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節
但「新活兒」遲遲沒有進展,所以我們一直住在榕城的綠洲賓館裡,一天早上我正在睡覺,陳升在屋外道:「秦邊,有警察找你。」
我迷迷瞪瞪起床開門,只見一名穿著深夾克衫的年輕人站在門口道:「你是秦邊」
「是,找我有事兒」
「你得和我們去公安局一趟。」
我頓時清醒了道:「去公安局,為什麼」
「你可能涉及一起連環傷人案,得回市局接受調查。」
「什麼我連環傷人你們搞錯了吧」我失聲道。
「所以你得去說明情況。」
我都蒙了,做夢也沒想到這輩子居然能和違法犯罪扯上關係,我道:「警官,是不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我這些天都和同事們在一起,他們能給我作證。」
「你也不用擔心,公安局是給人說理的地兒,如果你確實是被人陷害的,肯定能還你清白。」
「是啊,你先和警察同志過去,我們待會來。」陳升安慰我道。
沒轍啊,只能跟著去了警局,隨後我被安排接受詢問筆錄,經過一系列的問題我才漸漸弄明白自己被扯入「連環傷人」案的緣由。
搞笑的是報警的居然是「峰哥」,這位「黑社會大佬」兩名手下在追砍我的過程中發生了意外,起初他以為只要送去醫院治療幾天人能恢復,結果這兩人居然成了植物人。
雖然醫院對於兩人昏迷不醒的原因至今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但傷者的家屬不幹了,得知自己孩子在他「單位上班」,把峰哥給告了,其中一人家裡的親戚還是當地某機關的領導,所以峰哥的壓力越來越大,沒辦法了,他只能報警把我給抓了,妄圖將他承受的壓力全部轉嫁給我。
我當然知道這兩人為什麼會變成植物人,但我還沒有正直到願意為了一個要砍我的痞子承擔責任,所以只要我一口咬死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峰哥得抓瞎。
252、與鬼對話
寧陵生穩穩的走過來道:「別慌,沒什麼大不了。,」說罷拿著一把高出斗梁的靠梯架在斗樑上順梯子爬了上去。
看他腦袋高過斗梁,我深吸了口氣道:「是不是人」
寧陵生點了點頭,隨後道:「殿臣。墜子,你兩上來幫忙抬下去。戴手套口罩。」
這麼一說大家都知道斗樑上確實有一個死人。
兩位「壯士」很快把死在斗樑上的人給抬了下去,這個人身體水分早蒸發了,成為一具乾屍,暗褐色的皮膚緊緊裹著骨骼,他身體的毛髮並未腐爛,從表情能看出臨死前他張大著嘴巴,似乎是要吃東西。
天長日久身上的衣服早爛完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的人,但是他的死因卻被我們發現了,這人的腰部有一對明顯的齒孔,根據傷口推斷,他很有可能是一名樑上君子,藏匿時中了蛇毒,而他並沒有立刻死去,但是行動說話的能力全部喪失。這個人肯定是被餓死的。布扔在劃。
烈女崗中確實有一個餓死鬼,這些天我們佈施的對象是他了。
寧陵生歎了口氣道:「人心不正啊,居然偷到了廟裡,落得如此下場又是何苦百年之後我們能見你一面也是緣分,把你埋入土裡免得暴露荒野。你若泉下有知也得保我們工程順利,也算給自己積點陰德吧。」
說也奇怪,寧陵生說完這番話之後,乾屍張成o型的嘴居然漸漸閉上了。
埋了屍體我們順風順水的將古廟修復一新,之後也拿到了屬於自己的報酬。
這裡插個題外話,一年後我們我們又回魏蕩村修了一次小昭寺,因為王天明的第三任老婆處於爭遺產的目的將一個遺腹子給生了下來。這次生了個女孩。七斤四兩又白又胖,非常健康,她特意請我們去吃了百天酒,以表示對於我們的感謝。
人做了孽,報應會無處不在,甚至是在他的後代身上,而王天明死後孽債已銷,他總算有了一個健康的女兒,只是這個罪惡的靈魂是否還能知道女兒降生的消息也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
再把話說回來,說也湊巧,修烈女崗隱身寺最後一天我們遇到了一位獨自上山的女人,看模樣大約二十多歲三十歲不到的年紀,穿的很樸素,長的也不算好看也不算難看,主要是臉比較大,眼卻很小,但給人一種很強的親和力。
我作為一名修廟人,善男信女自然見得不少,但這個女人算是極有誠意的人了,進了廟她捐了有五百塊錢,隨後燃香禱告了足足有半個小時,隨後才恭恭敬敬的離開。
當時我們的工程已經到粉刷山牆的階段,也是最後一道工序,所以大家心情都比較放鬆,等女人離開後王殿臣道:「這位大姐可是夠誠心的,你猜她為什麼事兒來這求菩薩」
我道:「這還用說嘛,她這個年紀肯定是婚後求子了。」
「嗯,我也是這麼想,可憐啊,但願能早生貴子。」王殿臣為其「幫言」。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我覺得肚子有點不舒服,想要上廁所。
