接著寒風四起,手掌大小的雪花從大陣中間怒卷雲霄,方圓五里的氣溫急劇下降,攀夢峰從下而上的結起了一層冰霜,數以萬計的鬼魂穿過浮動的冰霜,向山頂瘋狂衝進。
「他們想要凍住棺材?呵呵……」我轉頭道:「菀兒,讓戰屍動手吧!」
菀兒把手攏在嘴邊嗚嗚的吹了兩下,山崖上頓時傳來一聲鬼哭神嚎似的尖嘯。緊接著刺耳的風聲在山間飛旋而起。
等我往外看時,盤繞在崖壁中間的罡風,已經在頃刻之間反捲山巔。
山頂上捆著棺材繩也在同一時間齊齊崩斷,上千口棺材同時在空中崩飛了棺蓋。從棺材裡飛身而出的石頭像是投水的魚鷹,並排栽向崖底。
僅僅剎那間,栽落屍體就被自下而上的罡風捲飛天外。
再看時,上千具戰屍已經揮舞著手腳飛向了山下。戰屍背後橫捲暴行的黃風扔在隨著戰屍捲動。遠遠看去,就像是戰屍在踏風前行。
從我的角只能看見一片揮舞著手臂在空中抓撓的戰屍和他們背後的滾滾塵囂,這些無謂生死的戰屍已經不顧一切的催動罡風向山腳碾壓而至。
盤膝坐在山腰上的白霜華豁然起身。傲立於狂風之中,向山頂吹奏了幾個音符。
老閻王聽到之後剛要起身,就被我攔了下來:「你要做什麼?」
老閻王微怒道:「魂將傳訊。是想看看我有沒有tuo困,我能不回應麼?我現在不回她,她可能就會殺入萬鬼陣啦!」
我斷然拒絕道:「不行!你現在回答,我們就會功虧一簣。看看再說,相信魂將,也相信我!昭兒下去幫白霜華一把」
老閻王深吸了一口氣,安靜了下來。
我身後的昭兒已經飛身而起,腳踩山崖踏空而起,急行了十幾步之後後,雙臂張開左右齊揚之間。手上帶起的真氣化成了一道旋風,捲起了附近的幾口棺材,揚手甩向大舉進攻的鬼魂。
頃刻之間,相對飛出棺材和鬼魂凌空撞成了一團。無數道交疊的人形在空中連轉幾圈之後,如同砸落的隕石往地面上摔去。
可是,鬼魂和暴雪卻仍舊來勢洶洶的碾向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