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
「去你媽的!」我回手點住了吳子奕和葉木的穴道,自己繞著兩個人風馳電掣般的跑了起來。我每落一步,山底上都會被踏出一個深達寸許的腳印。僅僅片刻之後,地面上就被我踩出了一個太極圖。
我分別把葉木和吳子奕挪到了陰陽魚的兩個圓點上,自己卻跑到太極圖中間坐了下來。雙手擎天似的舉掌迎向了半空。
片刻之後,兩股雷電已經順著山峰的斜度直落雲霄,瞬間遮掩了星月之輝,在高空中上凝聚成虎爪的形狀,對準我們三人頭頂猛拍了下來。
「御--」
我怒吼聲中,太極圖上迸發的金芒衝霄直上,在距離我們三個人頭頂五六米的地方,結成了半圓形的金光法陣,像是頑石迎浪似的擋向了天雷。
下一秒鐘,雷擊山峰似的巨響已經開始在天地之間霍然狂嘯,無盡聲浪連綿不絕的向山地四周轟鳴捲動。如同暴雪狂舞似的湛藍色雷光以法陣為點鋪排百米,放眼看去到處都是游動的雷光電影。
我甚至覺得自己像是被沉入了雷池,周圍除了在向法陣狂衝怒擊的無盡雷電,就是紛紜舞動的火花電光,哪還有其他東西?
「風聲!」
我猛聽見一陣狂風在自己四周驟然捲動,再抬眼看時,法陣四周的雷光已經被咆哮雲霄的颶風抽上了半空。他的目光隨著雷光移動之間,卻見滾滾天雷被旋動的颶風捻成了倒懸的圓錐,尖銳如刀的錐尖剛好懸在了半圓形的太極法陣正中心。
片刻之後,巨大的圓錐在風力的作用下,帶著刺耳的尖嘯聲,高度旋轉著向太極法陣刺了下來。那樣子,就像是有人用一隻電鑽,鑽向了被固定在地面上的核桃。
成行的冷汗像是流水一樣從我的腦門上下來,豆大的汗珠順著我的眼皮滴落在臉上,我的眼睛卻一眨都不敢去眨。
我只要挪開半步,吳子奕和葉木就會暴露在雷電之下粉身碎骨。不動,就只能獨自迎上天殛陣最強的一擊。
「來呀!管你什麼鬼怪神仙!今天就讓看看棺材門術士的風采!」我長身而起,目視驚心動魄雷光縱聲長笑。笑得酣暢淋漓,那一刻我甚至覺得自己笑聲如同狂擂的戰鼓,助我豪情衝霄。
「轟--」
雷光,法陣就在我的笑聲當中相撞一處,無盡雷電如同豎直擊中頑石水珠,帶著隆隆巨響化成薄薄一層透明的扇面向法陣激流不止。
我只覺得像是有無數座山嶽向自己壓落了下來。我的意志雖然沒被衝垮,可我腳下的地面,頭頂的法陣,苦苦支撐的身軀,都在隨著時間推移逐漸崩潰。
第二六六章不是他們
十秒之後……,我腳下的山石,忽然崩開了手指寬的裂痕,蛛網似的裂縫順著我腳掌四周崩潰數米之後。才延緩衝進的勢頭,開始緩緩向遠處蔓延。
三十秒……。太極法陣在強壓之下,絢爛耀眼的金芒開始逐漸黯然失色,成寸成尺向地面上飛快收攏。就像是一個快要被壓爆了的氣球,隨時隨地都可能炸成碎片。
一分鐘……,僅僅一分鐘,溫熱的鮮血已經從我的口鼻中噴射而出,我的膝蓋也開始慢慢彎向了地面……,
我終於支撐不住,砰然跪倒在了地上。我好像聽見有石頭崩碎的聲音從我膝蓋前面驟然而起,兩道血箭跟著從我鼻子當中噴射而出。
我意志開始漸漸模糊,那一刻,一雙攜手而行身影卻在眼前變得越發清晰。那個男人是我,那個女孩……
「該上路了!我真是個白癡!還有好多話沒說呢!從攀夢峰出來,我就該說的……」我苦笑之間轟然倒地。
在我失去意識之前好像聽見有人在仰天怒吼,喊得好像是:「救人!」
後來,我才知道,就在我昏厥的當口,齊墨和夏小天一齊衝進了進來。
他們兩個人沒等撐起另外的防禦法陣,滾滾雷電就已經再次開始瘋狂轟擊山頂。
山洞四周雷落如雨,飛土如雲,磨盤大巨石翻滾入空數,數丈深的大坑比比皆是。兩人被圍在土浪石牆當中,只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每有雷電炸開了沖天而起土石。他們眼前才有一片白芒閃過。
