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哦。」他沒有絲毫驚訝。
「我」說到這我故意頓了一下,加重語氣道:「能夠理解你現在的痛苦,你放心,我會幫助你的。」
「幫助我你想死嗎」他苦笑一聲。
「問題總是能解決的,只要你願意相信我。」
「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我不想害你。」小凡無奈的搖搖頭道。
這人心眼還是不錯的,不過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那個老太太的屍體,想到這兒我走到主臥室的大衣櫃前打開了櫃門。
衣櫃裡並沒有人的屍體,而是一條狗屍,是一條大黃狗,只見狗頭被砸的血肉模糊一團,不過狗屍用塑料袋嚴嚴實實的包裹住,所以雖然腐爛的氣體讓塑料袋微微膨脹起來,但沒有異味溢出。
我有些迷糊,就算老太太屍變了也不至於變成一條狗吧難道這老太太是狗妖幻化而成的
我這胡思亂想就聽小凡歎了口氣道:「故事是需要渲染的,畢竟我所承受的一切都是為了出書,這個理想從來沒有消失過,所以不管多難首先想的是如何讓故事更加完美。」
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他肯定是對這條狗說了自己所遇到的種種詭異狀況,所以砸死的也是這條狗,但是為了讓書的內容更加精彩,所以就把狗改成了人。
想到這兒我暗中鬆了口氣,只要沒出人命那就成了。
關上大衣櫃的門我坐回他面前道:「真的對不起,沒想到會給你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別這麼說,這件事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說到這兒他頓了頓道:「有件事我和姐姐都沒有說過,那天拜過神像我們走到村口大姐去上廁所,我等她時看到一個衣著很怪異的人他從我身邊經過時問我是不是想寫一個好的鬼故事他說他有好的創意。」夾廣廳巴。
「我到現在都想不起來這人到底長什麼樣子,應該就是我拜的那尊神像了,但當時沒反應過來,還以為是你請來的師父,於是就告訴他只要能讓我出書,怎麼都行,這個人古怪的笑了兩聲說:寫鬼故事的人膽子都要大,你行嗎」
「我當時滿腦子想的就是趕緊把書給出了,生怕他離開,就說我膽子大得很啊,寫鬼故事的人膽子還能小嗎他點點頭告訴我說如果真的不惜一切想要出書,他能給我一個特別精彩的故事。」
「你這兒那是故事,分明是你將要經歷的倒霉事情。」我歎了口氣道。
「是啊,我做夢也沒想到他居然以這種方式給我題材。」
這應神也是真夠邪門的,拜了他居然就能看到法身,簡直是太可怕了。
我心裡隱約感覺到寧陵生之所以把這個項目交給我恐怕不是信任我這麼簡單。
可是如果說他給我一個燙手山芋坑我這似乎也不太可能。
就聽小凡繼續道:「其實我也知道自己根本不適合寫鬼故事,我從小膽子就不大,沒聽過鬼故事,長大也沒看過恐怖片,像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寫得好鬼故事呢。」
我不解的道:「你連鬼故事都沒看過為什麼想要出一本恐怖題材的作品呢」
「因為我從小就被人嘲笑膽子小,因為這點沒少被同學欺負,我就是覺得不甘心,本身又有當一名作家的夢想,所以就想到寫恐怖故事了。」
「原來如此,那接下來你準備寫什麼劇情呢」
「就是現在咱們兩這樣了,因為從你走後沒有發生任何怪事。」
120、鬼故事(3)
「寫我們兩就在這兒坐著談話」我忽然覺得挺有意思,有一種「當演員」的感覺。
「有一點無需質疑,我所經歷的這些事情就是故事的內容,所以我只需要將它真實的記錄下來就可以了。你的到來自然也是整個故事的一部分,我當然要記下來。」小凡語氣不容置疑。
當時我的想法是能在裡面客串一把,打個醬油也是挺有意思的事情。
「再往後的劇情呢有沒有著落」
「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既然應神答應了我的要求,並且他也願意幫助我,那我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了。」小凡還是一個能沉住氣的人。
「你現在還能聽到那些聲音嗎這對你會不會造成妨礙」
「聲音還是能聽見的,不過我發現自己已經完全適應這種生活了,不是自誇,我是一個適應能力特別強的人,就算把我放到地獄。只要能生活一段時間,我肯定能夠適應地獄的生活。」說罷他神經質的哈哈大笑起來。
我也不知道是該說他好還是該安慰他,等他笑罷之後我道:「如果你能成功當然是好事,我也希望你供養的應神能起到作用,但凡事不可強求。」
「我有預感,這次我肯定能出書。」他面無表情的喃喃自語道。
