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寧陵生冷笑了一聲道:「你真以為吳敏是自認倒霉了」
「都到這份上了他還能怎樣」
「你實在是太簡單了,如果吳敏不把這事兒捅出去,回去後只要把箱子一封就能繼續賣這張所謂的茄子樹。若是捅出去了,他可就真砸在手裡了。」
寧陵生是一句話點醒我,我道:「原來是這樣。我確實」
「秦邊,普通人有權利單純,但是我們沒有單純的權利,所以你最好快點成熟起來。」寧陵生淡淡的道。
由於搶匪的手段極為業餘,所以這案子破的並不複雜,很快幾名搶匪就被抓捕歸案,經過突擊審訊,一幕令人驚歎的騙局浮出水面。
這幅畫根本就是一場騙局,但佈局的人並非是吳敏的上家,而是那位大師的傳人地址舒啟卡,他利用了人的好奇心理。布了一場往復循環的騙局,在他的宣傳下,所有人都因為懼怕畫的詭異力量不敢打開箱子,所以居然就是一張白紙賣到今天。
吳敏只是這場騙局其中一位參與者而已,但仔細想這件事並不是茄子樹出了問題,而是人的好奇心和貪婪心創造了這一場始終有下家接手的騙局,從這點來看舒啟卡可能不是繪畫高手,但他肯定是心理學的高手,甚至我認為在蒙德裡安所有弟子中他是最不得寵,能力最差的一個,所以師父的真傳一點都沒有得到,只能以虛名來騙人上當,但在誘使人上當這點上做的是非常成功的。」
「是啊,如果這幅畫真像傳說中的那麼邪門他屋子裡的詭物肯定就被鎮了,也不可能見到鬼魅了。」我道。
:「沒錯,搶劫犯李亞蘭心懷叵測的進了他的屋子,但卻在無意中驅散髒了東西,驅邪法器是他那把槍,吳敏只要繼續保守這個秘密,茄子樹肯定會有下家接手的,所以為了保證自己的利益,這個秘密必將永遠被人隱瞞下去,這就是舒啟卡的高明之處。」
王殿臣聽的是連連點頭道:「還是大哥心理素質過硬,想的確實周全。」
「在我的心裡做人的底線就是對人無害,所以舒啟卡創造的這個百年騙局還是讓它繼續下去吧,這就是人生,吳敏付出四十五萬,至少要賺回來四十五萬,舒啟卡創造的這場千年騙局我沒有想過譴責,而是從心裡覺得高明,任何事情做到了極致,即便是錯事也值得敬佩。」
化名李亞蘭的劫匪在被捕之後他的精神已經有點失常了,坐在那兒只要一走神就會喃喃自語道:「我沒有敲門,我沒有敲門。」翻來覆去的說這句話。
陪著吳敏領回屬於他的那些古董後,寧陵生告訴他真正成為詭物的很有可能就是那張紫檀木床,這張床必然是用門板打造的,至於這張門板到底是何人所用寧陵生並沒有給出明確答覆。
茄子樹這宗買賣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真正的營銷高手賣的其實只是一個概念,即便沒有實物,他也能讓毫無價值的白紙成為流傳千古的名畫,而舒啟卡顯然就是此道中的高手,論畫的能力他在蒙德裡安門下根本就不入流,但論推銷的本領,這些繪畫大師無一人能與之相比。
雖然搶劫案最終告破,吳敏也拿回屬於他的東西,但新一輪的麻煩又降臨在他面前,因為他所擁有的那些古董確實有「氣場」存在,所以當務之急我們必須解決眼前的麻煩事,而解決這件事的唯一手段就是繼續踅摸一件氣場和詭物旗鼓相當的詭物,而這件事的難度在於兩者間的氣場必須基本相同,若是一方強於另一方,就不會有絲毫效果。
但詭物的氣場並沒有測量值,誰也不知道買來的詭物和他所收藏的那些古董相比孰強孰弱,所以只能是瞎貓碰死耗子的亂撞。
而這種以詭物鎮詭物的手段並不是他首創,這門手段在詭物行裡有個說法叫「陰陽對」。
這在詭物行當裡算是常見的事情,經常有人為鎮住邪器購配「陰陽對」。
而經過這些倒霉事情之後吳敏的運氣似乎有了些許好轉,很快有一個買家聯繫他,洽談茄子樹的收購事宜。
這人是個狂熱的「奇畫」收藏愛好者,他專門收藏世界上一些稀奇古怪的名畫,茄子樹早就在他的收購名單中了。
他是荷蘭人,在當地擁有最大的時尚雜誌,雖然算不上頂級富豪,但也是個富豪了,所以錢不是問題,之後吳敏以七十萬的價格售出了這幅畫。
做成這筆生意之後吳敏差點樂瘋了,到並不是因為賺了錢,說實話總共三十萬的差價,對他來說也不是啥大錢他高興的是運氣確實不錯。