「拼了!我引山鬼過來抵擋一陣。你趕緊想辦法御蠱抗住雷電!」齊墨割破手腕,血引群妖,方圓百里之內的山精,木客,魑魅,魍魎,乃至幽魂,厲鬼自地心向雷電的中心的撲來。不知生死的妖靈,紛紛向在齊墨腳下飛出,迎雷而上。
「轟!轟!」巨響如同節日中的爆竹連成一片,自四面八方傳來,不絕於耳。雪片般屍體,撲天而下。尖銳嘶叫的魂魄,在雷鳴電閃之中飄散無蹤。
夏小天馭使的蠱蟲來得雖慢,卻數量極多。趁著妖靈迎雷之即,在兩人頭上。結成一片厚達三尺,方圓十丈的防護層。蟲豸振翼之聲,如同松濤聲傳百里。
捨命護主的蠱蟲,振翼之聲如同勇士高歌,悲壯雄渾。「轟!轟!轟!」三聲巨震地動山搖,蟲陣被毀,層層塵囂,如雪飄落,將二人蓋得週身灰白。狂落的雷雨也為止一歇!
夏小天仰頭看去,只見一道天雷在空中久久盤旋始終未落!「這雷電什麼不落下來?」
齊墨笑道:「這應該是最後一道天雷,只要把它擋下來,陣法就算破了!」
「戰天符!」齊墨從袖子裡取出來一道畫著刀刃的靈符往空中打了出去。吼聲,雷聲同時在空中炸響。如刀黑芒怒劈雷電,「嚓!」的一聲。血紅的雷電,自中間被黑芒一分為二,向兩邊霹靂。轟然巨響之中,兩道電龍貼地竄出半里,才消失無蹤。
齊墨擦了一下冷汗把我扶起來,往我嘴裡塞了一顆藥丸:「人這一輩子是不是得當幾次白癡!反正,我覺著今天夠白癡的。」
齊墨給我餵過傷藥之後,一刻都沒停留,甚至連招呼都沒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在地上坐了好半天,從身上摸出一個符菉撕成了兩半。沒過多一會兒,人作坊的四個人就一塊趕了過來。
葉木一見對方眼珠子立刻紅了,二話沒說就拔出刀來,直奔著施州陽砍了過去,吳子奕也跟著雙槍齊出,指向畫骨。
「住手--」我這一聲剛剛喊完,葉木那一刀已經順著施州陽腦門劃了下去,雖然沒重傷對方,但是猛烈至極刀氣也在施州陽腦門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施州陽連退三步才停了下來,蘇生和胖子也一左一右擋在他面前,冷眼看著我道:「你們什麼意思!」
葉木暴怒道:「你們他麼的,在這裡設陷阱坑我們,還有臉問我什麼意思?」
施州陽往左右看了看,臉色頓時變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最後卻像是聽天由命似的閉上眼睛,仰頭站到了一邊。
我攔住了葉木:「不用為難他們!陷阱不是他們做的!」
施州陽鬆了一口氣,葉木卻叫道:「兄弟,你傻了?不是他們還能是誰?再說了,他們自己都說了,術士的規則有控制可鑽,別以為他們認你為主,就不敢殺你!」。
「有些規則是沒有空隙的!主僕契約就是其中之一。」我解釋道:「剛才引我們進洞的四個人,手法並不怎麼高明。如果,他們多埋點**,不用外面天殛陣,也一樣能要了我們的命。對方的目標不是我們,是他們四個!」
我沉聲道:「我從洞裡往外衝的時候,就在懷疑他們不是的本人。當時他們倒退的步法,雖然很快但是顯得十分僵硬,尤其是胖子,他的武功走的是大開大磕的路子,讓他跑碎步可以,但是絕對不會把頻率把握的得如此精確,除非,他們事先就演練過!但是他們恰恰沒有這個時間!」
我指了指施州陽:「這個傢伙為人處世足夠深沉,這種人在陰謀得逞之前是不會笑的。因為他很清楚,在對手沒嚥氣之前,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引起對方的警覺。」台他央才。
「最重要的是,他們跟我建立主僕契約並沒有任何鬆動。如果我當時也認為他們背主,只要稍用手段就能讓他們魂飛魄散。對手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葉木懵了:「不是他們還能有誰?不能是齊墨吧?」