寺廟裡廁所叫西淨房,因為當天西淨房也在粉刷中,所以只能去「露天廁所」,我點了支煙走入了一片「風景秀麗」的山谷中,正要尋找「出恭之地」隱約聽見一個女人翻來覆去念叨道:「你說我該怎麼辦」聲音有些急促,說話的人情緒似乎很焦躁。
我當時第一個反應是碰到「七位烈女」了,正要離開,見一塊大石後猛然站起一個女人,是之前在廟裡祭拜的那位,她緊緊抿著嘴唇從兜裡取出一個五分錢的硬幣道:「正面是你,反面是它。」說罷向上一丟按在手裡。
可是看了一眼後她的表情似乎有些失望,歎了口氣後無意中見到了我,這些人對於修廟匠人是非常尊重的,於是點點頭道:「小師傅。」
我也客氣的回應了一句道:「大姐,您這是遇到難以決定的事情了想菩薩幫您做出選擇」
她面帶難色的點點頭道:「唉,現在是重大的人生關口,一步對入雲端,一步錯墜入地獄啊。」
「哦,差別這麼大那你到底是為什麼事呢」我好奇的道。
「我是一名歌手,出道至今也沒唱出成績,前些天公司為大牌寫了幾首歌,她都沒看上,所以準備勻一首出來給我唱,,這次機會真的難得,所以我想選一首最適合我的歌。」
「你在這兒丟硬幣」我忍住笑道。
「真是沒辦法了,我覺得每首歌都很好,都適合我,但是真說確定哪一首又覺得心裡沒底,猶豫到現在,真是精神都要崩潰了。」女人無奈的道。
這是患得患失的心理,人不怕沒機會,怕讓你選擇機會,這才是最難的事情。
「小師傅你們修廟的人天天在菩薩身邊,身上都帶有仙氣,你幫我拿個主意吧」她幾乎是哀求道。
「大姐,這種事情問別人你能放心嗎」我道。
「信不著別人我還信不著你嗎,你說罷,還不白說,我給你;;」
我攔住她的話道:「如果你自己確實拿不定主意,我給你介紹個人,他如果願意幫你看肯定沒問題。」
「哦,那你快告訴大姐,這位高人在哪兒」
當時娛樂圈還沒現在這麼浮躁,所以這人也算是最早一批求神拜佛的娛樂圈人了,但我也不知道寧陵生是否願意見她,實現通報了一聲,他也沒拒絕答應了下來。
這個女人在當時遠沒有出名,連三線都算不上,見寧陵生時她表情神態簡直恨不能給跪了,寧陵生也不含糊,首先讓女人當他面分別將幾首歌曲唱了一遍,接著又要了女明星的生辰八字,測算過之後寧陵生道:「你是甲寅癸酉甲子甲子生人,生於甲子日甲子時,入子遙巳格,如果年月柱沒有庚申辛酉,而有丑相合,有午相沖,五行缺火土。」
一番話說的女人愕然,我聽的也是莫名其妙,寧陵生繼續道:「你的卦象如此,簡單來說是命主離鄉別祖,自謀出路,方能興旺。你老家距離你現在工作的城市有多遠」
「大概兩千多公里。」女人道。
寧陵生微微點頭道:「這個距離對你事業上是有好處的。」
「啊,大師,老家與生活城市的距離遠近和事業興旺還能有關係」女人驚詫的問道。
「一個人的命理運道和很多方面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一個照顧不到,結果是天壤之別,所以我斷定你在事業上會有好的發展,要說大富大貴不太可能,但成為一名當紅的歌星還是有希望的,不過凡事皆有度,只要你別過分追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肯定會有一個好的發展。」
女人笑的嘴都開了花,道:「如果大師能幫我挑一首最適合我唱的歌曲,我不會虧待您的。」
寧陵生對她連仔細看了一會兒道:「你五官中的保壽官和審辨官屬於線條柔和,不突出的類型,命理五行又缺火,加之江南水鄉長大的女子性格多溫和,所以我建議你選一首節奏緩慢溫婉,娓娓道來那種風格的作品,這才是最合適你的歌。」
「大師,我覺得吧您說的這種風格叫甜歌,我們這行裡唱甜歌的除了楊小姐沒人紅過,我倒是覺得這裡面一首快歌如果由我一個女子來唱的話也算是個賣點了。」
「你還是唱那首甜歌吧,我敢肯定,你唱了一定會紅。」寧陵生言之鑿鑿道。
253、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女主人噴了口煙,不屑的笑了笑道:「對你們有要求你們到現在連撞死他的兇手還沒找到還讓我怎麼相信你們。」
我來得匆忙,沒有系統的瞭解司機死亡的前後狀況,因此聽了她的話我不由大吃一驚,不過並未表現出來。
一個兩三歲的孩子睡眼惺忪從寬大的臥房裡走了出來奶聲奶氣的道:「媽媽,我要去看爸爸。」
女主人眉頭一皺道:「你一個孩子家家。死人有什麼好見的。」聽她的語氣似乎對自己丈夫根本沒有任何懷念的意思。
而孩子則跑到我身邊不停的搖著我的手道:「叔叔,你就帶我去見見爸爸吧,奶奶說他還沒有火化,我想再見見他。」
女主人道:「活人抓不到,死人又不能火化,你說你們公司還能幹些什麼我和他結婚七年,直到他死總共才給我們娘兩留下不到三萬塊的遺產,現在人死都這麼久了,連火化都不成,什麼狗屁公司。」說到後來她極其憤怒,聲音都在發抖。眼眶裡滿是淚水。
