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
薛舉進門,一屁股坐在板凳上,道:「老子是專程奉命在這裡等你的!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足足吃了三個月的干飯,娘的!」
「等我?為什麼。」唐方越發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我問你,你小子幾個月前是不是殺死過幾個小日本。」
唐方想了想,點頭道:「是有此事。」
「你小子是不曉得你現在有多火!甚至連重慶那邊都有注意上你了,軍統、中統的大爺估計都瘋了似的在查你的底細,還連累兄弟我也被刨了出來,不過唐大帥似乎並沒有責怪我的意思,反而讓我來這裡等你。」
「一定是在那次殺日本鬼子的時候,暴露了行蹤,」唐方暗想,「這小子說的真的假的,若是真被這兩個鬼衙門的人盯上了,當真不是什麼好事。」
軍統什麼地,那是不管你閻王還是小鬼,進去都得脫一層皮的地方,唐方想到這裡就是不覺得頭大三分。
薛舉笑道:「兄弟,我給你引薦一個人。」
對著門外道:「長官,您可以進來了。」
門外一個人的人緩緩地走了進來,身上穿著一件很隨意但是價值不菲的貂皮大衣,將頭上的西皮帽子輕鬆寫意的放在一邊,坐了下來,用手搬弄著大拇指上那顆鑲著祖母綠的玉扳指,對著唐方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讚道:「果然聞名不如見面,唐先生的風采讓我好生敬佩。」
「這位是?」
在旁的薛舉輕聲道:「這位是軍統的張大人,是專門負責你的事情的。」
「我?」唐方見到軍統的人,不由得有些心中著慌,再怎麼說,自己畢竟是個逃兵,遇到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氣焰不由得滅了三分,暗道:「這人的氣度不凡,在軍中肯定有過很高的地位,若是只是為了捉拿自己這麼一個逃兵,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
那人道:「我已經給唐大帥打過招呼了,唐大帥斷然不會在追究唐兄弟私自離開軍隊的事情,此事唐兄大可放心了。」
「你來做什麼。」
那人笑了笑道:「唐兄弟進來在江湖上好生威武,連雨農兄對閣下都是珍愛有加,特地著小弟前來牽線搭橋。說起來,我跟唐兄弟還有些故交呢。」
「故交。」唐方茫然不知。
那人笑道:「張若龍,若昀便是在下親妹。」
「什麼!」唐方猛地站了起來,驚道:「你是若昀的哥哥。」
「唉,若昀年紀輕輕,卻遭逢那等大難,可惜當時我身在重慶,不能回來,妹妹如此可憐,當哥哥的我對不起她!我知道唐兄弟當日捨命相救,對舍妹一片真心,是我妹妹福薄。唉!」
想起張若昀,唐方也是有些情緒低落,張若龍勉強笑了笑道:「不提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我和唐兄弟一見如故,原本應該秉燭夜談一番,只是我的身份特殊,不便久留,我也不跟唐兄弟繞彎子了,兄弟請看。」
說完,張若龍從懷中掏出一根根金光燦燦的金條,一共五根之多,找個整個屋子富麗堂皇,讓在旁的薛舉眼睛珠子都快瞪了出來,唐憶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麼貴重的東西,一時間也是看得呆了。
張若龍微笑的看著唐方,不言不語,隔了好久才道:「這是雨農兄叫我帶給你給你的一點見面禮,算是個唐兄縣交個朋友,還請兄弟不要推辭。」
軍統的東西,可不是誰都吃得下的。軍統這玩意,若是接了,自己日後就算是賣給戴笠這小子了,進去容易出來難,這軍統,幹的就是當年明朝東廠西廠那些太監一般的見不得人的勾當,手段之毒,唐方在軍中多年,聽聞不少。
軍統看上的人,十有八九是跑不了了,就算是自己不想接,恐怕也由不得自己。
唐方心中不由得苦笑:「我是唐大將軍的人。」
「無妨,如今黨國現在正直危難之際,更是需要如同唐兄這等人才為黨國效力,唐兄弟乃是愛國志士,區區金銀之物,肯定沒有放在唐兄弟的心上,但是這代表著我軍統和雨農兄的一片心意,還請唐兄弟莫要推辭啊。」
唐方苦笑著看著金子,知道這玩意有多燙手。
「實不相瞞,如今的戰局你也知道,徐州會戰,國軍雖然小挫,但是李宗仁將軍主力未損,很快便會發起反攻,正面戰場上我軍漸漸會有起色,但是……」