「你說呢?」我冷聲道:「蓮花和秘衛之間因為陸無魂夫婦的死,結下了血仇。你覺得他們不會設法報復?」
我指著四周廢墟:「天殛陣是一種模仿天劫的陣法。越往後雷電就越發猛烈。我的陰陽御天陣都沒接住的雷電,被一群孤魂野鬼和幾隻蠱蟲攔下來了?這可能麼?」
吳子奕點頭道:「鬼魂也好,蠱蟲也罷,都是陰氣十足。最害怕的就是雷電,用他們去阻擋天雷,就跟用紙蓋火沒有什麼區別!」
葉木氣得七竅生煙:「我說齊墨怎麼忽然跑了,原來是怕你找他麻煩!那個老施,剛才那一下算兄弟失手了,你別往心裡去,改天我請你喝酒!」
施州陽跟葉木客氣了兩句,才說道:「我們進入迷霧的範圍之後,就失去了方向。轉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繞進了一個村子裡,不過,那個村子也跟八卦陣一樣,不管怎麼走,都是在村子中心晃悠。直到看見這邊有雷電,我們才按照雷點的方向一路走了出來。」
我不由得問道:「村子裡面有人麼?」
「沒有!」施州陽道:「那座村子荒廢好久了。裡面一個人影都看不見。最奇怪的是,那裡看不見鬼魂。」
一般來說隱含陣法村子都能把鬼魂困住,想讓鬼魂從村裡出去,要麼是在人臨死前直接抬到村子外面的荒地上等死,要麼就是找術士引魂。
但是,這種用住宅佈陣的辦法非常少見,一旦出現就標誌著村落附近有需要鎮壓的東西。
我皺了皺眉頭道:「你們還看見什麼了?」
胖子想了想道:「村子中間有一個空地,出村之後往左邊看,好像有一座山包子,上面的石頭全都是紅的……,好像是,我沒看太輕,其餘的就沒有了。」
「山包?紅石頭!」我皺了皺眉頭道:「這裡究竟是不是你們困住項洛陽的地方。」
畫骨搖了搖頭:「不是,我們把他引到了傳說中的九曲**窟,那個山洞不但千回百轉,而且有我們佈置的陣法。他想走出來肯定得花一番功夫。」
「看來項洛陽是陷在對方手裡了。」我點上一支煙狠狠抽了兩口:「對方用項洛陽的衣服刺激我,一個是為了把我給引到這兒來。另一方面也是警告我,項洛陽在他手裡。讓我們投鼠忌器。就算我們逃出了天殛陣,也不得不在往絕魂嶺裡去走一圈!」
「這很像齊家人的作風!」吳子奕補充了一句道:「要不,我們直接找齊墨要人吧!」
「齊墨不會承認,我們也找不到他!齊家人不到最後,不會現身。除非我真的拿到鬼骨,要不然,永遠別想找到齊墨!」
我看向山下:「怎麼能進去看看呢!」
吳子奕猶豫了片刻道:「要不放坨坨進去吧!」
「你捨得?」我也知道,把當初我用在小美身上的辦法,用在坨坨身上,操縱它進去絕魂嶺的範圍是最好的辦法。
可是,坨坨畢竟不是我的,而且此行兇險萬分,萬一操作不當,坨坨可能就出不來了。
吳子奕咬著牙點了點頭。
我才帶著坨坨走到了原來下山的地上,在它身上畫了一個符文。吳子奕抱著坨坨說了好一會兒話,才在它屁股上拍了兩下,坨坨一路小跑著去了到了山下,一直走到水潭附近,我才指揮著坨坨往左跑了過去。
第二六七章不周
坨坨在迷霧中跑了好一會兒,果然看見一座村子,村子裡房屋已經塌了大半,蒿草甚至牆後面長了出來。整個村子都顯得死氣沉沉,唯獨村裡的路還保持著完整。就好像是特意留給人走的一樣。
這座村子確實能讓人迷失方向,坨坨的不知不覺就轉向了村子中間像是打穀場似的空地。
我讓坨坨慢慢往空地中間走,誰曾想,坨坨走出一段距離之後,忽然反射性的跳了起來,連著往後退了好幾步。