離開後我聯繫了z小姐,告訴她不需要擔心小凡的安全,這段時間我會在廣川時刻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其實這很簡單,只需要追看他的故事就可以了。
於是我隔三差五就回去出版社一趟。從喬飛的手上看「最原始的手稿」,小凡每次會送去三到五萬字不等的稿件,他還真把我和他的談話給寫了進去,而且在故事裡加入了供應神的橋段,只是在這篇內容裡,他做了藝術化加工,和法身相遇的地點不在廁所而在深山,對話也是問答之間充滿機鋒。
但是整體的內容雖然也有詭異怪誕之處。但漸漸趨於平靜。
就在我以為這故事即將慢慢收尾時,忽然有奇峰突起,小凡在廣播木頭邊框一處不起眼的區域無意中發現了一枚又粗又長又硬的指甲。
可以肯定的是這指甲是人體所有,而自從發現這枚指甲後樓下的鄰居不止一次找到他請他半夜的時候不要在房間裡跳躍。
我知道這下真正的麻煩來了。於是第三次前往了小凡家。
這次再見小凡雖然身體上沒有看出什麼明顯變化,但是原本胖嘟嘟的面頰明顯癟了下了去,面色臘黃,形容枯槁。
這次他沒有上次那麼淡定,因為樓下鄰居說他半夜亂跳這讓他承擔了極大的心理負擔。
看到他這幅模樣我情緒上自然也有波動,本來以為他就這麼平安度過了,沒想到還是出了變故。
見到我他是淚流滿面,簡直要給我跪了,帶著哭腔道:「哥,我本來以為自己適應了,可是到頭來發現還是沒法適應,求求你幫幫我,讓我解脫吧。」
這是我「不可推卸的責任」。於是我盡量讓自己顯得鎮定道:「你別緊張,我來就是為了解決問題的。」他瀕臨崩潰的情緒才稍微好點,頹然坐在沙發上不停的抽動鼻子。
「我覺得一切都還挺好的,怎麼突然又發生變故了」
「唉,都怪我手欠啊,本來日子過得波瀾不驚的,我也以為這故事就這麼結束了,大概是大前天我閒的沒事重新看了一遍手稿,總感覺後面寫的內容太平了一點,讀者看到後面很可能會覺得乏味,所以就想著既然是以廣播開頭,那就應該以廣播收尾。」
「我當時想了幾個點,包括這廣播從哪來的,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特性但最後發現我都解釋不了,所以想來想去只能是說明白廣播的內部構造和製造材料了,於是我就把廣播給拆了,這次看的更加仔細,就在廣播的木頭匣子槽口裡找到一枚指甲。」
說罷他從茶几抽屜裡拿出用塑料袋包著的指甲放在我面前。
指甲很大,至少比我的要大得多,我估計除了籃球運動員的手,正常人的手很難長出如此巨大的指甲。
或許是因為時間長了指甲被氧化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這根指甲成灰白色,非常厚,簡直就像是用硬塑料雕刻成的,指甲像是修過,非常合理的弧度,尖頂也是打磨的整整齊齊。
「唉我也是沒事找事,自從發現了這枚指甲後樓下的鄰s居就天天早上跑到我家來和我吵嘴,質問我半夜三更的亂跳什麼,我肯定不會幹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但我心裡清楚這事兒十有和指甲有關。」
「這像不像是一顆殭屍的指甲」我道。
「我的天,你、你可別嚇唬人,我這人膽子特別小。」他頓時黃臉變白臉。
「你膽子也太小了。」我有些不以為意。
多年的修廟生涯我不止一次見過殭屍。
當然我說的殭屍是指僵硬後百年不腐甚至毛髮還在繼續生長的屍體,並不是電影裡那些平舉雙手蹦蹦跳跳的活跳屍。
寧陵生曾經和我說過如何通過殭屍觀察當地的地氣。
一般來說出現殭屍的潮濕泥土大多是養屍地,但養屍地也有區別,世上養屍地大多分為兩類,一是土中鹼性含量大,這種土養成的屍體指甲極長,只要保存得當,甚至能達到四五米的長度,而鹼土的殭屍屍體皮膚較硬,一般而言就是因為體內水分失去而為腐爛的僵硬屍體。
還有一種則是泥土含有的酸性物質較多,埋在這種土裡的屍體若是僵而不腐,指甲就會變得很厚,就像是病變的灰指甲。
而酸土裡生長的出的殭屍才是真正吸天地精氣而成,否則早就被土壤裡的酸液腐蝕成屍液消失在天地間了。
造物主是神奇的,即便對於殭屍這種有魄無魂的詭物都賦予了最適合它們的身體部位。
酸土裡的殭屍容易屍變所以指甲並非長而脆,而是厚而尖,如此則「方便」殭屍的蹦跳行為。夾叨在才。
我至今沒有見過酸土裡形成的殭屍,所以我只見過長而曲捲的指甲,卻沒有見過如此堅硬鋒利的指甲。
我將茶几上擺放著的大理石煙灰缸放在地下,隨後用那枚指甲從煙灰缸的中部劃過。
悄無聲息這個煙灰缸就被劃成了兩半,甚至我沒有感受到絲毫阻力,就想用刀子劃一塊水豆腐。
小凡目瞪口呆的看著那枚殭屍指甲,我歎了口氣道:「這案子還真被你給破了,廣播之所以會發出奇怪的聲音十有是這枚殭屍指甲的原因。」
「這世界上不會真有殭屍吧」他傻乎乎的問了一句。
「否則哪來的指甲木頭匣子藏指甲恐怕是有說法的。」說罷我陷入了沉思中。
「我怎麼會招惹這麼一個大麻煩」他皺緊眉頭道。
「你後悔了」
他想了想搖頭道:「不後悔,我真的沒在這件事上後悔過,但我也不想因為一本書而丟了性命。」