他經常擔心命數運道會在生活中被自己收藏的那些詭物邪氣影響,成為一個十足倒霉蛋,所以每當感受到自己好運加身時,他那種興奮的心情不亞於中了一次五百萬的彩票。
不過樂極是要生悲的,就在他拿到錢的當天就有一個叫林福斌的人找到了我們。
雖然有個中國名字,但林福斌卻是個地道的英國人。
林福斌不但有個中國名字,而且普通話說的也很地道,他操著一口地道的普通話道:「請問吳先生,畫您已經出手了」
「不好意思,您來遲了一步,那畫剛剛出去。」吳敏道,當時他正在請我們吃飯,是在飯桌上「接待」的林福斌,所以整個事件的前後我們全程觀摩。
77、防詭害為慧慧呀大皇冠加更
「哦,要這麼說我來的那是剛剛好。」他臉上浮現出一絲神秘兮兮的笑容。
「哦,這話怎麼說的」吳敏不解的道。
「道理很簡單,這幅畫每賣一次我就會從中抽取百分之二十的佣金,您得了七十萬。那麼輪到我這兒那就得是十四萬了,感謝吳先生對我的幫助以及對這幅畫的愛護。」
我們給他說的一頭霧水道:「您這什麼意思我賣的是屬於我自己的畫和您有什麼關係」
這人四下打量一番,確認沒有外人旁聽才小聲道:「實不相瞞,我是舒啟卡的後人,這幅畫我擁有絕對的版權,當然我並不反對你出售這幅畫,但我享有版權費,你拿著我先人的遺物銷售用以賺取經濟利益,我當然要來分一杯羹了。」
我這才恍然大悟,寧陵生只是猜出了這場局裡一半的內容,所謂茄子樹確實是舒啟卡做的一場局,但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這場局直到今天舒啟卡的後人依然通過這幅畫攫取著利益。
吳敏不是傻瓜,當然清楚不給錢的後果。於是毫不猶豫的給他開了十四萬的現金支票道:「錢給你,遇到你先人這樣一個老奸巨猾對手我輸的心服口服,這場騙局的技術含量實在太高,大奸大惡的也是能人。」
或許有人會批評吳敏的「價值觀」,但從現實的角度考慮他所說的這句話其實是沒錯的,誰都希望生活在桃源之中,但這種烏托邦式的理想在現實世界中根本不堪一擊,所以我贊同吳敏將十四萬塊錢交給了林福斌的做法,所以茄子樹還將繼續存在於人類社會中。
這筆生意了結後事情本來我以為能脫離這個圈子了。沒想到第二天吳敏就聯繫了寧陵生,說是要引薦一個朋友給他認識,寧陵生最討厭就是這些莫名其妙的人,於是再度「出動」我,雖然我很不希望出馬,但還是硬著頭皮出山了。
在吳敏家我見到了他的朋友司馬仲,他很關切的詢問吳敏道:「你收了什麼東西惹的這身麻煩」
「收的東西是一張畫,但我感覺出狀況的應該是我收的紫檀木床。」吳敏道。
「床的來歷呢查清楚了沒有」
「沒法查了,是從一個富二代的手上買來的。賣主是屁都不懂的那類人。」吳敏臉上浮現出一絲譏笑神情,想了想又道:「不過床的板材有些眉目了,應該是用門板做的。」
「門有說法嗎」
「您是行家。還需要我說嘛,這肯定是一扇天地門。」吳敏道。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何所謂「天地門」,世上有三種房間稱之為「陰宅」,除了墳墓還有擺放屍體超過七天的屋子,因為七日為還魂日,如果人死後超過七天,那麼他的靈魂就會在屍體擺放的房間裡流連不去,所以這間屋子也是陰宅的一種。
而第三種比較特殊,是修法問道之人居住的禪房。
無論是法、是術或是道,說白了都是活人妄圖探尋虛妄世界的手段,所以這類人居住的屋子就是陰宅。而這三類屋子所裝的大門就被稱之為「天地門」,天地門就像是一處屏風,門外是普通的大千世界,門內則是一片陰森詭地,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可怕秘密,薄薄一扇門板,裡外情況卻是千差萬別。
這種門聽著就滲人,做成物件後其中詭異狀況可想而知。
司馬仲微閉著眼搖了搖頭道:「天地門可不是凡間之物,你弄了這樣一個東西那必須得使上陰陽對的手段了,之前你也算幫過我,我這人受了別人的人情必須得還,這樣吧,我那兒還有點東西,你可以選一樣回去試試,如果有效,就等紫檀木床出手後再把物件還給我。」
「司馬先生能在關鍵時施以援手,我真是感激不盡。」道。
之後吳敏給我做了介紹我才知道司馬仲是臨江市專門給人配陰陽對的人,能做這行的必須具備三個條件,必須是個具備相當實力的古董收藏家。必須有相當強大的人脈,這些人脈包括同樣的古董玩家,和一些能擺平麻煩的「能人」。