悲傷加憤怒,這是女人現在最真實的心境,我暗中歎了口氣,當然能理解她內心的憤怒,一切都是來源於對生活的無奈。
我忽然發現寬闊的客廳中央掛著一副巨大的結婚照,不過新郎從年紀看來決不會是那個司機,瞬間我明白了什麼,心中立刻對這個女人生出了一股鄙視之情,冷冷道:「對您前夫的事我們都覺得十分遺憾,不過眼前還是要將事情解決,否則死者在地下也不能安寧,希望您能配合。」
女人有些漠然的道:「說罷,我還能做些什麼」
我道:「今天我們必須去殯儀館,對他的屍體我們需要做些處理。」女人似乎一驚,猛的抬頭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用身體擋住小姑娘對著小拇指做了個手勢。女人愣了半晌,眼睛裡漸漸充滿了淚水,過了一會兒她起身進了裡屋。再出來時已是穿戴整,對我道:「走吧。」
一路無語。
到了殯儀館,我們辦了相關手續,便有人將我們帶至停屍間,見到死者時他因長期冰凍,整個身形以有些變型,五官因為破損過於嚴重已用白布裹好,我將小姑娘抱起,防她伸手去揭,猛然我看見那個「司機」已站在了我的身旁,不過這次有了心裡準備到沒嚇著,只見他早已滿臉淚水,再不似昨日那般毫無表情,這時的他與人無疑。
只見他一次次的將手伸向小姑娘,可是只能徒勞的穿過她的身體,看到這樣一幕。我心裡也是非常難受的。
過了會兒我沖「司機」點了點頭,他根本沒有看見,我只能硬著心腸對女人道:「你先將孩子帶走。」接著我從懷裡掏出一截指骨。
女人的表情已經有些木然了。帶著孩子轉身而出,但我知道她對於這位曾經的丈夫絕非毫無感情,只是貧窮讓她最終嫌棄了自己的愛人。
在這方小而冰冷的環境裡我忽然想明白一個道理,這也是那次我自己看到自己時很糾結的一個問題,人究竟是天性本惡還是本善我覺得人只要是生下來就是帶有原罪的,獲得生命就是因為需要贖罪,所以在生活中才會經歷千難萬苦。
能活下去的都是好漢,所以沒什麼可說的,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也有讓自己活的更好的權利。
我將指骨擺在斷處,對「司機」悄聲道:「該做的我全做了,你呢」
司機默然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歎了口氣轉身出去,外面陽光普照,與裡面截然不同,回去的路上小姑娘悄悄的在我耳邊道:「爸爸還有根小拇指沒找到,叔叔你能幫幫他麼」
我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到了樓下,女人從車子上走下來,這次是真有一個公交公司工會副主席陪著在,他道:「小玲,如果有什麼需要」
女人立刻很厭煩的擺了擺手道:「別和我說這些廢話,我不想聽。」工會副主席顯然從沒受過如此惡劣的態度,很尷尬的站在一邊。
我上前打了個圓場道:「不管怎麼說,總算是讓王師傅完整的入葬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你們不要在來招惹我,我有自己的生活,他活著的時候我就沒過過幾天好日子,死了以後幹嗎還要來煩我」說出這句話來人已經是泣不成聲,孩子也被嚇的哇哇大哭。
「大姐,您節哀順變,我們不會再來煩你了。」我道。
女人抱著孩子朝樓梯道而去,但走到門口她又停住了腳步,隨後緩緩轉過身來又走到我面前擦了一把眼淚道:「他有沒有說什麼」
看來她其實心裡都知道,我歎了口氣道:「沒說什麼,我猜他只是放不下你們,所以不願離開,但是見過你們娘倆他應該能放下了。」
女人剛擦乾的眼淚再度奪眶而出,她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欲言又止。
我點了點頭道:「在我這兒你什麼都不必說,因為你想的他都知道,我相信他也能理解,人已經死了,他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過得好,你們的女兒能過得好。」
「他三十五歲才有的這個姑娘,這孩子就是他的命,我肯定會好好照顧孩子的,用我的生命發誓。」女人邊哭邊道。
「那他的心願就算是完成了,節哀順變。」說完這句話後我就離開了,也沒有回公交公司,而是直接回到了賓館。
剛進大廳就見慕容御和寧陵生坐在大廳沙發上,寧陵生的表情似乎頗為嚴峻。
難道又出事了我走到二人身邊道:「尤老道沒出什麼蛾子吧」
「這事兒和他沒關係,你聽小寶說吧。」
「兄弟,你這剛回來又遇到什麼麻煩事了」我做到他身邊問道。
「邊哥,這次我逃往境外路過非洲一個叫斯洛的小國時親眼目睹了一場屠殺。」
「屠殺屠殺什麼」我一時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