村子中間地面卻從坨坨剛才落爪的地方開始,成片的塌了下去,轉瞬見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天坑。我透過坨坨的目光側著腦袋往裡看了一眼,被浮土覆蓋坑底到處都是高高低低的土堆。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在成片的屍體上撒了一層薄薄的浮土,雖然掩蓋了屍骸的面孔,卻沒能藏住他們的形體。
坨坨在坑邊上趴了好半天,都沒發現裡面有什麼動靜,我才指揮著坨坨慢慢往後退。
這一回,我不再讓坨坨去看地面,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遠處山峰,一直盯著山走,不管地上究竟是什麼,一律一腳踩上去,真像施州陽所說的那樣走出了村落,
只不過坨坨出來之後,看見的既不是原先出現過蓮蛇水塘,也不是胖子所說的紅石頭山,而是一片用精鋼長劍,連成的劍林。
大概上千把的長劍。在村子附近的空地上圍城了一圈。每把劍的劍柄上都繫著一條長約一尺寬有三寸左右的的黃稠子,隨風飄蕩的黃稠上隱隱約約能看見的密密麻麻的硃砂符文。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故意布下的陣法。台他央弟。
我正想讓坨坨往前看看,它腳下的地面卻忽然發出一陣劇烈的震顫,就像是有人在地底下放炮打洞,而且爆炸聲最為密集的地方就在坨坨腳底,他腳下的地面甚至頃刻之間往下沉陷了幾寸。
沒等我反應過來,就猛地看見一群人劍林中間跑了出來,為首的那人竟然是曾經跟我一起血戰獵王莊白鯉。
白鯉看見坨坨時,不由得也是愣了一下。
我故意讓坨坨偏了偏腦袋,與白鯉的目光對視在了一起。他馬上從坨坨眼睛裡看見我的影子。知道我在操縱著坨坨探路才鬆了一口氣。
「快往出跑!王魂,到水池那邊接我!」白鯉一直衝到坨坨身邊,在它身上使勁拍了一下,帶著它玩了命的往水塘方向撒腿狂奔。
我趕緊收了法訣,從山頂上衝了下去,直奔著蓮蛇出沒的水塘跑了過去。
等我衝到水塘邊上時,剛好看見白鯉和坨坨站在了對面。沒等我招呼白鯉,水塘裡就爆出了一聲如同海嘯般的巨響,塘水驀然翻起了滔天巨浪,在我的視線裡過丈高的浪頭,竟然如同巍峨山嶽,不僅高不可攀,甚至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壓迫感,幾乎讓人提不起衝向浪尖的勇氣。
「接應我!」
我聽見白鯉喊了一聲之後,隔著翻起來浪花看見白鯉抓著坨坨把它往天上甩了過去,等坨坨身形離地,白鯉的雙掌再次托向了坨坨腳底,猛力推送之間將它抬上了半空。
好在阻擋吳坨坨的巨浪還是清水般的顏色,只有威勢沒有劇毒,否則白鯉這一下就等於在讓坨坨送死。
吳坨坨凌空翻轉的剎那之間已經越過了巨浪頂端。向對岸落了過來,我馬上甩出拘魂索隔空纏住了坨坨,把它給拉了到了岸上。
坨坨剛剛站穩,水塘裡衝起來的浪花已經換成了漆黑的顏色。
此時,白鯉也跟著縱身而起,在空中連踏數步,幾乎與節節攀升的黑浪平齊著衝向半空。就在白鯉後力不續的一瞬間,葉木拋出的鐵索已經穿過浪尖逼向白鯉身前。
身在半空的白鯉,眼看著一條鐵索破浪而來,剛要伸手去抓,卻見鐵索上陡然冒出了一陣氣泡,跟著又變得白煙四溢,酸氣刺鼻,銀白色的鐵水順著鐵鏈四下亂滴,那條鐵索在他視線當中驀然纖細了幾分。
「塘水能腐蝕鐵鏈!」
一個念頭剛剛閃過,白鯉的身形已經驀然下沉,把握不住機會,等待白鯉的就只能是落進水塘。
電光火石之間,白鯉毅然拔出腰刀,用刀背斬向了鎖鏈中間。拘魂索遭到重擊之後,憑借慣性在腰刀上連轉數圈,與鋼刀纏在了一塊兒。
對面的葉木剛剛感到鎖鏈一沉,馬上揚手將鐵索甩向了半空。
再看白鯉,卻像一隻巨大的風箏,借力沖天,越過了池水阻攔高度,落向我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