不過這次司馬仲不知道為什麼非要求見我們一面。
當然他要見的人其實是寧陵生,但他並不瞭解寧陵生的性格,所以碰了一個軟釘子。
當然對我他也非常客氣,說了很多仰慕的話,其實都是廢話,我一個籍籍無名之輩,他要能仰慕我那真是見鬼了。
但雙拳不打笑臉人,我架不住他一頓勸酒外加漂亮話,答應引薦寧陵生給他認識。
當然我還不至於糊塗到直接就把司馬仲帶到寧陵生面前,我事先給寧陵生打了電話,得到他的同意後我才帶司馬仲去了我們居住的賓館。
司馬仲找到寧陵生的目的很簡單,讓他幫忙看看自己存放古董器物的房屋風水,他說的也極為客氣,就差沒跪下來了,寧陵生也不好推脫,就答應了。
司馬仲行動極快,立馬就讓司機開出來帶我們去了他家裡。
司馬仲在郊外買了塊地皮自己蓋的三層小洋樓,外表看說不好是那種風格,牆體是以暗綠色的玻璃為裝飾,四四方方的屋體上架著一個三角尖頂的蓋兒,我們分乘兩輛車子,王殿臣指著他的房子道:「看風水的是個外國風水師,你們看這屋子是不是教堂的造型」
仔細一看還真是按教堂風格來的,我道:「難道這也能鎮詭物氣場」
「當然可以,一所具有宗教風格的屋子確實有驅邪避凶的作用。」
車子停在門口寧陵生對我兩道:「這種事情以後還是少招惹的好,別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可是想要在這行裡做大,沒有存貨是不行的。」司馬仲走過來道。
「那就不著急做大,一步步走得穩當點。」寧陵生笑道。
隨後進了屋子,司馬仲帶我們下到負一層,只見此地四面都是鋼鐵鑄成,我道:「司馬先生,您這個地方真是太保險了,想要在這兒偷東西,用**都不成。」
司馬仲得意的嘿嘿一笑道:「年輕人,這間屋子可不是用來防賊的,難道你不知道鐵是可以屏蔽電磁的所以將詭物存放在鐵鑄成的空間裡能夠避免它們對上面的人產生影響。」
「這是您規避詭物氣場的手段」
「沒錯,這是道士教我的法門,很管用。」司馬仲用手敲了敲鐵質的牆壁道。
通過狹長的金屬走廊我們進入了一間堪比銀行大型保險庫的房間,房間裡擺放著五排貨架,上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器物,這些器物在外人眼裡看來和古董沒有區別,但全部都是詭物,司馬仲將這裡的東西分為五個大類分別是:瓷器、玉器、書畫,雕像,其餘大類。
司馬仲道:「這裡面有很多器物若非詭物,價值可用連城形容,真是可惜了。」他所言不虛,單是靠近入口的一尊元代青花瓷大罐價值恐怕就在千萬以上。
看來司馬仲果然是個大藏家,吳敏這樣的人和他相比差距是巨大的,簡直是天地之別。
而吳敏看著滿屋的好東西那樣子似乎連口水都要流淌下來,司馬仲對他道:「你自己挑吧,看上哪一樣我就借給你,不合適再回來換。」
這時我轉到了「其它大類」的展架邊,那上面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很多都是我聞所未聞的,而在這些稀奇古怪的貨物堆裡有一頂白色的「廚師帽」特別扎眼。
78、出血的瓦罐
而帽子上還用丹砂在一張黃表紙上寫著「一見生財」四個字,這古怪的帽子上卻貼著一句吉祥如意的話語,給人的感覺是非常奇怪的。
「怎麼沒見過這東西」司馬仲走到我面前指著帽子緩緩道:「這在詭物行當裡可是名氣非常大的一件詭物,是白無常戴的帽子。」
「啊,坊間傳聞的無常帽居然在您這兒」吳敏都傻了。目瞪口呆的問道。
「白無常是神話傳說裡的勾魂使者,現實世界居然有他的帽子這靠譜嗎」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聽了我的問題司馬仲似乎有些錯愕道:「你居然不知道」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道:「我要知道什麼」
不等司馬仲說話,:「秦邊,你知道古玩這行裡的老大、老二分別是誰嗎」
「這行裡還有老大、老二是自封的還是公推的」