「據我們得到消息,日本國寶級的人物安倍大法師已經開始秘密滲入中原,傳言此人精通陰陽道法,三月之前,他的一個弟子在我軍中蠱惑,以神鬼之術妖言惑眾,導致我三五九旅半夜炸營嘩變,上峰震怒。」
「雨農兄雖然也曾經在湖上找了不少偏門人士,但是你知道那些真正的高手,其實都只首先想著的是自保,如此國難危機之時,卻不肯國效力,一味明哲保身,實在是可惡!」說到這裡,張若龍面上悲憤,道:「就在半年之前,我還曾與雨農兄一起同上陰山,原本想著陰山乃是名門正宗,陰山掌門也是與我也曾有些交情,玄紫辰也應該是識大體的人,誰知道,我與雨農兄居然吃了陰山的閉門羹,玄紫辰居然連一面都不肯賜見,雨農兄是何等身份地位之人,陰山居然敢如此輕慢與他!唐先生識破了陰山的真面目,單槍匹馬幾乎滅了整個陰山,雨農兄聽到了這個消息,當時就贈與唐兄『義士』二字。」
唐方身在軍中,地位低微,自然是不知道「雨農兄」這三個字代表的含義,這三個字,當今中國,能叫上此人一聲『雨農』兄而還有命活著見到第二天太陽的不超過十個指頭,可見這張若龍在重慶方面地位之高。
若是一般人,被正當今的『東廠』的『首席太監』叫上一聲義士的話,那便是渾身度了一層金光,估計唐方的當年的頂頭上司此時見到唐方也得點頭哈腰,不敢怠慢。
「唐兄弟出身行伍,又有奇遇,所以雨農兄才會如此看重兄弟,特命我在此等候,三月來,小弟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薛舉在旁插話道:「唐方,上峰如此看重你,還不多謝張將軍,日後你若是飛黃騰達了,可要照顧照顧我們這群窮哥們啊。」
薛舉其實也算是一個逃兵,離開唐方之後,整日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但是好逸惡勞的他怎麼甘心就此平淡的生活,又重新幹起了偷雞摸狗的生活,被人捉住了之後,不知怎麼著就到了這個張將軍的手裡,不但前事不究,還賞了他大筆銀子用以招攬,讓這薛舉面上十分有光,自然是要幫著這個張大人說好話,以求唐方日後照拂自己。
能和重慶扯上關係的人前程遠大啊。跟著唐方,定然不會有錯的。
唐方依然猶疑不絕,這些年來所吃過的苦楚,讓他明白了人心的險惡,特別是對軍統的人,更是天生就不信任,試探地道:「張將軍太抬愛我了,我這種小人物哪裡能入了張將軍得法眼。」
「哪裡,哪裡,唐兄弟太過自謙了,唐兄弟對小妹有情,挺身而出,抗擊日軍是為黨國盡忠,向唐將軍這等人才,我們哪裡去找,日後你我便是兄弟了,同為黨國效力,比分彼此。」
「唐將軍?」唐方吞了吞舌頭,道,「我沒有聽錯吧,」
『這可是重慶那邊點頭了的,唐將軍能夠連升六級,全賴雨農兄在重慶那邊照拂,不過唐兄弟是聰明人,自當明白無功不受祿的道理,你我深受黨國恩惠,自然先得讓上峰看到你我的能力。」
張若龍頓了頓道:「我今年三十有二,比兄弟癡長幾歲,唐兄又是我家妹子的心上之人,我便托大,厚顏叫你一聲賢弟,有幾句真心話想和賢弟交流交流。」
無論如何,此人乃是張若昀的親兄,愛屋及烏,唐方不敢違逆,點頭道:「張將軍請說。」
「這日寇進犯,在正面戰場上我軍尚有一戰之力,但是暗地裡面卻是波濤洶湧,日本人太過於狡猾了,而安倍大法師,又是一個一個人能夠抵得上三個集團軍的大人物,他雖然尚未還沒有親來,但是他的弟子們已經開始為他進入我國鋪路,那日軍中嘩變,便是給我們的一個教訓,所以此人遲早會成為重慶方面的心腹大患,為此雨農兄不得不未雨綢繆,在我國找出能夠抵擋安倍大法師的人出來。」
唐方笑道:「不會是我吧。」
「我據小道消息說,唐兄弟乃是贏勾之後,有著殭屍不滅之體,可曾是真的?」
「道門流言,算不得數的。」
「唐兄弟過謙了,雖然說廟堂江湖,千百年來相安無事,各自行事,但是如今國難當頭,凡我中華兒女都應當聯合起來保家衛國,奈何這些人……唉,中華道門延綿千年,博大精深,奈何無數能人志士隱忍不出,實在是讓人扼腕歎息,若是這天下能夠有人能夠登高一呼,將江湖道門這股勢力整合起來……將是一股如何可怕的勢力啊,那我們何懼安倍!」
唐方嚇了一跳,將這張若龍的來意基本猜到了:「這事情我幹不來,你要去找也應該去找龍虎山的高手,或者陰山祝由的高手助拳,我不過一個無根無基的小人物,天天被人追殺,只要一露面,恐怕就得見光死。這金子……」
「我們會照會各門各派讓他們守著規矩,誰要是跟唐兄弟過不去,就是和我們軍統過不去!唐兄弟儘管放心。」