「你挺實惠啊,你在應神前是如何許願的你說的是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要把書出了,所以現在你就是後悔了。」
「好吧,我承認我確實是後悔了,問題是我沒想到這事兒後果會如此嚴重,要知道付出一條命的代價只能出一本書,打死我也不幹啊。」
這哥們還行,不算是一根筋走到底的傻逼,於是我道:「後悔也沒用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啊,這本書你是出定了,但接下來會有什麼事情,我看就難說了。」
121、鬼故事(4)
小凡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道:「為什麼人想要實現理想如此困難」
「那是因為你不能腳踏實地的去完成自己的理想,想走捷逕自然也要付出代價,說不好聽點當妓女不能嫌嫖客丑啊。,huang」我這算是話糙理不糙。
小凡不說話了,低著頭悶悶不樂。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不要多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看他的興致實在不高,我起身道:「我去買點酒菜,一醉自能解千愁了。」
隨後我出了住宅區,只見馬路對面支著一個滷菜攤,我正要上前猛然覺得脖子一涼,這股細細的冷氣瞬間傳遍我的全身,頓時我的血液似乎都要結冰了一般整個人凍僵在原地一動不能動。
我暗道不好,難道是「上門陰發作了」
自從我跟著寧陵生之後這個附身的陰鬼幾乎沒怎麼出現過,唯獨一次現身還是幫我脫離險境。
可今天這是怎麼了難道她終於要開始對我動手了想到這兒我本來已經極度寒冷的身體變得更加陰冷。凍得我簡直要蜷縮在一起。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一個身著白色小裙,手中握著棒棒糖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從馬路中央走來。
小女孩大約四五歲的年紀,梳著兩小辮,五官極為漂亮看著就像瓷娃娃一般。
這條馬路來往車輛並不多,但是這麼小的一個女孩子跑到馬路中央肯定是家裡大人大意了,就在這時另一個小女孩也跑上了馬路,走到穿白裙的小女孩面前兩人蹲在地下玩笑起來。
這是非常危險的,我努力想要走過去把兩孩子拽回來,可無奈的是渾身上下根本無法運動絲毫,正當我僵持著滿腦袋都是冷汗時刷的一聲,一輛深藍色破舊不堪的東風大卡從兩小孩身體上碾壓而過。連停都沒停,逕直向前而去,輪胎沾染的血肉留下了一道極長的血印。
詭異的是當一個小女孩被車子壓成血肉一團後,那個穿白裙的小女孩卻若無其事的站在原來的位置上一動不動。
那輛卡車是從她身體上穿透而過的,也就是說
忽然我發現自己凍僵的身體能動了,眼看著眼前鮮血淋漓的場景,我只覺得雙腿發軟,根本站不住了,於是我扶著馬路邊栽種的楊樹,不讓自己摔倒。隨後就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叫聲,就見一個老太太衝到馬路中間孩子的屍體前,她跪倒在地對著一堆只能稱之為「殘肉」的屍體邊哭邊抽自己嘴巴狀若瘋癲。
周圍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沒有人知道這裡發生死亡狀況的真正原因。那個身著白衣的「小女孩」似乎也能看到我,一對空洞無神的大眼睛直愣愣的對著我。
我似乎能感受到盤踞在我身上的上門陰發出的詭異笑聲,她知道此地有替死鬼作祟,卻控制我的身體,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生命的消失,這個惡毒的女人即便死了之後還在繼續害人,為何要如此狠毒。
看著小女孩爛的不成樣的屍體,我的內心忽然升起一股憤怒的火焰,於是伸手到脖子後面就想要項圈給摘下來,結果手一碰到項圈邊緣猛然覺得一陣刺骨極寒從項圈表面反饋到我的手指上,那種感覺似乎是要將我手指頭凍掉一般。
這「混蛋」還不然我取下來。想要和我較勁,於是我取出手絹裹住手握住魂器,正要動手,就覺得一股極為陰冷的風透體而過。
這種冷和之前感受到的冷還不一樣,之前是冷氣透入身體,由內而外的寒冷感覺,而這種則是由內而外的寒冷,甚至寒氣透過皮膚毛孔進入體內的寒冷都感受的清清楚楚。
然而事情並未到此結束,寒氣接二連三從我身體穿過,沒幾下我清楚的看到身體表面出現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當時的天氣是八月中旬,一年中氣溫最高的月份,大街上幾乎沒有絲毫遮擋物,在陽光直射下的我身體卻結了一層薄冰,冷熱兩股氣流不停在我身體交替,那感覺甭提有多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