他微微一笑道:「詭物古董這行的開山祖師爺是兩位,一位名叫華表桂,一位名叫旁海篷,當時的社會上是沒有鬼神之說的,人死如燈滅,沒了也就沒了,而華表桂是一名地頭,負責村子裡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大約相當於如今的鄉派出所一名警員,有一天他管理的部落中一人上吊自殺了。按當時的規矩橫死之人兩天之內不能動彈,所以上級就派他去守著屍體。」
「那時的人沒有鬼神意識,所以夜晚守著個死屍並不感覺害怕,不過人有三急,華表桂那天晚上吃壞了肚子,要上廁所,可又擔心野物來啃食屍體,思來想去,華表桂想了一個點子。他點燃了一把祭拜死人的香插進死者的左手,如果有野物在附近出現,必然會畏懼香的火頭不敢靠近。」
「做完這一切他就躲進一棵樹後去方便了,隨後一名外鄉的商客從此地路過,這人就是旁海篷,他因為錯過了日頭又不敢在荒山露宿,於是就一直趕路,走到死人上吊之處早已是渾身疲累,所以想抽管煙再走。正巧看到死人手裡握著的香火他還以為是煙火,就湊上去道:勞駕,借個火。隨後他就握住死人的手朝煙鍋送去。雖然天色很暗,但是靠近後接著火光和月光,旁海篷看見那人雙腳離地微微飄動著,他感到事情有些不同尋常於是抬起頭朝上望去,只見死人瞪大了眼睛,舌頭拖得老長,雖然當時沒有鬼神之說,但就憑這副模樣也足夠嚇人了,旁海篷猝不及防看到這一幕頓時被嚇了個魂飛魄散,驚叫著就跑。」
「而身在樹後的華表桂提褲鑽出來後就見到手持煙鍋狂奔的旁海篷,他把對方手上點燃的煙火錯當成香火。以為是死人炸了屍滿山亂跑,於是毫不猶豫就追了過去,而旁海篷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追來,扭頭望去朦朧月色中看不清人模樣,但能看到一個黑乎乎的影子緊追不捨,他以為是樹上吊著的死人這下更加害怕了,兩人一前一後足足跑了很長時間,最終旁海篷腿腳快,很快跑了沒影。」
「然而當華表桂垂頭喪氣回去後卻發現自己追了半天的死人好端端的掛在樹枝上,這下可把他給驚呆了,思來想去搞不清楚整件事的情況,第二天見到部落裡的人就說了晚上遇到的詭異狀況,但沒人相信,於是華表桂就帶著人去山上看腳印,確實能分辨出有兩人在土地上奔跑的痕跡,這而旁海篷回去後也將夜裡遇到的狀況告訴了自己部落的人,於是這件陰差陽錯的小事在越來越邪乎的傳說中被編譯成了各個版本,最終成功演化成如今大行其道的鬼故事,所以華表桂、旁海篷被尊為鬼祖宗,而這兩人也是詭物行當的祖師爺,因為最早的詭物交易就是從他兩手上開始。」
說罷寧陵生指著架子上白無常的帽子道:「據說兩人為了讓世人相信確有陰曹地府,取來了黑白無常的帽子給人看,而黑無常的帽子上寫的是見吾死哉,沒有白無常帽子的見吾發財吉利,所以就有人動心思買白無常的帽子掛在家裡招財驅邪,這是最早的詭物銷售,所以這行拜的祖師爺就是華表桂和旁海篷。」
司馬仲補充道:「只要是傳統行業必須祭拜開山祖師爺,咱們這行的祖師爺確實是這兩位,寧先生好見識。」
寧陵生自謙的道:「只是知道一些山野民間傳說而已,談不上見識。」
「這裡的東西你隨便挑,不過」司馬仲指著一口近一米高的青花大瓷罐道:「除了這樣東西。」
「這是個好東西啊,可值老錢了。」吳敏羨慕的說。
「誰說不是呢,但這東西邪性的緊,我真不是吹牛逼,活了大半輩子能比它更奇怪的器物我確實沒見過幾個。」
以他的見多識廣尚且說出了這句話,由此可見這東西的的「神奇」,寧陵生問道:「究竟哪裡不對」
「這個罈子裡如果放入泥土無論種什麼都無法生長,可如果放入普通的自來水或是井水任何東西都能在其中生長。」司馬仲皺眉道。
寧陵生不解道:「難道這很奇怪嗎」
「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我打個比方」他想了想道:「在這口罐子裡注滿水後擱一塊死豬肉,一天下來死豬肉最少能長大一圈。」
「什麼豬肉能自己長大,如果人進去呢會有怎樣的結果」我好奇的道。
「活物不成,我曾經將手擱罐裡放了整整一天,沒有出現任何異狀,這口罐子是我七年前在一座大墳裡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